第162章 古曼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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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梧移开了视线，看了看周围的摆放物件，无聊地喝着果汁。
喝着喝着，不小心就好几瓶下肚了。
凤栖梧想了想，站了起来去了趟洗手间。
等她离开之后，殊不知包厢内的两个男人都松了口气。
原本上一秒两人还在那高谈阔论地谈着时事政治，下一秒画风就变成了这样——
彭瑞锋任由自己的身体懒懒地躺在沙发背椅上，用手摸了摸额头，毫不意外摸出了一点冷汗，他不由道：“你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一活宝？”
封欧神色一冷，目光锐利地盯着彭瑞锋，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极强冷气。
彭瑞锋被他这么凶神恶煞地盯着，嘴角不由微微一抽，道：“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对她丝毫没有意思。”
话语一落，封欧身上散发的冷气更加凛冽了，目光也越发冰凉，这种眼神彭瑞锋就只在封欧身上看过一次，而那一次是前年的时候，他和封欧一同执行任务。
当时有一位队友被敌方射中了一条腿，勉强止住了伤势却无法极速撤离，如果要背着他离开，必然会拖累所有人的速度处境会变得危险。
那位受伤的队员几乎是吼着逼着他们离开的，要他们抛下他赶紧走，所有人都忍着泪离开了，唯有封欧走了几步，又一声不吭地返回来将那位伤员给背上。
当时他的眼神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泛红脆弱，而是一片冷酷，犹如一只凶残的野兽，那位伤员一开始怒吼着要封欧抛下他，最后反倒被封欧这种冷酷无情的眼神给吓到了。
彭瑞吞了吞喉咙，额头冷汗瞬间又冒出了一层，他微微握了握拳，心里狠狠地骂了封欧一句妖孽，都一年没出现在军营里，怎么身上那股凶狠的气息更加强大了？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笑脸，声音艰涩地开口：“老大，我说错了，凤小姐乃人中龙凤，英姿飒爽，威武盖世，引所有人为之倾倒。”
“老大同样是人中之龙，跟凤小姐非常相配，你们两在一起就是命中注定，天作之合，天生一对，以后绝对会琴瑟和鸣，多子多福，儿孙满堂……”
彭瑞锋发誓，这绝对是自己有生以来做的最困难的一道集成语应用、排序、修辞等语文大题，题目是——论如何说尽好话让一个即将暴走的大boss平复情绪。
好说歹说，脑海里的墨汁都要用光时，封欧的神情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移开了目光，不在注视着彭瑞锋，用手撑着额头，漫不经心道：“嗯，算你有眼光。”
彭瑞锋心里松了一口气，如释负重，他就说封欧怎么忽然变了脸色，原来还真是的因为凤栖梧，还好刚刚被自己瞎猫碰上死耗子，猜中了。
他垂了垂眸，若有所思，耳边，封欧淡淡地声音传来：“长话短说，你有听过龙组吗？”
彭瑞锋眼皮一跳，心也跟着重重跳了起来，想也不想地说：“没有。”
封欧觑了他一眼，“否认的太快，你在心虚。”
彭瑞锋神色一定，开口：“没有，我没听过国家有这个特殊部队。”
封欧嘴角勾起一抹凉凉的笑意：“就连普通群众都知道国家有个超能力者组成的部队，你身为堂堂四大家族的子弟，竟然会不知道？”
彭瑞锋看着他，认真地说：“那些是唬着人玩的，没有真实考究的传闻，你也会信？”
封欧轻轻摇头：“我信不信没关系，关键是你愿不愿意告诉我。”
彭瑞锋还想说自己不知道，封欧又抢先一步开口了：“虽然这一届封家没有派人去从军，但在此之前，封家一直都是从军世家，瑞锋，封家对军队的了解不比你们彭家差。”
封欧缓和了下语气，看着他道：“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来问你，你愿意告诉我，就将一切都如实说出来。”
彭瑞锋脸上闪过一抹苦笑，叹了口气，也不装傻了：“你为什么要知道龙组的消息，这是一个很危险的组织，封欧，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别听到这两个字。”
封欧幽幽开口：“晚了，他们已经找上我了。”
彭瑞锋脸色大变，“什么？！”
…………
凤栖梧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来到洗手台上整理了下自己的妆容。
她没有化妆，每日都被灵气所孕养的身体比普通人好太多。
脸色自然白皙，透着一抹靓丽光泽，脸颊自然地浮现起了一抹红晕，极有气色，就算没化妆，但这盛世裸颜都能把一群停留在洗手台上补妆的美女给PK下去。
凤栖梧洗了下手，再用沾着凉水的手轻轻拍了拍脸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眉头微皱，颇有些苦恼。
伸手扯了扯衣服上的红领巾，凤栖梧看身上穿的这套水手服，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别扭，再次坚定自己的想法——
这一定是加大版的小学制服！
之前只顾着跟人打赌赚钱，都忘了叫封欧给她换一身衣服了。
凤栖梧转过身子准备离开，忽然这时，一个女人“砰”的一声将门给用力甩开，拿着手机走了出来，暴躁道：“我知道了，一天之后会给你答复，你别逼我了行么？”
“朋友？我朋友TM全都躲着我，是你之前说会赚的，那么多钱你觉得我一个人拿的出来？之前那笔钱都是我跟人借的！结果你全都亏了，她们都催我还钱，你觉得还会借钱给我？”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女人脸色微变，最后咬着道：“你给我闭嘴！这件事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将电话给挂断，女人想了想，又拨起了另外一个号码。
凤栖梧要离开，而女人正站在门口的墙上，不免与她擦肩而过，她瞄了女人一眼，脚步一顿，眼睛微眯，感觉她有些眼熟。
一只脚踏出门外时时，忽然一股隐晦的异样气息从女人身上传了过来，凤栖梧眉头一挑，转过身子重新走了进去。
她同样是站在墙壁上，女人在左而她在右，凤栖梧拿出手机装作在玩，不一会儿，女人那故意矫揉造作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闻堰，你和她说了我们的事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女人脸色微变，眼里闪烁着一抹凶狠的光，咬了咬牙，面上却装作一副无力、憔悴的模样，声音柔弱的像朵小白花。
“闻堰，我知道你的难处，你和她有一个女儿，但你们不离婚，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我已经去照B超检查过了，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点，但医生说他很健康，是个健康活泼的小男孩。”
女人重重地咬着“男孩”两字，眼神闪闪烁烁。
凤栖梧用眼角的余光暗暗观察着女人，发现随着她说话，从她脖子里冒出了一缕人眼看不见的黑色烟雾，悠悠地飘入到了手机里。
凤栖梧眼中有抹金光一闪而过，这是古曼童的气息！
随着女人和男人说话的时间越长，飘入手机里的黑色烟雾也越来越多，脖子间冒出的烟雾也从一开始的淡淡的一缕，逐渐壮大成了一团。
烟雾越来越多，最后如有生命般地抖动了起来，或长或圆的拉伸，变化着各种形状，到最后，出现在凤栖梧面前的一团婴儿形状的烟雾。
没有眼睛，五官模糊的黑色婴儿稳稳地趴在女人的肩膀上，与她紧紧相贴。
讲了好一会儿话，女人才准备挂断电话，温升耳语地说：“闻堰，我不着急的，我和宝宝都在你身边，永远都陪着你。”
她边说，边用手摸了摸还不显怀的扁平腹部。
凤栖梧摇了摇头，依靠T国的古曼童邪术孕育而出的婴儿，根本不可能有降生的可能，从一开始，女人肚子里怀着的就是个死胎。
还是一个会活动，拥有一定生命体征的死胎。
不过女人再三提起的闻堰，倒是唤醒了凤栖梧的记忆。
怪不得她觉得女人很熟悉，原来她们在封欧的生日宴会上见过，为了让女人不在纠缠着封欧，她还好心地给她算了一卦。
这个女人是一个小.三。
女人挂断了电话，心情很好地走到了洗手台上整理起了头发，凤栖梧左右看了看，发现整个洗手间不知不觉只剩下她和女人两个人。
想了想，她反手将洗手间的大门给关上，从里反锁。
关门的动静掩饰不了，女人抬起头看了眼凤栖梧，眉头一皱，问：“怎么把门给关上了？”
凤栖梧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道：“勉强是没有好结果的，赶紧放手吧。”
女人脸色一黑，警惕地看向她：“你是谁？你是哪个女人派过来的？你想干什么？”
连连三句质问，都揭露出女人慌张的情绪，她用手摸着腹部，往后退了几步。
趴在她身上的古曼童还没消失，缓缓抬起头来，用那模糊的五官盯着凤栖梧，虽然没有眼睛，但身上的凶煞之气依然传了过来，很是森冷。
凤栖梧摇了摇头，“你想多了，我不是谁派过来的，你把我当做一个乐于助人的正直青年就行了。”
女人扯了扯嘴角，划过一抹讽意，她才不会信！
凤栖梧边走边道：“你喜欢的人做事犹豫不决，优柔寡断，但他的老婆却是个精明的，男人架不住你的挑拨，一定会跟他老婆离婚，你就不怕他老婆玉石俱焚来一个狠的吗？”
女人身体一颤，吞了吞喉咙，色厉内荏地说：“你胡说！闻堰他不会有事的！”
凤栖梧停下了脚步，离女人有一米远的距离，定定地看着她道：“如果我说，他会出事呢？那你会不会就此收手，不教唆那个男人离婚？”
“不可能！”
女人想也不想地否认，随后楚楚可怜地看着凤栖梧：“我和闻堰是真心相爱的，我肚子里还怀了他的骨肉，求求你成全我们吧，我不想我的孩子出生后没有爸爸。”
凤栖梧不为所动，淡淡开口：“你不想自己的孩子出生后没有爸爸，就舍得拆散别人的幸福的家庭，让另外一个孩子没有父亲？”
“不！不是这样的，闻堰一点都不幸福！她爱的人是我，和我在一起他才是幸福的，你根本不知道内情，他对他老婆早就没什么感情了！”
凤栖梧轻笑了一声，虽然在笑，但眼神却很冷，神情仍是一片寡淡。
“先不说男人是否爱你，每一个出轨的男人都能有一大堆的理由来解释，每一个小.三背后总有一段辛酸的故事。”
“但不管怎样，错了就是错了，一开始就错了，后面再怎么洗白都惹人生厌，不过——”
她话语一顿，平静道：“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只问你一句，用古曼童这种腌臜的手法引诱别人，给人下降头，你就不怕遭到反噬吗？”
她垂了垂眸子，目光往女人的肚子上看去，若有所思地说：“虽然你们有经过活塞运动，正常受孕的机会也是有的，但因为有古曼童的存在，任何孩子生下来都只会是——”
凤栖梧又是一顿，没在说下去，转而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语：“你不可能察觉不出。”
女人心脏重重一跳，神色一阵慌乱，喃喃自语：“不，不会的，我的孩子很健康，我养的小鬼很听我的话，你在骗我，对，你一定是在骗我！”
她伸手紧紧摸着腹部，忽然感觉肚子一阵疼痛，身体蜷缩了起来，蹲在了地上，脸色都变得苍白了起来。
“啊，我的孩子，孩子……”
凤栖梧眼中有抹细碎金光闪过，打开了天眼，一下就看到女人肚皮里渗透出了丝丝缕缕的死气，还有一大团死气残留在肚子里剧烈翻滚着，似是要突破肚子的限制冲出来。
已经飘出来的那些死气缓缓上升，汇聚在趴在女人肩膀上的黑色婴儿上，随着融入的死气越多，婴儿脸上的五官逐渐清晰了起来。
看着婴儿如此娴熟地吸收死胎里的死气为自己所用，凤栖梧眼神一凝，由此可见，婴儿恐怕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你是什么时候养小鬼的？”凤栖梧忽然问道，不理会女人在地上打滚的痛苦神情。
女人只一个劲儿地喊痛，并没有回答凤栖梧的话，哀嚎地向她求援：“救我，救救我……”
凤栖梧摇了摇头：“救不了，你这一胎从一开始怀的就是死胎，迟早都会发作的，早痛和晚痛的区别而已。”
“你该庆幸孩子只是一个小小的受精卵，如果胎儿已经长大成型，流胎时你会有性命之危。”
女人挣扎着吼道：“你撒谎，如果是个死胎，那胎儿从一开始就不会发育了，我怀的是一个正常无比的胎儿，一定是你，一定是带了不好的东西让我流.产了！”
“都是你害的，一切都是你害的！”
女人肚子里死气全都往上汇聚，趴在她肩上的婴儿五官初显，眼睛轮廓也出现了，只是还未睁开眼睛。
因为挣扎的力度较大，女人将挂在脖子上的佛牌给露了出来，凤栖梧看到了，暗暗低语：“阴牌么，早该想到了，一只小鬼的力量都这么强，只有阴牌能够做到。”
T国佛牌分正牌和阴牌，正牌在各大寺庙中均有售出，对人体无害，但是否有效就看运气了，阴牌由法师设计并牵扯到了古曼（鬼、妖和仙这一类元素），效果非常好。
但这一类的阴牌制作大多是由弃婴的尸体或动物器官组成，这种做法在道家眼里是极其损阴德的。
在上古时期也有些道长养小鬼帮助做事，但这种行为跟养古曼童是不一样的，道长和小鬼之间的关系是互惠互利，而且所做之事为正道，鬼也能从中积累功德飞升成为鬼仙。
即使是这样，这类行为还是被道家认为不符合上天的教化之道，人与鬼终究是两个生命体，鬼物不应该留在人间，而是进入地府轮回或修炼，于是养鬼做事这种方法在后来被废除了。
而T国的古曼童不一样，人驯养着古曼童是为了满足心中的私念，让它们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甚至指使古曼童谋财害命，这种行为有违天和。
古曼童做坏事时会吸收周围的怨气等负能量，自身纯洁的心性会受到污染，到了最后，如果饲养古曼童的人拿不出古曼童喜欢的东西，古曼童就会选择反噬。
更不用说T国的古曼童全是刚出生没多久就夭折的新生儿，因为新生儿的灵魂力量纯净，最容易被勾引和饲养，也容易被人所驱使。
凤栖梧曾在道观里听过一些弟子去往T国执行任务回来说，T国的女人很喜欢养古曼童，都把古曼童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每天都要给些东西满足古曼童。
思忖间，女人忽然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尖叫，凤栖梧回过神来看过去，发现她肚子里的死气已经没有了，相反的是趴在她身上的婴儿，身形比一开始看见的还要壮大几分。
凤栖梧摇了摇头，她倒是可以强行超度古曼童，但也需要别人的配合，要是女人硬是不肯将阴牌给交出来，古曼童就能躲在人的身体里以此来躲避超度。
当然，即使是这样，也不是全无办法，只是要费一番波折，但是——
凤栖梧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转过身子离去了。
道家修行讲究随性而为，驱鬼也是如此，碰上雇主用钱去砸，凤栖梧也愿意尽力去施展，但要她日行一善免费驱除这个古曼童，她却不想。
就算祛除了，那个女人也不会心怀感激，反而会埋怨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不会去做。
刚刚之所以会留下来，不过是看在古曼童对那人危害极大，遗留在人间还会做出更大的祸事，所以好心提醒一番。
凤栖梧不知道的是，当她转过身子背对着女人时，趴在女人背上的那只婴儿忽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如血般的眸子，眼底充斥着暴戾阴狠。
很难想象，这种情绪会出现在一个婴儿身上。
婴儿身上的死气一阵翻滚，分出了大半部分钻入了女人的脑袋里。
倒在地上的女人全身抽搐了起来，眼珠泛白，倏地，她停止了颤抖，直勾勾地盯着凤栖梧，黝黑的瞳孔划过一抹血光，很快，她的眼睛也变成了古曼童的眼睛那样，鲜红如血。
于此同时，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眼窝深凹陷着，凸出的眼眶显得特别大。
女人僵硬地歪了歪脑袋，头松垮地倒在了右边的肩膀上，左边的肩膀则趴着个古曼童
凤栖梧毫无所觉，手碰上了门正要打开。
忽然这时，一阵腥风从耳边刮过，凤栖梧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手掌在门上轻轻一拍，身子顺势往后飞去。
“砰！”的一声巨响，女人苍白瘦削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门上，一击未果，她神情狰狞地转过头去看向凤栖梧。
凤栖梧挥了挥衣袖，即使衣袖的袖摆并不打，做不出理想中的感觉，但也能看出她的风轻云淡。
这一幕落在女人眼里，心中的怒意更加深了。
凤栖梧看着她，抿唇轻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来，既然你想跟我斗一斗，那我就陪你——”
“吼！”话还没说完，女人就爆发出了一声嘶吼，速度飞快地朝凤栖梧冲来！
凤栖梧不闪不避，就站在原地，极其出色的动态视力捕捉到了女人的轨迹，手掌合十重重一拍，随即做出各种手印，念道：“临、兵、斗、者……”
女人冲到了凤栖梧面前，手往她的脖子上抓去，凤栖梧只是轻轻挪了个脚，就躲过了女人的攻击，手印和念咒声丝毫没有停歇。
“皆、阵、列、在……”
女人脸色无比难看，嘴唇张得很大，露出了锋锐的牙齿，眸子间的血光仿佛要化为实质从里渗出来，妖异的很。
她双手张开，飞快的扑到凤栖梧身边，不给她进行小范围闪避的机会。
手已经抓到了凤栖梧的手臂，眼看就能咬到凤栖梧，女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凤栖梧惊恐至极的表情。
然而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那如樱桃般的红唇轻轻吐出两个字——
“诛邪。”
一阵耀眼的金光从她身上爆发而出，女人眼睛一瞪，立刻晕死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条耀眼的金色巨龙朝她狰狞地扑过来！
凤栖梧移开了视线，看了看周围的摆放物件，无聊地喝着果汁。
喝着喝着，不小心就好几瓶下肚了。
凤栖梧想了想，站了起来去了趟洗手间。
等她离开之后，殊不知包厢内的两个男人都松了口气。
原本上一秒两人还在那高谈阔论地谈着时事政治，下一秒画风就变成了这样——
彭瑞锋任由自己的身体懒懒地躺在沙发背椅上，用手摸了摸额头，毫不意外摸出了一点冷汗，他不由道：“你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一活宝？”
封欧神色一冷，目光锐利地盯着彭瑞锋，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极强冷气。
彭瑞锋被他这么凶神恶煞地盯着，嘴角不由微微一抽，道：“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对她丝毫没有意思。”
话语一落，封欧身上散发的冷气更加凛冽了，目光也越发冰凉，这种眼神彭瑞锋就只在封欧身上看过一次，而那一次是前年的时候，他和封欧一同执行任务。
当时有一位队友被敌方射中了一条腿，勉强止住了伤势却无法极速撤离，如果要背着他离开，必然会拖累所有人的速度处境会变得危险。
那位受伤的队员几乎是吼着逼着他们离开的，要他们抛下他赶紧走，所有人都忍着泪离开了，唯有封欧走了几步，又一声不吭地返回来将那位伤员给背上。
当时他的眼神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泛红脆弱，而是一片冷酷，犹如一只凶残的野兽，那位伤员一开始怒吼着要封欧抛下他，最后反倒被封欧这种冷酷无情的眼神给吓到了。
彭瑞吞了吞喉咙，额头冷汗瞬间又冒出了一层，他微微握了握拳，心里狠狠地骂了封欧一句妖孽，都一年没出现在军营里，怎么身上那股凶狠的气息更加强大了？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笑脸，声音艰涩地开口：“老大，我说错了，凤小姐乃人中龙凤，英姿飒爽，威武盖世，引所有人为之倾倒。”
“老大同样是人中之龙，跟凤小姐非常相配，你们两在一起就是命中注定，天作之合，天生一对，以后绝对会琴瑟和鸣，多子多福，儿孙满堂……”
彭瑞锋发誓，这绝对是自己有生以来做的最困难的一道集成语应用、排序、修辞等语文大题，题目是——论如何说尽好话让一个即将暴走的大boss平复情绪。
好说歹说，脑海里的墨汁都要用光时，封欧的神情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移开了目光，不在注视着彭瑞锋，用手撑着额头，漫不经心道：“嗯，算你有眼光。”
彭瑞锋心里松了一口气，如释负重，他就说封欧怎么忽然变了脸色，原来还真是的因为凤栖梧，还好刚刚被自己瞎猫碰上死耗子，猜中了。
他垂了垂眸，若有所思，耳边，封欧淡淡地声音传来：“长话短说，你有听过龙组吗？”
彭瑞锋眼皮一跳，心也跟着重重跳了起来，想也不想地说：“没有。”
封欧觑了他一眼，“否认的太快，你在心虚。”
彭瑞锋神色一定，开口：“没有，我没听过国家有这个特殊部队。”
封欧嘴角勾起一抹凉凉的笑意：“就连普通群众都知道国家有个超能力者组成的部队，你身为堂堂四大家族的子弟，竟然会不知道？”
彭瑞锋看着他，认真地说：“那些是唬着人玩的，没有真实考究的传闻，你也会信？”
封欧轻轻摇头：“我信不信没关系，关键是你愿不愿意告诉我。”
彭瑞锋还想说自己不知道，封欧又抢先一步开口了：“虽然这一届封家没有派人去从军，但在此之前，封家一直都是从军世家，瑞锋，封家对军队的了解不比你们彭家差。”
封欧缓和了下语气，看着他道：“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来问你，你愿意告诉我，就将一切都如实说出来。”
彭瑞锋脸上闪过一抹苦笑，叹了口气，也不装傻了：“你为什么要知道龙组的消息，这是一个很危险的组织，封欧，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别听到这两个字。”
封欧幽幽开口：“晚了，他们已经找上我了。”
彭瑞锋脸色大变，“什么？！”
…………
凤栖梧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来到洗手台上整理了下自己的妆容。
她没有化妆，每日都被灵气所孕养的身体比普通人好太多。
脸色自然白皙，透着一抹靓丽光泽，脸颊自然地浮现起了一抹红晕，极有气色，就算没化妆，但这盛世裸颜都能把一群停留在洗手台上补妆的美女给PK下去。
凤栖梧洗了下手，再用沾着凉水的手轻轻拍了拍脸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眉头微皱，颇有些苦恼。
伸手扯了扯衣服上的红领巾，凤栖梧看身上穿的这套水手服，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别扭，再次坚定自己的想法——
这一定是加大版的小学制服！
之前只顾着跟人打赌赚钱，都忘了叫封欧给她换一身衣服了。
凤栖梧转过身子准备离开，忽然这时，一个女人“砰”的一声将门给用力甩开，拿着手机走了出来，暴躁道：“我知道了，一天之后会给你答复，你别逼我了行么？”
“朋友？我朋友TM全都躲着我，是你之前说会赚的，那么多钱你觉得我一个人拿的出来？之前那笔钱都是我跟人借的！结果你全都亏了，她们都催我还钱，你觉得还会借钱给我？”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女人脸色微变，最后咬着道：“你给我闭嘴！这件事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将电话给挂断，女人想了想，又拨起了另外一个号码。
凤栖梧要离开，而女人正站在门口的墙上，不免与她擦肩而过，她瞄了女人一眼，脚步一顿，眼睛微眯，感觉她有些眼熟。
一只脚踏出门外时时，忽然一股隐晦的异样气息从女人身上传了过来，凤栖梧眉头一挑，转过身子重新走了进去。
她同样是站在墙壁上，女人在左而她在右，凤栖梧拿出手机装作在玩，不一会儿，女人那故意矫揉造作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闻堰，你和她说了我们的事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女人脸色微变，眼里闪烁着一抹凶狠的光，咬了咬牙，面上却装作一副无力、憔悴的模样，声音柔弱的像朵小白花。
“闻堰，我知道你的难处，你和她有一个女儿，但你们不离婚，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我已经去照B超检查过了，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点，但医生说他很健康，是个健康活泼的小男孩。”
女人重重地咬着“男孩”两字，眼神闪闪烁烁。
凤栖梧用眼角的余光暗暗观察着女人，发现随着她说话，从她脖子里冒出了一缕人眼看不见的黑色烟雾，悠悠地飘入到了手机里。
凤栖梧眼中有抹金光一闪而过，这是古曼童的气息！
随着女人和男人说话的时间越长，飘入手机里的黑色烟雾也越来越多，脖子间冒出的烟雾也从一开始的淡淡的一缕，逐渐壮大成了一团。
烟雾越来越多，最后如有生命般地抖动了起来，或长或圆的拉伸，变化着各种形状，到最后，出现在凤栖梧面前的一团婴儿形状的烟雾。
没有眼睛，五官模糊的黑色婴儿稳稳地趴在女人的肩膀上，与她紧紧相贴。
讲了好一会儿话，女人才准备挂断电话，温升耳语地说：“闻堰，我不着急的，我和宝宝都在你身边，永远都陪着你。”
她边说，边用手摸了摸还不显怀的扁平腹部。
凤栖梧摇了摇头，依靠T国的古曼童邪术孕育而出的婴儿，根本不可能有降生的可能，从一开始，女人肚子里怀着的就是个死胎。
还是一个会活动，拥有一定生命体征的死胎。
不过女人再三提起的闻堰，倒是唤醒了凤栖梧的记忆。
怪不得她觉得女人很熟悉，原来她们在封欧的生日宴会上见过，为了让女人不在纠缠着封欧，她还好心地给她算了一卦。
这个女人是一个小.三。
女人挂断了电话，心情很好地走到了洗手台上整理起了头发，凤栖梧左右看了看，发现整个洗手间不知不觉只剩下她和女人两个人。
想了想，她反手将洗手间的大门给关上，从里反锁。
关门的动静掩饰不了，女人抬起头看了眼凤栖梧，眉头一皱，问：“怎么把门给关上了？”
凤栖梧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道：“勉强是没有好结果的，赶紧放手吧。”
女人脸色一黑，警惕地看向她：“你是谁？你是哪个女人派过来的？你想干什么？”
连连三句质问，都揭露出女人慌张的情绪，她用手摸着腹部，往后退了几步。
趴在她身上的古曼童还没消失，缓缓抬起头来，用那模糊的五官盯着凤栖梧，虽然没有眼睛，但身上的凶煞之气依然传了过来，很是森冷。
凤栖梧摇了摇头，“你想多了，我不是谁派过来的，你把我当做一个乐于助人的正直青年就行了。”
女人扯了扯嘴角，划过一抹讽意，她才不会信！
凤栖梧边走边道：“你喜欢的人做事犹豫不决，优柔寡断，但他的老婆却是个精明的，男人架不住你的挑拨，一定会跟他老婆离婚，你就不怕他老婆玉石俱焚来一个狠的吗？”
女人身体一颤，吞了吞喉咙，色厉内荏地说：“你胡说！闻堰他不会有事的！”
凤栖梧停下了脚步，离女人有一米远的距离，定定地看着她道：“如果我说，他会出事呢？那你会不会就此收手，不教唆那个男人离婚？”
“不可能！”
女人想也不想地否认，随后楚楚可怜地看着凤栖梧：“我和闻堰是真心相爱的，我肚子里还怀了他的骨肉，求求你成全我们吧，我不想我的孩子出生后没有爸爸。”
凤栖梧不为所动，淡淡开口：“你不想自己的孩子出生后没有爸爸，就舍得拆散别人的幸福的家庭，让另外一个孩子没有父亲？”
“不！不是这样的，闻堰一点都不幸福！她爱的人是我，和我在一起他才是幸福的，你根本不知道内情，他对他老婆早就没什么感情了！”
凤栖梧轻笑了一声，虽然在笑，但眼神却很冷，神情仍是一片寡淡。
“先不说男人是否爱你，每一个出轨的男人都能有一大堆的理由来解释，每一个小.三背后总有一段辛酸的故事。”
“但不管怎样，错了就是错了，一开始就错了，后面再怎么洗白都惹人生厌，不过——”
她话语一顿，平静道：“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只问你一句，用古曼童这种腌臜的手法引诱别人，给人下降头，你就不怕遭到反噬吗？”
她垂了垂眸子，目光往女人的肚子上看去，若有所思地说：“虽然你们有经过活塞运动，正常受孕的机会也是有的，但因为有古曼童的存在，任何孩子生下来都只会是——”
凤栖梧又是一顿，没在说下去，转而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语：“你不可能察觉不出。”
女人心脏重重一跳，神色一阵慌乱，喃喃自语：“不，不会的，我的孩子很健康，我养的小鬼很听我的话，你在骗我，对，你一定是在骗我！”
她伸手紧紧摸着腹部，忽然感觉肚子一阵疼痛，身体蜷缩了起来，蹲在了地上，脸色都变得苍白了起来。
“啊，我的孩子，孩子……”
凤栖梧眼中有抹细碎金光闪过，打开了天眼，一下就看到女人肚皮里渗透出了丝丝缕缕的死气，还有一大团死气残留在肚子里剧烈翻滚着，似是要突破肚子的限制冲出来。
已经飘出来的那些死气缓缓上升，汇聚在趴在女人肩膀上的黑色婴儿上，随着融入的死气越多，婴儿脸上的五官逐渐清晰了起来。
看着婴儿如此娴熟地吸收死胎里的死气为自己所用，凤栖梧眼神一凝，由此可见，婴儿恐怕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你是什么时候养小鬼的？”凤栖梧忽然问道，不理会女人在地上打滚的痛苦神情。
女人只一个劲儿地喊痛，并没有回答凤栖梧的话，哀嚎地向她求援：“救我，救救我……”
凤栖梧摇了摇头：“救不了，你这一胎从一开始怀的就是死胎，迟早都会发作的，早痛和晚痛的区别而已。”
“你该庆幸孩子只是一个小小的受精卵，如果胎儿已经长大成型，流胎时你会有性命之危。”
女人挣扎着吼道：“你撒谎，如果是个死胎，那胎儿从一开始就不会发育了，我怀的是一个正常无比的胎儿，一定是你，一定是带了不好的东西让我流.产了！”
“都是你害的，一切都是你害的！”
女人肚子里死气全都往上汇聚，趴在她肩上的婴儿五官初显，眼睛轮廓也出现了，只是还未睁开眼睛。
因为挣扎的力度较大，女人将挂在脖子上的佛牌给露了出来，凤栖梧看到了，暗暗低语：“阴牌么，早该想到了，一只小鬼的力量都这么强，只有阴牌能够做到。”
T国佛牌分正牌和阴牌，正牌在各大寺庙中均有售出，对人体无害，但是否有效就看运气了，阴牌由法师设计并牵扯到了古曼（鬼、妖和仙这一类元素），效果非常好。
但这一类的阴牌制作大多是由弃婴的尸体或动物器官组成，这种做法在道家眼里是极其损阴德的。
在上古时期也有些道长养小鬼帮助做事，但这种行为跟养古曼童是不一样的，道长和小鬼之间的关系是互惠互利，而且所做之事为正道，鬼也能从中积累功德飞升成为鬼仙。
即使是这样，这类行为还是被道家认为不符合上天的教化之道，人与鬼终究是两个生命体，鬼物不应该留在人间，而是进入地府轮回或修炼，于是养鬼做事这种方法在后来被废除了。
而T国的古曼童不一样，人驯养着古曼童是为了满足心中的私念，让它们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甚至指使古曼童谋财害命，这种行为有违天和。
古曼童做坏事时会吸收周围的怨气等负能量，自身纯洁的心性会受到污染，到了最后，如果饲养古曼童的人拿不出古曼童喜欢的东西，古曼童就会选择反噬。
更不用说T国的古曼童全是刚出生没多久就夭折的新生儿，因为新生儿的灵魂力量纯净，最容易被勾引和饲养，也容易被人所驱使。
凤栖梧曾在道观里听过一些弟子去往T国执行任务回来说，T国的女人很喜欢养古曼童，都把古曼童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每天都要给些东西满足古曼童。
思忖间，女人忽然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尖叫，凤栖梧回过神来看过去，发现她肚子里的死气已经没有了，相反的是趴在她身上的婴儿，身形比一开始看见的还要壮大几分。
凤栖梧摇了摇头，她倒是可以强行超度古曼童，但也需要别人的配合，要是女人硬是不肯将阴牌给交出来，古曼童就能躲在人的身体里以此来躲避超度。
当然，即使是这样，也不是全无办法，只是要费一番波折，但是——
凤栖梧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转过身子离去了。
道家修行讲究随性而为，驱鬼也是如此，碰上雇主用钱去砸，凤栖梧也愿意尽力去施展，但要她日行一善免费驱除这个古曼童，她却不想。
就算祛除了，那个女人也不会心怀感激，反而会埋怨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不会去做。
刚刚之所以会留下来，不过是看在古曼童对那人危害极大，遗留在人间还会做出更大的祸事，所以好心提醒一番。
凤栖梧不知道的是，当她转过身子背对着女人时，趴在女人背上的那只婴儿忽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如血般的眸子，眼底充斥着暴戾阴狠。
很难想象，这种情绪会出现在一个婴儿身上。
婴儿身上的死气一阵翻滚，分出了大半部分钻入了女人的脑袋里。
倒在地上的女人全身抽搐了起来，眼珠泛白，倏地，她停止了颤抖，直勾勾地盯着凤栖梧，黝黑的瞳孔划过一抹血光，很快，她的眼睛也变成了古曼童的眼睛那样，鲜红如血。
于此同时，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眼窝深凹陷着，凸出的眼眶显得特别大。
女人僵硬地歪了歪脑袋，头松垮地倒在了右边的肩膀上，左边的肩膀则趴着个古曼童
凤栖梧毫无所觉，手碰上了门正要打开。
忽然这时，一阵腥风从耳边刮过，凤栖梧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手掌在门上轻轻一拍，身子顺势往后飞去。
“砰！”的一声巨响，女人苍白瘦削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门上，一击未果，她神情狰狞地转过头去看向凤栖梧。
凤栖梧挥了挥衣袖，即使衣袖的袖摆并不打，做不出理想中的感觉，但也能看出她的风轻云淡。
这一幕落在女人眼里，心中的怒意更加深了。
凤栖梧看着她，抿唇轻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来，既然你想跟我斗一斗，那我就陪你——”
“吼！”话还没说完，女人就爆发出了一声嘶吼，速度飞快地朝凤栖梧冲来！
凤栖梧不闪不避，就站在原地，极其出色的动态视力捕捉到了女人的轨迹，手掌合十重重一拍，随即做出各种手印，念道：“临、兵、斗、者……”
女人冲到了凤栖梧面前，手往她的脖子上抓去，凤栖梧只是轻轻挪了个脚，就躲过了女人的攻击，手印和念咒声丝毫没有停歇。
“皆、阵、列、在……”
女人脸色无比难看，嘴唇张得很大，露出了锋锐的牙齿，眸子间的血光仿佛要化为实质从里渗出来，妖异的很。
她双手张开，飞快的扑到凤栖梧身边，不给她进行小范围闪避的机会。
手已经抓到了凤栖梧的手臂，眼看就能咬到凤栖梧，女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凤栖梧惊恐至极的表情。
然而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那如樱桃般的红唇轻轻吐出两个字——
“诛邪。”
一阵耀眼的金光从她身上爆发而出，女人眼睛一瞪，立刻晕死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条耀眼的金色巨龙朝她狰狞地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