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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登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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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大画师坐在他那张洋溢着艺术气息的小床上,腿上架着画板和画纸,手握一把软、硬度不同的铅笔,一脸严肃地要求林铮详细叙述她与疑凶遭遇的过程。

    杨建平正要反对,林铮脆生生的声音便在斗室间回荡起来,让他再次领略了她那令人战栗的经历。

    章树理闭着眼睛,象老僧入定似的一动不动。

    他并非存心刁难林铮。别看他平日里没个正经,办事总让人心里不踏实,但多少还知道分寸,不会在重大事情上无端生事。况且他喜欢挑战,在信息不充分的情况下给疑凶画像,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挑战。虽然杨建平已经向他叙述了林铮的经历,但他需要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他认为这种感觉只能由当事人给予,所以让林铮当面叙述那晚的经历。

    一阵静默之后,那家伙开始低头在画纸上挥动画笔。在沙沙的响声中,一个人形渐渐显现出来。看着一脸严肃、埋头作画的章树理,实在很难把他与那个牛虻一般,动不动便伸出利嘴刺人的小恶棍联系起来。

    轮廓初现后,他让林铮详细描述疑凶的脸型和五官。见林铮略感为难,他让她不必多想,只管闭上眼睛跟着感觉走便是了。

    尽管林铮非常想一睹章大师笔下疑凶的尊容,可是对他那名扬全厂的毒舌的畏惧还是战胜了好奇心。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时不时伸长脖子,偷偷向章大师的画纸瞄上几眼。

    “你仔细看一下,看哪儿还需要修改。”章树理把画板递给林铮,口气充满了自信。

    林铮小心翼翼地捧过画板,屏住呼吸仔细打量。

    素描像共有两张。一张是月光下疑凶身着工作服、头戴工作帽的全身像。那高高的身影,宽宽的肩膀,压得很低的帽檐,正是她辗转反侧之中频频出现在脑海中的影像。画中疑凶大部分脸笼罩在阴影之中,正低下头俯视着自己,目光镇定、冷酷,令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另一张是疑凶的头像,是章大师根据林铮的描述、江天智对凶手的心理描述以及他自己的想象绘制而成。与“彩虹桥女尸……”的素描像采用了相同的手法,章大师不是采用以线造型,而是采用明暗造型,用深浅不一的色阶和明暗的块面来构筑疑凶的脸部轮廓和五官,轮廓采取了模糊处理。画面上呈现的是一张国字脸或长方脸,眉间狭窄,浓眉下深嵌着一双冰冷的眼睛,鼻梁细长挺直,嘴宽而唇薄,下巴宽阔方直。

    林铮咬着嘴唇,着迷似的死死盯着这副头像。说实在,她对疑凶面部的细节并没能看清多少,除了他的眼神,就连脸型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现在,章大师把包含了五官的整张脸呈现在她眼前,她非常激动,好像要重新认识他似的,在心中与自己的感觉细细比对。

    末了,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觉得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没什么需要修改的。”

    其实,在她心目中,疑凶的鼻子似乎要比画上的要宽一些,那样一来,画像看上去会有那么一点儿象我江天智。她不知道章大师把疑凶的鼻子收窄了,是不是就是要避免出现那样的结果。不过,反正自己实际上也并没有真正看清疑凶的长相,一些细节全凭感觉在进行描述,或者说是在半睡半醒自我催眠状态下的一种朦胧的影像,对于细节是无法深究的;此外,这样的样貌自己是可以接受的,所以没有提出任何修改意见。

    章树理长舒一口气。别看他貌似气定神闲、成竹在胸,其实内心十分紧张,生怕林铮说出诸如“一点儿也不像……”,或者要求改这儿改那儿的话来,那将是对自己能力的极大否定,他会将其视为侮辱而耿耿于怀的。

    对疑凶鼻子部分的处理,确实如林铮所猜想的那样,他不希望疑凶的画像看上去有点儿象我江天智。这是其一。其二是他的主观之见,认为细长的鼻梁与变态人格更相称。

    杨建平手握方向盘,迎着扑面而来的清风,胸中鼓胀得象一片被海风撑满的风帆。他心绪激荡,一半是激动,一半是焦虑。

    激动是毋庸置疑的。比起数月来在三零一室分析推理纸上谈兵,眼下所做的事则是理论联系实际,是在追凶的征途上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令他切切实实地感到自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侦探了,即使前面冠着“业余……”二字。

    可是这焦虑又是从何说起呢?

    自从连环凶案发生以来,确切地说,应该是从第二起凶案发生以来----第一起案子他们根本就没当回事----他们亦步亦趋盯着案子的每一个进展,即使在受到专案组的警告之后,仍然“贼心不死……”地以所谓“过分的热情……”关注着案情。那时他们无所畏惧,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焦虑,唯一担心的是不能够获得关于案情的第一手资料。

    如今,一直敌视“三零一俱乐部……”的徐国平之流滚蛋了,宋程不仅无条件地信任他,而且给了他很大的自由度,可他却顾虑重重,焦虑不安。昨晚他几乎一宿没合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患得患失。他担心此行徒劳无功,不仅辜负了宋程对他的信任和弟兄们的殷切期望,而且也将使江天智的那套理论招致被人嗤笑的可悲命运。那套理论已经被“三零一俱乐部……”的绝大多数弟兄所接受,而且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如果否定了它,自己将不知道要如何去分析判断了!

    他在不知不觉中把车子开得飞快,像是要抛弃烦恼似的把滚滚的黄尘抛在了身后。

    陆之青坐在副驾驶座上,在心中一遍又一遍默念着江天智的“手谕……”,那是出征前江天智交给他的。在“手谕……”中江天智写道:

    疑凶为男性,身高一米八十公分或以上,穿四十二码鞋,身体结实,未发现有任何明显的生理缺陷;b型血;左撇子;有一部凤凰二十八寸前杠车,较新。年龄在二十五至三十五岁之间,单身,很可能独自居住。初中以上文化程度,招工前很可能为知青。有较高的智商,能言善辩,可能还多才多艺。处事冷静,果断,为人清高或者待人处事比较无情,不合群,不容易与人相处,自私;没有女朋友,但并不意味着对女人没有吸引力,很可能被她们视为冷面郎君而又爱又怕。

    疑凶的岗位很可能是上常白班的厂部机关人员----警方在现场获取的疑凶鞋印最显著的特点之一,便是鞋底很“干净……”,基本上没有诸如划痕、割痕、烫痕之类的附着特征,而这些特征是一线工人的鞋底必然会有的标记。

    疑凶来自单亲家庭,家境尚好。幼年时期双亲之一亡故或父母离异,很可能系由母亲一手带大。

    疑凶的宿舍里可能会有一些揭示他性变态心理的东西,比如一些备受折磨的女性画像,或者描述色情暴力的照片、连环画或书籍。

    “我把警方关于凶手外形特征的描述以及我们对凶手人格特征的描述,综合起来写在那上面,都是你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内容了。有两点我得提醒你们。其一,在调查过程中,即使是没有发生过凶案的单位,你们也要向他们打听是否认识那上面所描述的人物,因为凶手也可能会遵循‘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作案规律。其二,这绝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小杨跟着洪建阳搞访查这么长时间,应该深有体会,也许一、两个星期下来毫无所获。不过不要气馁,要相信自己,特别是对本人要有信心!”江天智如是说。最后那句话既是给他两鼓劲儿,也是给自己打气。实际上,他也很紧张,跟杨建平一样昨晚几乎一宿没合眼,才有了“手谕……”的出炉。

    起先陆之青还只是在心中一遍一遍地默念,后来竟然像小学生朗读课本似的出声诵读着。其实那些内容早就镌刻在了他的脑海中了,此刻他不过是在机械地重复着这件单调的事,呈现在他眼前的只是一个个方块字,心中却根本不能理解那些文字的意思。

    如果是在平时或者换做别人如此表现,必然要遭到他们的耻笑。可眼下他们太紧张了,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自己举止的可笑。

    陆之青从来没有身体力行干过侦探这事儿。杨建平虽然是总厂保卫处干事,但一直以来都是在何老大或者别的什么头头脑脑的指挥下行事,即使背着何老大干私活,那也是根据江天智的授意行事,而且干得全是一些简单的事。如今一下子肩负起追凶的大任,虽说背后有江天智跟宋程做推手,可这事毕竟太大也太复杂了,许多事需要临场发挥,见机行事,他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份能耐。此外,这次是到一个个陌生的环境中去执行任务,人生地不熟,要打交道的人可不是自己厂里那些熟面孔,别人会怎么对待自己全然没有把握。面对着一大堆的未知因素,他们感到惶惑,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到了!”杨建平大叫一声,不仅把陆之青吓了一跳,连他自己都吓得心脏砰砰乱跳。

    “将近十公里路呢,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不会搞错了吧?”陆之青一动不动地坐着,似乎打算赖在车上不下去。那口气听上去就像在垂死挣扎,为自己不下车找借口。徒劳地捞取救命稻草。

    “可能我开得比较快吧……你看到大门上的那块牌子了吗?错不了的。”杨建平指着拱形门上那七个金色的大字“清川重型机器厂……”说道,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微微哆嗦着,赶紧把手塞在大腿下面。

    “好吧。”陆之青认命似的地叹了口气。

    办完来访登记后,杨建平把车开到大门左侧的外来车辆停车场,两人下了车。

    正如唐华所言,清川重机厂跟清钢厂的总体布局看上去十分相似:入口处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广场左侧是传达室和外来车辆停车场,右侧是内部的各种机动车和非机动车停车场;一条二十米宽的干道从入口处一直向里延伸,行政办公区位于道路的右侧,与内部停车场相邻,由一座五层、两幢二层建筑组成;再下去是生产区和生活区,错开相当的距离被道路分隔在左、右两侧;不同的功能区之间分布着食堂、浴室、篮/排球场等生活、娱乐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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