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战幽狂还不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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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
从天而降的程浩楠将灵儿与李凡撞开，惊鸿剑散落一旁，呻吟声不断。
灵儿跌坐而起，顾不上额上被撞出的大包，一把扑进程浩楠怀里道：“大笨蛋，我刚才差点就死了。”
程浩楠刚欲起身，灵儿又将他压在身下，侧眼一看，李凡已拿起惊鸿剑冷眼旁观。
程浩楠用力推开灵儿道：“你先让我起来，起来说话。”
从地上起身，灵儿缩在程浩楠身后，紧紧拽着他的衣袖。
李凡冷笑一声道：“怎么，前来与你的有情人陪葬了？”
程浩楠手掐法诀道：“李凡，你停手吧，这可是一百多万人的性命。”
话刚说完，灵儿补充道：“她刚才又杀了几十个僧人，连任不离大叔也杀死了。”
“什么？”程浩楠闻言大骇，回头看向身后的露华，后者满面悲戚地冲他点点头。
再看辩饥禅师，不少僧人口吐鲜血，有的已重伤倒地，就地坐化，去了西方极乐世界。
“李凡，你……”程浩楠心中腾起怒火道，“你为何如此执着于杀人。”
李凡轻声一笑道：“怎么？不过是死几个无关痛痒之人罢了，父亲说得对，除了修罗界，其他界的人都该死。”
程浩楠双拳不住颤抖，他看到任不离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双目圆睁着，胸口透出剑伤，染红整个衣衫，想起之前大家一起吃大盘鸡，手抓羊肉，以及藏面时的种种，悲从中来。再望向被阵法反噬，生命垂危的僧人们，这几日大家同食斋饭，一起诵经做法，如今却危在旦夕。
愤怒，在他心中无限翻滚着，之前李凡杀害守尘观诸位长老时，程浩楠不断告诫自己，兴许有什么阴谋误会，可如今，她云淡风轻地承认自己杀人，且面无悔恨之意，让他感觉这个人，再不是之前自己爱慕的那个温柔可人的李凡，而是一个美貌心狠的修罗女。
“你真是……太~过~分~了。”说到后面，程浩楠将周身功法提升至最高，周身散发出金色，紫色，青色，绿色，橙色光环，双掌向前一推，一道道真气犹如巨浪般向李凡涌去。
李凡双手结印，向前唤出一朵巨大的百瓣黑莲阻挡，最前方的青色与金色巨浪被黑莲抵消，后几道结结实实打在了李凡身上，“嘭”的一声，将她向后击飞数十丈。
李凡起身，欲挺身再战，忽闻耳边响起一声古老晦涩的密语，冷笑一声，踏上朱雀飞走了。
“哇，大笨蛋，你好厉害，把女魔头打跑喽！”灵儿望着李凡遁去的背影，开心起跳。
程浩楠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来到惊魂未定的露华身边道：“你还好吗？”
露华刚一说话，眼泪掉了下来道：“我没事，只是任不离大叔他……”
程浩楠长叹一声，见任不弃倒地昏迷不醒，开口道：“不弃大婶她怎么样了？”
露华说：“她方才被那修罗李凡下蛊，幸亏辩饥禅师出手相救，此时已无大碍了。”
程浩楠搭脉观瞧，确实体内并无内伤，这才放下心来。
露华望向山顶，银牙一咬道：“这修罗主宰之女真是可恨，先前杀我鬼界将军，此时又害我不离大叔，我今后定要杀了她，为鬼界冤魂报仇。我记得之前与你第一次去守尘观时，此人也杀了你观中长老，当时你叫她李凡，没想到她就是我父亲信中所说的亡心，真是作恶多端。”
程浩楠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我们之前是恋人。”
“什么？”露华一时没反应过来。
程浩楠抬头看着露华道：“我们之前是恋人，她变成今天这样，我也有责任。这些话，其实上次在楼兰火车上就想告诉你了，可惜后面来了一拨寻衅打架的人，把这事给岔过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露华不解。
程浩楠摆摆手道：“此时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与你细说吧。”
露华点点头道：“如此也好，对了，你怎么从上面下来了，大祭的事搞定了吗？”
程浩楠一拍脑门道：“坏了，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是被山顶上的家伙给打下来的，一遇见李凡，见她滥杀无辜，倒把正事给忘了。”
“给打下来的？”灵儿嘟嘴到，“原来你不是专程下来救我的啊。”
程浩楠讪讪一笑道：“不管过程是什么样，结果总是好的，我也算救你于危难不是。”
灵儿眼珠一转，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上面那人，可是上次发现你我偷听的那位？他的功法造诣高于你吗？”露华关切地问。
程浩楠摆摆手说：“不知道，那家伙到现在都还没出手。他一见我上山，先是丢了一大堆各种法阵，符咒，等我好不容易一一破解之后，刚要搞破坏，他又召出一个高如山峦的怒目金刚来，我就是被这家伙锤下来的。”
“这么恐怖？”灵儿惊讶的捂住嘴巴。
山顶原本的红色光芒，此时已变成黑红，四周乌云都聚拢过来，地面升起一股倒卷的龙卷风，将天上的黑云不断向下拖拽，电闪雷鸣。
“不好，我们没有时间了。”说罢，程浩楠快走几步上前，将身受重伤的白虎与祖龙收入体内，休养生息。
接着，他来到辩饥禅师身边道：“禅师，你等到此就可以了，回去吧。”
辩饥禅师摇摇头道：“邪祟未除，度难寺岂能临阵脱逃。”
程浩楠一指身后众僧道：“禅师，我知道你有一颗匡扶正义，守卫人界的心，但是你看看他们，个个身受重伤，再上山去，怕是丢了性命。”
辩饥哈哈一笑道：“无非是舍弃这一身臭皮囊，有何可惧。”
说罢，辩饥回身望向众僧道：“山顶，有更强大的邪祟。如若怕丢掉性命的人，可在此静坐休息，不必随我上山。”
话音刚落，所有僧人齐刷刷，全部起立，泰然自若地望着程浩楠。
“这……”程浩楠说。
辩饥双手合十行礼道：“邪祟不除，度难寺不退，请我佛抓紧出发吧。”
程浩楠将众人召集到一处，一掐法诀，脚下升起青云，将大家带到山顶。
只见，幽狂漂浮在正中，其余十六位禅师各自端坐在一柄装满冤魂的灯笼上，悬浮四周，灯笼柄处不断发出修罗之气，与幽狂相连。身下的卍字大阵中，众多年轻弟子们盘腿端坐，口诵修罗心经。
巨大的黑蜈蚣，已将传送缝隙啃出一半，在卍字红光滋养下，它不知疲倦地继续啃咬着。
而在蜈蚣身侧，站着一位数十丈高，浑身遍布修罗之气的怒目金刚，一见众人落地，就迫不及待砸来一拳。
“小心。”程浩楠高喊一声，架起屏障，抵挡攻势。
一击过后，辩饥禅师忙令众僧结阵。
“大笨蛋，方才你说的金刚就是这个么？”灵儿问。
程浩楠点点头，对辩饥禅师道：“禅师，你结阵保护大家安全就好，这个金刚我再去会会他。”
说罢，程浩楠一跃而起，半空中接连轰出数拳，打在怒目金刚身上，不等他再有反应，又召出归一剑，双手高举，欺身向前。
“咣”、“咣”几声，程浩楠感觉自己拳头仿佛砸在石头上，金刚双手伸向悬浮半空的程浩楠，嘴巴大张着，试图将他抓住，塞进嘴里。
面对遮天掌影，程浩楠左右打量寻找突围空档，只听灵儿突然大喊一声：“小心。”
还未能有所动作，只感觉背后“轰”的一声，整个人加速向怒目金刚奔去，眼睁睁撞到怒目金刚怀里，被其抓获。
程浩楠回头一看，李凡不知何时出现在背后，正看着自己冷笑，远处，黑色朱雀正不断冲击辩饥禅师的法阵屏障。
不及程浩楠细看，怒目金刚双手不断攥紧，将他牢牢箍住，往嘴边送去，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周身亮起的佛光屏障，在如此巨力之下，不堪重压，不断闪烁。
李凡飘然而至，手持惊鸿剑道：“一路走好，不久他们就会去陪你了。”
程浩楠望着脚下被朱雀折腾的疲惫不堪的众人，蓦然，想起露华传授自己的鬼灵心法，立刻调动全身灵力，真气流转，佛光屏障消失，转换为紫色灵气运行经络。
有鬼灵气加持后，程浩楠只感觉四肢百骸充满力量，果然如露华所说，鬼灵心法以强骨锻筋为主。他试着运起全身力气，竟将怒目金刚的手一点点掰开。
金刚见势不妙，慌忙将他往嘴里送，一把扔进口中，大嘴紧闭。
程浩楠在跌进口中的瞬间，立在上下牙齿交汇处，上下支撑，不让金刚合拢嘴巴。
李凡见状，挺身前刺道：“不想死，我来送你上路。”
程浩楠双手被占，腾不出来召唤归一剑，只好趁李凡将要刺中时，向后一撤，跌入金刚口中。
金刚一见嘴巴合拢，立刻不断搅动舌头与上下牙齿，咀嚼起来，试图将程浩楠嚼个血肉模糊。
程浩楠运气起古神心法，周身燃起不灭神火，反烫的金刚舌头气泡，张嘴想将程浩楠送出来。
程浩楠一见，心中大喜，之前他与这金刚大战了数百回合，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他一直找不到这金刚的命门所在，如今看来，却是在这柔软的舌头上，真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金刚不断向外吐着舌头，程浩楠左手召出归一剑，向下一刺，牢牢钉在怒目金刚下颚，任由他舌头如何翻卷，都不能将其吐出。同时，右手召出一条火龙，直奔金刚舌头而去，一点即燃。
灵儿她们只见怒目金刚痛苦的嘶吼着，口中不断冒出滚滚黑烟，他双手不断向口中抓挠着，却无济于事，体受火刑之苦，让他癫狂疯魔，脚步踉跄地乱走，一双手胡乱拍打着，差点击中李凡。
“幽狂，管好你的狗。”李凡一个闪身怒斥道。
幽狂此时正将自己的神识投入黑色蜈蚣，啃咬裂缝，无暇他顾。
怒目金刚跌跌撞撞行走几步，轰然倒下，差点砸中正在冲击屏障的朱雀，侧摔在露华等人面前，张着大嘴，口中冒出滚滚黑烟，彻底没了声息。
在这滚滚黑烟中，跃出一人来，也被熏得满脸乌黑，正是程浩楠。
“大笨蛋你没事吧？”灵儿关切地问。
程浩楠点点头，众人纷纷松一口气。
此时，只听半空中幽狂哈哈哈狂笑，大叫一声：“大祭之门，准备完毕，祭祀开始。”
大家抬头一看，空中已有一个数十米宽的裂缝，大蜈蚣此时横在缝隙间撑着，不让缝隙闭合，透过此缝隙，可以看到对面黑乎乎的土地上，岩浆不断翻涌。
“这，就是修罗界么？”灵儿喃喃道。
露华点点头。
幽狂左手一指，一柄灯笼连同它身上的长老一起缓缓向裂缝飞去。
“不好，一柄灯笼可就有十万魂魄。”程浩楠说完，一跃而起。
幽狂见一个黑影从地下窜出，怒目金刚倒在他身侧，冷笑一声，手作拈花状，对程浩楠一指。
程浩楠正不断攀高，突然感觉自己听到滔滔不绝的水声，抬眼一看，一股天水正在自己头顶上方，直奔自己而来，同时身后响起一阵缥缈的声音：“你这孽障，既见菩萨，还不伏诛？”
妖界。
忽明忽暗的光不断在眼前闪过，耳边似乎有雷鸣声，叶子勾住战甲声，雨声，人声，剧烈的颠簸让五脏六腑都搅到一起，水漫过鼻子，让人无法呼吸，肺火辣辣的生疼。
猛然睁眼，向上拼命挣扎，无数双手按住自己的身子向下压，头，双肩，身躯，大腿，都被人死死按住，没有一丝松动，他惊慌失措地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吐出泡泡，便被黑压压的人影用手堵住嘴巴。
肺部的肿胀感越来越强，仿佛要炸裂的气球，心跳越来越强烈，咚咚咚，心脏仿佛越长越大，好像整个身体都由心脏组成，整个人也跟着心脏跳动的频率摆动起来，大脑意识逐渐模糊，似乎有一道光，在正前方亮起。
难道我就这么死了么？
“哗啦”一声，被人推上水面。阔别已久的氧气，涌进肺中，肺泡将水排出，剧烈的呕吐感，刺激地他连连咳嗽，一动，右臂就发出钻心的痛，让他忍不住低声呻吟。
此时，只听身旁人说：“苏将军，追兵还未走远，我们小点声。”
苏睿虚弱的睁开眼，看着此人的面孔，好大一会儿才认出他是查岩，开口道：“查岩，我们这是在何处？”
查岩小声说：“将军，我们是在距离军营十里的孟梅泽。”
“恩？怎么不回军营。”苏睿咳嗽两声说道。
查岩为苏睿拍打着后背道：“将军，你忘了，我们的军营已经被那妖莫寒给霸占了，他还说我们是勾结兽族的叛军。”
苏睿脸色如纸一般苍白，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对，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查岩颤声道。
苏睿左右一看，黑漆漆也看不清楚，只能影影绰绰看见有人影晃动，开口道：“寻一处山洞暂避，让大家先安顿下来，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遵命。”查岩命人架起苏睿，向追兵相反方向寻找起山洞来。
苏睿醒来，众人算是有了主心骨，再次踏上征程时，心中不再像第一次那般忐忑，脚步不自觉轻快不少。
孟梅泽夹在长留山与广阴山之间，因此处特产一种鸡蛋大小，光泽如血的孟梅果而得名。食之可令人心情愉悦，大笑三天。过量使用，可致人死亡，因此，在孟梅泽随处可见飞禽走兽的尸骸，都是吃孟梅果而死的。
众人在终年多雨的广阴山一侧寻找，终于，在半山腰寻到一处山洞，放烟薰出居于其中的狗熊后，躲了进去。
苏睿被人抬到一处较为平坦之地，好让他休息得舒服些。
“将军，你现在身体如何？”查岩焦急问道。
苏睿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用左手封住右肩的主穴位道：“无碍，大家都怎么样？”
查岩一抹脸上的汗道：“现在能在山洞里的，各个身上都没什么重伤，受重伤的兄弟们已经……”说到后面，他声音低了下去。
苏睿向上靠靠，直起身子道：“我昏迷了有多久？”
查岩拱手说：“从回军营时，您开始昏迷，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
“什么？”苏睿颤声道，“我竟昏迷了这么久，这么长时间，你们就一直在逃跑吗？”
查岩点点头道：“没办法，妖莫寒那边追得紧，兽族也派兵来追，大家只好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一刻都不敢停，最后还是……”
查岩突然不说话。
苏睿紧皱眉头道：“最后还是怎样？”
查岩强忍着泪水道：“最后，还是关瑟换上将军您的衣服，带着几个弟兄，走另一条路，将追兵引开，我们才……”
听到查岩说起这事，身旁的士兵们也低声啜泣起来。
苏睿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一身普通士兵的衣服。
苏睿眼圈泛红道：“好兄弟。”
查岩擦干眼泪问：“将军，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苏睿抚着断掉的右臂道：“我们还有多少人？”
查岩四顾一看到：“现在，算上你的话，我们只有五十六个人了。”
苏睿硬撑着起身，在查岩的搀扶下站起来，来到高台处，高声道：“兄弟们，我们这五十六个人现在还活着，不是因为我们功法有多高超，运气有多好，是因为我们有，为了我们而牺牲的一万九千多个兄弟。”
士兵们慢慢聚到苏睿面前。
“我们要感谢他们，铭记他们，是他们把生的机会让给了我们。”苏睿用左手捶打自己胸口。
台下的士兵们无声地将手放在相同位置上。
苏睿挥手道：“当然了，除了纪念他们，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证明我们的清白，夺回我们丢失的城池，保护圣女及妖界安危。”
士兵们高声喊道：“夺回城池，保护圣女。夺回城池，保护圣女。”
苏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道：“我知道，当务之急是赶回到圣都，召集兵源，东山再起。但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只有把这件事办完，我们才能回去，这件事非常重要，它关系到我们妖界的生死存亡。”
“将军，到底是什么事？你直接说吧，兄弟们绝对万死不辞。”查岩忍不住插话道。
苏睿面色秋水的说：“四方宝库。”
一时间士兵们窃窃私语起来，所有妖界之人都知道四方宝库，但除了圣女以及拥有种子的人之外，谁都没有见过，以至于大部分妖界百姓都以为四方宝库，只是个传说。
苏睿等嘈杂声稍静后继续说：“这四方宝库是真实存在的，就在我们之前的军营当中，且就在我的主帐内，我们返回圣都之前，必须把它运出来。”
“可是，将军，我们就这几个人，生闯大营，也进不去吧。”查岩道。
苏睿点点头说：“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们要制定一个作战计划。分两个小组，一队负责点燃粮草制造骚乱，一队负责运出宝库，这两队不论如何分配，都有性命之忧，现在若不想参与的，可以直接站出来，留一条性命，日后上阵杀敌。”
士兵们听到后，一阵哄笑，无人动身。
苏睿笑笑道：“很好，那我就分配作战计划了。我亲自带一小队负责直奔主营，查岩你带一小队负责点燃粮草。届时，我先带人混进去，你等我进去半个时辰后，再点燃粮草，随后到预定撤退地点集合，我们一起走。”
查岩拱手道：“将军，你大病未愈，不如坐镇后方指挥，这事让兄弟们去就行了。”
台下士兵们也纷纷附和。
苏睿一甩手道：“胡说。”用力太大，自己差点跌落下去，止住身形道：“你们都在前冲锋陷阵，徒留我一个人，岂不让我苏睿背上贪生怕死之名？”
查岩赶忙解释道：“苏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出身……”
“好了，不要再说了。”苏睿打断查岩说话，望着台下道：“这里没有什么出身高低，没有什么将军与士兵。从现在开始，我们都是过命的兄弟，等撑过这一关回到圣都，我们重新招兵，打赢兽族，我保准在座的各位都能过上幸福美满的好日子，这是我苏睿对你们的承诺。”
众士兵拱手道：“多谢将军。”
第二天，黄昏时分，太阳将落未落，天上挂着最后一抹余晖，人的影子渐渐模糊，只能看到黑色轮廓，一小队士兵从树林中走出，无精打采，骂骂咧咧向妖莫寒军营处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守卫士兵喝道。
“你他妈眼瞎？就我们这一身灰头土脸还看不明白？追叛军去了呗。”小队领头骂骂咧咧继续走着。
守卫继续喝道：“站住，口令。”
小队领头抬起头来，一脸泥垢，左手拿剑，右手似乎脱臼了，拿个绷带挽在胸前，一脸不耐烦道：“什么口令。”
守卫手持剑柄道：“归营的口令，鹧鸪天，回令。”
小队领头吐出一口吐沫到守卫脸上道：“这就是回令。”
“你……”守卫刚想拔剑，发现脖颈处一凉，那人左手已经把剑夹在他脖子上。
门口的异动，吸引了巡防兵，几十个手持长枪之人过来将营门堵住。
领头不耐烦道：“怎么，仗着人多想欺负我们人少？告诉你，老子们在战场上可是妖莫寒将军钦点的先锋，杀敌没有数千也有数百，不像你们每天守着营门口晒太阳，逼急了，连你们一块砍了，兄弟们抄家伙。”
“唰唰”几声刀剑出鞘声传来，明晃晃长剑出鞘，指向巡逻兵。
领队将剑放在守卫肩头道：“我们几个追了苏睿那伙人一天一夜，跑得腿肚子都转筋了，这么长时间连口水都没喝，山沟，树林，沼泽，山洞，各处寻了遍。半道遇到狗熊，胳膊都摔断了，脑子也发蒙了，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你跟老子要口令？”
守卫见这伙人满身是血，衣服不少地方都刮破了，又听闻他们是妖莫寒将军的亲信，气势上矮了半截道：“我们也是奉命……”
领头不耐烦道：“行行行，甭跟我说这些，你也别这口令那口令，我们几个正好查到了有关叛军苏睿的线索，直接去找妖莫寒将军说清楚，顺便把口令这事跟将军汇报一番就完了。”
说罢领头就往里进，向主帐方向行去。
“等一下……”守卫喊话道。
领队不耐烦回头道：“又怎了？”
守卫道：“将军现在不在主帐。”
领队与身旁几人对视一眼，喜悦之情尽显，这下可以直接抢了四方宝库，找机会溜走了。
“哦。”领队故意压下喜悦问，“不知将军现在何处啊？”
守卫向另一边指道：“粮草库。”
领队面色一紧，双拳紧攥，随即恢复如常，满脸堆笑道：“多谢兄台提醒了。”
回过身对旁众咬牙道：“速绕到主营抬走四方宝库，随后我们去粮草库，伺机救援查岩分队。”
众人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抬脚欲行，前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粮草库方向腾起窜天火苗。
领队胸口一堵，眼泪流出来。
人界。
从天而降的程浩楠将灵儿与李凡撞开，惊鸿剑散落一旁，呻吟声不断。
灵儿跌坐而起，顾不上额上被撞出的大包，一把扑进程浩楠怀里道：“大笨蛋，我刚才差点就死了。”
程浩楠刚欲起身，灵儿又将他压在身下，侧眼一看，李凡已拿起惊鸿剑冷眼旁观。
程浩楠用力推开灵儿道：“你先让我起来，起来说话。”
从地上起身，灵儿缩在程浩楠身后，紧紧拽着他的衣袖。
李凡冷笑一声道：“怎么，前来与你的有情人陪葬了？”
程浩楠手掐法诀道：“李凡，你停手吧，这可是一百多万人的性命。”
话刚说完，灵儿补充道：“她刚才又杀了几十个僧人，连任不离大叔也杀死了。”
“什么？”程浩楠闻言大骇，回头看向身后的露华，后者满面悲戚地冲他点点头。
再看辩饥禅师，不少僧人口吐鲜血，有的已重伤倒地，就地坐化，去了西方极乐世界。
“李凡，你……”程浩楠心中腾起怒火道，“你为何如此执着于杀人。”
李凡轻声一笑道：“怎么？不过是死几个无关痛痒之人罢了，父亲说得对，除了修罗界，其他界的人都该死。”
程浩楠双拳不住颤抖，他看到任不离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双目圆睁着，胸口透出剑伤，染红整个衣衫，想起之前大家一起吃大盘鸡，手抓羊肉，以及藏面时的种种，悲从中来。再望向被阵法反噬，生命垂危的僧人们，这几日大家同食斋饭，一起诵经做法，如今却危在旦夕。
愤怒，在他心中无限翻滚着，之前李凡杀害守尘观诸位长老时，程浩楠不断告诫自己，兴许有什么阴谋误会，可如今，她云淡风轻地承认自己杀人，且面无悔恨之意，让他感觉这个人，再不是之前自己爱慕的那个温柔可人的李凡，而是一个美貌心狠的修罗女。
“你真是……太~过~分~了。”说到后面，程浩楠将周身功法提升至最高，周身散发出金色，紫色，青色，绿色，橙色光环，双掌向前一推，一道道真气犹如巨浪般向李凡涌去。
李凡双手结印，向前唤出一朵巨大的百瓣黑莲阻挡，最前方的青色与金色巨浪被黑莲抵消，后几道结结实实打在了李凡身上，“嘭”的一声，将她向后击飞数十丈。
李凡起身，欲挺身再战，忽闻耳边响起一声古老晦涩的密语，冷笑一声，踏上朱雀飞走了。
“哇，大笨蛋，你好厉害，把女魔头打跑喽！”灵儿望着李凡遁去的背影，开心起跳。
程浩楠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来到惊魂未定的露华身边道：“你还好吗？”
露华刚一说话，眼泪掉了下来道：“我没事，只是任不离大叔他……”
程浩楠长叹一声，见任不弃倒地昏迷不醒，开口道：“不弃大婶她怎么样了？”
露华说：“她方才被那修罗李凡下蛊，幸亏辩饥禅师出手相救，此时已无大碍了。”
程浩楠搭脉观瞧，确实体内并无内伤，这才放下心来。
露华望向山顶，银牙一咬道：“这修罗主宰之女真是可恨，先前杀我鬼界将军，此时又害我不离大叔，我今后定要杀了她，为鬼界冤魂报仇。我记得之前与你第一次去守尘观时，此人也杀了你观中长老，当时你叫她李凡，没想到她就是我父亲信中所说的亡心，真是作恶多端。”
程浩楠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我们之前是恋人。”
“什么？”露华一时没反应过来。
程浩楠抬头看着露华道：“我们之前是恋人，她变成今天这样，我也有责任。这些话，其实上次在楼兰火车上就想告诉你了，可惜后面来了一拨寻衅打架的人，把这事给岔过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露华不解。
程浩楠摆摆手道：“此时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与你细说吧。”
露华点点头道：“如此也好，对了，你怎么从上面下来了，大祭的事搞定了吗？”
程浩楠一拍脑门道：“坏了，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是被山顶上的家伙给打下来的，一遇见李凡，见她滥杀无辜，倒把正事给忘了。”
“给打下来的？”灵儿嘟嘴到，“原来你不是专程下来救我的啊。”
程浩楠讪讪一笑道：“不管过程是什么样，结果总是好的，我也算救你于危难不是。”
灵儿眼珠一转，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上面那人，可是上次发现你我偷听的那位？他的功法造诣高于你吗？”露华关切地问。
程浩楠摆摆手说：“不知道，那家伙到现在都还没出手。他一见我上山，先是丢了一大堆各种法阵，符咒，等我好不容易一一破解之后，刚要搞破坏，他又召出一个高如山峦的怒目金刚来，我就是被这家伙锤下来的。”
“这么恐怖？”灵儿惊讶的捂住嘴巴。
山顶原本的红色光芒，此时已变成黑红，四周乌云都聚拢过来，地面升起一股倒卷的龙卷风，将天上的黑云不断向下拖拽，电闪雷鸣。
“不好，我们没有时间了。”说罢，程浩楠快走几步上前，将身受重伤的白虎与祖龙收入体内，休养生息。
接着，他来到辩饥禅师身边道：“禅师，你等到此就可以了，回去吧。”
辩饥禅师摇摇头道：“邪祟未除，度难寺岂能临阵脱逃。”
程浩楠一指身后众僧道：“禅师，我知道你有一颗匡扶正义，守卫人界的心，但是你看看他们，个个身受重伤，再上山去，怕是丢了性命。”
辩饥哈哈一笑道：“无非是舍弃这一身臭皮囊，有何可惧。”
说罢，辩饥回身望向众僧道：“山顶，有更强大的邪祟。如若怕丢掉性命的人，可在此静坐休息，不必随我上山。”
话音刚落，所有僧人齐刷刷，全部起立，泰然自若地望着程浩楠。
“这……”程浩楠说。
辩饥双手合十行礼道：“邪祟不除，度难寺不退，请我佛抓紧出发吧。”
程浩楠将众人召集到一处，一掐法诀，脚下升起青云，将大家带到山顶。
只见，幽狂漂浮在正中，其余十六位禅师各自端坐在一柄装满冤魂的灯笼上，悬浮四周，灯笼柄处不断发出修罗之气，与幽狂相连。身下的卍字大阵中，众多年轻弟子们盘腿端坐，口诵修罗心经。
巨大的黑蜈蚣，已将传送缝隙啃出一半，在卍字红光滋养下，它不知疲倦地继续啃咬着。
而在蜈蚣身侧，站着一位数十丈高，浑身遍布修罗之气的怒目金刚，一见众人落地，就迫不及待砸来一拳。
“小心。”程浩楠高喊一声，架起屏障，抵挡攻势。
一击过后，辩饥禅师忙令众僧结阵。
“大笨蛋，方才你说的金刚就是这个么？”灵儿问。
程浩楠点点头，对辩饥禅师道：“禅师，你结阵保护大家安全就好，这个金刚我再去会会他。”
说罢，程浩楠一跃而起，半空中接连轰出数拳，打在怒目金刚身上，不等他再有反应，又召出归一剑，双手高举，欺身向前。
“咣”、“咣”几声，程浩楠感觉自己拳头仿佛砸在石头上，金刚双手伸向悬浮半空的程浩楠，嘴巴大张着，试图将他抓住，塞进嘴里。
面对遮天掌影，程浩楠左右打量寻找突围空档，只听灵儿突然大喊一声：“小心。”
还未能有所动作，只感觉背后“轰”的一声，整个人加速向怒目金刚奔去，眼睁睁撞到怒目金刚怀里，被其抓获。
程浩楠回头一看，李凡不知何时出现在背后，正看着自己冷笑，远处，黑色朱雀正不断冲击辩饥禅师的法阵屏障。
不及程浩楠细看，怒目金刚双手不断攥紧，将他牢牢箍住，往嘴边送去，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周身亮起的佛光屏障，在如此巨力之下，不堪重压，不断闪烁。
李凡飘然而至，手持惊鸿剑道：“一路走好，不久他们就会去陪你了。”
程浩楠望着脚下被朱雀折腾的疲惫不堪的众人，蓦然，想起露华传授自己的鬼灵心法，立刻调动全身灵力，真气流转，佛光屏障消失，转换为紫色灵气运行经络。
有鬼灵气加持后，程浩楠只感觉四肢百骸充满力量，果然如露华所说，鬼灵心法以强骨锻筋为主。他试着运起全身力气，竟将怒目金刚的手一点点掰开。
金刚见势不妙，慌忙将他往嘴里送，一把扔进口中，大嘴紧闭。
程浩楠在跌进口中的瞬间，立在上下牙齿交汇处，上下支撑，不让金刚合拢嘴巴。
李凡见状，挺身前刺道：“不想死，我来送你上路。”
程浩楠双手被占，腾不出来召唤归一剑，只好趁李凡将要刺中时，向后一撤，跌入金刚口中。
金刚一见嘴巴合拢，立刻不断搅动舌头与上下牙齿，咀嚼起来，试图将程浩楠嚼个血肉模糊。
程浩楠运气起古神心法，周身燃起不灭神火，反烫的金刚舌头气泡，张嘴想将程浩楠送出来。
程浩楠一见，心中大喜，之前他与这金刚大战了数百回合，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他一直找不到这金刚的命门所在，如今看来，却是在这柔软的舌头上，真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金刚不断向外吐着舌头，程浩楠左手召出归一剑，向下一刺，牢牢钉在怒目金刚下颚，任由他舌头如何翻卷，都不能将其吐出。同时，右手召出一条火龙，直奔金刚舌头而去，一点即燃。
灵儿她们只见怒目金刚痛苦的嘶吼着，口中不断冒出滚滚黑烟，他双手不断向口中抓挠着，却无济于事，体受火刑之苦，让他癫狂疯魔，脚步踉跄地乱走，一双手胡乱拍打着，差点击中李凡。
“幽狂，管好你的狗。”李凡一个闪身怒斥道。
幽狂此时正将自己的神识投入黑色蜈蚣，啃咬裂缝，无暇他顾。
怒目金刚跌跌撞撞行走几步，轰然倒下，差点砸中正在冲击屏障的朱雀，侧摔在露华等人面前，张着大嘴，口中冒出滚滚黑烟，彻底没了声息。
在这滚滚黑烟中，跃出一人来，也被熏得满脸乌黑，正是程浩楠。
“大笨蛋你没事吧？”灵儿关切地问。
程浩楠点点头，众人纷纷松一口气。
此时，只听半空中幽狂哈哈哈狂笑，大叫一声：“大祭之门，准备完毕，祭祀开始。”
大家抬头一看，空中已有一个数十米宽的裂缝，大蜈蚣此时横在缝隙间撑着，不让缝隙闭合，透过此缝隙，可以看到对面黑乎乎的土地上，岩浆不断翻涌。
“这，就是修罗界么？”灵儿喃喃道。
露华点点头。
幽狂左手一指，一柄灯笼连同它身上的长老一起缓缓向裂缝飞去。
“不好，一柄灯笼可就有十万魂魄。”程浩楠说完，一跃而起。
幽狂见一个黑影从地下窜出，怒目金刚倒在他身侧，冷笑一声，手作拈花状，对程浩楠一指。
程浩楠正不断攀高，突然感觉自己听到滔滔不绝的水声，抬眼一看，一股天水正在自己头顶上方，直奔自己而来，同时身后响起一阵缥缈的声音：“你这孽障，既见菩萨，还不伏诛？”
妖界。
忽明忽暗的光不断在眼前闪过，耳边似乎有雷鸣声，叶子勾住战甲声，雨声，人声，剧烈的颠簸让五脏六腑都搅到一起，水漫过鼻子，让人无法呼吸，肺火辣辣的生疼。
猛然睁眼，向上拼命挣扎，无数双手按住自己的身子向下压，头，双肩，身躯，大腿，都被人死死按住，没有一丝松动，他惊慌失措地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吐出泡泡，便被黑压压的人影用手堵住嘴巴。
肺部的肿胀感越来越强，仿佛要炸裂的气球，心跳越来越强烈，咚咚咚，心脏仿佛越长越大，好像整个身体都由心脏组成，整个人也跟着心脏跳动的频率摆动起来，大脑意识逐渐模糊，似乎有一道光，在正前方亮起。
难道我就这么死了么？
“哗啦”一声，被人推上水面。阔别已久的氧气，涌进肺中，肺泡将水排出，剧烈的呕吐感，刺激地他连连咳嗽，一动，右臂就发出钻心的痛，让他忍不住低声呻吟。
此时，只听身旁人说：“苏将军，追兵还未走远，我们小点声。”
苏睿虚弱的睁开眼，看着此人的面孔，好大一会儿才认出他是查岩，开口道：“查岩，我们这是在何处？”
查岩小声说：“将军，我们是在距离军营十里的孟梅泽。”
“恩？怎么不回军营。”苏睿咳嗽两声说道。
查岩为苏睿拍打着后背道：“将军，你忘了，我们的军营已经被那妖莫寒给霸占了，他还说我们是勾结兽族的叛军。”
苏睿脸色如纸一般苍白，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对，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查岩颤声道。
苏睿左右一看，黑漆漆也看不清楚，只能影影绰绰看见有人影晃动，开口道：“寻一处山洞暂避，让大家先安顿下来，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遵命。”查岩命人架起苏睿，向追兵相反方向寻找起山洞来。
苏睿醒来，众人算是有了主心骨，再次踏上征程时，心中不再像第一次那般忐忑，脚步不自觉轻快不少。
孟梅泽夹在长留山与广阴山之间，因此处特产一种鸡蛋大小，光泽如血的孟梅果而得名。食之可令人心情愉悦，大笑三天。过量使用，可致人死亡，因此，在孟梅泽随处可见飞禽走兽的尸骸，都是吃孟梅果而死的。
众人在终年多雨的广阴山一侧寻找，终于，在半山腰寻到一处山洞，放烟薰出居于其中的狗熊后，躲了进去。
苏睿被人抬到一处较为平坦之地，好让他休息得舒服些。
“将军，你现在身体如何？”查岩焦急问道。
苏睿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用左手封住右肩的主穴位道：“无碍，大家都怎么样？”
查岩一抹脸上的汗道：“现在能在山洞里的，各个身上都没什么重伤，受重伤的兄弟们已经……”说到后面，他声音低了下去。
苏睿向上靠靠，直起身子道：“我昏迷了有多久？”
查岩拱手说：“从回军营时，您开始昏迷，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
“什么？”苏睿颤声道，“我竟昏迷了这么久，这么长时间，你们就一直在逃跑吗？”
查岩点点头道：“没办法，妖莫寒那边追得紧，兽族也派兵来追，大家只好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一刻都不敢停，最后还是……”
查岩突然不说话。
苏睿紧皱眉头道：“最后还是怎样？”
查岩强忍着泪水道：“最后，还是关瑟换上将军您的衣服，带着几个弟兄，走另一条路，将追兵引开，我们才……”
听到查岩说起这事，身旁的士兵们也低声啜泣起来。
苏睿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一身普通士兵的衣服。
苏睿眼圈泛红道：“好兄弟。”
查岩擦干眼泪问：“将军，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苏睿抚着断掉的右臂道：“我们还有多少人？”
查岩四顾一看到：“现在，算上你的话，我们只有五十六个人了。”
苏睿硬撑着起身，在查岩的搀扶下站起来，来到高台处，高声道：“兄弟们，我们这五十六个人现在还活着，不是因为我们功法有多高超，运气有多好，是因为我们有，为了我们而牺牲的一万九千多个兄弟。”
士兵们慢慢聚到苏睿面前。
“我们要感谢他们，铭记他们，是他们把生的机会让给了我们。”苏睿用左手捶打自己胸口。
台下的士兵们无声地将手放在相同位置上。
苏睿挥手道：“当然了，除了纪念他们，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证明我们的清白，夺回我们丢失的城池，保护圣女及妖界安危。”
士兵们高声喊道：“夺回城池，保护圣女。夺回城池，保护圣女。”
苏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道：“我知道，当务之急是赶回到圣都，召集兵源，东山再起。但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只有把这件事办完，我们才能回去，这件事非常重要，它关系到我们妖界的生死存亡。”
“将军，到底是什么事？你直接说吧，兄弟们绝对万死不辞。”查岩忍不住插话道。
苏睿面色秋水的说：“四方宝库。”
一时间士兵们窃窃私语起来，所有妖界之人都知道四方宝库，但除了圣女以及拥有种子的人之外，谁都没有见过，以至于大部分妖界百姓都以为四方宝库，只是个传说。
苏睿等嘈杂声稍静后继续说：“这四方宝库是真实存在的，就在我们之前的军营当中，且就在我的主帐内，我们返回圣都之前，必须把它运出来。”
“可是，将军，我们就这几个人，生闯大营，也进不去吧。”查岩道。
苏睿点点头说：“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们要制定一个作战计划。分两个小组，一队负责点燃粮草制造骚乱，一队负责运出宝库，这两队不论如何分配，都有性命之忧，现在若不想参与的，可以直接站出来，留一条性命，日后上阵杀敌。”
士兵们听到后，一阵哄笑，无人动身。
苏睿笑笑道：“很好，那我就分配作战计划了。我亲自带一小队负责直奔主营，查岩你带一小队负责点燃粮草。届时，我先带人混进去，你等我进去半个时辰后，再点燃粮草，随后到预定撤退地点集合，我们一起走。”
查岩拱手道：“将军，你大病未愈，不如坐镇后方指挥，这事让兄弟们去就行了。”
台下士兵们也纷纷附和。
苏睿一甩手道：“胡说。”用力太大，自己差点跌落下去，止住身形道：“你们都在前冲锋陷阵，徒留我一个人，岂不让我苏睿背上贪生怕死之名？”
查岩赶忙解释道：“苏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出身……”
“好了，不要再说了。”苏睿打断查岩说话，望着台下道：“这里没有什么出身高低，没有什么将军与士兵。从现在开始，我们都是过命的兄弟，等撑过这一关回到圣都，我们重新招兵，打赢兽族，我保准在座的各位都能过上幸福美满的好日子，这是我苏睿对你们的承诺。”
众士兵拱手道：“多谢将军。”
第二天，黄昏时分，太阳将落未落，天上挂着最后一抹余晖，人的影子渐渐模糊，只能看到黑色轮廓，一小队士兵从树林中走出，无精打采，骂骂咧咧向妖莫寒军营处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守卫士兵喝道。
“你他妈眼瞎？就我们这一身灰头土脸还看不明白？追叛军去了呗。”小队领头骂骂咧咧继续走着。
守卫继续喝道：“站住，口令。”
小队领头抬起头来，一脸泥垢，左手拿剑，右手似乎脱臼了，拿个绷带挽在胸前，一脸不耐烦道：“什么口令。”
守卫手持剑柄道：“归营的口令，鹧鸪天，回令。”
小队领头吐出一口吐沫到守卫脸上道：“这就是回令。”
“你……”守卫刚想拔剑，发现脖颈处一凉，那人左手已经把剑夹在他脖子上。
门口的异动，吸引了巡防兵，几十个手持长枪之人过来将营门堵住。
领头不耐烦道：“怎么，仗着人多想欺负我们人少？告诉你，老子们在战场上可是妖莫寒将军钦点的先锋，杀敌没有数千也有数百，不像你们每天守着营门口晒太阳，逼急了，连你们一块砍了，兄弟们抄家伙。”
“唰唰”几声刀剑出鞘声传来，明晃晃长剑出鞘，指向巡逻兵。
领队将剑放在守卫肩头道：“我们几个追了苏睿那伙人一天一夜，跑得腿肚子都转筋了，这么长时间连口水都没喝，山沟，树林，沼泽，山洞，各处寻了遍。半道遇到狗熊，胳膊都摔断了，脑子也发蒙了，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你跟老子要口令？”
守卫见这伙人满身是血，衣服不少地方都刮破了，又听闻他们是妖莫寒将军的亲信，气势上矮了半截道：“我们也是奉命……”
领头不耐烦道：“行行行，甭跟我说这些，你也别这口令那口令，我们几个正好查到了有关叛军苏睿的线索，直接去找妖莫寒将军说清楚，顺便把口令这事跟将军汇报一番就完了。”
说罢领头就往里进，向主帐方向行去。
“等一下……”守卫喊话道。
领队不耐烦回头道：“又怎了？”
守卫道：“将军现在不在主帐。”
领队与身旁几人对视一眼，喜悦之情尽显，这下可以直接抢了四方宝库，找机会溜走了。
“哦。”领队故意压下喜悦问，“不知将军现在何处啊？”
守卫向另一边指道：“粮草库。”
领队面色一紧，双拳紧攥，随即恢复如常，满脸堆笑道：“多谢兄台提醒了。”
回过身对旁众咬牙道：“速绕到主营抬走四方宝库，随后我们去粮草库，伺机救援查岩分队。”
众人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抬脚欲行，前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粮草库方向腾起窜天火苗。
领队胸口一堵，眼泪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