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第209章 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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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负武艺异宝,自然耳聪目明。

    即使眼前之人纵然有着一张同寒生一模一样的脸,可是脚步落地声的轻微差别却是瞒不过她的。

    心中知道寒生不会如此轻易为旁人擒获,不过她还是没有在制住他的第一时间取得他性命。而是一把揭开他脸上的那层人皮面具。

    她眼神锋利如刀。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戏耍她!

    然而,那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被骤然撕下来后,映入眼帘的人影却叫她如遭雷劈,踉跄后退,直到撞到身后的桌子,后背骤然一疼,才堪堪稳住身形。

    苏卿捂着脖颈,从床上起身,呛咳起来。脸上还残留着沈苏和不知轻重扼住脖颈憋出的红晕,惯来温润透亮的眼眸上笼上层层水汽,鬓角发丝微微有些凌乱,散散从他胸前出落。有种海棠春睡的惺忪美感,却因着知道眼前是个男人,更添上一种违和妖邪的气韵。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沈苏和只痴痴看着他,半晌回不过神。

    阿洛进来时,看到得便是这样一幕情景。

    突然瞧见苏合太子,阿洛心脏也是漏跳了一拍,不过到底不同于沈苏和,他反应迅速,飞快起身将床边半开半掩的窗棂关上,杜绝了外面可能的视线。

    做完了这一切,他对着坐在床边的苏合太子郑重跪下,克制住内心的颤抖,稳声肃穆道:“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脖颈已经不甚疼了,不过红肿的地方还是滚烫,苏卿松开手,眉鬓眼角都透着一股儒雅得体的和煦笑意,抬手让他起来:“阿洛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起身。”

    燕国已亡,哪里还有苏合太子?

    阿洛起身静立一旁,拱手道:“礼不可费。”说完,他微微看了一眼沈苏和,望着她扶着桌子微微颤抖的手臂,最后还是收回了视线,垂首默默道,“属下下去戒备。”

    苏卿微微颔首。

    沈苏和呆愣地看着眼前之人,心脏就像是被人玩耍地攥在手中,一阵送一阵紧,时不时的紧缩痛楚让她心惊胆战。

    刚刚……

    她差点就捏碎了哥哥的脖子!

    一想到这种可能,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纵然用力呼吸,肺部怎么也得不到一缕空气,窒息的感觉便袭全身!惊骇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战栗,如果不是手臂勉强撑着桌面,此时双腿发软她已经颓然倒下!

    “小和……”

    “我似乎告诉过他,我不见的。”

    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就连声音都在颤抖。素来稳妥从容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惶然无措的表情。

    “我知道。”苏卿走上前,抬手抚上她冰冷的脸颊,明亮的眼中氲出了淡如清风的笑意,温润地目光落在她身上,满心满眼唯有她一人,他轻声静气道,“只是,我放心不下你。”

    沈苏和偏过头,躲过:“我很好。……不必担心。”

    被拒绝他也丝毫不懊恼,依旧风轻云淡地轻轻笑着,不再追着这个话题,转而道:“这次,是我的主意。同寒生无关,你莫要责怪他。”

    “……果然是他吗?”沈苏和垂下头,也不知在想什么,露在光亮中纤细的长睫微微颤抖,像是受惊的蝶翼,露出几分脆弱意味来。

    苏卿就站在她面前,静静等她说话。

    “……那他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素来警觉,说不定在你近身的那刻便会捏碎你脖子?”

    苏卿自是点头:“他自然是说过的……”

    沈苏和猛然抬手,犀利目光直勾勾落在他眼中,带着逼人的力度,声音依旧颤抖,却是被气的,暗自磨牙道:“你便不怕我亲手杀了你?”停了停,她又恨声自言自语道,“是了,你是不怕,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

    如果我失手伤了你,我当如何?

    碧落峰之事,我可以怨恨凤冷夜残忍无情,可是若是全部都是我的错呢?

    恐怕就是死,也是魂魄难宁!

    “不会,你不会的。”苏卿扶住她肩膀,掌心的热度透过她薄薄的衣衫透入,一点点温暖她惊恐冰冷的心,“我们已经想好了所有可能。料定你一定不会下狠手。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要害怕,也不要忧悸,没事的,没事的……”

    他的嗓音清润温雅,如山间淙淙流水,清明自在,自然明晰中有着胸有成竹的稳妥,带着令人心悦诚服的力度,一点点抚平她惯来多思的不安与惊惶。

    像是过来许久,沈苏和终于不再先前那般惶然无措,无意识地反手抱住他。然而,顷刻间,她却是像是陡然从梦中醒悟过来,霍然抬头,定定望向他眼睛,那黑色的瞳彩让她心神一颤。转而又看向他散散束在背后的柔软服帖的墨色长发,只觉一颗心似乎要挑出胸膛,不安得紧!

    人皮面具纵然可以让人拥有同原主相似容貌,可是其他的身体特征却是断断改变不了的!

    寒生深黯冥蓝的眼珠,以及那头蓬松而卷曲的墨发,却是任何人都伪装不出来的!

    甚至……

    沈苏和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天色已深,这幅模样的“寒生”还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怀疑!

    “寒生!”恨恨念着他名字,心中恶意翻腾。

    如果寒生在眼前,她都恨不得立刻将他生吞活剥了!

    便是将哥哥伪装成什么人都好,也比伪装成他要强许多!

    沈苏和推开他,将手中的人皮面具小心翼翼附在他脸上,直道:“哥哥要说什么的我都知道,我什么都明白,勿复多言。快快随着阿洛离开。莫要再逗留!”

    “苏和!”苏卿肃声唤了她一声,一把握住她的手,感觉握住的那双柔荑骤然抖了一下,心中知晓自己吓到她了,然而,却是无奈之举。只得沉声道,“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我想同你说什么。听完我最后的话好吗?说完了……我绝对会离开,不会让再来让你为难……”

    “仔细听我说,可好?”

    同他四目相对,那种温柔敦厚的熟悉表情,那种她以为再也不可得的表情,让她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个中滋味难以言说,

    缓缓点头。

    桌上烛光盈盈,在墙上映出水波般粼粼的影儿,

    重隔七年,苏卿第一次无所顾忌地将她轻轻抱在怀中。她已经十七岁,然而却不比燕国时候要沉,也许是因为心思郁结,也许是因为怀着孩子,她瘦的厉害,手环着她,处处是硌人的骨头。明知她过得苦,自己却是又给了他最深最致命一击的人,心中愧疚心疼的,不觉眼眶泛出微红,水色中眸光深谙。

    沈苏和窝在他脖颈处,手臂环着他脖颈。宛若午后阳光下尽情伸展身子的懒猫,将身体的重量全部都放在他身上。头埋在他肩膀上,微微一侧首,便能同他肌肤相亲。

    这是最是亲密的姿态。

    一呼一吸间,独属于苏合的清雅气味沁入鼻腔,久违的熟悉感几乎要她落下泪来!

    这是第一次,

    自碧落峰后,他第一次允许她缠着他。

    不再是先前发于情止乎礼的疏离克制,也不是故作无视的坦然无私,就像是突然回到了燕国那时,他们还是约定相守相依的天真兄妹。

    “哥哥。”她哽咽,轻声唤着。

    “我在。”

    “哥哥……”

    “我在。”

    “哥哥……”

    “我在。”他好脾气地一一应着,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眉眼深处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我一直都在……”

    沈苏和更紧地抱着他,脑袋埋进他脖颈里,眷恋地蹭着,似乎恨不得自己同他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终于不再是她一个人了……

    喜极而泣,无声泪先流。

    泪水****了发丝,接连落在他脖颈处敏感的皮肤上,温热的泪珠却像是有着滚烫的热度,烫得他心中又痛又酸,如同咬着一口棠梨野果,涩然之感,非语言可以描述。

    “当时在海上,我同你说的,虽然是肺腑之言,却没有半分强迫你、嫌弃你、抛弃你的意思。”忍下心中酸楚,他声音依旧清朗温润,“我一直都很高兴,很高兴我能拥有你所有的眷恋和爱慕。我不过是一个寻寻常常的平凡男子,却能得到你矢志不渝的钟情,何其有幸。小和,你一定不知道……我啊,是多么欢喜,欢喜我们的相遇,欢喜……你会喜欢我。”

    禁忌的爱恋,便是他都不敢轻易表露,唯恐犯下大错,坏了她的清明的世界,可偏偏怀里的她却是敢不顾一切。

    相比之下,无胆无识的自己,究竟是多么有幸,才能得到她如此炙热灼目的倾慕?

    “哥哥……”

    “我当日不敢不带你走,不敢亲近你,只是因为,我觉得他比我更配的上你。我保护不了你,小和……我护不住你,我不忍心你再陪我经历碧落峰那种残酷的事情了。只要你活着,我无论如何都不要紧。”

    是的,我护不了你。

    像我这种无能之辈,只会毁了你。

    前世之时,他也曾以为自己曾同她侥幸逃脱,星际浩瀚无边,焉愁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他做下那种事,让她怀着自己的孩子,同自己颠沛流离,可最终,却还是留给了她那么可怕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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