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破休面五感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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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浩楠和灵儿进入配电室后，满地面具悄然浮起，让她不寒而栗，不由抱住身边之人。
“浩楠，我怕。”灵儿呢喃。
这还是灵儿第一次叫程浩楠的名字，让他一时间对身边所站之人，有点恍惚。
程浩楠本欲推开她，一看她胆小可怜的样子，抬起的手慢慢放下，轻拍香肩。
就在此时，浮起的众面具，发出非男非女的笑声，森森然然，错落起伏，将此处气氛渲染得更为诡异。
程浩楠朗声喝道：“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
点点大吼一声，从项圈中现出真身，金凰也从灵儿体内，振翅而出。发出金色光芒，照亮周围的地面。
“又有新的猎物来自投罗网了。”森森然地声音窃笑着说。
程浩楠正色道：“区区修罗邪祟，也敢在人间作乱，看我今天将你就地正法。”
“哦？”那声音一听，大阵内的面具迅速归拢成一张苍白的脸，它似笑非笑的说：“你竟然知道我们修罗族？”
程浩楠不声不响召出归一剑，运起灵气，大喝一声向面前的人脸砍去。
“哗啦”一声，没有任何阻拦，巨大的人脸瞬间破碎，散成众多面具。
“嘿嘿嘿，先好好感受一下，我休面送你们的见面礼吧。”
说完，地上的面具再度悬浮，圆眼大睁，数千双眼睛齐齐盯着程浩楠与灵儿，发出咯咯的笑声。
伴着笑声，面具口中散出一圈圈波纹，触及到灵儿后，波纹透体而过，心中忽然涌出莫名的喜悦，禁不住笑出声来。
“嘻嘻嘻，大笨蛋，我好想笑。”灵儿捂着肚子说。
“哈哈哈，我也想笑，看见你笑的样子，我就更想笑了。”程浩楠扶着归一剑。
一旁的水麒麟和金凰也都发出类似于笑的嘶鸣声。
“不行，不行，我笑的停不下来。”灵儿捂着肚子，瘫倒在地，浑身笑得没有一点力气。
程浩楠用力抬起归一剑，向身前的面具劈砍，砍碎一面，另一面马上飞过来，发出更大的笑声和波纹。
“哈哈哈，我们这样肯定是不行的。”程浩楠笑得都出了汗，灵儿更是俏脸通红，喘不上来气。
不知为何，听到这笑声，体内的笑就止不住散发出来，意识也开始由于缺氧变模糊。
“浩楠，你快想想办法，我肚子疼。”灵儿虽是笑着，说话却已然带了哭腔。
程浩楠自己也非常不好受，感觉体内五脏六腑都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他握住归一剑，用回传的灵力，强行横斩，发出剑气，斩碎了诸多面具，笑声终于停了下来。
两人终于不用再笑了，他们相互搀扶着大口喘气。
“这位少侠，你下手好狠，把奴家都打疼了。”伴着说话声音，地上又悬起一张面具来，幽怨地望着程浩楠，这是一张京剧花旦脸谱。
说着，这花旦开始低声啜泣起来，呜呜咽咽的，伴着她的啜泣声，地上的面具也都开始哭起来，悲转悠长，如泣如诉，让听到这些声音的人，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落泪。
“咣当”一声，程浩楠只感觉胸口发堵，鼻头发酸，心中涌现无尽伤心事，归一剑扔到一边，啜泣起来，一旁的灵儿更是拽着他的袖子，哭哭啼啼。
“怎么了？又哭又笑的，小两口吵架啦？”说着，妖妖灵从须弥袋中钻了出来。
“咦？”他狐疑一声道，“这是五感大阵，可以调动对手的七情六欲，让其心力衰竭而亡。”
程浩楠嚎啕大哭着说：“快想想办法，怎么让它停下来。”
妖妖灵举目四望，水麒麟和金凰也都在连连哀鸣，只有他自己是个游魂，不受影响。
妖妖灵长叹一口气道：“本来老头子我这点灵力是留到日后回到妖界再用的，现在救了你，到时候你可以一定要帮我。”
程浩楠眼泪汪汪地连连点头。
灵儿更是泪眼婆娑的说：“老爷爷你放心，到时候就算他不帮你，我也会帮你的。”
妖妖灵双手一翻，手中多出一把古筝，盘腿而坐，挥手在上拨弹起来。
伴着清冽出尘的琴音，程浩楠顿感灵台一阵清明，意识清醒不少，心中悲意去了大半。
妖妖灵双手上下翻飞着，连绵不绝的琴音自指尖流出，伴着道道绿色波纹，滋养心神。
休面见状，在暗处爆喝：“哪里来的小妖，坏我好事。”
说着，几个面具飞来，口中吐出飞箭，直奔妖妖灵。程浩楠见状，闪身向前，抬起归一剑，将其尽数格挡。
程浩楠大怒道：“有本事出来真刀真枪打一场，现在这般算什么本事。”
那休面咯咯直笑道：“我就在这，你来打我呀。”说着，面具们开始在他面前来回挑衅。
程浩楠已恢复些许灵力，他运起玄莲心法，周身青光大盛，召出青莲，落雷滚滚轰击面具，可这些面具像雨后春笋般，络绎不绝，轰击一波，下一波立马就长出来。
突然，程浩楠看到面具群背后，隐隐露出一个人影，穿着黑色衣服，潜藏其中，鬼鬼祟祟。
他不动声色地进攻着面具，有意无意向黑影逐渐靠近，大喝一声，挥剑便砍。
“叮”的一声，一把细剑阻止了他，定睛一看，自己砍得人竟然是灵儿。
“大笨蛋，快住手。”灵儿牙关紧咬，吃力的举着双手。
程浩楠慌忙撤回：“这是怎么回事？”他回头一看，金凰和点点也打起来了，二兽红着眼睛，与对方打作一团。
“你又中了这阵法的诡计了。”灵儿说着，连连封住他周身穴位，“方才妖妖灵把我们从悲伤状态救回来后，要我们封住周身穴位，只要抑制住灵力波动，就不那么容易被魅惑。可惜他话还没说完，你就被周围面具发出的愤怒呼喊吸引了，拔剑乱砍，我们怎么叫你都没用。”
程浩楠看看周围的面具，果然此时的表情个个都怒目圆睁，苦大仇深，他问妖妖灵：“封住穴位的话，我们该如何破掉此阵呢？”
妖妖灵为难的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之前只是听说过这五感阵的来历，修为越高的人，进入此阵后，受到反噬的效果就越强。至于怎么破阵，我就不知道了，之前没人从这个阵法中活着走出。”
“什么？”灵儿一声惊呼，“那我们其实不是要死在这里，大笨蛋，我好害怕。”
灵儿话音刚落，一个面具也跟着大喊：“我好害怕。”
更多的面具跟着一起喊起来，场上开始弥漫一股恐惧气息，似乎空气中有莫名的威压存在。
数千个面具，形成一个圆，将程浩楠一行人环绕起来，一圈一圈，由低到高，包围得密密麻麻，它们齐声哀嚎着：“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程浩楠双手捂住耳朵，凝神观察错乱盘旋的面具，发现他们个个都嘴角向下，悲悯垂泪，无限放大哀惧的情绪，眼前的面具墙，还带着催眠效果，让人昏昏欲睡。
一旁的灵儿，早已昏迷倒地，妖妖灵也被这面具晃得东倒西歪。不行，必须想想办法，封印穴位，只是饮鸩止渴。程浩楠强行用灵力冲破封印，警惕地观察着。
虽说修为越高，越容易被迷惑，可没有灵力的话，岂不任由这些面具宰割。
程浩楠左手用力掐着大腿肉，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试图找到阵法当中的破绽，可困意像海潮，一浪高过一浪地袭来，上眼皮仿佛各自压了一座大山，迷迷糊糊再也睁不开。
“啪”，程浩楠用力甩自己一个耳光，力度之大，嘴角都打出血来。这一下，当即清醒很多。
程浩楠从最下面一排的面具重新向上看，突然发现，有一个面具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他半眯着眼睛，仔细观察，见它虽和别的面具一样，都是臊眉耷眼哭丧着脸，但它的嘴角却是向上的，透露出一股嘲笑的意味。
这次应该没错了。
程浩楠假装被迷惑得困意难抵，昏昏沉沉向前踉跄着，不经意间来到那面具旋转的一排，趁它从身后盘旋至身前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它。
那面具的表情瞬间从戏谑变成惊恐，它一脸惊慌地盯着程浩楠。
程浩楠冷笑一声，用力将它向外拉扯。
那面具奋力向后挣扎，连连后退，口中发出尖锐的啸叫，众面具此时也不再旋转，它们纷纷涌上前来，围住程浩楠啃咬他的肩膀，胳膊，背部，试图让他放手。
程浩楠知道自己找到了破阵关键，即使疼痛难忍，也绝不松手。他将面具死死抱在腹部，蹲下身子，不让任何面具把它夺走。
面具还是上来争抢，撕咬着他的双手。
由于双手抓着面具，程浩楠无法结印使出术法。身上不少地方，被咬出血来。
有了，他奋力将双手向下压，一点点将面具挪到双腿附近，一屁股坐了上去。
身下的面具发出声嘶力竭的啸叫声，众面具更是将程浩楠牢牢围住。
程浩楠双手结印，周身燃起炙烤神识的火焰，离他最近的面具被迅速引燃，发出吱吱声，惨叫连连，身下的面具早被烧得四分五裂。
程浩楠运起御风决，施展缩地成寸，挥舞燃烧烈焰的归一剑，几个来回，就将场上面具尽数斩杀。
恼人的哀嚎声终于停止了，场上恢复了安静，灵儿与妖妖灵悠悠转醒。
“我刚才是怎么了？”灵儿呢喃道。
程浩楠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安慰道：“没事了，我们可以找阵旗了。”
话音刚落，不知名处的声音再度响起：“人界的修士，太天真了，刚才只是我对你们的一个小小考验，下面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只见众人脚下地面突然发出黑色波纹，一圈圈向外回荡。
“你们看那是什么？”灵儿向下一指。
程浩楠低头，只见大阵极远处有几个小黑点，由远及近，越来越大，来到地面后，狰狞而出。
“咦，这不是我吗？”灵儿诧异道。
程浩楠面色凝重的看着对面的黑影，他们的穿着打扮分别对应了灵儿和自己，甚至点点和金凰都有相应的分身，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没有脸。本该是五官的地方，被一团黑气填满。
“为什么你们都有分身，就我没有，不公平。”妖妖灵叹道。
话音刚落，对面的分身已然出手，程浩楠不敢怠慢，挺身迎敌。
“叮”的一声，双剑相持，那家伙手中竟也有一把归一剑。
可恶，程浩楠暗道一声，立刻退开，双手结印，大喝一声：“青莲怒雷。”
那分身虽未言语，却也有样学样的召出一朵黑色莲花，用黑色落雷来抵消雷击。
他发现自己的招数与身法都被分身完美复刻，一时间找不到突破口，灵儿与水麒麟他们也是同样状况。
“这种情况我两千年前遇到过，当时是怎么破的来着，我忘了……”妖妖灵絮絮叨叨地说。
“快想起来。”程浩楠冲妖妖灵说。
“别催，别催，我岁数大了，想东西比较慢。”妖妖灵托着下巴慢条斯理地思考。
程浩楠与分身缠斗着，侧头一看，灵儿已有些体力不支了，额上冒出一片虚汗，连连后退。
“快点想。”程浩楠进攻分身的力气又增大几分，试图早日去给灵儿解围。
“完了，完了，我忘了。”妖妖灵一脸沮丧，“越着急越想不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程浩楠吓唬道：“想不起来，我就把这个翠砖丢给点点，让它吃掉。”说着，随手一招，碧玉印飞到手中。
点点那头也是跟自己的分身撞来撞去，激战正酣。
妖妖灵一见慌忙高呼：“别别别，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要做一件你分身做不了的事，以此作为攻击手段去对付他。”
“我分身做不了的事？”程浩楠不解，“这家伙有跟我一样的修为和功法，有什么是他做不了的？”
妖妖灵故作高深道：“有的，你看他没有脸，你可以唱歌，把灵力融入歌声里，用声波去攻击他，你那个歌声我在须弥袋中，都略有耳闻。”
“额……”程浩楠一脸尴尬道，“好吧。”
程浩楠收起归一剑，对面的分身果然也收起归一剑。他清清嗓子，将三家心法一同汇聚到声带，放声大唱起来：“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
歌声一出，分身先是一愣，接着双手抱住没有脸的头部，似乎非常痛苦，他绝望地挥舞着双手，试图阻止程浩楠的歌声，可惜已无法出手。
程浩楠见状大喜，唱歌的声音更大了：“……叮叮当当咚咚当当，本领大，啦啦啦啦……葫芦娃葫芦娃……”
分身在这样的歌声中，影子越来越淡，嘶吼声也越来越小，不甘心地消失了。
程浩楠顾不上感谢妖妖灵，忙不迭来到灵儿身边，助她一臂之力。
“灵儿，做一件你可以做，你分身做不到的事，用这个去攻击她。”程浩楠说。
“啊？那是什么事？”灵儿问。
“我不知道，总之就是只有你能做，我刚才就是唱歌来着，你快想想。”程浩楠召出归一剑，迎上灵儿分身。
灵儿看着分身，实在想不出来，急得双手乱挥，无意间碰到了袖子里一沓硬硬的东西，掏出一看是自己和程浩楠拍的大头贴，灵机一动，拿起照片跳到分身面前，运功大喊道：“这张照片，我拽着大笨蛋的耳朵。”
“你在干嘛呀？”程浩楠问。
灵儿并不答话，她仍自顾自地把照片亮给分身道：“这张照片，我搂着大笨蛋的脖子。还有这一张，我们脸贴在一起。还有下一张，我趴在他肩膀上……”
随着一张张照片展现，灵儿的分身果然逐渐式微，手中的招数不再凌厉，程浩楠趁机反攻，几招之后，分身彻底消失了。
“你这是什么招数，太神奇了。”程浩楠问。
灵儿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道：“因为我有这些照片，她没有呀，所以我就想把灵力附着在上面，去攻击她。什么招数嘛，我也没想好，我觉得可以叫~秀恩爱。”
“咳……咳……”程浩楠听到后面差点没背过气去，他尴尬地说：“我们去帮助阿点和金凰吧。”
说着，两人跳到另一边帮忙，有这两人的加入，形势瞬间逆转，分身被打得节节败退，不一会儿灰飞烟灭了。
“呼……”灵儿长出一口气，“总算都解决完了。”
幻境阵法消失，配电室的情景重新出现在眼前，就在众人恢复体力时。半空中突然浮现一张半人高的白色面具，它闭着双眼，眼角淌着两行血泪，猩红色的嘴唇诡异地张着。
“很好，你们成功让我感到了愤怒。”面具漠笑着说。
“没时间跟你废话，阵旗在哪里？”程浩楠喝问。
面具并不应声，自顾自的说：“人有七情六欲，有人欢心，有人痛苦，有人迷惘，有人愤怒，有的人生无可恋，有的人不甘赴死，一切情绪滋生出各种欲望，这些欲望堆积在这里，是我最好的养料。我帮他们解决了欲望，他们将脸交给我。”
说着，配电室的门突然打开，数不清的人密密麻麻站在门口，身高各异，年龄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脸似乎都被什么东西遮盖起来，迷迷糊糊看不清楚。
“听说你想找阵旗，咯咯咯，我的阵旗就在他们之中，阵是人，人亦是阵，我让他们帮我去搜罗亡魂，这偌大的燕京城，到处都有我的面徒，想要破阵？很简单，杀了他们便是。”
面具说完，周身的虚影渐渐变淡，程浩楠上前一步，伸手一握，却抓个空，大喝一声：“有本事别走。”
面具咯咯一笑道：“我们还会见面的，愿你破阵成功。”
面具消失，门外的人嘶吼着，流着口水冲了进来。
“怎么办？不会要把他们都杀了吧？”灵儿问。
“当然不行，他们可都是活生生的人。”程浩楠咬牙，“我们先后退。”
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进来，挤占了配电室越来越多的地方，程浩楠和灵儿所在的空间所剩无几，终于背部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如潮水一般的人，仍在哀嚎着，不断涌入……
非天看着完全复原的身体，发出会心一笑，他双膝一跃，从血渊中跳出。
“轰隆”一声，发出震天巨响。
非天左右看看，来到一处大山前，一拳将山拦腰轰去上部，坐在当中，朗声道：“众长老速来议事。”
他的声音如滚滚雷鸣，划过修罗界天空，无数修罗被这浑厚的威压吓得瑟瑟发抖。
身有巨手的质歹，九头千眼的质歹，狮身人头的吠鬼，纷纷自各自城中赶来朝拜，恭恭敬敬的跪在非天面前。
“婆雅人在何处？”非天问道。
“回禀主宰，婆雅长老整日来往于人界与修罗界，我等不知。”质歹恭敬道。
非天再问：“你可放那罚魁回归神界。”
质歹叩首道：“小的想等主宰大人完全恢复后，再放他回归，因此并未释放。”
非天眉头轻轻皱起道：“如此，与我一同前去吧。”
说完，非天大手一挥，众长老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已到了千里之外的锁神城。
“放了他吧。”非天下令。
质歹不敢怠慢，当即指挥士兵用起重机关，拔起嵌在罚魁体内的大钉子。
罚魁不甘忍受拖拽钉子的剧痛，发出响彻天际的嘶吼。
“罚魁，今日起你自由了。”非天主宰道。
“呵呵，我记得上次说十五天后就放我回去，如今可过了三十五天，还以为这卑微的修罗说话不算数呢。”罚魁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
非天淡淡扫了质歹一眼，继续道：“离月为了你，可是下了大手笔。”
罚魁口中发出嘶嘶声说：“等着吧，非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尝，我这一万年所受的滋味。”
“呵呵呵。”非天说着，伸手虚握，罚魁的双腿诡异的扭曲起来，原本干裂的躯干，被绞到一起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顷刻间碎成一堆粉末。
罚魁痛吼一声，剧烈的疼痛让他扭动身躯，在他身上起钉子的修罗兵纷纷摔倒。
“听说古神元神不灭，只要保留一颗头颅，也能活下来，不知是真是假，这样的话，我只需要交给离月一颗，你的头颅就好。”非天饶有兴致的看着罚魁。
罚魁忍痛说：“非天，我认栽，上次是我不对，日后我绝不图谋修罗界。”
非天微微点头道：“愿你所言非虚。”
“嘭嘭嘭”，一颗颗钉子从罚魁体内拔出。修罗兵五六人合抱抬起一个，将其运走。
不料，自钉孔内突然伸出许多珊瑚须一般的触手，它们向四面八方延展，卷住不少修罗士兵的脚跟，将它们拖回钉孔内。短短几秒钟，所有修罗兵已被吸纳殆尽。
随着修罗兵进入身体，罚魁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起来，上半身躯干坚硬如岩石的皮肤，逐渐变软，不少露出黑洞的地方，重新填补。干枯的头发，也逐渐顺滑。
“还不够，我想要更多，更多。”罚魁说着，狂躁挣扎，失去钉子束缚的他，神力又逐渐复苏。罚魁感受着这久违的力量感，用力向外拉扯着，将牵绊他的锁链从城墙中拽出，缓缓起身，上半身直立起来。
他佝偻着腰，面色枯黄，左眼处黑色的洞，不少腐虫在其中爬来爬去，周身的伤痕更是数不胜数。
罚魁伸手向质歹身后的修罗兵抓去，他需要更多的血液和食物来填充。
质歹指挥空中巨手落下，挡在罚魁身前，运起功法，欲与其相斗。
罚魁看也不看，随手一挥，小山一样的巨手被他如羽毛般弹开，这让质歹大为震撼，看向非天的眼中更是多了几分敬畏，这得怎样的力量才能降服神呐。
众修罗见罚魁大手靠近，纷纷举起手中兵器格挡，毕竟，在修罗眼中，逃跑是比死更可怕的事。
就在罚魁触手可及的一刹那，突然被人拎至半空，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你自由了，回神界去吧，记住你刚刚答应我的。”非天主宰说完，左手向上一挥，将罚魁扔进法阵当中，消失不见。
“现在，我们该做正事了。”非天主宰道，“我修罗一族现在有多少士兵？”
质歹拱手道：“回主宰，我们现在共有五十万修罗部众，听后调遣。”
“很好。”非天点点头，“鬼界那边形势如何？”
吠鬼挥舞着翅膀道：“鬼界共派出四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将兵线分部在地母江沿岸，还有一路是全部驻守在轮回城。”
“很好。我们就先拿下这轮回城。”非天大手一挥。
“启禀主宰。”质歹插话道，“那轮回城地势易守难攻，我们是否先从庆村进入，自阴风山一路向南破兴鬼城比较方便呢？”
“不。”非天拒绝这一提议，“先掌握轮回城，我修罗就有源源不断地兵源，更有号令其他六界的机会。拿下轮回城，不得有误。”
非天说完，远眺一眼，拿下轮回城，他就可以继续实现心中那几万年都没有实现的愿望了，在数亿魂灵中找寻一个光点。
“主宰，不知我们何时出发？”吠鬼问。
非天自山上站起，右手向前一指：“即刻发兵，强渡地母江，攻占鬼界。”
无数黑红色的修罗兵，或飞，或走，嘶吼着，怪叫着，如潮水般向前线行去。
程浩楠和灵儿进入配电室后，满地面具悄然浮起，让她不寒而栗，不由抱住身边之人。
“浩楠，我怕。”灵儿呢喃。
这还是灵儿第一次叫程浩楠的名字，让他一时间对身边所站之人，有点恍惚。
程浩楠本欲推开她，一看她胆小可怜的样子，抬起的手慢慢放下，轻拍香肩。
就在此时，浮起的众面具，发出非男非女的笑声，森森然然，错落起伏，将此处气氛渲染得更为诡异。
程浩楠朗声喝道：“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
点点大吼一声，从项圈中现出真身，金凰也从灵儿体内，振翅而出。发出金色光芒，照亮周围的地面。
“又有新的猎物来自投罗网了。”森森然地声音窃笑着说。
程浩楠正色道：“区区修罗邪祟，也敢在人间作乱，看我今天将你就地正法。”
“哦？”那声音一听，大阵内的面具迅速归拢成一张苍白的脸，它似笑非笑的说：“你竟然知道我们修罗族？”
程浩楠不声不响召出归一剑，运起灵气，大喝一声向面前的人脸砍去。
“哗啦”一声，没有任何阻拦，巨大的人脸瞬间破碎，散成众多面具。
“嘿嘿嘿，先好好感受一下，我休面送你们的见面礼吧。”
说完，地上的面具再度悬浮，圆眼大睁，数千双眼睛齐齐盯着程浩楠与灵儿，发出咯咯的笑声。
伴着笑声，面具口中散出一圈圈波纹，触及到灵儿后，波纹透体而过，心中忽然涌出莫名的喜悦，禁不住笑出声来。
“嘻嘻嘻，大笨蛋，我好想笑。”灵儿捂着肚子说。
“哈哈哈，我也想笑，看见你笑的样子，我就更想笑了。”程浩楠扶着归一剑。
一旁的水麒麟和金凰也都发出类似于笑的嘶鸣声。
“不行，不行，我笑的停不下来。”灵儿捂着肚子，瘫倒在地，浑身笑得没有一点力气。
程浩楠用力抬起归一剑，向身前的面具劈砍，砍碎一面，另一面马上飞过来，发出更大的笑声和波纹。
“哈哈哈，我们这样肯定是不行的。”程浩楠笑得都出了汗，灵儿更是俏脸通红，喘不上来气。
不知为何，听到这笑声，体内的笑就止不住散发出来，意识也开始由于缺氧变模糊。
“浩楠，你快想想办法，我肚子疼。”灵儿虽是笑着，说话却已然带了哭腔。
程浩楠自己也非常不好受，感觉体内五脏六腑都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他握住归一剑，用回传的灵力，强行横斩，发出剑气，斩碎了诸多面具，笑声终于停了下来。
两人终于不用再笑了，他们相互搀扶着大口喘气。
“这位少侠，你下手好狠，把奴家都打疼了。”伴着说话声音，地上又悬起一张面具来，幽怨地望着程浩楠，这是一张京剧花旦脸谱。
说着，这花旦开始低声啜泣起来，呜呜咽咽的，伴着她的啜泣声，地上的面具也都开始哭起来，悲转悠长，如泣如诉，让听到这些声音的人，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落泪。
“咣当”一声，程浩楠只感觉胸口发堵，鼻头发酸，心中涌现无尽伤心事，归一剑扔到一边，啜泣起来，一旁的灵儿更是拽着他的袖子，哭哭啼啼。
“怎么了？又哭又笑的，小两口吵架啦？”说着，妖妖灵从须弥袋中钻了出来。
“咦？”他狐疑一声道，“这是五感大阵，可以调动对手的七情六欲，让其心力衰竭而亡。”
程浩楠嚎啕大哭着说：“快想想办法，怎么让它停下来。”
妖妖灵举目四望，水麒麟和金凰也都在连连哀鸣，只有他自己是个游魂，不受影响。
妖妖灵长叹一口气道：“本来老头子我这点灵力是留到日后回到妖界再用的，现在救了你，到时候你可以一定要帮我。”
程浩楠眼泪汪汪地连连点头。
灵儿更是泪眼婆娑的说：“老爷爷你放心，到时候就算他不帮你，我也会帮你的。”
妖妖灵双手一翻，手中多出一把古筝，盘腿而坐，挥手在上拨弹起来。
伴着清冽出尘的琴音，程浩楠顿感灵台一阵清明，意识清醒不少，心中悲意去了大半。
妖妖灵双手上下翻飞着，连绵不绝的琴音自指尖流出，伴着道道绿色波纹，滋养心神。
休面见状，在暗处爆喝：“哪里来的小妖，坏我好事。”
说着，几个面具飞来，口中吐出飞箭，直奔妖妖灵。程浩楠见状，闪身向前，抬起归一剑，将其尽数格挡。
程浩楠大怒道：“有本事出来真刀真枪打一场，现在这般算什么本事。”
那休面咯咯直笑道：“我就在这，你来打我呀。”说着，面具们开始在他面前来回挑衅。
程浩楠已恢复些许灵力，他运起玄莲心法，周身青光大盛，召出青莲，落雷滚滚轰击面具，可这些面具像雨后春笋般，络绎不绝，轰击一波，下一波立马就长出来。
突然，程浩楠看到面具群背后，隐隐露出一个人影，穿着黑色衣服，潜藏其中，鬼鬼祟祟。
他不动声色地进攻着面具，有意无意向黑影逐渐靠近，大喝一声，挥剑便砍。
“叮”的一声，一把细剑阻止了他，定睛一看，自己砍得人竟然是灵儿。
“大笨蛋，快住手。”灵儿牙关紧咬，吃力的举着双手。
程浩楠慌忙撤回：“这是怎么回事？”他回头一看，金凰和点点也打起来了，二兽红着眼睛，与对方打作一团。
“你又中了这阵法的诡计了。”灵儿说着，连连封住他周身穴位，“方才妖妖灵把我们从悲伤状态救回来后，要我们封住周身穴位，只要抑制住灵力波动，就不那么容易被魅惑。可惜他话还没说完，你就被周围面具发出的愤怒呼喊吸引了，拔剑乱砍，我们怎么叫你都没用。”
程浩楠看看周围的面具，果然此时的表情个个都怒目圆睁，苦大仇深，他问妖妖灵：“封住穴位的话，我们该如何破掉此阵呢？”
妖妖灵为难的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之前只是听说过这五感阵的来历，修为越高的人，进入此阵后，受到反噬的效果就越强。至于怎么破阵，我就不知道了，之前没人从这个阵法中活着走出。”
“什么？”灵儿一声惊呼，“那我们其实不是要死在这里，大笨蛋，我好害怕。”
灵儿话音刚落，一个面具也跟着大喊：“我好害怕。”
更多的面具跟着一起喊起来，场上开始弥漫一股恐惧气息，似乎空气中有莫名的威压存在。
数千个面具，形成一个圆，将程浩楠一行人环绕起来，一圈一圈，由低到高，包围得密密麻麻，它们齐声哀嚎着：“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程浩楠双手捂住耳朵，凝神观察错乱盘旋的面具，发现他们个个都嘴角向下，悲悯垂泪，无限放大哀惧的情绪，眼前的面具墙，还带着催眠效果，让人昏昏欲睡。
一旁的灵儿，早已昏迷倒地，妖妖灵也被这面具晃得东倒西歪。不行，必须想想办法，封印穴位，只是饮鸩止渴。程浩楠强行用灵力冲破封印，警惕地观察着。
虽说修为越高，越容易被迷惑，可没有灵力的话，岂不任由这些面具宰割。
程浩楠左手用力掐着大腿肉，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试图找到阵法当中的破绽，可困意像海潮，一浪高过一浪地袭来，上眼皮仿佛各自压了一座大山，迷迷糊糊再也睁不开。
“啪”，程浩楠用力甩自己一个耳光，力度之大，嘴角都打出血来。这一下，当即清醒很多。
程浩楠从最下面一排的面具重新向上看，突然发现，有一个面具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他半眯着眼睛，仔细观察，见它虽和别的面具一样，都是臊眉耷眼哭丧着脸，但它的嘴角却是向上的，透露出一股嘲笑的意味。
这次应该没错了。
程浩楠假装被迷惑得困意难抵，昏昏沉沉向前踉跄着，不经意间来到那面具旋转的一排，趁它从身后盘旋至身前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它。
那面具的表情瞬间从戏谑变成惊恐，它一脸惊慌地盯着程浩楠。
程浩楠冷笑一声，用力将它向外拉扯。
那面具奋力向后挣扎，连连后退，口中发出尖锐的啸叫，众面具此时也不再旋转，它们纷纷涌上前来，围住程浩楠啃咬他的肩膀，胳膊，背部，试图让他放手。
程浩楠知道自己找到了破阵关键，即使疼痛难忍，也绝不松手。他将面具死死抱在腹部，蹲下身子，不让任何面具把它夺走。
面具还是上来争抢，撕咬着他的双手。
由于双手抓着面具，程浩楠无法结印使出术法。身上不少地方，被咬出血来。
有了，他奋力将双手向下压，一点点将面具挪到双腿附近，一屁股坐了上去。
身下的面具发出声嘶力竭的啸叫声，众面具更是将程浩楠牢牢围住。
程浩楠双手结印，周身燃起炙烤神识的火焰，离他最近的面具被迅速引燃，发出吱吱声，惨叫连连，身下的面具早被烧得四分五裂。
程浩楠运起御风决，施展缩地成寸，挥舞燃烧烈焰的归一剑，几个来回，就将场上面具尽数斩杀。
恼人的哀嚎声终于停止了，场上恢复了安静，灵儿与妖妖灵悠悠转醒。
“我刚才是怎么了？”灵儿呢喃道。
程浩楠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安慰道：“没事了，我们可以找阵旗了。”
话音刚落，不知名处的声音再度响起：“人界的修士，太天真了，刚才只是我对你们的一个小小考验，下面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只见众人脚下地面突然发出黑色波纹，一圈圈向外回荡。
“你们看那是什么？”灵儿向下一指。
程浩楠低头，只见大阵极远处有几个小黑点，由远及近，越来越大，来到地面后，狰狞而出。
“咦，这不是我吗？”灵儿诧异道。
程浩楠面色凝重的看着对面的黑影，他们的穿着打扮分别对应了灵儿和自己，甚至点点和金凰都有相应的分身，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没有脸。本该是五官的地方，被一团黑气填满。
“为什么你们都有分身，就我没有，不公平。”妖妖灵叹道。
话音刚落，对面的分身已然出手，程浩楠不敢怠慢，挺身迎敌。
“叮”的一声，双剑相持，那家伙手中竟也有一把归一剑。
可恶，程浩楠暗道一声，立刻退开，双手结印，大喝一声：“青莲怒雷。”
那分身虽未言语，却也有样学样的召出一朵黑色莲花，用黑色落雷来抵消雷击。
他发现自己的招数与身法都被分身完美复刻，一时间找不到突破口，灵儿与水麒麟他们也是同样状况。
“这种情况我两千年前遇到过，当时是怎么破的来着，我忘了……”妖妖灵絮絮叨叨地说。
“快想起来。”程浩楠冲妖妖灵说。
“别催，别催，我岁数大了，想东西比较慢。”妖妖灵托着下巴慢条斯理地思考。
程浩楠与分身缠斗着，侧头一看，灵儿已有些体力不支了，额上冒出一片虚汗，连连后退。
“快点想。”程浩楠进攻分身的力气又增大几分，试图早日去给灵儿解围。
“完了，完了，我忘了。”妖妖灵一脸沮丧，“越着急越想不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程浩楠吓唬道：“想不起来，我就把这个翠砖丢给点点，让它吃掉。”说着，随手一招，碧玉印飞到手中。
点点那头也是跟自己的分身撞来撞去，激战正酣。
妖妖灵一见慌忙高呼：“别别别，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要做一件你分身做不了的事，以此作为攻击手段去对付他。”
“我分身做不了的事？”程浩楠不解，“这家伙有跟我一样的修为和功法，有什么是他做不了的？”
妖妖灵故作高深道：“有的，你看他没有脸，你可以唱歌，把灵力融入歌声里，用声波去攻击他，你那个歌声我在须弥袋中，都略有耳闻。”
“额……”程浩楠一脸尴尬道，“好吧。”
程浩楠收起归一剑，对面的分身果然也收起归一剑。他清清嗓子，将三家心法一同汇聚到声带，放声大唱起来：“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
歌声一出，分身先是一愣，接着双手抱住没有脸的头部，似乎非常痛苦，他绝望地挥舞着双手，试图阻止程浩楠的歌声，可惜已无法出手。
程浩楠见状大喜，唱歌的声音更大了：“……叮叮当当咚咚当当，本领大，啦啦啦啦……葫芦娃葫芦娃……”
分身在这样的歌声中，影子越来越淡，嘶吼声也越来越小，不甘心地消失了。
程浩楠顾不上感谢妖妖灵，忙不迭来到灵儿身边，助她一臂之力。
“灵儿，做一件你可以做，你分身做不到的事，用这个去攻击她。”程浩楠说。
“啊？那是什么事？”灵儿问。
“我不知道，总之就是只有你能做，我刚才就是唱歌来着，你快想想。”程浩楠召出归一剑，迎上灵儿分身。
灵儿看着分身，实在想不出来，急得双手乱挥，无意间碰到了袖子里一沓硬硬的东西，掏出一看是自己和程浩楠拍的大头贴，灵机一动，拿起照片跳到分身面前，运功大喊道：“这张照片，我拽着大笨蛋的耳朵。”
“你在干嘛呀？”程浩楠问。
灵儿并不答话，她仍自顾自地把照片亮给分身道：“这张照片，我搂着大笨蛋的脖子。还有这一张，我们脸贴在一起。还有下一张，我趴在他肩膀上……”
随着一张张照片展现，灵儿的分身果然逐渐式微，手中的招数不再凌厉，程浩楠趁机反攻，几招之后，分身彻底消失了。
“你这是什么招数，太神奇了。”程浩楠问。
灵儿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道：“因为我有这些照片，她没有呀，所以我就想把灵力附着在上面，去攻击她。什么招数嘛，我也没想好，我觉得可以叫~秀恩爱。”
“咳……咳……”程浩楠听到后面差点没背过气去，他尴尬地说：“我们去帮助阿点和金凰吧。”
说着，两人跳到另一边帮忙，有这两人的加入，形势瞬间逆转，分身被打得节节败退，不一会儿灰飞烟灭了。
“呼……”灵儿长出一口气，“总算都解决完了。”
幻境阵法消失，配电室的情景重新出现在眼前，就在众人恢复体力时。半空中突然浮现一张半人高的白色面具，它闭着双眼，眼角淌着两行血泪，猩红色的嘴唇诡异地张着。
“很好，你们成功让我感到了愤怒。”面具漠笑着说。
“没时间跟你废话，阵旗在哪里？”程浩楠喝问。
面具并不应声，自顾自的说：“人有七情六欲，有人欢心，有人痛苦，有人迷惘，有人愤怒，有的人生无可恋，有的人不甘赴死，一切情绪滋生出各种欲望，这些欲望堆积在这里，是我最好的养料。我帮他们解决了欲望，他们将脸交给我。”
说着，配电室的门突然打开，数不清的人密密麻麻站在门口，身高各异，年龄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脸似乎都被什么东西遮盖起来，迷迷糊糊看不清楚。
“听说你想找阵旗，咯咯咯，我的阵旗就在他们之中，阵是人，人亦是阵，我让他们帮我去搜罗亡魂，这偌大的燕京城，到处都有我的面徒，想要破阵？很简单，杀了他们便是。”
面具说完，周身的虚影渐渐变淡，程浩楠上前一步，伸手一握，却抓个空，大喝一声：“有本事别走。”
面具咯咯一笑道：“我们还会见面的，愿你破阵成功。”
面具消失，门外的人嘶吼着，流着口水冲了进来。
“怎么办？不会要把他们都杀了吧？”灵儿问。
“当然不行，他们可都是活生生的人。”程浩楠咬牙，“我们先后退。”
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进来，挤占了配电室越来越多的地方，程浩楠和灵儿所在的空间所剩无几，终于背部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如潮水一般的人，仍在哀嚎着，不断涌入……
非天看着完全复原的身体，发出会心一笑，他双膝一跃，从血渊中跳出。
“轰隆”一声，发出震天巨响。
非天左右看看，来到一处大山前，一拳将山拦腰轰去上部，坐在当中，朗声道：“众长老速来议事。”
他的声音如滚滚雷鸣，划过修罗界天空，无数修罗被这浑厚的威压吓得瑟瑟发抖。
身有巨手的质歹，九头千眼的质歹，狮身人头的吠鬼，纷纷自各自城中赶来朝拜，恭恭敬敬的跪在非天面前。
“婆雅人在何处？”非天问道。
“回禀主宰，婆雅长老整日来往于人界与修罗界，我等不知。”质歹恭敬道。
非天再问：“你可放那罚魁回归神界。”
质歹叩首道：“小的想等主宰大人完全恢复后，再放他回归，因此并未释放。”
非天眉头轻轻皱起道：“如此，与我一同前去吧。”
说完，非天大手一挥，众长老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已到了千里之外的锁神城。
“放了他吧。”非天下令。
质歹不敢怠慢，当即指挥士兵用起重机关，拔起嵌在罚魁体内的大钉子。
罚魁不甘忍受拖拽钉子的剧痛，发出响彻天际的嘶吼。
“罚魁，今日起你自由了。”非天主宰道。
“呵呵，我记得上次说十五天后就放我回去，如今可过了三十五天，还以为这卑微的修罗说话不算数呢。”罚魁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
非天淡淡扫了质歹一眼，继续道：“离月为了你，可是下了大手笔。”
罚魁口中发出嘶嘶声说：“等着吧，非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尝，我这一万年所受的滋味。”
“呵呵呵。”非天说着，伸手虚握，罚魁的双腿诡异的扭曲起来，原本干裂的躯干，被绞到一起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顷刻间碎成一堆粉末。
罚魁痛吼一声，剧烈的疼痛让他扭动身躯，在他身上起钉子的修罗兵纷纷摔倒。
“听说古神元神不灭，只要保留一颗头颅，也能活下来，不知是真是假，这样的话，我只需要交给离月一颗，你的头颅就好。”非天饶有兴致的看着罚魁。
罚魁忍痛说：“非天，我认栽，上次是我不对，日后我绝不图谋修罗界。”
非天微微点头道：“愿你所言非虚。”
“嘭嘭嘭”，一颗颗钉子从罚魁体内拔出。修罗兵五六人合抱抬起一个，将其运走。
不料，自钉孔内突然伸出许多珊瑚须一般的触手，它们向四面八方延展，卷住不少修罗士兵的脚跟，将它们拖回钉孔内。短短几秒钟，所有修罗兵已被吸纳殆尽。
随着修罗兵进入身体，罚魁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起来，上半身躯干坚硬如岩石的皮肤，逐渐变软，不少露出黑洞的地方，重新填补。干枯的头发，也逐渐顺滑。
“还不够，我想要更多，更多。”罚魁说着，狂躁挣扎，失去钉子束缚的他，神力又逐渐复苏。罚魁感受着这久违的力量感，用力向外拉扯着，将牵绊他的锁链从城墙中拽出，缓缓起身，上半身直立起来。
他佝偻着腰，面色枯黄，左眼处黑色的洞，不少腐虫在其中爬来爬去，周身的伤痕更是数不胜数。
罚魁伸手向质歹身后的修罗兵抓去，他需要更多的血液和食物来填充。
质歹指挥空中巨手落下，挡在罚魁身前，运起功法，欲与其相斗。
罚魁看也不看，随手一挥，小山一样的巨手被他如羽毛般弹开，这让质歹大为震撼，看向非天的眼中更是多了几分敬畏，这得怎样的力量才能降服神呐。
众修罗见罚魁大手靠近，纷纷举起手中兵器格挡，毕竟，在修罗眼中，逃跑是比死更可怕的事。
就在罚魁触手可及的一刹那，突然被人拎至半空，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你自由了，回神界去吧，记住你刚刚答应我的。”非天主宰说完，左手向上一挥，将罚魁扔进法阵当中，消失不见。
“现在，我们该做正事了。”非天主宰道，“我修罗一族现在有多少士兵？”
质歹拱手道：“回主宰，我们现在共有五十万修罗部众，听后调遣。”
“很好。”非天点点头，“鬼界那边形势如何？”
吠鬼挥舞着翅膀道：“鬼界共派出四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将兵线分部在地母江沿岸，还有一路是全部驻守在轮回城。”
“很好。我们就先拿下这轮回城。”非天大手一挥。
“启禀主宰。”质歹插话道，“那轮回城地势易守难攻，我们是否先从庆村进入，自阴风山一路向南破兴鬼城比较方便呢？”
“不。”非天拒绝这一提议，“先掌握轮回城，我修罗就有源源不断地兵源，更有号令其他六界的机会。拿下轮回城，不得有误。”
非天说完，远眺一眼，拿下轮回城，他就可以继续实现心中那几万年都没有实现的愿望了，在数亿魂灵中找寻一个光点。
“主宰，不知我们何时出发？”吠鬼问。
非天自山上站起，右手向前一指：“即刻发兵，强渡地母江，攻占鬼界。”
无数黑红色的修罗兵，或飞，或走，嘶吼着，怪叫着，如潮水般向前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