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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一怒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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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一怒兴师

    接下来的事,该交给郅都了。郅都也不客气,命人把二人分开,一个一个的问来。

    有了周阳的雷霆手段,楚乔和韩风二人哪敢强项,自然是问什么说什么,把他们在梁王府中所见所闻的不法之事一一道来。

    梁王骄横之人,所干的不法之事极多,景帝听得目瞪口呆,气愤异常。对这个弟弟,景帝尽管知道他很骄横,却是没有想到,他竟是骄横到了这种地步。

    窦太后手中的拐杖不住点在地上,大声斥骂:“胡说!胡说!阿武不是这样的人,不会这样做!”

    可是,楚乔和韩风二人的口径相同,不信也得信。郅都把二人分开,就是防止二人串供,虽然周阳吓破了他们的胆,还是得防范。

    尤其是二人说出梁王竟然一早就有暗杀南宫公主的打算时,周阳是气怒不已,狠狠抽了二人一通耳光。

    景帝也是气愤不已,大声斥骂起来:“老三,南宫何辜?她没招你,没惹你,竟然忍心对她下如此毒手,真是禽兽不如!禽兽不如!”

    呵护儿女,是做父亲的天性,景帝虽是贵为至尊,也不乏父爱。南宫公主是他最心爱的女儿,听了这话,哪能不发作的,一双拳头握得格格响。若是梁王在面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抽梁王一顿耳光。

    “阿武,你好狠心呐!好狠心呐!你竟然对南宫下毒手!呜呜!”窦太后老眼中滚下泪水,痛哭不已。

    手心手背都是肉,梁王是她最心爱的儿子,南宫公主是她最心爱的孙女,她一心希望他们和睦共处。哪里想得到,梁王竟要对南宫公主下毒手,她的心仿佛在给人撕扯一般,痛不可挡,身躯不住颤抖。

    事情远远未完。当二人说出此次行刺之事,是梁王盛怒之下做出的决定时,窦太后当场就晕了过去。

    梁王要暗杀南宫公主一事,固然让人痛心,并没有做成事实,给韩安国阻止了,多少还可以宽慰自己。可是,暗杀朝中这么多大臣,那是把天给捅漏了,谁能救他?窦太后一心想救,可是,朝中大臣会答应吗?景帝会答应吗?

    更别说,此事还差点要了南宫公主的性命,谁能不气,谁能不恨?窦太后是有话不能说,有心相救,却是救不得。

    “母后!母后!”景帝吓了一大跳,忙扶住窦太后。

    周阳和景帝一道,扶着窦太后。叫来人,把窦太后抬回猗兰殿,放在软榻上,叫来仓公把脉。仓公的诊断的结果是急火攻心,只要消消气便行。

    出了这么大的事,窦太后能消气吗?仓公这医术让人不敢恭维。

    好在,仓公手段了得,竟是把窦太后救醒了。窦太后一醒来,就是呜呜的哭泣,什么话也不说。

    如此一来,景帝就慌了手脚,好话说尽,笑脸陪光,仍是没用。无奈之下,景帝下旨,要馆陶公主、阿娇她们陪着窦太后,还是没用,窦太后仍是哭个不休。

    “母后,你别伤心!”景帝眼噙着泪水,手足无措。

    “皇上,国事要紧,你快去处理国事。”窦太后抹着眼泪,呜呜的哭得正响。

    不等景帝说话,窦太后又道:“阿武犯了国法,国法难容。他丧尽天良,竟然骨肉相残,家法无情,不能容他!呜呜!于国于家,他都不能容于天地间!呜呜!”

    一通话说完,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哭成了泪人。

    “母后,这事还是再等等吧。”景帝很想马上处置梁王,可是,把窦太后那副伤心样儿看在眼里,他又狠不起心肠。

    “快去!”窦太后突然大喝一声:“你是大汉的皇上,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手中的拐杖在地上不住点动,发出笃笃的响声,气怒异常。

    景帝了解她的性情,这是没有改变的可能,只得领命而去。

    景帝一出了长信宫,就召来冯敬和郅都二人,要二人带人赶去睢阳,一是勘问梁王,二是捉拿郭解归案。二人领命,带着人手,直奔睢阳而去。

    这事已经查明,周阳对梁王和郭解是恨得牙根发痒,可是,周阳相信景帝会处理的,就陪在南宫公主和张灵儿身边,为二女熬药、端茶、递饭,忙前忙后,精心照顾二女。

    宫中自有宫女忙这些事,可是,周阳坚持要亲自动手,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歉意。这事,谁也想不到,周阳不必自责的。可是,对于男人来说,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那本事就是亏欠了,要周阳不自责都不行。

    尤其是对张灵儿,周阳觉得亏欠得更多。

    在周阳的照顾下,二女的伤势逐渐好转,脸色也红润了起来,不再那般虚弱。一有时间,三人可以说些话,这让周阳放心不少。

    王美人,还有景帝,把周阳那副细心样儿看在眼里,不仅没有周阳多事的想法,反倒更加欣赏。周阳如此照顾二女,说明周阳是个体帖的人,南宫公主嫁给周阳,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此案人证物证俱在,可以说铁证如山了,梁王应该伏法才是。可是,让人意外的是,梁王不仅没有伏法,反倒更为嚣张了,他竟然紧闭城门,拉起吊桥,派兵严守城池,拒不交人,更不认罪。

    梁王也是个明白人,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朝中压力肯定很大。若是不处置他,朝中大臣必然会挂冠而去,可以想得到,到时必然是朝堂一空,景帝会成一个光杆皇帝。真要是那样的话,汉朝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一切谋划,一切宏图伟业都将停步不前,甚至夭折。没有了大臣,再宏大的构想都不过是纸上谈兵,说说罢了。

    是以,景帝这次对他不会手软,一定会狠狠的处置他。这次暗杀行动,可是他在盛怒之下做出的决断,楚乔和韩风招供了,铁证如山,他要辩解也无从辩起,可以说,没有丝毫转寰余地了。

    即使朝中大臣的压力再大,只要窦太后支持他,要保他,他就不会有事。问题是,此事差点要了南宫公主的命,这让窦太后很伤心。

    爱子不如爱孙,这是老年人怜爱的铁则,梁王虽然得宠,可是,他能有南宫公主那般得窦太后的欢心吗?

    南宫公主十岁就给下了国书,要嫁去匈奴,这本身就让窦太后伤心欲绝。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处,窦太后一颗心全系在南宫公主身上,对南宫公主的呵护之情远甚他梁王。

    南宫公主贤慧之人,对窦太后很是孝顺,这更让窦太后欢喜。

    第五齐他们竟然鬼迷心窍,差点要了南宫公主的命,这就伤了窦太后的心,断送了他最后的庇护。

    在没有任何人庇护他的情形下,若是认罪的话,梁王的下场会非常惨。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拖了。拖下去,再谋出路。

    拖下去未必有办法,总比现在认罪伏法要强,他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至于不交出郭解,那是因为,虽然郭解的势力受到沉重打击,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还有不小的势力。把郭解掌握在手中,必要时,还可以用用。

    “什么?他竟然敢抗旨?”景帝听主父偃把睢阳报来的情形一说,不由得勃然大怒,眼睛瞪得象铜铃,怒喝起来:“老三,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不把朕的旨意放在眼里!”

    作为皇帝,绝对不能容忍有人抗旨,哪怕是自己的至亲之人,兄弟姐妹儿女都不行。梁王这一抗旨,还真是让景帝恼怒异常。

    “老三,老三!”景帝一字一顿,浓眉一拧,仿佛出鞘的利剑,杀机涌现:“传旨,把郭解的家人、亲戚、朋友正法!把他们的人头,传送睢阳!”

    郭解的家人、亲戚、朋友虽已在擒,却因为郭解仍是在逃,还没有处理。景帝现在杀他们,还要把他们的人头送到睢阳,那是在给梁王警告,意思就是说,你若是胆敢再抗旨不遵,那么,这些人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景帝的旨意一下,郭解的家人、亲戚、朋友给押到法场,砍了脑袋。郭解交游极广,他的狐朋狗友很多,再加上他的家人、亲戚,不下数百人,杀得是血流成河。

    景帝的旨意被忠实的执行了,数百颗人头给送到睢阳。

    这是景帝最严厉的警告,是在告诉梁王,景帝现在只是执行大汉律法,才派郅都和冯敬二人前来。若是你再执迷不悟,那就不是执法,而是要平叛了。

    一旦到了平叛的时候,必然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事情就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不出任何意料,梁王仍是拒不交人,也不认罪,根本就没有把景帝的警告放在心上。

    “什么?他还在抗旨!”景帝听了主父偃的禀报,几乎跳起来,右手猛的按在剑柄上。

    “皇上,此事可否再想想办法。”主父偃一看景帝的样儿,就知道景帝怒极了,要对梁王下手了。

    “还想什么办法?朕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景帝怒火发作,猛的拔剑出鞘,紧握在手里:“朕一直念在手足情份上,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他,他竟然视若无睹,朕岂能容他?岂能容他?”

    吼声如雷,好似雷霆一般,主父偃不由得脸上变色。与景帝相处这么久,就从来没有见过景帝如此这般愤怒。

    这也难怪,景帝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谁敢抗他的旨?周亚夫当年平定七国之乱,不遵景帝的号令,不去睢阳解围,那是情势所逼,为汉朝的前途着想,不得已而为之。更何况,周亚夫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痛陈利弊,并没有明目张胆的抗旨。

    周亚夫虽是抗旨不遵,可是,他说得在理,要不然,景帝会饶过周亚夫吗?

    梁王这不同,他捅出天大的漏子,还明目张胆的抗旨,那就是不把景帝放在眼里,这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容忍的事。

    就在主父偃的惊讶中,景帝手执汉剑,大步而去。

    望着景帝的背影,主父偃摇摇头,长叹一声,轻声道:“血流成河了!”

    景帝就这般手执利剑,气冲冲的赶到长信宫。

    窦太后靠在软榻上,阿娇和馆陶公主母女俩正在给他捶背揉肩。母女二人尽心照顾,可是,窦太后的气色仍是很差,一点也不见好转。

    馆陶公主率先发现景帝到来,把景帝的样儿看在眼里,嘴一张,想说话,却是说不出来。对景帝,她是太了解了,景帝虽是贵为至尊,却是很少发火,从来没有在窦太后面前发过火,更别说景帝还是手执利剑而来,要她不惊讶都不行。

    阿娇眨着明亮的眼睛,吃惊的打量着景帝,小拳头停在空中。

    “怎么了,丫头?”窦太后虽然看不见,也感到气氛不对了。

    “皇上来了?”馆陶公主并没有回答,窦太后已经发现了景帝,吃惊的道:“皇上,你拔剑了?”

    “朕的剑,一直在鞘中,就是匈奴,也未让朕拔剑!”景帝的声音并不高,却是蕴含着无尽的怒火:“可是,有人仗着天家血脉,胡作非为,逼朕出剑!那好啊,朕就遂他的愿,拔一回剑!”

    “啊!”

    窦太后一声惊呼,再也没了下文。

    “朕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旨,他都不遵。”景帝的怒火很大:“朕把郭解的家人、亲戚、朋友的脑袋砍了,给他送去,他仍是不理不睬!朕若再不出剑,那就不是大汉的皇帝!他才是大汉的皇帝!”

    “皇上,你打算怎么处置?”窦太后愣了半天,这才问出一句千百回想问而没有问出来的话。

    “他拒不交人,更不认罪,不就是仗着睢阳城高垣厚,能挡吴楚数十万之军吗?要是没有了睢阳,朕倒要看看,他还能有什么手段?他这是谋反,朕要调兵平叛!”景帝的声音依然不高,却是让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景帝已经做到这份上,可谓仁至义尽了,梁王仍是不遵,和谋反无异。如此处置,谁能有话说呢?

    窦太后的嘴巴张了又阖上,阖上再张开,如此数次,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阿武!”窦太后断魂似的呼唤一声,头一歪,晕了过去。

    “母后,母后!”馆陶公主忙唤道。

    “外婆!外婆!”阿娇忙着摇晃。

    景帝不由自主的跨前一步,却是停了下来,转过身,仗剑在手,气冲冲而去。

    馆陶公主望着景帝的背影,再望望软榻上的窦太后,妙目中涌出泪水,哭泣起来:“母后,早知如此,你何必那般宠着老三啊!都是你宠坏了他!”

    主父偃没有离去,仍是站在原地,等候景帝。果如他所料,没多久,景帝就手执利剑回转,脸色铁青,好象一座喷薄的火山,随时会爆发。

    主父偃上前见礼,景帝一摆手,什么话也没有说。

    “皇上,你打算如何处置?”主父偃明知此时说话,很不明智。可是,他是忠心为国之人,不能不问。

    “调兵平叛!”景帝冷哼一声,含有无穷的威势,仿佛炸雷在耳际鸣响一般。

    “皇上,睢阳城高垣厚,吴楚数十万大军,费时三月,也未能攻下。”主父偃提醒景帝:“若要出兵,必得一善攻之将。”

    “大汉之兵,岂是吴楚叛军所能比的?只要天兵一到,必能一鼓而下!”景帝眉头拧在了一起,大声道:“传周阳!”

    周阳正在猗兰殿,照顾南宫公主和张灵儿。刘彘鬼灵精似的,跟着周阳忙前忙后,帮着周阳照顾二女。刘彘的坏水极多,成天不是这里调皮,就是那里捣蛋,可是,如眼前这般乖觉,尽心尽力的照顾二女,还真不多见,周阳大是意外。

    南宫公主和张灵儿的伤势好了许多,生气恢复不少,与周阳和刘彘说些笑话儿,倒也乐趣无穷。

    正说间,春陀前来传命,周阳别过南宫公主和张灵儿,在刘彘肩头一拍道:“小男子汉,她们就交给你了。”

    “什么小男子汉?我是大男子汉!”刘彘大声抗议,点头道:“姐夫,你放心,有我这大男子汉在,一定会照顾好姐姐!”

    周阳把他那认真样儿看在眼里,在他鼻头轻捏一下,这才随着春陀赶去见景帝。

    来到养心殿,只见景帝正在等他。此时的景帝,不再是那般怒火冲天,而是平静异常,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臣,参见皇上!”周阳上前见礼。

    “免了!”景帝打量一眼周阳,却是没有一如既往的笑容,脸色有些冰冷:“周阳,梁王他抗旨不遵。朕把郭解的家人、亲朋杀了,把他们的首级送到睢阳,这是朕的警告,他仗着睢阳城高垣厚,依然不理不睬,拒不交人,更不认罪,这是谋反,朕要平叛!”

    对梁王,周阳恨得牙根发痒:“皇上,你已经仁至义尽,做到了一个兄长该做的事情。梁王如此做,无异于公然谋反,此事若不以雷霆手段处置,那些诸侯王还不更加骄横,无法约束!”

    周阳这话虽有私心,却也在理。若是景帝不能严厉处置梁王,那些诸侯王还不纷纷仿效?到那时,朝廷的号令,谁会遵从?

    景帝点点头道:“是呀!有人只顾着自己的那点权势,却没有为朕想想,没有为大汉着想。周阳,你这就赶回陈仓去,带上新军,杀奔睢阳!踏平睢阳,捉拿梁王归案!记住,一定要抓住郭解!他就是逃到天之角,你也要追到天之角;他逃到海之崖,你就追到海之崖!”

    “诺!”

    周阳只回答了一个字,却是眼中厉芒闪现,杀机涌动,等的就是景帝的这道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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