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我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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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殿那日买了个钟回来，挂在进门的那面墙上，说让我听听我和石三生是怎样让时光流走的。是以我现在听到那秒钟一格一格地响，觉得这时光能叫我俩一起浪费，也不枉费它在这世上存在了一场。
不知又过了好久，我身体开始发麻起来。——这就是装睡和真睡的差别。可我很好奇，我之前不也是装死，怎么就没这么难受？还能不吃不喝干躺那么些天？为何反而现在连个把小时都受不了？
我实在憋不住，微微动了下身子，心里却一阵失落。我怪自己怎么这么没有忍耐力，一点苦都吃不了。不就是装睡么？还躺在石三生的身边，多幸福的事啊，怎么就坚持不住？
几分钟后，我又翻了翻身，左半边身子已经麻得没甚知觉了，我不得不轻轻抬手去揉了揉。心里想着算了，醒就醒了吧，醒了也可以再死一次。可是，一想到楚臣，我突然又有些犹豫了。
楚臣他还那样小，我真的好舍不得……
怎么办？怎么办？
我侧过身子紧紧盯着石三生，眼睛涩疼涩疼，却流不出泪。“石三生，你就这样抛下我们孤儿寡母，自己去享清福了么？你是不是觉得一个人在阴司逍遥自在，所以就将我们丢下啦？你是不是不爱楚臣，也不爱我了？”
我好渴，真想喝点水润一润。可是，我贪恋躺在石三生身旁的感觉，只怕自己一起来离他哪怕一寸远，他就会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我不愿意醒来，却偏偏醒了来。难道这也是天命么？天命就是以折磨人为出发点的么？
“爱谁？”
突然，有两个字从石三生的嘴里发出，我清楚地听见了，我还看见石三生的手指动了。难道他，醒了吗……
卡、卡、卡，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我仍是侧躺着，眼睛一眨不眨，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所闻。
石三生又开了口，声音细若蚊蝇，极淡极淡：“爱谁？”
我一愣，喜上心头，却怕又是空欢喜一场，于是继续抿嘴缄默着，睁大眼睛观察石三生的一点儿细微的变化。呀！他的睫毛动了……
“你刚问我爱谁？”石三生又问了一句，音调明显比之前高了些。
“爱小灵！”我喜极而泣，将唇轻轻凑到了石三生的耳边，感受了一下他的体温。不是冰冷的。
石三生嗯了一声，回道：“爱。”
“有多爱？爱于生命？”我咧嘴笑了。
“我爱她，重过三界！”石三生缓缓睁开双眼，转头看我，眼中还残留着睡梦刚醒的那种迷离感。
他伸出手来，静静抚了抚我的长发，对着我露出温柔的笑。
风雨初歇，良人归来，一时之间我只觉得让我再次死去，都不会再有遗憾了。因为，石三生他笑了。他朝我笑了。
墙上的钟声响起，迎合窗外一缕金丝透过轻纱帐映在床上，洒下一片光影。满世界都是熟悉的味道。外婆屋间传来的香火味，落花辞雨后的幽芳，还有石三生怀里特有的异香。
不知多了过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立即有脚步声传来。“哇哈……你们俩又换了个姿势啊？”是七凤在说话。
我窝在石三生的怀里不想探头，也不想去管她话中有话。
“喂喂，小猪你丫别装了，早在三天前你们就该醒来了。”七凤将什么东西往桌上一搁，道，“我徒手捏的了一杯橙汁，你们俩将就着喝。小猪你可不知道，南村现在可穷了，完全赶不上十五年前啦……”叮叮咚咚一阵响后，七凤又道，“那时候的南村，可是洪湖第一码头咧。”
我抬起头来，偷偷打量七凤。睡了这么久，她好像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干净利索的短发，还是唠叨个不停，还是那么吝啬，连个榨汗机都舍不得买，居然捏出汁来给我们喝。“七凤，你洗手了么？”我问。
七凤白了我一眼，动作很麻利地收拾着屋子：“你不说倒给忘了，我上完厕所就给你们捏了两个橙子，还没来得及洗手，你瞧，”说着把自己的手给我看，“上面还有黄色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一醒你就来恶心我。”我继续躺回石三生的怀里，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我轻轻推了推他，他没理我。我的心一揪，刚想大叫，七凤就凑了上来：“别哭！我洗枕头洗得手都烂了，你外婆家又没有洗衣机。喂喂……小猪，你别那样看我。你以为我没什么把握会这么轻松跟你聊天么？石大哥他只是太累，睡着了。”
“真的？”我有些疑惑。
“真的。”回答我的是小叔。
我一见小叔走进来，脸顿时红了，结结巴巴地道：“小……小小小叔……”
小叔呵呵笑道：“我是小叔，可不是什么小小小叔。好了，一殿他元灵受损太严重，需要多休息。你醒了就下床活动活动。”
我见小叔说得轻飘飘的，估计我‘死’后听到的那些话他也只是随口一说，也说不定那还是我幻听，我小叔就算真的是阴司三殿，但他怎么可能喜欢自己的侄女呢？不可能，绝不可能。我暗暗吐了一口气，道：“小叔，你们都知道我们会活过来啊？”
“起初是没什么把握，后来二殿带来了阴兵虎符，调了数万鬼兵才找到救治你们的方法。你们本应该在两个月前就醒来，却被灵蛇那小蛇精横插了一脚。爻爻，你是想问我现在是什么日子？我告诉你，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啦。你们沉睡了整整三年，只不过二殿施了结界，致使时间停滞不前，所以阳世才只过了月余。”
“哦，原来如此。”我低低应着。那阴兵虎符原本被石三生给了九殿，当时也是为了救我，现在二殿又重新拿了回来，想必也是费了不少心力。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二殿早就知道安晨不是他要找的人。他真正想寻的人，是我。不过，还好还好，他并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看来大家一起装糊涂，还是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的。等有时间我就帮他物色一位小姑娘吧，也省得有朝一日那层纸给捅破了尴尬。安晨这个大男人配二殿可不行，白白糟蹋两位大好才俊。
“小叔，墙上的挂钟就是二殿的时光结界么？”我问道。
小叔一愣，随即嗯了一声，把七凤端来的那杯橙汁一口气喝完，又放了一杯清水在桌上，惹来七凤强烈的不满。
“小叔，您年龄虽不大但辈分不低，怎么能跟小辈们抢食物呢？”七凤有些愤愤的，想必那杯橙汁折腾得她够戗。
“爻爻刚醒，不宜喝这样浓烈的果汁。”小叔把我扶起来，到桌边坐下，对我道，“来，先喝杯温白开润润嗓子。”
七凤就拿着空杯子，站在一旁嘀咕：“那您也不能全喝光了啊？我连安晨都没舍得给喝一口。”
“小高，我一个长辈喝你一杯果汁，怎么了？高总的生意经都被你学到啦？”小叔如同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懒懒地道，“要不要小叔回上海了，命局里给你爸送一车橙子去？我记得去年税务局那边……”
“小叔，你扯太远了啦。”七凤打断他的话，揉了揉鼻子，“主要是乡下橙子难买，二殿找了好久才找到那么三个。安晨偷吃了一个，我还打了他一顿了……不不……嘿嘿，小叔别介，我怎么敢打您呢？您可是我们最酷最有范儿的警察叔叔……”
“好了，小高，你不回上海就留下来好好帮助享灵人。三天后会有人找上门来，求爻爻帮忙。”小叔摆摆手，道，“爻爻她心太善，你多帮衬着点儿。”
七凤点头：“我都明白的，放心吧小叔。我们会把每件事情都处理得漂漂亮亮的。”
小叔站起身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叹道：“你们都还是小孩子，这么重的担子，怎么挑得起来。”说着，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接过七凤手中的重物，往屋外走去，“可是天命如此，就算以后没有了阴司的引诱和阻挠，你们的命运终究注定是要跟鬼事有关……”转头，对着我流露出一些不舍，欲言又止，“爻爻，我……小叔要回上海了，你多保重。”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点点头想再问些什么，小叔却自顾走了。我想，不用常跟小叔碰面也好，省得石三生醒了我夹在中间难做人。敬爱二十多年的小叔突然变成了阴司三殿，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见七凤也想出去，我忙拉住她，问道：“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小猪，你知道自己是纯阴之身么？”七凤没有回答，却反过来问我。
“知道啊。”我道，“怎么了？”
“那你晓得纯阴之身是最好的通灵媒介么？”
“晓得。”
“你在街上看到的算命的，是不是都是瞎子？”
“好像是啊。”
“道士的下场是不是都比较凄惨？”
“啊？”开始几个问题，我倒是能答上一答，可这道家的事……“这几个问题跟我们有关系么？咦？七凤，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二殿那日买了个钟回来，挂在进门的那面墙上，说让我听听我和石三生是怎样让时光流走的。是以我现在听到那秒钟一格一格地响，觉得这时光能叫我俩一起浪费，也不枉费它在这世上存在了一场。
不知又过了好久，我身体开始发麻起来。——这就是装睡和真睡的差别。可我很好奇，我之前不也是装死，怎么就没这么难受？还能不吃不喝干躺那么些天？为何反而现在连个把小时都受不了？
我实在憋不住，微微动了下身子，心里却一阵失落。我怪自己怎么这么没有忍耐力，一点苦都吃不了。不就是装睡么？还躺在石三生的身边，多幸福的事啊，怎么就坚持不住？
几分钟后，我又翻了翻身，左半边身子已经麻得没甚知觉了，我不得不轻轻抬手去揉了揉。心里想着算了，醒就醒了吧，醒了也可以再死一次。可是，一想到楚臣，我突然又有些犹豫了。
楚臣他还那样小，我真的好舍不得……
怎么办？怎么办？
我侧过身子紧紧盯着石三生，眼睛涩疼涩疼，却流不出泪。“石三生，你就这样抛下我们孤儿寡母，自己去享清福了么？你是不是觉得一个人在阴司逍遥自在，所以就将我们丢下啦？你是不是不爱楚臣，也不爱我了？”
我好渴，真想喝点水润一润。可是，我贪恋躺在石三生身旁的感觉，只怕自己一起来离他哪怕一寸远，他就会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我不愿意醒来，却偏偏醒了来。难道这也是天命么？天命就是以折磨人为出发点的么？
“爱谁？”
突然，有两个字从石三生的嘴里发出，我清楚地听见了，我还看见石三生的手指动了。难道他，醒了吗……
卡、卡、卡，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我仍是侧躺着，眼睛一眨不眨，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所闻。
石三生又开了口，声音细若蚊蝇，极淡极淡：“爱谁？”
我一愣，喜上心头，却怕又是空欢喜一场，于是继续抿嘴缄默着，睁大眼睛观察石三生的一点儿细微的变化。呀！他的睫毛动了……
“你刚问我爱谁？”石三生又问了一句，音调明显比之前高了些。
“爱小灵！”我喜极而泣，将唇轻轻凑到了石三生的耳边，感受了一下他的体温。不是冰冷的。
石三生嗯了一声，回道：“爱。”
“有多爱？爱于生命？”我咧嘴笑了。
“我爱她，重过三界！”石三生缓缓睁开双眼，转头看我，眼中还残留着睡梦刚醒的那种迷离感。
他伸出手来，静静抚了抚我的长发，对着我露出温柔的笑。
风雨初歇，良人归来，一时之间我只觉得让我再次死去，都不会再有遗憾了。因为，石三生他笑了。他朝我笑了。
墙上的钟声响起，迎合窗外一缕金丝透过轻纱帐映在床上，洒下一片光影。满世界都是熟悉的味道。外婆屋间传来的香火味，落花辞雨后的幽芳，还有石三生怀里特有的异香。
不知多了过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立即有脚步声传来。“哇哈……你们俩又换了个姿势啊？”是七凤在说话。
我窝在石三生的怀里不想探头，也不想去管她话中有话。
“喂喂，小猪你丫别装了，早在三天前你们就该醒来了。”七凤将什么东西往桌上一搁，道，“我徒手捏的了一杯橙汁，你们俩将就着喝。小猪你可不知道，南村现在可穷了，完全赶不上十五年前啦……”叮叮咚咚一阵响后，七凤又道，“那时候的南村，可是洪湖第一码头咧。”
我抬起头来，偷偷打量七凤。睡了这么久，她好像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干净利索的短发，还是唠叨个不停，还是那么吝啬，连个榨汗机都舍不得买，居然捏出汁来给我们喝。“七凤，你洗手了么？”我问。
七凤白了我一眼，动作很麻利地收拾着屋子：“你不说倒给忘了，我上完厕所就给你们捏了两个橙子，还没来得及洗手，你瞧，”说着把自己的手给我看，“上面还有黄色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一醒你就来恶心我。”我继续躺回石三生的怀里，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我轻轻推了推他，他没理我。我的心一揪，刚想大叫，七凤就凑了上来：“别哭！我洗枕头洗得手都烂了，你外婆家又没有洗衣机。喂喂……小猪，你别那样看我。你以为我没什么把握会这么轻松跟你聊天么？石大哥他只是太累，睡着了。”
“真的？”我有些疑惑。
“真的。”回答我的是小叔。
我一见小叔走进来，脸顿时红了，结结巴巴地道：“小……小小小叔……”
小叔呵呵笑道：“我是小叔，可不是什么小小小叔。好了，一殿他元灵受损太严重，需要多休息。你醒了就下床活动活动。”
我见小叔说得轻飘飘的，估计我‘死’后听到的那些话他也只是随口一说，也说不定那还是我幻听，我小叔就算真的是阴司三殿，但他怎么可能喜欢自己的侄女呢？不可能，绝不可能。我暗暗吐了一口气，道：“小叔，你们都知道我们会活过来啊？”
“起初是没什么把握，后来二殿带来了阴兵虎符，调了数万鬼兵才找到救治你们的方法。你们本应该在两个月前就醒来，却被灵蛇那小蛇精横插了一脚。爻爻，你是想问我现在是什么日子？我告诉你，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啦。你们沉睡了整整三年，只不过二殿施了结界，致使时间停滞不前，所以阳世才只过了月余。”
“哦，原来如此。”我低低应着。那阴兵虎符原本被石三生给了九殿，当时也是为了救我，现在二殿又重新拿了回来，想必也是费了不少心力。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二殿早就知道安晨不是他要找的人。他真正想寻的人，是我。不过，还好还好，他并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看来大家一起装糊涂，还是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的。等有时间我就帮他物色一位小姑娘吧，也省得有朝一日那层纸给捅破了尴尬。安晨这个大男人配二殿可不行，白白糟蹋两位大好才俊。
“小叔，墙上的挂钟就是二殿的时光结界么？”我问道。
小叔一愣，随即嗯了一声，把七凤端来的那杯橙汁一口气喝完，又放了一杯清水在桌上，惹来七凤强烈的不满。
“小叔，您年龄虽不大但辈分不低，怎么能跟小辈们抢食物呢？”七凤有些愤愤的，想必那杯橙汁折腾得她够戗。
“爻爻刚醒，不宜喝这样浓烈的果汁。”小叔把我扶起来，到桌边坐下，对我道，“来，先喝杯温白开润润嗓子。”
七凤就拿着空杯子，站在一旁嘀咕：“那您也不能全喝光了啊？我连安晨都没舍得给喝一口。”
“小高，我一个长辈喝你一杯果汁，怎么了？高总的生意经都被你学到啦？”小叔如同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懒懒地道，“要不要小叔回上海了，命局里给你爸送一车橙子去？我记得去年税务局那边……”
“小叔，你扯太远了啦。”七凤打断他的话，揉了揉鼻子，“主要是乡下橙子难买，二殿找了好久才找到那么三个。安晨偷吃了一个，我还打了他一顿了……不不……嘿嘿，小叔别介，我怎么敢打您呢？您可是我们最酷最有范儿的警察叔叔……”
“好了，小高，你不回上海就留下来好好帮助享灵人。三天后会有人找上门来，求爻爻帮忙。”小叔摆摆手，道，“爻爻她心太善，你多帮衬着点儿。”
七凤点头：“我都明白的，放心吧小叔。我们会把每件事情都处理得漂漂亮亮的。”
小叔站起身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叹道：“你们都还是小孩子，这么重的担子，怎么挑得起来。”说着，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接过七凤手中的重物，往屋外走去，“可是天命如此，就算以后没有了阴司的引诱和阻挠，你们的命运终究注定是要跟鬼事有关……”转头，对着我流露出一些不舍，欲言又止，“爻爻，我……小叔要回上海了，你多保重。”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点点头想再问些什么，小叔却自顾走了。我想，不用常跟小叔碰面也好，省得石三生醒了我夹在中间难做人。敬爱二十多年的小叔突然变成了阴司三殿，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见七凤也想出去，我忙拉住她，问道：“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小猪，你知道自己是纯阴之身么？”七凤没有回答，却反过来问我。
“知道啊。”我道，“怎么了？”
“那你晓得纯阴之身是最好的通灵媒介么？”
“晓得。”
“你在街上看到的算命的，是不是都是瞎子？”
“好像是啊。”
“道士的下场是不是都比较凄惨？”
“啊？”开始几个问题，我倒是能答上一答，可这道家的事……“这几个问题跟我们有关系么？咦？七凤，你怎么知道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