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梦想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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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重的学业将这份新鲜劲几乎快要消磨殆尽。我讨厌的数学、物理竟然在这个专业依旧存在，甚至还加上了工程制图这些让人抓狂的科目，历史、思修这些让人死记硬背的科目竟然在我高中三年后又重新出现了。一月初的厦门依旧是温暖的，这温度仿若是家乡的初春，可我们不得不埋头做着往年的真题，祈求通过这些令人生厌的考试。
轮滑滑了一两次摔了几跤便放在柜子里再也没拿出来过，吉他学会《天空之城》前半部分后便也放弃了，和弦的转换实在是学不来。这些曾记录在空间上的美好的大学生活随着一个人的落寞一一归入尘埃。宿舍也是无趣的，照哥不是刷剧就是复习，阿若从图书馆回来后总是和女朋友煲着电话粥，阿现呢倒是整日见不到人影，和他母亲说的一样阿若对人太好了，但这种好是阳光普照的，里面甚至有着我极度厌恶的人。班上六十个人中有着五十六个被称为屌丝的男生，光棍节熄灯后对着凤凰苑二栋女生大喊“我叫XX，学号11130XX，手机号码是XX”的是他们，在学生后街调戏奶茶店员的是他们，无聊时在宿舍炸金花的也是他们。我理解他们，但是他们不理解我。
好在学生报社的生活是非常令人愉快的。在迎新活动上，学长、学姐带着我们玩着各种游戏，给我们解答着各种疑问。圣诞节的时候我们相互送着苹果，写着贺卡。我们也会坐着校车去泉州校区的学生报社交流，报纸的专题以泉州校区的为主，毕竟他们是文科校区，新闻专业的也不少，而且厦门校区才新建没几年，缺乏底蕴。在那里，我度过了大学第一个生日，吃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属于自己的蛋糕。我与他们在奶茶店里谈天说地，在历史悠久的校园里闲情漫步，甚至被拉到活动室与他们一起跳着交谊舞。在报社办公室里，我翻着学生报以前的稿件，看着前辈们的合影以及值日留言我仿佛有了归属感，这是一群可爱的人。大学没有班级这样的概念，而这里是一个喜欢文字的大家庭。
周末的时候我们也会组织一起出去游玩。那时还未开发的曾厝垵是恬静的胜地，零星的民宿、教堂、古厝、三角梅构成了我对曾厝垵的最初印象。日出的时候我们坐在海滩上看着天空从深蓝灰色渐变成金黄色。等到太阳完全升起后，我们便一人拿着一罐冰啤酒与远处渔民对酌。金灿灿海面带来的海风总是能舔舐去内心的浮躁，我们挽起裤脚在海里相互追逐着、打闹着，耳朵里只有海浪的声音。躺在岩石上的人儿不时拿起单反记录下这唯美的画面，回去仔细挑选后便可以发在学生报的官方微博上了。
“要不把我们去过的地方写成旅游攻略放在报纸上，好不好？”我对一旁把玩着单反的女孩（可惜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说到。
“好主意！”女孩一个激灵，与我一拍即合。
我的课外几乎都被报社的事情占据着，可我兴头十足，要是自己能写出一个专题放在报纸上该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尽管我喜欢文字，可是我也得承认当摆弄这些字眼的时候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写东西喜欢斟酌字眼的习惯依旧存在，这让文章写得总是磕磕绊绊。大学的第一个学期便是在学习和写文章的苦闷中度过的。可一个电话又让整个世界充满了希望。
“哈喽，诗绿。”
“苏栀？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我从椅子上瞬间弹了起来，拿着手机出了宿舍，走到走廊的角落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收到你的明信片了，很漂亮。”
“是吗？我还担心寄不到你手里。”
“大学怎么样？”
“不怎么样，课程多，也没有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不过厦门真是是一个特别美好的地方。”
“有你说的那么好么？”
“真的啊，骗你干嘛。不信你高考完报厦门大学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说的我都有点动心了。”
“对了，我在大学参加了学生报社，吉他也学了些。”
“真的吗？”
……
那天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聊胸中的苦闷，聊其他人的八卦，聊过去的趣事。那些苦闷仿佛被一场大雨拭去了般，瞬间窗明几净了起来。只是在关于感情的话题上我不敢提一字、不敢有一丝想法，深怕这样的美好也想消失不见。而后的每个周末我与苏栀都会同我通一次电话，这让我愉快地度过了考试周，对回家的日子满心期待起来。
厦门固然是美丽的，但这里的麻辣烫是煮在一起吃的，这里的米粉是被叫做河粉的，这里的火锅吃到最后是甜的，这里四季如春却没有满目金黄、满是伤感的秋天，这里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却没有我熟悉的人儿。
回去前我为苏栀精心准备了礼物，各种厦门的纪念小礼品以及那瓶只属于她味道的香水，那天在商场闲逛的时候这味道一下子便让我深陷其中，我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它，当年就是它让我魂牵梦绕，找到它我仿佛找回了过去。
第一次离家这么远，日光岩馅饼、同安封肉、姜母鸭这些特产我也买了些准备带回家。这半年的时间我与家里通话很少，一来我不知道和他们说什么，二来我说了他们也不一定懂，只能徒增他们的担忧。可在回去的大巴上面我竟然莫名期待起来，我想念母亲在身旁的唠叨，想念母亲做的饭菜。
大巴到达沙市的时候，天气阴冷的紧，我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的景，一切都没变，沙市中学的七楼仍旧亮着灯光，北京路上比以前更加繁华了，只是时代广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安良百货。车上满是熟悉的方言，“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的诗句浮现在了我的脑海，当我年老荣归故里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境遇呢？
公交车到达开发区的时候，仿佛一切都未变，不变中又有着些许变化。开发区中学的门房重新修葺了一翻，教学楼的外墙也搭着架子正修整着，墙上依旧挂着高考加油的横幅，在寒风中晃晃荡荡。联通营业厅的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家面馆，老板是一副陌生的面孔。“樊妈”的茶馆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不知谁开的日用杂货铺。天气阴冷得让人不得不缩紧了身子，可拖着箱子的我挺起了胸膛、扬起了头颅，行李箱轮子哗啦啦的响声宣示着我这个外出求学的学子终于归来了。
店铺里，母亲和父亲烤着电火炉看着电视，看见我回来母亲接过箱子然后到后厨给我热起饭来。
“哟，小伙子比以前是帅了点。”父亲看着我开玩笑地说到。
“嗯，你也一样，就是肚子比以前大了点。”
“这么大了还没个正形。”父亲笑着想摸我的头，被我极力躲了去。
“这还不是跟你学的，”母亲这时插上了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笑着拿出了带的那些厦门特产递给了母亲。
“下次回来别带这些东西，浪费钱。”
“就尝个鲜。对了，樊妈的店怎么转出去了？”
“樊妈老伴中风了，需要人照顾她就把店铺卖了回去专心照顾了。”
这时隔壁的王阿姨过来了。
“哟，我们的大学生回来啦。听说厦门大学是最漂亮的一所大学，是不是真的？”
“嗯，厦门是很漂亮。”我感到一丝疑惑，却也没有戳破。等到王阿姨离开的时候我才向母亲问到：
“你咋跟他们说的我是读的厦门大学？”
“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名字我也没记住，就跟他们说的学校在厦门，他们就以为是厦门大学了。”
我感到一丝尴尬，可我也不能戳穿母亲的谎言，毕竟她以此为傲。
拖着行李箱上楼的时候，凹口对面修车的王师傅向我打了打招呼：
“我女儿马上就要中考了，你这个大学生有时间教教她吧？”
“行。”我笑着回答到。
当我进入凹口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鱼塘早已消失不见，几台挖掘机正填平着最后的缺口，这里即将被修建为新的菜市场。我怅然若失，再也不会有栀子花花香铺满水面的场景了！小时候的我曾多次对着鱼塘许愿离开这里，可当愿望实现的时候，它却消失不见了。
我提着沉重的箱子到二楼的时候，淑静房间内的不锈钢水壶依旧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诗绿，你个胆小鬼，你这也不敢跳，一条蚯蚓都可以把你吓死。”
梦里，我又梦到了淑静这句话。
是啊，才半年我就忘了那些曾经的豪情壮志。
繁重的学业将这份新鲜劲几乎快要消磨殆尽。我讨厌的数学、物理竟然在这个专业依旧存在，甚至还加上了工程制图这些让人抓狂的科目，历史、思修这些让人死记硬背的科目竟然在我高中三年后又重新出现了。一月初的厦门依旧是温暖的，这温度仿若是家乡的初春，可我们不得不埋头做着往年的真题，祈求通过这些令人生厌的考试。
轮滑滑了一两次摔了几跤便放在柜子里再也没拿出来过，吉他学会《天空之城》前半部分后便也放弃了，和弦的转换实在是学不来。这些曾记录在空间上的美好的大学生活随着一个人的落寞一一归入尘埃。宿舍也是无趣的，照哥不是刷剧就是复习，阿若从图书馆回来后总是和女朋友煲着电话粥，阿现呢倒是整日见不到人影，和他母亲说的一样阿若对人太好了，但这种好是阳光普照的，里面甚至有着我极度厌恶的人。班上六十个人中有着五十六个被称为屌丝的男生，光棍节熄灯后对着凤凰苑二栋女生大喊“我叫XX，学号11130XX，手机号码是XX”的是他们，在学生后街调戏奶茶店员的是他们，无聊时在宿舍炸金花的也是他们。我理解他们，但是他们不理解我。
好在学生报社的生活是非常令人愉快的。在迎新活动上，学长、学姐带着我们玩着各种游戏，给我们解答着各种疑问。圣诞节的时候我们相互送着苹果，写着贺卡。我们也会坐着校车去泉州校区的学生报社交流，报纸的专题以泉州校区的为主，毕竟他们是文科校区，新闻专业的也不少，而且厦门校区才新建没几年，缺乏底蕴。在那里，我度过了大学第一个生日，吃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属于自己的蛋糕。我与他们在奶茶店里谈天说地，在历史悠久的校园里闲情漫步，甚至被拉到活动室与他们一起跳着交谊舞。在报社办公室里，我翻着学生报以前的稿件，看着前辈们的合影以及值日留言我仿佛有了归属感，这是一群可爱的人。大学没有班级这样的概念，而这里是一个喜欢文字的大家庭。
周末的时候我们也会组织一起出去游玩。那时还未开发的曾厝垵是恬静的胜地，零星的民宿、教堂、古厝、三角梅构成了我对曾厝垵的最初印象。日出的时候我们坐在海滩上看着天空从深蓝灰色渐变成金黄色。等到太阳完全升起后，我们便一人拿着一罐冰啤酒与远处渔民对酌。金灿灿海面带来的海风总是能舔舐去内心的浮躁，我们挽起裤脚在海里相互追逐着、打闹着，耳朵里只有海浪的声音。躺在岩石上的人儿不时拿起单反记录下这唯美的画面，回去仔细挑选后便可以发在学生报的官方微博上了。
“要不把我们去过的地方写成旅游攻略放在报纸上，好不好？”我对一旁把玩着单反的女孩（可惜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说到。
“好主意！”女孩一个激灵，与我一拍即合。
我的课外几乎都被报社的事情占据着，可我兴头十足，要是自己能写出一个专题放在报纸上该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尽管我喜欢文字，可是我也得承认当摆弄这些字眼的时候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写东西喜欢斟酌字眼的习惯依旧存在，这让文章写得总是磕磕绊绊。大学的第一个学期便是在学习和写文章的苦闷中度过的。可一个电话又让整个世界充满了希望。
“哈喽，诗绿。”
“苏栀？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我从椅子上瞬间弹了起来，拿着手机出了宿舍，走到走廊的角落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收到你的明信片了，很漂亮。”
“是吗？我还担心寄不到你手里。”
“大学怎么样？”
“不怎么样，课程多，也没有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不过厦门真是是一个特别美好的地方。”
“有你说的那么好么？”
“真的啊，骗你干嘛。不信你高考完报厦门大学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说的我都有点动心了。”
“对了，我在大学参加了学生报社，吉他也学了些。”
“真的吗？”
……
那天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聊胸中的苦闷，聊其他人的八卦，聊过去的趣事。那些苦闷仿佛被一场大雨拭去了般，瞬间窗明几净了起来。只是在关于感情的话题上我不敢提一字、不敢有一丝想法，深怕这样的美好也想消失不见。而后的每个周末我与苏栀都会同我通一次电话，这让我愉快地度过了考试周，对回家的日子满心期待起来。
厦门固然是美丽的，但这里的麻辣烫是煮在一起吃的，这里的米粉是被叫做河粉的，这里的火锅吃到最后是甜的，这里四季如春却没有满目金黄、满是伤感的秋天，这里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却没有我熟悉的人儿。
回去前我为苏栀精心准备了礼物，各种厦门的纪念小礼品以及那瓶只属于她味道的香水，那天在商场闲逛的时候这味道一下子便让我深陷其中，我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它，当年就是它让我魂牵梦绕，找到它我仿佛找回了过去。
第一次离家这么远，日光岩馅饼、同安封肉、姜母鸭这些特产我也买了些准备带回家。这半年的时间我与家里通话很少，一来我不知道和他们说什么，二来我说了他们也不一定懂，只能徒增他们的担忧。可在回去的大巴上面我竟然莫名期待起来，我想念母亲在身旁的唠叨，想念母亲做的饭菜。
大巴到达沙市的时候，天气阴冷的紧，我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的景，一切都没变，沙市中学的七楼仍旧亮着灯光，北京路上比以前更加繁华了，只是时代广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安良百货。车上满是熟悉的方言，“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的诗句浮现在了我的脑海，当我年老荣归故里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境遇呢？
公交车到达开发区的时候，仿佛一切都未变，不变中又有着些许变化。开发区中学的门房重新修葺了一翻，教学楼的外墙也搭着架子正修整着，墙上依旧挂着高考加油的横幅，在寒风中晃晃荡荡。联通营业厅的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家面馆，老板是一副陌生的面孔。“樊妈”的茶馆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不知谁开的日用杂货铺。天气阴冷得让人不得不缩紧了身子，可拖着箱子的我挺起了胸膛、扬起了头颅，行李箱轮子哗啦啦的响声宣示着我这个外出求学的学子终于归来了。
店铺里，母亲和父亲烤着电火炉看着电视，看见我回来母亲接过箱子然后到后厨给我热起饭来。
“哟，小伙子比以前是帅了点。”父亲看着我开玩笑地说到。
“嗯，你也一样，就是肚子比以前大了点。”
“这么大了还没个正形。”父亲笑着想摸我的头，被我极力躲了去。
“这还不是跟你学的，”母亲这时插上了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笑着拿出了带的那些厦门特产递给了母亲。
“下次回来别带这些东西，浪费钱。”
“就尝个鲜。对了，樊妈的店怎么转出去了？”
“樊妈老伴中风了，需要人照顾她就把店铺卖了回去专心照顾了。”
这时隔壁的王阿姨过来了。
“哟，我们的大学生回来啦。听说厦门大学是最漂亮的一所大学，是不是真的？”
“嗯，厦门是很漂亮。”我感到一丝疑惑，却也没有戳破。等到王阿姨离开的时候我才向母亲问到：
“你咋跟他们说的我是读的厦门大学？”
“我也不知道，你说的名字我也没记住，就跟他们说的学校在厦门，他们就以为是厦门大学了。”
我感到一丝尴尬，可我也不能戳穿母亲的谎言，毕竟她以此为傲。
拖着行李箱上楼的时候，凹口对面修车的王师傅向我打了打招呼：
“我女儿马上就要中考了，你这个大学生有时间教教她吧？”
“行。”我笑着回答到。
当我进入凹口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鱼塘早已消失不见，几台挖掘机正填平着最后的缺口，这里即将被修建为新的菜市场。我怅然若失，再也不会有栀子花花香铺满水面的场景了！小时候的我曾多次对着鱼塘许愿离开这里，可当愿望实现的时候，它却消失不见了。
我提着沉重的箱子到二楼的时候，淑静房间内的不锈钢水壶依旧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诗绿，你个胆小鬼，你这也不敢跳，一条蚯蚓都可以把你吓死。”
梦里，我又梦到了淑静这句话。
是啊，才半年我就忘了那些曾经的豪情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