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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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着她那破旧的自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林婉红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华灯初上，黑夜被点亮。昏黄的路灯、七彩绚丽的霓虹灯，各式各样的灯光照耀着城市的夜空。
照亮着回家的人脚下的路，却照不亮回家的人的孤寂的心。
城市没有故乡的星光，他乡没有家乡的月亮。
城市的夜晚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这个时间点正是饭店上客人的时候。昆明路四季如春大饭店门口已经停满了小汽车，饭店里已经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了。
饭店门口的音响里一首高峰的《甘心情愿》传出:
风风雨雨艰险去共存
陪你走过一程又一程
不后悔
七个月过去了，林婉红离开家七个月了，她没有往家打过一个电话。林婉红从她的家乡井底村出来的那一天，就在想: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再也不想被同情，被可怜。再也不想欠着谁了。她就想挺直了腰杆子好好活一回。再苦再累都值得。她没有权利流眼泪。
林婉红不自觉的停在了四季如春大饭店的门口。思绪回到了七个月前，她刚刚来到古城这个城市的时候。她在四季如春大饭店门口徘徊了三天才鼓足勇气走进去。她想起饭店老板朱经理第一次见她时的夸张表情。那是早上点名时，当着所有厨师和服务员的面，他瞪大了眼珠子吃惊的对大堂经理说:
“王经理，你是从哪个山沟沟里给我找来这么一个的？像是刚从前线回来的一样！”说着，他围着林婉红转了一圈，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圈。
林婉红穿着她从家出来时的那条咖啡色裤子，宽大的裤腿，裤子短的像九分裤。一件黄色的灯芯绒上衣，胸前还有两只蝴蝶结。站在一排穿着短袖套裙的服务员中间，林婉红确实有点另类。
当然，点名结束后，林婉红就领到了一身工作服了。当她穿好了工作服站在朱经理面前时，他又说她:
“别缩着脖子，低着头！抬头挺胸！这套衣服是我发给你的，又不是你偷来的！先试三天再说吧，不行，我也不能留你啊！”。
城市也不需要懦弱的眼泪。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井底村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山村。站在林婉红家院子里转一圈看到的都是高高的山，蓝蓝的天。天就像一个大井盖儿，盖在山顶上。与华灯闪亮的城市不同。井底村这个不足百十来户的小山村里，此时此刻，只有夜空中月光与星光照耀着农村的夜晚，静悄悄的。
井底村也没有电话，就算林婉红真想打电话，还得打到镇上的邮政然后传话给父母。
林婉红家的窑洞里，一个电灯泡就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妹妹林婉青坐在门口的床边上目光茫然的望着窗外，她穿着一套藏蓝色短袖套裙。
父亲林保安，正黑着脸坐在炕头抽烟。
母亲严凤英满脸怨怒，她盘着腿坐着炕沿边上，鄙视的眼神剜了林婉青一眼。
“你这是穿着新买的衣服回来给你妈显摆来了，是吧？”她并不是质问的口气，而是指责的口气:
“你不觉得你妈可怜吗？把你们一个个的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再苦再难，也没有让你像小伟一样是个文盲吧？好赖也供你读了个小学毕业吧。让你姐读了个初中毕业，养出了一个白眼狼，你看她那脑袋长得就跟别人不一样，那就是魏延，天生后脑勺长着反骨。先不说那个没良心的。我一直以为你是咱家最善良的，你理解你妈的不容易，你从小最难带，瘦的跟个小猫似的，经常小病不断。好不容易长大了点，好带了，却又得了一场大病，一下子住院二十多天。家里穷的只有十几块钱！是我！是我去你舅舅家借的钱给你看好的病。我那时候还怀着你弟弟，一天就吃一顿饭，在医院陪着你，才把你看好的。不然，你早就病死了。你现在挣上钱了，有本事了，先给自己买一套衣服，嗯。好样儿的。人家你舅舅家的两个姑娘，挣了钱先给她妈买了一台彩电。人家说她妈喜欢看电视。你妈也喜欢看电视，你们谁想到过我呢？哎！我这辈子命苦啊，从小就没享过福，我就没有那个命，我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上彩电了”。
“咣当”一声，两扇木门被打开了，弟弟林小峰走了进来。
严凤英被吓了一跳，她对着林小峰一顿骂:
“我日你妈的，我还以为日本鬼子进村了，你要死啊！吓你老子一跳！你死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放假了，你也放羊了是吧？不让她们读书，让你读书，你倒是争气啊，你妈的！你这次考了倒数第几？”
“我问你话呢？你死下了？”
林小峰立定在原地，眼神扫视了家里一圈，目光停留在林婉青身上，不说话。
“你就别长心，你以后可得靠自己了，人家别人有姐姐，一个姐姐就是一座靠山，你就别指望了。你这两个姐姐，一个已经成精了，飞走了，我管不了了。一个也快成精了”。
“噗呲”林保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你个不要脸的，你还有脸笑，你有什么逼脸笑？你逑本事没有。数你最没本事，我跟了你可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又丑又懒，没一个优点。害我不说，还害了这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长得丑，全都长得像你！没有一个像我，尤其是林小峰，简直就是和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长的好，你是天仙！行了吧”林保安不屑的说。
“你讽刺谁了？你也翅膀硬了！是吧，告诉你！这个家里，我现在还能管住你，还有你！”她又把头转向林小峰“你就别长心，我看你长成这样子，丑死个人，再没本事，将来依靠谁去？你将来还不如你爸你妈呢！你爸还有你三个姑姑呢！你妈又是哥哥又是姐姐。你？你这两个姐姐？”
严凤英嘴巴和眼睛同时歪向林婉青。然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骑着她那破旧的自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林婉红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华灯初上，黑夜被点亮。昏黄的路灯、七彩绚丽的霓虹灯，各式各样的灯光照耀着城市的夜空。
照亮着回家的人脚下的路，却照不亮回家的人的孤寂的心。
城市没有故乡的星光，他乡没有家乡的月亮。
城市的夜晚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这个时间点正是饭店上客人的时候。昆明路四季如春大饭店门口已经停满了小汽车，饭店里已经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了。
饭店门口的音响里一首高峰的《甘心情愿》传出:
风风雨雨艰险去共存
陪你走过一程又一程
不后悔
七个月过去了，林婉红离开家七个月了，她没有往家打过一个电话。林婉红从她的家乡井底村出来的那一天，就在想: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再也不想被同情，被可怜。再也不想欠着谁了。她就想挺直了腰杆子好好活一回。再苦再累都值得。她没有权利流眼泪。
林婉红不自觉的停在了四季如春大饭店的门口。思绪回到了七个月前，她刚刚来到古城这个城市的时候。她在四季如春大饭店门口徘徊了三天才鼓足勇气走进去。她想起饭店老板朱经理第一次见她时的夸张表情。那是早上点名时，当着所有厨师和服务员的面，他瞪大了眼珠子吃惊的对大堂经理说:
“王经理，你是从哪个山沟沟里给我找来这么一个的？像是刚从前线回来的一样！”说着，他围着林婉红转了一圈，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圈。
林婉红穿着她从家出来时的那条咖啡色裤子，宽大的裤腿，裤子短的像九分裤。一件黄色的灯芯绒上衣，胸前还有两只蝴蝶结。站在一排穿着短袖套裙的服务员中间，林婉红确实有点另类。
当然，点名结束后，林婉红就领到了一身工作服了。当她穿好了工作服站在朱经理面前时，他又说她:
“别缩着脖子，低着头！抬头挺胸！这套衣服是我发给你的，又不是你偷来的！先试三天再说吧，不行，我也不能留你啊！”。
城市也不需要懦弱的眼泪。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井底村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山村。站在林婉红家院子里转一圈看到的都是高高的山，蓝蓝的天。天就像一个大井盖儿，盖在山顶上。与华灯闪亮的城市不同。井底村这个不足百十来户的小山村里，此时此刻，只有夜空中月光与星光照耀着农村的夜晚，静悄悄的。
井底村也没有电话，就算林婉红真想打电话，还得打到镇上的邮政然后传话给父母。
林婉红家的窑洞里，一个电灯泡就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妹妹林婉青坐在门口的床边上目光茫然的望着窗外，她穿着一套藏蓝色短袖套裙。
父亲林保安，正黑着脸坐在炕头抽烟。
母亲严凤英满脸怨怒，她盘着腿坐着炕沿边上，鄙视的眼神剜了林婉青一眼。
“你这是穿着新买的衣服回来给你妈显摆来了，是吧？”她并不是质问的口气，而是指责的口气:
“你不觉得你妈可怜吗？把你们一个个的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再苦再难，也没有让你像小伟一样是个文盲吧？好赖也供你读了个小学毕业吧。让你姐读了个初中毕业，养出了一个白眼狼，你看她那脑袋长得就跟别人不一样，那就是魏延，天生后脑勺长着反骨。先不说那个没良心的。我一直以为你是咱家最善良的，你理解你妈的不容易，你从小最难带，瘦的跟个小猫似的，经常小病不断。好不容易长大了点，好带了，却又得了一场大病，一下子住院二十多天。家里穷的只有十几块钱！是我！是我去你舅舅家借的钱给你看好的病。我那时候还怀着你弟弟，一天就吃一顿饭，在医院陪着你，才把你看好的。不然，你早就病死了。你现在挣上钱了，有本事了，先给自己买一套衣服，嗯。好样儿的。人家你舅舅家的两个姑娘，挣了钱先给她妈买了一台彩电。人家说她妈喜欢看电视。你妈也喜欢看电视，你们谁想到过我呢？哎！我这辈子命苦啊，从小就没享过福，我就没有那个命，我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上彩电了”。
“咣当”一声，两扇木门被打开了，弟弟林小峰走了进来。
严凤英被吓了一跳，她对着林小峰一顿骂:
“我日你妈的，我还以为日本鬼子进村了，你要死啊！吓你老子一跳！你死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放假了，你也放羊了是吧？不让她们读书，让你读书，你倒是争气啊，你妈的！你这次考了倒数第几？”
“我问你话呢？你死下了？”
林小峰立定在原地，眼神扫视了家里一圈，目光停留在林婉青身上，不说话。
“你就别长心，你以后可得靠自己了，人家别人有姐姐，一个姐姐就是一座靠山，你就别指望了。你这两个姐姐，一个已经成精了，飞走了，我管不了了。一个也快成精了”。
“噗呲”林保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你个不要脸的，你还有脸笑，你有什么逼脸笑？你逑本事没有。数你最没本事，我跟了你可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又丑又懒，没一个优点。害我不说，还害了这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长得丑，全都长得像你！没有一个像我，尤其是林小峰，简直就是和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长的好，你是天仙！行了吧”林保安不屑的说。
“你讽刺谁了？你也翅膀硬了！是吧，告诉你！这个家里，我现在还能管住你，还有你！”她又把头转向林小峰“你就别长心，我看你长成这样子，丑死个人，再没本事，将来依靠谁去？你将来还不如你爸你妈呢！你爸还有你三个姑姑呢！你妈又是哥哥又是姐姐。你？你这两个姐姐？”
严凤英嘴巴和眼睛同时歪向林婉青。然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