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回 茶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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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我聪明吧？”芊芊一头扎进上官晴雪的怀里，极为得意地抬眼望着她，目光中满是孺慕之情。
上官晴雪早已换上了一副笑脸，左手将她轻轻揽住，右手像往常一样慢慢抚上少女乌黑的秀发，拇指却在头顶百会穴的位置停了下来。
“芊芊，你是如何找到师姐的？”上官晴雪温柔地问道，如同一位慈爱的大姊。
“这有何难？临行前我怕自己丢了，便在师姐的衣服上抹了些香蛾翅上的蛾粉，顺着气味自然就找到师姐啦！”
“那芊芊到这里一定等了很久吧？”上官晴雪口中关切地问着，右手已开始悄悄提聚真元。
“是啊，芊芊一个人呆得实在无聊，便过来找师姐啦。偏又看到师姐在屋子里运功，芊芊怕打扰到师姐，只好又出来了。师姐，你不会怪芊芊打扰了你吧？”
“不会，不会。师姐怎么会怪芊芊呢？”上官晴雪面色骤然一冷，右手拇指上已是寒气缭绕，化雾凝霜。
“师姐你真好！”芊芊将头在上官晴雪的胸前蹭拱来拱去，丝毫也未察觉到师姐脸色的变化。
“不过，芊芊是怎么进来的？这门上刚被我下了禁制，没有特殊的法门理应是打不开的啊？”上官晴雪用好奇地声音问道，清丽的面上却是凛若冰霜。
“师姐用的可是如意符？”
“你怎么知道？”
“芊芊一试便知。《神符千录》一书中有云：如意符，符如人意，意锁天地。凡施符之物，肉眼望之与常物无异，实则坚固百倍，极难破除；若以萤石粉涂之，则隐有绿芒，虽如是，坚固未差分毫……”
上官晴雪忍不住回头向门上看去，确有一抹来时并未发现的淡淡绿光。
“既然是如意符，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符意呢？”
“师姐平日里一直用的是梅花花押，芊芊自然用梅花符意来试，果然让芊芊猜对了！”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上官晴雪口中毫不吝惜地赞道，心中的杀意却在一点一点地坚定下来：她既然真的进来了，定然已看到桌上的那些灵石！自己的秘密，已不再是秘密！
仿佛印证了她的想法一般，芊芊的声音又从她怀中响了起来：“师姐，为什么这里也有好多灵石？方才你手里的那块金由石便比韦家今年供奉里最好的那块火榴石要好了不知多少！宫主姑姑见了这么多灵石，一定会高兴死的！”
上官晴雪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只怕到时她只会高兴，死的却是我。芊芊啊芊芊，有些事情你知道的太少，而有些事情你知道的又未免太多了些。
那一根拇指，终于缓缓地按了下去……
————————————————————
甘州城外。
沈云勤牵着没精打采的驴弟向一间茶摊走去。
之所以驴弟没精打采，却是因为沈云勤不久前让它做了一件事，一件听起来正常的驴应该很喜欢做的事——在地上打几个滚。
本来按沈云勤的意思，最好是在泥里滚。可惜冬日里滴水成冰，连塘泥都冻得生硬，根本沾不到身上，沈云勤只好退而求其次，让驴弟在土多草多的地方多滚了几圈。
驴弟悲哀地看着自己身上本是油光水滑的黑毛被灰蒙蒙的尘土覆盖，上面还掺杂了些枯黄的干草与落叶的碎屑；一时间，它只觉自己的光辉形象尽毁、痛不欲生。
沈云勤却很满意驴弟的妆扮。历经几次变故，他已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再不敢牵着驴弟招摇过市。
此番前来，他的首要任务便是尽快找到司徒穆，若是为一些小事再惹上事端、耽误了工夫，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于是乎，只好委屈驴弟暂且权变一权变。
那茶摊离城不过五里，乃是进出甘州城的往来客商第一个或是最后一个歇脚之处。由于通常不会有人在这里久驻，因此茶摊的棚子便显得有些简陋。几根歪歪斜斜的大木构成了粗鄙的主架，顶上铺着旧得发黑的茅草，四周再用些切成一般长的干树枝密密地围了，迎风的地方多糊上些草泥，便是棚子的全部建材。
棚子中间是一个火塘，上面用铁架吊着几只熏得乌黑的水壶。火苗安静地舔着水壶的壶底，一缕缕白色的雾气便从伸长的壶口冒了出来，给棚子里增了几分温暖的气息。
围着火塘，摆了七八张桌子和十几条长凳，足够三十人在里面饮茶歇脚，若是人多的时候，挤一挤，能坐四五十人也说不定。如今是冬日，又是年节，棚子里便没有那么些人在，只有寥寥十数人，分散在三张桌上，连一半的空间也没有填满。
老板笼着手，倚靠在角落的柜台上，似乎并未因客人少而发愁，反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店里只有三人，除了他之外，便是后厨的老板娘和前面招呼客人、端盘抹桌的小伙计。虽然茶摊营生不大，但每年往来的客人却是不少，几十年日复一日的辛劳下来，不敢说大富大贵，平日里安安稳稳吃上一口饭、逢年过节有些滋补调剂，这样的安康小日子倒是绝无问题。
如今乃是正月，往日里最是客商稀少的时节，可眼下店里竟已坐了半满，在老板心中，自然是将“开门红”这三个字反复地念了几遍。
沈云勤将驴弟拴在门口专用来放置牲口马匹的栏杆上，驴弟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在沈云勤的温言相慰下，只得勉强依了，心中不断咒骂着那只一见人烟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的无胆鼠辈。拴马栏前有一个长长的食槽，里面放着些干草，供牲口食用。这等小地方，自然不会备着掺了豆粕的精料，驴弟嚼一口没滋味的干草，只觉口中乏味得紧，便扭头再不理睬，伸长了耳朵探听棚子里的动静。同栏的那些马吃完了自己面前的草料，见那脏兮兮的大驴不吃，纷纷抢过来吃它那一份，却叫驴弟一个凶狠的眼神便瞪了回去，一个个四腿颤颤、不敢作声。
“师姐！我聪明吧？”芊芊一头扎进上官晴雪的怀里，极为得意地抬眼望着她，目光中满是孺慕之情。
上官晴雪早已换上了一副笑脸，左手将她轻轻揽住，右手像往常一样慢慢抚上少女乌黑的秀发，拇指却在头顶百会穴的位置停了下来。
“芊芊，你是如何找到师姐的？”上官晴雪温柔地问道，如同一位慈爱的大姊。
“这有何难？临行前我怕自己丢了，便在师姐的衣服上抹了些香蛾翅上的蛾粉，顺着气味自然就找到师姐啦！”
“那芊芊到这里一定等了很久吧？”上官晴雪口中关切地问着，右手已开始悄悄提聚真元。
“是啊，芊芊一个人呆得实在无聊，便过来找师姐啦。偏又看到师姐在屋子里运功，芊芊怕打扰到师姐，只好又出来了。师姐，你不会怪芊芊打扰了你吧？”
“不会，不会。师姐怎么会怪芊芊呢？”上官晴雪面色骤然一冷，右手拇指上已是寒气缭绕，化雾凝霜。
“师姐你真好！”芊芊将头在上官晴雪的胸前蹭拱来拱去，丝毫也未察觉到师姐脸色的变化。
“不过，芊芊是怎么进来的？这门上刚被我下了禁制，没有特殊的法门理应是打不开的啊？”上官晴雪用好奇地声音问道，清丽的面上却是凛若冰霜。
“师姐用的可是如意符？”
“你怎么知道？”
“芊芊一试便知。《神符千录》一书中有云：如意符，符如人意，意锁天地。凡施符之物，肉眼望之与常物无异，实则坚固百倍，极难破除；若以萤石粉涂之，则隐有绿芒，虽如是，坚固未差分毫……”
上官晴雪忍不住回头向门上看去，确有一抹来时并未发现的淡淡绿光。
“既然是如意符，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符意呢？”
“师姐平日里一直用的是梅花花押，芊芊自然用梅花符意来试，果然让芊芊猜对了！”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上官晴雪口中毫不吝惜地赞道，心中的杀意却在一点一点地坚定下来：她既然真的进来了，定然已看到桌上的那些灵石！自己的秘密，已不再是秘密！
仿佛印证了她的想法一般，芊芊的声音又从她怀中响了起来：“师姐，为什么这里也有好多灵石？方才你手里的那块金由石便比韦家今年供奉里最好的那块火榴石要好了不知多少！宫主姑姑见了这么多灵石，一定会高兴死的！”
上官晴雪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只怕到时她只会高兴，死的却是我。芊芊啊芊芊，有些事情你知道的太少，而有些事情你知道的又未免太多了些。
那一根拇指，终于缓缓地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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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州城外。
沈云勤牵着没精打采的驴弟向一间茶摊走去。
之所以驴弟没精打采，却是因为沈云勤不久前让它做了一件事，一件听起来正常的驴应该很喜欢做的事——在地上打几个滚。
本来按沈云勤的意思，最好是在泥里滚。可惜冬日里滴水成冰，连塘泥都冻得生硬，根本沾不到身上，沈云勤只好退而求其次，让驴弟在土多草多的地方多滚了几圈。
驴弟悲哀地看着自己身上本是油光水滑的黑毛被灰蒙蒙的尘土覆盖，上面还掺杂了些枯黄的干草与落叶的碎屑；一时间，它只觉自己的光辉形象尽毁、痛不欲生。
沈云勤却很满意驴弟的妆扮。历经几次变故，他已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再不敢牵着驴弟招摇过市。
此番前来，他的首要任务便是尽快找到司徒穆，若是为一些小事再惹上事端、耽误了工夫，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于是乎，只好委屈驴弟暂且权变一权变。
那茶摊离城不过五里，乃是进出甘州城的往来客商第一个或是最后一个歇脚之处。由于通常不会有人在这里久驻，因此茶摊的棚子便显得有些简陋。几根歪歪斜斜的大木构成了粗鄙的主架，顶上铺着旧得发黑的茅草，四周再用些切成一般长的干树枝密密地围了，迎风的地方多糊上些草泥，便是棚子的全部建材。
棚子中间是一个火塘，上面用铁架吊着几只熏得乌黑的水壶。火苗安静地舔着水壶的壶底，一缕缕白色的雾气便从伸长的壶口冒了出来，给棚子里增了几分温暖的气息。
围着火塘，摆了七八张桌子和十几条长凳，足够三十人在里面饮茶歇脚，若是人多的时候，挤一挤，能坐四五十人也说不定。如今是冬日，又是年节，棚子里便没有那么些人在，只有寥寥十数人，分散在三张桌上，连一半的空间也没有填满。
老板笼着手，倚靠在角落的柜台上，似乎并未因客人少而发愁，反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店里只有三人，除了他之外，便是后厨的老板娘和前面招呼客人、端盘抹桌的小伙计。虽然茶摊营生不大，但每年往来的客人却是不少，几十年日复一日的辛劳下来，不敢说大富大贵，平日里安安稳稳吃上一口饭、逢年过节有些滋补调剂，这样的安康小日子倒是绝无问题。
如今乃是正月，往日里最是客商稀少的时节，可眼下店里竟已坐了半满，在老板心中，自然是将“开门红”这三个字反复地念了几遍。
沈云勤将驴弟拴在门口专用来放置牲口马匹的栏杆上，驴弟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在沈云勤的温言相慰下，只得勉强依了，心中不断咒骂着那只一见人烟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的无胆鼠辈。拴马栏前有一个长长的食槽，里面放着些干草，供牲口食用。这等小地方，自然不会备着掺了豆粕的精料，驴弟嚼一口没滋味的干草，只觉口中乏味得紧，便扭头再不理睬，伸长了耳朵探听棚子里的动静。同栏的那些马吃完了自己面前的草料，见那脏兮兮的大驴不吃，纷纷抢过来吃它那一份，却叫驴弟一个凶狠的眼神便瞪了回去，一个个四腿颤颤、不敢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