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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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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在冷寂中离开了袁子文,离开了这个世界,袁子文似乎在犹如霹雳的惊吓中突然失忆,奶奶在袁子文面前刹那间化为乌有,眼前一片阴暗与潮湿,而思想意识里他是清醒的,因为这里只剩下无尽的悲苦和控诉。

    这是这年夏天中最热最烦躁的日子,乡村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这个样子。每到中午的时候,太阳和地面的对峙就会进入白热化,外面的一切都是迷蒙的,眩晕的,就好比旅行的人迷失在茫茫无垠的沙漠之中,因为身边没有一个人,也没剩下一滴水而产生的感觉一样。日光下的青石板,刺眼的泥土的温度就像是蹲在生火的灶前被柴火肆意烘烤一样让人难以忍受,又像古代的炮烙,让人在瞬间化为灰土,洒一盆水,似是千军万马腾起了黄沙一般,水终究因为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而出卖自己的身体,这更增加了这个世界的迷蒙状,眩晕状;看看水塘边的杨柳树,枝条狠狠地不断的往水里下垂着,仿佛满载着对根的愤恨与咒骂,那种心情不像是迫不及待要沐浴,倒像是无所顾忌的跳河自尽;在瞧瞧那门前的狗,伸长了舌头,显得脸都被拉长了许多,那舌头没有一丝光泽,十分难看,看着来往的人,它似乎想发疯的扑上去,可是,看到那些鸡鸭尤为恐怖的表情,都蜷缩在最阴暗最潮湿的地方,把头伸进那见不到一点光的夹缝中,它害怕了,沉沉地低下了头,对着自己的影子乘凉。或许,阴暗的感觉比光明要好,因为光明里的瑕疵最容易被发现,也最容易让自己受伤。没有鸟叫,只有蝉鸣,听得让人憋气,使人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这一切冥冥之中透着庄严肃穆,像是为谁吊唁。

    确实如此,不过这一切都成了袁子文逃避的对象。事实上,袁子文是被逃避,因为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好几天,这次爸爸妈妈让他回去,不过是送奶奶上山而已。而就在几天前,事情才开始。

    听吧,从一间千仓百孔的土坯房中传出呜咽哭泣之声,这声音让人听得很不舒服,因为不知道这到底是悲是喜。这房子就是袁子文奶奶住的地方,只见在一张破旧的床铺上躺着一位已去的白发苍苍的老人,头发凌乱,竟没有被梳理过,全身臃肿,已经认不出是以前拄着拐杖坐在门前等着袁子文回家的瘦小的奶奶了。难道袁子文的奶奶是因为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而猝死的么?不,绝对不是,这不是病,却因病而起。在场的人不时的用手巾揩着眼泪,最靠近老人的是她的几个儿女,贾好仁、杨凤英因为长时间用毛巾擦眼睛,眼睛都变得血红了,袁子文的母亲坐在角落里,没有流泪,只是没有任何表情,偶尔的会深呼吸几次。还有几位是村里的邻居。有两个人坐在门外,年纪和袁子文的奶奶差不多。

    一个人说:“唉,前几天人还看着好好的,怎么说去就去了呢?唉,人啊,总归就是命,唉——”

    另一个人说:“想想去了也好,人活着就是活受罪,还不如死了好!”

    一个人说:“是啊,或者天天操心自己没饭吃,没柴烧,没水喝。”

    “就是,都快八十岁了,年纪这么大。可前几年,一到大忙季节就折腾个不停,忙着捡谷子,拾麦子,从一根一根,扎成一把一把,到一捆一捆,一点点的揉搓成谷子,然后用袋子装几大袋子。”

    “可不是,哪个老的还这样不休息,走在路上,看见有小木棍也捡起来,总是说‘出外走一趟,弯几下腰,就省下几顿饭的柴禾了’,一辈子命苦。”

    “真是的,真是一天福都没享到过,天天为生活愁心操劳,八十多岁,这门前还垒起了一大垛子柴禾,家里装了几麻袋粮食,还养了几只鸡,都是自己在外面一点点扒的啊。这不是想多活几年,谁知道走的这么快。”

    说着说着,两人都情不自禁的用手帕擦拭眼里早已打了好几转的泪,沉默不语,各自叹息去了。

    奶奶就这么寂静的在铺子上躺着,所有的场面都失去了袁子文存在的价值,而他也确实不在场。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想着,这个世界可能会尽一下挽留的义务,奶奶一定会再苏醒过来,死人复活的奇迹电视剧里不是经常这么演吗?也许时间真的存在这样一种情感,无论因为得到或者因为失去,痴心妄想都会是最痛苦真切的演绎。袁子文早就明白,奶奶未去之前已经冰冷了,心早就凉了,他甚至会恨自己会这么想,可是别无选择。

    这应该算是一件不小的事了,所以袁启明兄弟几个才能坐在一块儿。

    袁启明说:“老二全明死得早,他媳妇永玲现在是一个人,这办丧事女的就只管做一些厨房里的杂事,别的事情就有我们几个来办了。”

    袁子文的父亲袁光明接过袁启明递过来的一支烟,立即点燃抽了一口,说道:“这事的花费我能出多少就出多少,你们家里条件好一些,我比不来你们,你们自己看出多少,其他的我不管。”

    袁正明有些尴尬地笑着说:“钱不是问题,事情总是要办,我和大哥尽量多出一点。”

    袁启明看了一眼袁正明,只顾自己抽烟,袁正明继续说:“所有的事情我来处理好了,那几年当村长,村子里的大小事都是我一手办的。”

    袁启明没有说多余的话,袁光明听到袁正明提起村长的事心里就想发火,但是还是接着抽烟,全把气撒在烟上。袁正明自从拿了袁光明的一千多块钱之后,也被镇里解了村长职务。

    袁启明最后说:“就照正明的办吧,老三是文化人,文化人好办事。”

    厨房里的贾好仁、袁子文的母亲杜**还有三媳妇杨凤英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屋子里的人渐渐有吃完饭回家的,但还是有人在桌上吃饭。三个人女的在一块没事就闲聊起来。

    贾好仁说:“孩子他奶奶走的真不是时候,这样的大热天,走的人受罪,活着的人也受罪。”

    杨凤英说:“大嫂,他奶奶出了事你也没去看看。”

    贾好仁说:“你这话说的挺蹊跷,我天天在家忙,哪有时间天天跑孩子他奶奶那看,谁知道她会从床上摔下来,平时人挺有精神的,还到处乱跑。”

    袁子文的妈妈也是才回来没几天,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所以一句话也没说。

    杨凤英说:“**这两年和光明在外应该赚了不少钱吧?”

    袁子文的妈妈说:“在外也混不到什么,给人打工也没什么本事。”

    贾好仁说:“哎呦,去年房子都盖了起来,还没赚到钱?”

    袁子文的妈妈说:“房子倒了那是没办法,都是东凑一点西借一点,还跟你借了一千块钱,大嫂又不是不知道,哪有什么钱。”

    贾好仁说:“唉,在家也不好混啊,天天人累的要死,也没见得有什么好。”

    袁子文妈妈听了,没说什么,只在一旁听杨凤英和贾好仁彼此说着自己家里多么困难,多么艰苦的话,听她们左一声右一声的“哎呦”、“唉”、“咦”。

    夜晚送走了乡邻村近,气氛才稍稍平静。袁启明家离土房近,所以,一些小事都交给袁启明家里来处理,其余的人都各自回家了。

    袁正明回到家里,杨凤英说:“今天看见你们几个坐在那一块,都商量出什么了?”

    袁正明也没隐瞒,原原本本的说给杨凤英听,当提到出钱的事时,袁正明说:“我和大哥准备一人出一千五百块钱,当然,一切事也由我来办,到时候你多做一点。”

    杨凤英很是生气,说道:“你那书都读狗肚子里了是吧,这大热天做点事人就受不了,你还让我多做点。袁光明家出多少?”

    袁正明点了一支烟,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杨凤英跑过去一把把椅子从袁正明臀底下抽了出来,让他快说。

    袁正明见状,害怕几句话说的不好杨凤英又拿椅子砸他,心里突然紧张,身子歪了一下,但还是靠在了靠近门旁边的墙壁上,吸了一口烟,说道:“光明说他自己能拿多少出多少!”

    杨凤英说:“那你大哥就同意了?”

    袁正明“嗯”了一声,杨凤英就说:“你就一句话没说?”

    袁正明又“嗯”了一声,杨凤英忍不住说道:“我说你这几个兄弟都是窝囊废,他袁光明想出多少就出多少,要是一分不拿,就我和你大哥家拿,那我也一分不拿,我家里日子也不好过!他袁光明死了妈我还得多买纸钱烧高香啊!”

    袁正明连续吸了几口烟,说到:“你……你……你这是什么话,再怎么说你也是我袁光明的媳妇,袁家的一份子!”

    杨凤英说:“袁家人?哼,嫁给你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好好的村长都被人拉下来了,你能办成什么事?”

    袁正明本想争辩什么,但是看见杨凤英的火气很大,随即细声说道:“你小声点,这么晚了,外人听见会说闲话的。”

    杨凤英说:“我就要大声点,把你的人丢尽!”

    袁正明连哄带笑地说道:“我说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一点也不错,我刚才不是说了,这些事都由我来处理,到时候别人都送礼,我在账上动点手脚,谁能知道,不仅吃不了亏,还能赚一点。”

    杨凤英听了,觉得也在理,但是骂道:“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这么晚了还抽什么狗屁烟,滚过来睡觉。”

    袁正明听了,受宠若惊,烟头都烫了嘴,赶紧爬上床睡觉。

    老三这边是休息了,老大的屋子里灯还亮着,贾好仁一面清理一些剩菜,一面生闷气,责怪袁启明不会行事,把领头的事交给老三,贾好仁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忙了一整天觉得累了吧,但是说道:“到时候咱得放精明点,用什么要什么你和光明当着老三的面点清楚,该给的给,不该给就不给,凤英可不是省油的灯。”

    这边袁光明家的灯早就熄了,袁光明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杜**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只是说道:“奔命啊你,赶紧睡觉。”

    袁光明嘟哝了一句:“唉,睡不着啊!”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微微亮,袁光明一家就起来了,对于那些昨晚守夜的人,他们该休息了。袁光明招呼了来帮忙的村邻和一些掌事的人去休息,这时,门外来了一个人,叫道:“来一个人,写一份家谱。”在一旁正在帮忙的袁正明赶忙应声奔了出去,跟着一人去写家谱。

    天越来越亮,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一会儿,只见一群人翻着一本用白色的棉线穿起来的大白纸册子,足有几十页的册子写满了人的名字,前面当然是本家最亲的人,有大儿子袁启明,大媳妇贾好仁,包括下面的孙子孙女,袁子文名字的在第二篇,记在爸爸名字的下面,写着:孙子:袁子文。

    也不知道是谁感叹了一句:“老奶奶儿孙满堂,真有福分!”却不料话音刚落,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睁大了眼睛问道:“妈妈,怎么听说奶奶是摔死的啊?”

    由于旁边声音很杂,没几个人听见小女孩的话,女人看了周围人一眼,尴尬的笑了,当即骂道:“小孩子,尽瞎说,快滚回去。”

    出葬的那一天,袁子文的父母才让袁子文回来,说是袁子文正是学习的关键的时候,没有提前跟袁子文说,反正袁子文回来也帮不了什么,耽误了学习也不好,但是,袁子文心里满是对父母的抱怨,甚至有些憎恨。

    这天,天气灰蒙蒙的,阴云密布,但是雨下的很小,没有雷声,但有断断续续的哭声,也见着有人落泪了,袁子文也在送行的人中,围着白色的布,跟着行人机械的走着,没有流一滴泪。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袁子文需要悲伤,可是他要狠狠地压着这股伤痛,因为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一切,必须要自己压抑才可以毫不在乎的走过,不哭,或许代表着狠心,或许是一种任性,而我们感知这个世界,就需要一颗任性的心,只因如此,才能让伤口流出血,而不是化出脓。明天是个什么样子,袁子文不知道,他只有表面的平静,一个人在房间里,手里胡乱的翻着书,他惊讶于自己往常怎么可以那么沉得住气,他想写点文字,提起笔又搁下了,他真的想写些什么吧,于是翻开了自己的日记本,除了时间,天气,第一个字是什么,他根本想不好,似乎中华五千年的文化之中找不出一个字能让他作为开头,仓颉该汗颜了,于是拾起旁边的一本书,名字是《鲁迅杂文全集》,突然想看看,到处充斥着浮华的文字,连语文书上的都是,这回改读鲁迅的文章,令他为之一震。那么,最好的日记就是抄书:

    人们有泪,比动物进化,但即此有泪,也就是不进化,正如已经只有盲肠,比鸟类进化,而究竟还有盲肠,终不能算进化一样。凡这些,不但是无用的赘物,还要使其人达到无谓的灭亡。

    其实,袁子文不只是无奈,他也很感触这句话,很是佩服这句话,虽说时代已经改换,但他能感觉到前面的影子投影到现时代,很为之震悚,二十年的青春,二十岁的心灵,在一瞬间遁化。

    他的日记中如此写道:

    一江春水流向天际,涤尽凡尘俗世千般离情,万般愁恨,我的世界似乎显现出了它的残缺不全,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逼迫着我。这是一道不规则的圆弧,注定它没有一个合适的中心,成就不了完美,注定了它的爱恨悲喜,也注定找不到方向。

    回望,那消逝在记忆中的日子,那像水一样从指间匆匆跌落的日子,没尽了多少人情,湮塞了几多烟云,搁浅了多少脚步,刷洗了多少风华。回望,不能成为让一切留住的灵丹妙药,或许仅仅是一种心情,我们只能与他们越来越远,路,向我们看不到的远方延伸,前方还会有等待的人,还会有等待发生的故事,就像我没有想到会进入一所学校,找到失散多年的面孔。水流到的地方,时光穿梭过的隧道,你我是曾经同在的,但一到圆弧的存在,注定了我不可能一手画方,一手画圆。

    人们经常说,时间是不会停留的,其实不然,时间是时刻都在停留的,它的停留就叫做记忆,相反,倒是我们永远不停息不断的变换着自己在生活中扮演的角色。花开无语,风吹无痕,叶落无声,水流无意,一个人的世界,破碎了,对于自己而言,能做的就是收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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