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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一章 叛乱迭起、争相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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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股能量,空灵而浩荡、神秘而锋锐。

    甫一汇聚到李孤峰的身边,就如漏斗中的沙粒一般,转眼就渗流到了,他的剑势之中。

    面对着白吉多杰的狂暴一拳,李孤峰剑出悲壮、惨烈异常。

    他那身边,激荡而起的飓风,一如他的神情一般,自然就带出一抹豪迈、悲壮的凛然之气。

    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可是,当那股神秘的力量,汇流到了他的剑势中后;顷刻间,他的神情、以及剑势,就为之一变,一抹萧索、决然之意中,骤然就凭添了一抹空灵之感。

    一剑萧索,缥缈锋锐,诡异得让人别扭。

    如此变化,绝非偶然。

    李孤峰经由山海经的伐毛洗髓,身体素质已经具备了古之神将的资质,号曰:六合。

    六合者,上下四方。

    《海内南经》有云:“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

    武道又分内三合、以及外三合。

    分别指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以及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眼、心、意、气、功、力合而为一,即为六合。

    而李孤峰现在的状态,就是这种状态。

    身心合一、外融天地,借势天地,一剑无极。

    “噗”

    剑拳相撞,没用想象中的轰然爆破,更没有激荡起一丝涟漪,有的,只是湮灭。

    同归于尽、湮灭渺渺。

    释然境的白吉多杰,必杀一击,对上李孤峰悲壮中带着缥缈的一击,竟然只发出了一声轻响,就全都消失掉了。

    这诡异的一幕,瞬间惊呆了激战中的三人。

    弈江南和李孤峰一愣之后,就是欣喜若狂;而白吉多杰愕然之后,就是一副吃饭吃到苍蝇的憋屈之色。

    试想一下,当一个人,煞费心机、摆脱纠缠,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厕所。

    继而,他就脚踏黄河两岸、手拿重要文件,前面机枪扫射,原以为后面也会炮火连天时,突然发现,一炮哑火,什么都没有,脸上的神情,一定很精彩吧。

    六合之力,蕴容天地四方,无物不包,更遑论是攻击力。

    白吉多杰,虽然是释然境的高手,而且是老牌释然境;可他的攻击,爆发出来的能量,也是天地能量的一种,六合之力,自然可以轻易容纳、分释无形,这就是神将的威能。

    一招显圣,李、弈二人精神一震,李孤峰立刻御使着那股神秘之力,瞬化漫天繁花,繁花如雪、袅袅盈落。

    每一片雪花,都蕴含着一缕锋锐、一种散发着缥缈之息的六合之力,剑气纵横、匹练穿空,瞬间就和白吉多杰对轰了起来。

    而弈江南,更是不俗,一见师弟李孤峰无恙,而且还诡异地化解了潘僧的一击,心情从极度的担忧中,突然转化作无限的惊喜。

    大忧大喜之间,他身上萦绕的那一抹氤氲的神光,突然就绽放出了,璀璨的绮丽之色。

    同一时间,弈江南的眼中,倏然闪过一丝迷惘,继而就是更大的狂喜。

    那神色,就好像单身了三十年,突然找到了媳妇一般,喜悦中还带着蠢蠢欲动的放荡;青菜吃了三十年,终于轮到吃肉了,能不惊喜吗?

    弈江南同样受到过山海经的馈赠,号曰:九地。

    古语有云:轻清阳为天,重浊阴为地,九地,乃是大地的别称。

    兵法有云:散地,轻地,争地,交地,衢地,重地,圮地,围地,死地,是为九地。

    九地者,柔且恭、谦并顺,固可承载万物,暴可移山平海。

    一朝顿悟、一剑倾天,剑蕴岁月、四时不绝。

    放眼望去,就见弈江南一剑在手,漫衍四时种种。

    时而遍地花开、时而烈阳如火;时而秋意萧然、时而漫天飞雪。

    剑出惊鸿、剑剑轰隆。

    李、弈二人,突然爆发出了神将的特性,他们的战圈,形势立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在,二人虽然还是处于弱势,但早已不再是岌岌可危、任人戏耍的情态。

    放眼场中,此刻的白吉多杰,也一改之前、一脸淡然之色,神情愈战愈凝重。

    而李、弈二人,却越战越勇、越战越轻松,大有一副后来者居上的形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站在战圈之外,一脸阴沉的耶律释鲁,突然皱起了眉头,开口道:“大师,场中的情况,现在如何?”

    “这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两位祭祀,为何还没有拿下几个逆贼?”

    释鲁捺钵中,依旧喊杀冲天、激战不已。

    无数的皮室勇士,峰涌不绝;而被勇士围在中间的朱璃等人,在同木辰和白吉多杰的对战,依旧如火如荼,丝毫没有一方战败的迹象,这让耶律释鲁有些不耐了起来。

    以他的境界,虽然分不清场中,到底谁处于劣势、谁处于优势,可这么久没有拿下朱璃等人,就让他有了怀疑,自然是怀疑出战的两名祭祀,是否真有能力,帮他生擒朱璃等人。

    场中的情形,自然也一丝不落地落在遒骷的眼中。

    这位契丹一族的老祭祀,原本以为白吉多杰,很快就能够解决掉弈江南和李孤峰二人。

    只是情况的变化,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那两个汉人青年,好像突然突破了某种桎梏,大有长江后浪推前浪之势,竟然越战越勇了起来。

    教中的两大释然境大高手,竟然连三个自然境的青年都拿不下,这话他怎么跟耶律释鲁汇报呢?

    闻听耶律释鲁之言,老祭祀佯作一脸淡然地宽慰道:“于越放心,以他们两个的实力,缉拿几个小年轻,原

    本是不在话下的。”

    “不知为何,今天好像发挥失常了啊,要不要老朽走一遭,为于越拿下他们。”遒骷一脸真诚地望向耶律释鲁,开口请命道。

    耶律释鲁望向战圈,眉头皱了皱,刚要点头答应遒骷的请求,就在这时,捺钵的大门口,突然慌里慌张地冲进来一名契丹小将,他那神情,就好像后面有条狗,在追他一般。

    当他望见了站在战圈之外,一脸阴沉的耶律释鲁后,就立刻大喊道:“于越,于越,大事不好了!”

    听到喊声,耶律释鲁、以及遒骷,立刻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只听来人,紧接着就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滑哥沙里,滑哥沙里他反了!”

    “反了,什么反了?”耶律释鲁一脸懵懂。

    耶律滑哥是他的儿子,而且是长子,他一旦登上迭剌部的夷里堇宝座,继而,再坐上整个契丹一族的可汗;耶律滑哥必然水涨船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是早晚的事。

    一听到反了,他绝对想不到,他的那宝贝儿子,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造他的反,故而,才会一脸迷惑。

    说话的当口,来人已经快步来到了耶律释鲁的身前,拱手焦急道:“于越,滑哥沙里反了,造反了。”

    “造反,造什么反,怎么可能造反?”耶律释鲁,一脸震惊。

    “因为,因为......”来将说道这里,突然就想到了某种忌讳,欲言又止了起来。

    这里可是军营,耶律释鲁身边还有外人,他怎么都不敢直言:你儿子私通了你老婆吧。

    自古以来,一旦大族、皇族中,发生这样的不伦丑事,一般都是悄无声息地解决掉的,哪有闹得沸沸扬扬的?

    “快说啊,滑哥为什么要造反?”耶律释鲁十分暴躁,气急败坏地大声喝问道。

    亲军大将差点被人宰杀个干净,这已经严重地威胁到了他的安全和地位;可现在,凶手尚未缉拿归案,他的儿子又造反了,他又岂能不急?

    来将一见耶律释鲁急了,不敢怠慢;心想,反正外面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了,这些人早晚都会知道的,何必计较一时呢。

    一念倏定,只见他神色一凛,将心一横,就抱拳当胸道:“于越,滑哥沙里,被人发现,曾和花姑麽格私通。”

    “现在,这个消息被有心人利用了,传得满上京都是;或许,滑哥沙里是怕于越问罪,这才伙同萧台哂......”

    “够了!”来人话未说完,就被耶律释鲁一声厉喝,生生喝止。

    “逆子、逆子啊,噗!”耶律释鲁神色狰狞,突然仰头就是一口逆血,喷溅而出。

    悖伦忘义,必将遗臭万年;儿子给老子带绿帽子,他耶律释鲁,也必将被人诟病不已,心情激荡之下,自然气怒攻心,喷口血都是轻的。

    有道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好事赶双、噩耗凑对啊。

    骤闻耶律滑哥,竟然和他最喜爱的小妾私通,现在还要造他的反,耶律释鲁痛心疾首、气郁攻心了。

    可就在这个当口,又一名契丹小将,再次冲进了捺钵之中,来人的神情,同样仓惶无比,甫一看到耶律释鲁,就大声叫道:“释鲁于越,大事不好;蒲古只反了,蒲古只造反了。”

    “整个六院部,无数精锐,已经向我斡里朵攻打而来。”

    “噗!”又是一道逆血飙射而出,耶律释鲁再闻噩耗,原本巍峨雄壮的身躯,瞬间就佝偻了起来,整个人蜷缩得,好似一只干死在河边的虾米似的。

    就连旁边的遒骷,看到对方的这幅模样,都替他难受其起来,老脸铁青,神情闪烁,不知在想着什么。

    可是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耶律释鲁第二口血,刚刚吐完,又是一名契丹小将,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同样距离老远,就惶恐地大喊道:“释鲁于越,大事不好了。”

    “辖底夷里堇,打着‘于越无道、教子无德,母子悖伦、天地不容’的口号,率领数千皮室军,攻向斡里朵。”

    “噗”又是一口逆血,飞溅飙起,冷艳中,似乎带着一抹、嘲讽似的悲凉。

    至高无上的权利,谁人都想要,一个人爬到了最高处,最害怕的不是寂寞,而是一不小心,就丢掉了脑袋。

    耶律释鲁满脸苦涩,再次喷出一口老血后,就见他强撑着虚弱之躯,猛地直立了起来,脸上的神色突然一凛。

    心中暗暗发狠,哪怕是鱼死网破,他也不会让耶律辖底、以及耶律蒲古只两个家伙好过的。

    只见他目光骤然一转,并没有望向前来传讯的那三明契丹小将,而是望向场中,正与木辰、以及白吉多杰激战不休的朱璃等人。

    这一刻,他似乎认定,朱璃等人,要么是蒲古只的人,要么就是耶律辖底的人。

    现在这二人全都反了,他还费力捉拿朱璃等人,有何用处?

    一念至此,只听他突然嘶哑着嗓子,厉喝道:“弓箭手何在?”

    “属下在!”一名契丹大将立刻排众而出,拱手应道。

    看来这是一位统领弓箭手的大将,只因耶律释鲁刚才下令,要活捉朱璃等人,才没轮到他上场的。

    “立刻率领你麾下的勇士包围战场,等我敕令那些,围攻的勇士撤退后,你就给我放箭,我要射死这几个混进捺钵的贼子。”

    耶律释鲁一脸阴狠,似乎要将满腔仇恨,全都转移到朱璃等人的身上似的。

    “诺”那名契丹大将,连忙应道。

    随后,只见他大手一挥,数千弓箭手,即刻将中间的战圈,团团地围了起来。

    所有契丹弓箭手,都是弯弓搭箭,瞄向中间,目标所向,正是激

    战的朱璃等人。

    高手的感应是何等的灵敏,就在这些弓箭手,将箭矢瞄准了朱璃等人之际,他们几人,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妙。

    朱璃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个久历生死的大将;而弈江南、李孤峰、孟太极三人,更是从腥风血雨中,走过来的江湖剑客,四人对于危险的感知,岂能不敏感。

    一感应到无数的寒芒、瞄准了自己等人,四人激战的同时,立刻就小心地戒备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突然劈开了无尽的黑暗,犹如午夜中的一颗流星一般,猛地轰向了那正在狂攻不已的木辰。

    “轰”

    一声轰鸣,气浪翻滚。

    那汹涌澎湃的气浪,犹如海啸之中的滔天巨涛一般,瞬间就轰飞了一直牛气哄哄的木辰;继而,还掀飞了无数啸冲而来的皮室军勇士。

    天地轰鸣、四野俱震;飓风席卷、营帐拔起。

    “向茅房方向撤!”

    就在那飓风肆虐之中,弈江南、李孤峰等人,突然听到朱璃的一声大喝。

    显然,朱璃一感应到情况的不对,就立刻敕令三人向洞窟的方向撤退。

    杀向捺钵的门口,根本不现实,视野太过开阔,即便朱璃等人杀出了皮室军的包围,冲出了捺钵大门,依旧免不了被契丹人围追堵截。

    可从洞窟里撤退,就不同了,洞窟的开口十分有限,仅仅可容一人进出,绝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绝佳去处。

    若想平安退走,还能避免契丹人的追杀,从洞窟中撤离,显然是最佳选择。

    甫一接到朱璃的指示,手中还提着啜里只的孟太极,立刻就一剑当先,化作一道奔腾不息的雷霆,瞬间就向茅房的方向,厮杀而去。

    而朱璃、弈江南、以及李孤峰三人,同样采取了行动;他们三人,因为有释然境的对手,不得不且战且走。

    “其余人退下,弓箭手准备。”望着想要逃走的朱璃等人,耶律释鲁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今天对于他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日子,简直就是众叛亲离、四面楚歌的绝境,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要让朱璃等人,率先付出代价。

    甫一接到自家于越的命令,峰涌不止的皮室军勇士,立刻就像大潮退潮一般,瞬间退去。

    随着无数皮室勇士的退开,就突出了中间对战的五人,以及手提啜里只、仗剑暴冲的孟太极。

    木辰和白吉多杰,自然也听到了耶律释鲁的命令,一见皮室军勇士退尽,二人同样不欲恋战,猛使辣手,骤然轰退了朱璃、以及弈江南等人,瞬间化作一缕青烟,倒纵而回。

    随着两名释然境高手的退走,就听那名统领弓箭手的契丹大将,立刻喝道:“放箭。”

    一声令下,就是无数“嗖、嗖、嗖......”之声,响起。

    放眼望去,只见漫天的箭雨,一如群星坠天一般,带起道道寒光,铺天盖地地笼向朱璃等人。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弓箭,这种自神话时代就出现的大利器,无数年来,不知让多少英雄、硬汉,魂飞魄散。

    无论你是名满天下的江湖豪杰,还是啸冲三军的绝世猛将,对上无数利箭的袭击,都将九死一生。

    迎着漫天飞矢,朱璃双眸眯起,毅然道:“你们先走,我来挡箭!”

    语出铿锵,坚定不移。

    “不行,哪有让主将断后,自己开溜的手下,我来挡箭,将军先走。”弈江南一脸决然,立刻开口反驳。

    “不错,将军,还是你先走吧,二师兄和我留下挡箭。”李孤峰连忙附和。

    “去你娘的,既然你伯父都不在乎,我还在乎个毛!”就在这个时候,迎着漫天箭雨,孟太极火大了,挥手就将啜里只掷了出去。

    说起来,他真的十分憋屈,原以为啜里只是个宝,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可是一看现在这个势头,漫天箭雨之下,耶律释鲁分明就是想将他们,全部留在此地,当然,也包括一直被他当做宝贝的啜里只。

    直到这一刻,这位奔雷剑客终于醒悟了过来,人和人果真的不同;有的人将仁义视作生命,而有的人,却当它是一张用完就甩的厕纸。

    身为啜里只伯父的耶律释鲁,都丝毫不在乎啜里只的生命,他孟太极又何必在乎呢。

    猛地抛出了啜里只,孟太极即刻附和道:“龙鹄宫的两位说的不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将军为我等挡箭,而我们却趁机开溜。”

    “不仅面子过不去,连里子也过不去啊,将军,你还是先走吧。”

    弈江南三人,都不愿先走,执意要留下来断后。

    如此局面,立刻就让朱璃皱起了眉头,只听他冷冷地道:“你们投身河朔,是不是我朱璃的麾下?”

    三人闻言,一脸愣然,弈江南懵然地应道:“我等自然是将军的麾下,愿为将军效死。”

    “哼。”弈江南说的坚决,神情毅然,可换来的却是朱璃的一声冷哼,“既然你们是我的麾下,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何谈效死命?”

    一言即出,问得三人一阵哑然。

    “不是那样的,将军......”李孤峰闻言,神色窘然,连忙申辩。

    可朱璃根本就不给他申辩的机会,立刻又接着道:“身在军中,命令之下,万死不辞;你们三个难道要抗命吗?”

    “要知道,抗命不尊,即为大逆不道;三位都是忠义之人,莫非也想学那蒲古只之流吗?”

    这句抨击之言,说得三人满脸通红,却无从辩驳。

    就在这时,箭雨已然袭下,朱璃再次急喝一声:“快走,莫要误人误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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