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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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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

    “你是受什么人指使?”

    “没人指使。”

    “没人指使你为什么要那么干?”

    “不想太辛苦,就希望像小区刚成立那几年一样,干几天、歇几天。”

    “你没说实话!”

    “你们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发生在厂里的前三起案子是你干的吗?”

    “是的,都是我干的。”

    “你详细交代每一件案子的作案过程。”

    “……你们已经现场勘查过了,干嘛还要我再说一遍?”

    “你说的跟我们掌握的是两回事。”

    “你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一样的。”

    “跟什么一样?”

    “跟这起案子一样,”

    “那三名被害人既不搞供应,也不搞销售,怎么会一样?”

    “你为什么选择她们三人下手?”

    “……是她们正好在那时出现在我眼前。”

    “你认识她们吗?”

    “不认识。”

    “你在杀害前几位被害人的时候,为什么要长时间折磨她们?”

    “……因为她们拼命反抗。”

    “第二名被害人呢,她也拼命反抗了吗?”

    “是的。”

    “撒谎!她身上没有任何防卫性伤口,说明她根本就没有反抗,而你却不断地击打她的面部,并且还把她的脑袋反复往地上撞击。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回答?”

    谢长生干脆闭上眼睛,摆出一副打死我也不说的架势。

    一阵饥饿感袭来,王熙荣抬起手腕一看,表针正指向十八点五十八分。他与戴骏对视了一眼,对方会意地点了下头。他们决定不休息,一鼓作气了结了谢长生。

    王熙荣走到审讯室外,吩咐守在门外的民警把饭端到审讯室里。

    “嫌疑人的……也拿来吗?”那位民警问道。

    王熙荣揉了揉干涩的双眼。“也拿来。即使是罪犯,也要给他饭吃嘛。”

    落座后,他开始发问。

    “前三起案子中,你为什么选择向女职工下手?”

    “因为她们比较容易对付。”

    “在袭击被害人之前,你藏身何处?”

    “……每个现场你们不是都勘察过了吗,何必还要问我?”

    “你作案时使用的凶器是什么?”

    “你们不是有法医报告吗?那上面难道没有给出他们的分析结论吗?”谢长生不仅口气嚣张,而且态度也十分傲慢。

    王熙荣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态度放老实点,这是在讯问你呢,你以为是在跟你聊天吗?”

    “你后来为什么选择向男职工下手了?”

    “跟男女没关系,选择曹福祥,是因为他是搞供销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被捕,你下次作案时还会向女职工下手?”

    “是的。”

    “在这起案子中,你为什么使用了匕首来袭击被害人?”

    “因为他比较不容易对付。”

    “你深夜外出作案,难道你妻子没有产生怀疑?”

    “她信任我。”

    “看到你手上的伤痕,难道她也不问?”

    “反正她没问起过。”

    “你抽什么牌子的香烟。”

    “大前门。”

    “你穿多大的鞋子?”

    “四十码。”

    “你有一双四十二码的翻毛皮鞋吗?”

    “……可能吧。”

    “什么叫可能?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有过。”

    “那双鞋现在何处?”

    “丢了。”

    “什么时候丢的?”

    “记不清了。”

    “为什么要丢掉?”

    “那双鞋是从哪儿弄来的?”

    “从劳保科领的。”

    “撒谎!我们仔细查过劳保科的出库单,你从来没有领过四十二码鞋!你老实交代,到底从哪儿搞到的?”

    “我不记得的了。”

    “既然你实际上是穿四十码鞋,为什么还要收藏一双四十二码鞋呢?”

    “你有自行车吗?”

    “有一辆。”

    “什么牌子、什么型号?”

    “凤凰二十八寸前杠车。”

    “你有几副自行车外胎?”

    “一副……原先有两副,后来处理掉了。”

    “什么时候处理掉的?”

    “大概是上个月的时候。”

    “怎么处理的?”

    “扔到清川里了。”

    “为什么要扔掉?”

    “因为你们在到处查找、对比自行车轮胎印。”

    “你是通过什么方式接受指令的?”

    “什么指令?”

    “别装傻了!”

    “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我就再说一遍。你是在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式接受的杀人的指令?”

    “没人给我什么指令。”

    “你的意思是,这一系列的案子,完全是你自发的行为?”

    “是的。”

    “就因为不愿意好好干活,所以就要杀人,而且是连杀两人、重伤两人?”

    谢长生轻率地点了下头。

    “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的,就是没有什么指令!”

    “这种鬼话谁相信?”

    “你们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谁是你的同伙?”

    “我没有同伙。”

    谢长生对于大多数问题几乎有问必答,而且显得伶牙俐齿,与之前判若两人。这种态度的转变也许是感到大势已去,负隅顽抗也是徒劳吧。

    当王熙荣跟戴骏在审讯室里紧锣密鼓地讯问谢长生时,专案组的其他成员则对谢长生在前三起案子发生当晚的行踪,展开了详细的调查。结果表明,在那三起案子发生的时段内,他都不在岗,当天他要么上白班,要么轮休,也就是说,他有作案时间。而且在案发时段内,没有任何人可以为他提供不在场证明。

    警方还需要向包括嫌犯妻子在内的数名证人进行询问。嫌犯的妻子郑敏芝仍然滞留在娘家未归,专案组请求当地派出所给予配合,要求他们一方面通知郑敏芝立刻返回小区,配合警方调查;另一方面要密切注视她的举动,以防她逃跑。因为专案组还不能完全确定她是否与案子无关。

    当民警出现在何赛娇面前时,她激动万分,差点儿掉下泪来。

    自从听说嫌疑人被捕之后,何赛娇便上蹿下跳,大呼小叫地要求专案组让她前去辨认凶手。当别人提醒她说,谢长生是因为行刺曹福祥被捕的,跟袭击她的连环案扯不上关系时,她使劲儿地甩着脑袋,拒绝接受这种说法。她一口咬定,发生在小区的一系列案子都是一个人干的。她把胸脯拍得“嘭嘭……”响,宣称只要让她近距离看一眼这名在押的嫌犯,就一定能够认出那个恶棍来,专案组就可以结案了,王月华的冤魂便可以安息了。

    她还绘声绘色地告诉人们,曾经不止一次梦到王月华的冤魂在天堂与地狱之间飘荡、徘徊,找不到栖身之所。还说她托梦给自己,要自己为她伸冤。所以她认为自己义不容辞。

    她几乎每天都要跑到总厂保卫处去申诉、去请求。宋程被她烦的不行,但是又觉得她的提议基本上是合乎情理的,所以语气坚定地安慰她说,不必着急,很快就会如她所愿的。

    果然,宋程说这话的第二天晚上,一位年轻的民警跟崔永利便敲响了她的家门。人家还没开口,她便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拽着崔永利的胳膊就走,嘴里还不清不楚地嚷着:“你们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了五、六天了,实在等不下去了!你们要是再不来啊,我就要自己去辨认凶手了!”

    她意气风发,甩开膀子大步往前冲,崔永利被她拽的一路跌跌撞撞,民警同志也莫名其妙地跟着他们一路小跑,四周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这奇怪的一行人。

    看到楼前停着一辆吉普,她兴奋地大声嚷道:“是来接我的吗?”话音未落便一把拉开车门,把壮硕的身躯挤了进去。

    车子发动后,她拉开车窗探出头去,到处跟人打招呼,仿佛自己是进京觐见的英雄,而那些人都是来为她送行的乡亲。

    到了市公安局,何赛娇被交到了王熙荣跟戴骏手中。他们拿出一堆照片让她辨认,何赛娇胡乱看了几眼摆在眼前的照片,便急不可耐地提出要跟凶手面对面直接辨认。

    警方找了六个小偷小摸、打架斗殴、赌博以及触犯了治安管理其它条例的家伙作为陪衬人,跟谢长生混在一起让她辨认,每人身上都别着一个号码。

    “就是他!”何赛娇一声怒吼向前扑去,别人还来不及出手拦阻,她已经一头撞在了镶嵌在墙上的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戴骏指着她额头上的一大片红色问道。

    她不耐烦地拍打着玻璃大声嚷道:“就是他!他就是袭击我的那个恶棍!”

    “你指认的是几号?”王熙荣问道。

    “四号!没错,就是他!”

    “你确实看清了?”由于跟何赛娇打过几次交道,对于她的秉性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为慎重起见,戴骏又问了一遍。

    “当然肯定!就是他,我不会搞错的!”何赛娇激动得满面通红,说话间频频点着头来加重自己的分量。

    何赛娇指认的人,也就是身上别着号码“4”的人,正是在押嫌疑人谢长生!

    警方手里还有一个目击证人,那就是那人。他们仍在做他的思想工作,这回是江天智亲自出马对付这个难啃的骨头了。

    经过江天智刚柔并蓄的劝导后,虽然那人仍然坚称不能确认案发当晚出现在被害人家中的人究竟是谁,但他总算同意去辨认嫌犯了。

    与何赛娇的兴奋莫名截然相反,一路上那人沉默不语,倒像是要去接受讯问的嫌疑人。

    他面无表情、不言不语地凝视着一张张摆在自己眼前的照片,末了,他摇着头说不能确认。但是戴骏跟王熙荣都注意到,他对其中的一张照片表现出某种程度的反应:瞳孔收缩,呼吸略显急促。

    他们并不点破他,而是让他直接对嫌疑人进行辨认。这回换了六个陪衬人跟谢长生混在一起,那人辨认了不到一分钟便转过身来,脸色煞白地说道:“是六号。”

    他指认的也是谢长生!

    谢长生的妻子郑敏芝尽管姗姗来迟,可她终究还是来了。

    这是个细皮嫩肉,体态丰满、收拾得亭亭整整的女人,看上去年纪比她丈夫要大些。尽管这会儿她双眼红肿,局促地坐在会议室的一把椅子上,双手不安地搓揉着女人们惯用的道具----一块粉红色的小手绢,但却掩盖不了她精明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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