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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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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到处都是落叶和纸屑，两边胡乱停着不少车，一些还撞在了一起。所有车上都蒙了厚厚的一层灰，显得污垢不堪。
薛强背着小丽在街道上狂跑，孙健跟在旁边，扶着小丽的身体。
小丽把头靠在薛强的肩膀上，一道可怕的伤口从她的耳垂下面一直延伸到了下巴。
鲜血随着身体的震动从脸颊不断的涌出，顺着下巴一点点的滴落，薛强的肩膀已经猩红一片。
“坚持住，快到了！”薛强大声喊着。
背后的小丽轻轻的嗯了一声，几滴眼泪顺着眼角滚落，和鲜血融合在了一起…
“刘智！开门！刘智！！”眼看快到小楼了，孙健紧跑几步冲到楼下大喊。
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了，孙健刚要进去却愣在了原地。
此时薛强已经气喘嘘嘘的冲了过来，他看到孙健堵在门口立刻大骂起来：“滚开！别堵门！”
孙健转过头呆呆看着薛强，似乎要说什么。
薛强已经累的两眼昏花，几乎是一头撞在了孙健身上。
“刘姐，快！小丽她…”薛强的声音突然被什么掐断了似的，整个人和孙健一样愣愣的站在了门口。
肩膀上的小丽察觉到了异样，她勉强抬头往门口一看，心中也是一惊。
站在门内给他们开门的居然是一个陌生男人…
居民楼下面的停车场上几乎停满了车，老李站在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后面浑身发抖。
他手里攥着一把方方正正的汽车钥匙，可是直到关节变成了惨白色，他还是不敢按下钥匙上那个标记着后备箱的按钮。
张野侧身站在汽车旁边，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老李，只是用余光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在他旁边，关文的双手和双腿都被捆住倒在了地下。关文面朝天空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南则跪在一边，同样默默不语。
两行老泪顺着老李的脸颊滑下，他觉得手中的遥控器似乎是铅做的一样沉重，努力了几次，拇指都无法按下打开后备箱的按钮。
“叶子…”老李终于转过了头，似乎是想求张野帮忙，但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后备箱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敲击了一下，连带着车身也微微晃动起来。
“孩子！还活着！！”老李脸上现出狂喜的表情。地上的关文和小南则惊恐的抬起了头，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
“老李小心！”就在老李按下后备箱按钮的瞬间，张野猛扑了过去，把老李扑倒在地。
奥迪车的尾灯闪烁了一下，后备箱的盖子慢慢的升了起来…
张野抱着老李滚了几下，藏身到了车的侧面。
他趴在地上，右手紧紧的捂住了老李的嘴，从奥迪车的底盘下面看着后备箱那里的动静。
过了许久，车身突然颤动了一下，一只穿着运动鞋的小脚落在了地上，接着又是一只。
老李拼命挣扎着，泪水喷涌而出，他的嘴在张野的手下面无声的开合着，那双鞋正是小嘉义平时所穿的。
在原地站了几秒之后，小嘉义忽然踉跄着跨出了第一步。
奥迪车对面传来一声尖叫，张野转头一看，小南正不断的倒退着爬离这里。
小嘉义被小南的尖叫所吸引，慢慢的转过了身体，两只小脚蹒跚的向小南和关文走去。
原本一直看着天空的关文疯狂的扭动着身体，他用力挣脱着身上的绳子，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眼看他一只胳膊将将脱了出来，正准备解开腿上的绳子，但是此时小嘉义已经走到了旁边…
“不！！！”
鲜血伴随着关文的喊声飞溅出来，小南停止了爬行，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笑声混合着惨叫，在小区里激荡回响。
张野低下了头，不忍看到这血腥的一幕。老李则趴在地上，双手深深的插入了泥土之中。
居民楼的绿地上，张野半蹲着，挥舞着鹤嘴锄使劲刨着土，大滴的汗水随着他的动作甩在地上。
而老李则用不知道什么地方找来的一块木板，把张野刨开的浮土铲到外面。
他们已经这样干了快两个小时，但是脚下的坑还是浅的可怜。
旁边小嘉义的尸体上盖着一件衣服，静静的躺在旁边，头顶上一丝黑血慢慢的渗出来流到地上。
“叶子，算了。”老李拉住了张野的手。
张野一屁股坐在了坑沿上，他带的水之前都用在了小丽身上，现在喉咙里火辣辣的疼。
“不挖了，我想开了。”老李低着头看着小嘉义，声音很平静：“孩子走了就是走了…这么多人都这么躺着，给他找个现成的地方就行了。”
“…怎么也得留个记号，也是个念想。”张野说道。
老李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还有什么用…”
“孩子，爸爸对不起啊！”老李伏地恸哭…
等张野和老李回到小楼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一进门张野就发现气氛不对。
他心里一紧，赶紧看了看小丽。只见她脸上贴着一大块纱布，一些血丝从纱布上渗透出来，正被刘智紧紧的搂在怀里。
薛强抱着头蹲在小丽身旁，似乎正在低声抽泣。
孙健则在另一侧的沙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子哥！”小丽最先看到了张野。
张野凝视着小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和大家说了…腿上的伤…”小丽说完身体明显一颤。
房间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哭声，小狗迪迪站了起来，前腿搭在沙发上，使劲够着用舌头舔着小丽的手。
“我…”张野话还没说完，薛强突然冲了过来。
“你他妈是怎么看着小丽的！”薛强举起拳头就向张野砸了过来。
张野心中一痛，闭上了眼睛却没有躲避。
想象中的打击并没有到来，薛强的拳头才打出了一半，就无力的垂了下来，他两只手搭在张野的肩膀上大哭起来。
一时间休息室里哭声四起。
“好了，都别哭了，我还没死呢！”反倒是小丽最先恢复了平静。
大家渐渐的止住了哭声，抬头看着小丽，没人说话。
“李哥，小嘉义…他…找到没…”还是小丽先挑起了话头，她之前已经知道小嘉义多半会遭遇不测，不过心中还是存着一丝侥幸。
老李摇了摇头：“不在了…我把他留在三楼一个孩子的房间里，应该也是个小男孩。”
“里面都是玩具，他以前总缠着我要，可我一个卖菜的，哪有什么闲钱…”老李自顾自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李哥…”小丽脸色一黯，话音里也带了哽咽。
“叶子，关文他们呢？”刘智抹了抹眼睛，抬头问道。
张野定了定神才回答：“关文死了，小嘉义也算是报了仇。小南疯了，自己跑了…”
刘智点了点头，这应该是小南最好的结局了…
“下午来了个人。”刘智等了一会儿又说道。
“谁？”张野一下警觉起来。
“他说他叫王国瑞，是个警察，看着不算年轻。说你认识他。”刘智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张野的反应。
张野愣了愣，刘智说的看来就是安家中联的那个老大，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找了上来。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张野想起那个老大的手段，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心中后怕起来。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天真，居然会以为对方只会在那边傻傻的等自己回去。如果早想到这点，他绝不会把刘智自己留在这里涉险！
“没说什么，倒是小孟…”刘智说道
“对了，小孟呢！他动手没？你没事吧！”张野突然想到了小孟，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刘智看着张野着急的样子脸上一红，她摇摇头说道：“没事，上午薛强他们本来已经说通了他，结果那人一来，他可能误会了就跑了…”
张野这才稍微放下了心，原本的计划是薛强和孙健假意去肯德基查看，估摸等他们到居民楼之后，立刻杀个回马枪控制住小孟。
现在看来至少这部分是成功了，只是漏算了安家中联的那帮人，才让小孟起了变化。
估计也是关文之前和小孟说过什么，所以小孟还是对自己有所怀疑，这才找机会逃走。
张野摇了摇头，他本来对小孟的看法还不错，据刘智和小丽说，小孟是一个挺单纯的年轻人…
小丽…
张野想到小丽心里又是一痛，他低头看了看小丽，发现薛强已经坐在沙发边上，握住了她的手。
小丽的面色有点潮红，额头都是虚汗，张野伸手一摸，发现小丽正发着高烧。
“刘智，小丽发烧了！”张野低声说道。
刘智伸手一摸，也是吓了一跳：“伤口感染的话不会这么快，恐怕是…”刘智边说边往小丽的腿上扫了一眼。
薛强见状一把撕开了小丽的裤腿，大家这才发现那圈细小的齿痕周围的皮肤已经全都变成了黑色，一些暗红的斑块正在小丽皮肤下面形成。
“刘智姐…”小丽的声音几乎和梦呓一样。
刘智赶紧凑了过去，附耳听着小丽说什么。
“我死后，帮我念段这个…”小丽摸索着把那本小小的圣经塞到了刘智手里，自从她的信仰被大家接受之后，十字架和圣经她一直带在身上。
刘智含泪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的…”
小丽微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为我…为他…”小丽虚弱的抬了抬手指，指了指旁边的薛强。
“小丽！”薛强搂着小丽哭了起来。
张野带着大家走出了休息室，把空间留给了小丽和薛强。
谁都看的出薛强和小丽走的很近，只是还没有挑明关系。
只可惜还没等两人明确对方的心意，就要天人永隔了…
张野背对着休息室，泪水在他的眼里打转，刘智挽住了他的胳膊，几乎靠在了他身上。
“我不该让大家留下…”张野喃喃自语道，他还在后悔那天晚上的决定。
“叶子，你别这么想…”本来正在抹眼泪的刘智听到，立刻挺起了身，急切的看着张野。
“如果我早点发现那个记号有问题，小丽也不至于…”张野继续说道。
“我也没想到那个警察会找上门来…让你冒了这么大风险…”张野痛苦的捂住了脸。
刘智拉着张野的手腕：“不，这些都不怪你，没有人能预判所有的事情！”
“不，我犯的错太多了…”张野缓缓的摇摇头…
“小丽！”薛强的叫声从休息室传来，张野身体一震，抬起了头。
刘智的目光在休息室门口一扫，随即转向了张野，张野惊讶的发现她的眼神中竟然没有多少悲痛。
“小丽的后事…怎么办？”刘智小声问道。
“你帮她找一段念吧…”张野以为刘智问的是葬礼。
刘智摇摇头没有说话，静静的直视着张野的眼睛。
张野疑惑的看着刘智，突然他浑身一震，明白了刘智的意思。
张野又看了一眼休息室，只感觉一股寒气直逼心底，他不由得握住了一直挂在后腰上的鹤嘴锄…
给读者的话:
小丽谢幕~
人生充满离合，希望各位能趁对方在身边的时候，勇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谢谢观赏~希望大家多提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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