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回 库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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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勤一出来，立刻便吸引了双方的目光。
那些吐蕃武士和家丁还好，只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他，继续关注起双方头领的决斗。那四个僧人却是将沈云勤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不约而同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向着沈云勤大礼参拜起来。
见了四个僧人的怪异举动，再听了他们的祷词，吐蕃武士们如被雷击，纷纷将头又转向了少年，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登时一个个面露惶恐之色，忙不迭撇下手中的刀剑，也跟着跪了下来。
领头武士起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属下们见自己败象已露竟然跪地降了，心中大怒不已。再听僧侣们朝他念了几句，不由得脸色瞬变，急忙虚晃一枪，退出了战团；将宝刀向地上一插，背对着敌人，也不怕司徒求缨趁机偷袭，向着门口的少年便跪了下来。
司徒求缨本来渐占上风，忽然见敌人突然弃刃跪倒，虽恼他无武人之风，却也住了手。汉人的荣誉感与武林中人的风度还不至于因这个吐蕃蛮子而破了先例。
他扫了一眼周围，却发现场面有些奇怪。自己的家丁们一个个好端端地站着，只有一个倒霉鬼被崩飞的剑尖伤了屁股，正在那儿骂个不停；老管家听见外面动静小了，哆哆嗦嗦地从茶棚里探出头来，见眼前跪了一地的吐蕃蛮子，吓得忙又将头缩了回去。
那些吐蕃人跪拜的对象显然不是惊魂未定的管家，而是门口那个十四五岁的汉家少年。见有些古怪，司徒求缨顿时来了兴趣，好整以暇地重新在凳子上坐下来，捡起炉上烤得半焦的一串羊肉，一边吃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的变化。
那四个僧人跪在地上，起初只是磕头不止，后来便以膝盖当脚，一步步挪到沈云勤身前，用嘴去吻少年的鞋子，口中“库达”、“库达”地说个不停。
沈云勤倒是对这个词并不陌生，当初从绝地出来，吐蕃小镇上的人就对他奉若神明，也称他为“库达”，到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好在双方已然停手，沈云勤便不愿再生事端，摆摆手示意那些吐蕃人不必多礼，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棚根儿处寻了同样瞠目结舌的驴弟，翻身上驴，向甘州城方向而去。
那些吐蕃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刚要起身问那四个僧人，却听天空中一声金戈之鸣，一只黑色的大鸟箭一般划过天际，向着沈云勤奔走的方向落去。
众吐蕃武士见了，忙将身子伏得更低，几乎要趴在地上，虔诚祷告不止。
过了好一会儿，见库达与神鸟的身影已消失在天边，那四个僧人才率先站起身来，两人一组商议了一番，各分出一人，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这返程的二人与方才来时颇有些异同。相异的是再无人迈着不快不慢的步伐一点点前移，完全不顾是周身劳顿、行走如飞；相同的却是双方依然齐头并进，谁也不肯落后一步。
那领头武士也是满脸激动之色，将茶摊老板再喊了来，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在老板几欲昏花的眼前晃了晃，问道：“那个少年，哪里来的？知道的话，这个便是你的！”
那老板的双眼已被晃成了元宝状，听了这话立马反应过来，向棚中一指道：“小人虽不知道，不过方才那些人曾用刀剑逼问过那少年，想来是知道些什么，将军不如去问问他们。”
领头武士听了，随手将那金子抛给老板，气势汹汹地向里面三桌汉子走去。
茶摊老板捧着那锭金子，口中道谢不断，心中一片喜乐安宁。
“打吧！随便打吧！拆吧！随便拆吧！便是将这茶棚拆上十次，也抵不过这锭金子的价值呀！”老板笑眯眯地想着。
——————————————————
驴弟一边在官道上猛跑，一边心中起伏不定。
当年在西域骚扰商队之时，吐蕃人也见过几次，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没有汉人好欺负。方才那些狡猾的汉人定是嗅到了什么危险气息，居然在最后时刻放弃了砍主人的脖子，真是气死驴了！本以为吐蕃人来了会有一场好戏，可谁知主人一露面就把场子镇住了，看样子吐蕃人还很怕他，真不知主人还藏了多少秘密！不过……那扁毛畜生此番来去得有些蹊跷，还一副很**很嚣张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什么，找机会定要从它嘴里套出点猛料来，以解本驴思虑之苦。
沈云勤心中却没有那么多思量，此刻，他只想着别再找麻烦，尽快找到司徒穆才是。
驴弟脚程极快，五里转瞬即至，甘州城的南门已近在眼前。沈云勤的随身物品皆放在坍缩指环和黑木镯子里，两手空空，自然没什么好搜检的，又是个半大的少年，守门兵士只草草验了验便放他进去了，倒是对他身后脏兮兮的驴弟多看了两眼，害得沈云勤一阵紧张。
好在进城的人多，兵士们不可能在一个人身上花太多时间；沈云勤后面又是一支商队，兵士们很快就将心思放在如何从商队身上揩些油下来，再也无人去打驴弟的主意。
沈云勤这才松了一口气，牵了驴弟快步往甘州城里走去。
——————————————————
一队鲜衣怒马的骑士带着滚滚烟尘冲向甘州城，守门的兵士想来已司空见惯，不但不示警阻止，反而用鞭子赶开进城的人群，为那骑队让出一条路来。
几个乡民被鞭子催着站到一边，紧紧抱着自己的物什，惊恐地看着十几匹高头大马自眼前呼啸而过。匆匆赶来的巡城校尉满脸堆笑，还未来得及向领头那人问好，便见一道银光在面前闪过。伸手接了，却是一锭银子，只喜得他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向众人远去的方向拱手道谢，又匆匆地转身去了。临走时，也不忘摸出几个大子抛给方才通知他的兵士，笑骂一句：好狗眼！被骂的兵士却是毫不在意，反而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笑嘻嘻地从地上捡了铜钱揣在怀里，晚上的一顿酒菜已然有了着落。“司徒家的公子要是每月能多出去几趟便好了……”那兵士不无遗憾地想。
沈云勤一出来，立刻便吸引了双方的目光。
那些吐蕃武士和家丁还好，只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他，继续关注起双方头领的决斗。那四个僧人却是将沈云勤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不约而同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向着沈云勤大礼参拜起来。
见了四个僧人的怪异举动，再听了他们的祷词，吐蕃武士们如被雷击，纷纷将头又转向了少年，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登时一个个面露惶恐之色，忙不迭撇下手中的刀剑，也跟着跪了下来。
领头武士起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属下们见自己败象已露竟然跪地降了，心中大怒不已。再听僧侣们朝他念了几句，不由得脸色瞬变，急忙虚晃一枪，退出了战团；将宝刀向地上一插，背对着敌人，也不怕司徒求缨趁机偷袭，向着门口的少年便跪了下来。
司徒求缨本来渐占上风，忽然见敌人突然弃刃跪倒，虽恼他无武人之风，却也住了手。汉人的荣誉感与武林中人的风度还不至于因这个吐蕃蛮子而破了先例。
他扫了一眼周围，却发现场面有些奇怪。自己的家丁们一个个好端端地站着，只有一个倒霉鬼被崩飞的剑尖伤了屁股，正在那儿骂个不停；老管家听见外面动静小了，哆哆嗦嗦地从茶棚里探出头来，见眼前跪了一地的吐蕃蛮子，吓得忙又将头缩了回去。
那些吐蕃人跪拜的对象显然不是惊魂未定的管家，而是门口那个十四五岁的汉家少年。见有些古怪，司徒求缨顿时来了兴趣，好整以暇地重新在凳子上坐下来，捡起炉上烤得半焦的一串羊肉，一边吃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的变化。
那四个僧人跪在地上，起初只是磕头不止，后来便以膝盖当脚，一步步挪到沈云勤身前，用嘴去吻少年的鞋子，口中“库达”、“库达”地说个不停。
沈云勤倒是对这个词并不陌生，当初从绝地出来，吐蕃小镇上的人就对他奉若神明，也称他为“库达”，到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好在双方已然停手，沈云勤便不愿再生事端，摆摆手示意那些吐蕃人不必多礼，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棚根儿处寻了同样瞠目结舌的驴弟，翻身上驴，向甘州城方向而去。
那些吐蕃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刚要起身问那四个僧人，却听天空中一声金戈之鸣，一只黑色的大鸟箭一般划过天际，向着沈云勤奔走的方向落去。
众吐蕃武士见了，忙将身子伏得更低，几乎要趴在地上，虔诚祷告不止。
过了好一会儿，见库达与神鸟的身影已消失在天边，那四个僧人才率先站起身来，两人一组商议了一番，各分出一人，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这返程的二人与方才来时颇有些异同。相异的是再无人迈着不快不慢的步伐一点点前移，完全不顾是周身劳顿、行走如飞；相同的却是双方依然齐头并进，谁也不肯落后一步。
那领头武士也是满脸激动之色，将茶摊老板再喊了来，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在老板几欲昏花的眼前晃了晃，问道：“那个少年，哪里来的？知道的话，这个便是你的！”
那老板的双眼已被晃成了元宝状，听了这话立马反应过来，向棚中一指道：“小人虽不知道，不过方才那些人曾用刀剑逼问过那少年，想来是知道些什么，将军不如去问问他们。”
领头武士听了，随手将那金子抛给老板，气势汹汹地向里面三桌汉子走去。
茶摊老板捧着那锭金子，口中道谢不断，心中一片喜乐安宁。
“打吧！随便打吧！拆吧！随便拆吧！便是将这茶棚拆上十次，也抵不过这锭金子的价值呀！”老板笑眯眯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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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弟一边在官道上猛跑，一边心中起伏不定。
当年在西域骚扰商队之时，吐蕃人也见过几次，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没有汉人好欺负。方才那些狡猾的汉人定是嗅到了什么危险气息，居然在最后时刻放弃了砍主人的脖子，真是气死驴了！本以为吐蕃人来了会有一场好戏，可谁知主人一露面就把场子镇住了，看样子吐蕃人还很怕他，真不知主人还藏了多少秘密！不过……那扁毛畜生此番来去得有些蹊跷，还一副很**很嚣张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什么，找机会定要从它嘴里套出点猛料来，以解本驴思虑之苦。
沈云勤心中却没有那么多思量，此刻，他只想着别再找麻烦，尽快找到司徒穆才是。
驴弟脚程极快，五里转瞬即至，甘州城的南门已近在眼前。沈云勤的随身物品皆放在坍缩指环和黑木镯子里，两手空空，自然没什么好搜检的，又是个半大的少年，守门兵士只草草验了验便放他进去了，倒是对他身后脏兮兮的驴弟多看了两眼，害得沈云勤一阵紧张。
好在进城的人多，兵士们不可能在一个人身上花太多时间；沈云勤后面又是一支商队，兵士们很快就将心思放在如何从商队身上揩些油下来，再也无人去打驴弟的主意。
沈云勤这才松了一口气，牵了驴弟快步往甘州城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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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鲜衣怒马的骑士带着滚滚烟尘冲向甘州城，守门的兵士想来已司空见惯，不但不示警阻止，反而用鞭子赶开进城的人群，为那骑队让出一条路来。
几个乡民被鞭子催着站到一边，紧紧抱着自己的物什，惊恐地看着十几匹高头大马自眼前呼啸而过。匆匆赶来的巡城校尉满脸堆笑，还未来得及向领头那人问好，便见一道银光在面前闪过。伸手接了，却是一锭银子，只喜得他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向众人远去的方向拱手道谢，又匆匆地转身去了。临走时，也不忘摸出几个大子抛给方才通知他的兵士，笑骂一句：好狗眼！被骂的兵士却是毫不在意，反而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笑嘻嘻地从地上捡了铜钱揣在怀里，晚上的一顿酒菜已然有了着落。“司徒家的公子要是每月能多出去几趟便好了……”那兵士不无遗憾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