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半树人继承大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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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
灵儿听到这不着调的歌声后，喜出望外，抱着金凰的脖子道：“好金凰，快点飞下去。”
金凰鸣叫一声，挥动翅膀俯冲向下，穿过云层后，看见排排屋舍，歌声越发清晰。
露华突然道：“不好，不可让尘世之人见到金凰，灵儿妹妹，快想想办法。”
灵儿仓促回应一声，手忙脚乱把金凰收进体内。
金凰一消失，露华一路尖叫着，直直掉下去，她体内现在的灵力不足以御空飞行。
灵儿一见，也吓得手舞足蹈地尖叫起来，御风术都忘了开。
还是年龄比较大的任不弃镇静，她先俯冲向下，将露华拦腰抱住，再撑起一道紫色屏障，接住掉下来的三人。可惜，屏障离地面太近，刚一接住，就轰一声砸到地面上。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身穿藏服的小男孩，冒着鼻涕看她们，从天而降的三个女人。
灵儿一骨碌爬起来，顾不得疼，越过小男孩向屋里冲，一进来发现，房子里除了一个铁炉，上面正烧着一壶水，旁边有个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黑匣子外，并没有程浩楠的身影。
她一把扳住小男孩的肩膀道：“小孩，唱这歌的人在哪里？”
小男孩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又见她穿着电视里古人的服饰，吓得哇哇乱叫，说着灵儿听不懂的话，不断挣扎着，想把灵儿推开。
灵儿刚想发作，被露华一把拦下道：“妹妹，你吓到她了，让我来试试。”
说着，露华轻拍小男孩的肩膀，等他情绪安定下来，再来问话。发现彼此听不懂后，开始用手指指屋外的喇叭，再指指自己，再指指他，伸开左手掌，右手在手掌中做出一个奔跑的姿势。
小男孩这次似乎懂了，他咧嘴一笑，转身就跑，挥挥手示意众人跟上。
灵儿露华等人连忙跟上，穿过几条街巷后，男孩跑进一座院子，兴奋地嚷着什么，院子里的狗也跟着一起狂吠起来。
灵儿脚步不停，冲进院中，小男孩跑进的主屋中，一中年男子迎出来，对灵儿道：“你们跟我来。”
说罢，男子从屋内走出，来到客房前，推门而入，门推开，一股浓浓的药草味扑面而来，男子穿过甬道，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灵儿跟进去一看，程浩楠正躺在牦牛皮铺就的床上，他半倚着床头，身旁的桌子上正放着半碗药，眼睛紧闭着。
“大笨蛋，我来了。”灵儿一见程浩楠如此模样，说话声不自觉带了哭腔。
只听程浩楠开口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辛苦了，你先去忙吧。”声虽不是程浩楠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些耳熟。
那中年人闻言，恭敬的点个头，侧身离开了。
中年人一走，灵儿，露华，任不弃等人都围过来，还未等她们开口，程浩楠体内飞出一道绿色人影道：“你们终于来了，可愁死我了。”
灵儿脱口而出道：“妖妖灵？”
妖妖灵眼睛一瞪道：“可不就是我嘛，要不是我，这小子早就死在湖边了。”
灵儿问：“他怎么会成这样？之前我们遇险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
妖妖灵双手一摊道：“他怎么会这样，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一醒过来就见他如此模样了。之前在乌斯藏，我记得咱们大伙儿当时正在对战那楼兰国王，不知怎的，我突然极度虚弱，一点灵力都没有了，现在又不知怎的，又好了。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介游魂，有很多事，我也不是太清楚。兴许是我时日无多了，你们趁我在的时候，多看我几眼吧，万一哪天我没了，你们想我的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
灵儿不耐烦，双手一挥道：“行行行，你先别贫了，我看看大笨蛋现在怎么样了。”
说着，上前抓住他的手腕，胡乱抓握一通，回头看着露华道：“姐姐，要不~你给他看看？我才想起来自己不会看病。”
露华也正担心程浩楠的伤势，碍于灵儿不便上前，听她这么说，当即应声道：“好啊，我来看看浩楠病情如何。”
说罢，握住他的右手，搭脉一观，诧异道：“他的心脉断了？”
“什么？”灵儿失色道，“心脉断了，那他岂不是……”
妖妖灵补充道：“别急，我又给他接上了。”
露华继续道：“全身经脉骨骼尽碎。”
“啊！”灵儿双手捂嘴，“那他以后再也没办法修行，也不能走路了。”
妖妖灵继续补充道：“这也别急，我也给他修复了。”
灵儿道：“骗人，你就是一个游魂，没有灵力，你拿什么修复。”
露华道：“灵儿妹妹，这一点妖妖灵老前辈说得倒是没错，浩楠的心脉与骨骼上都被一层纯净的妖力覆盖，这股力量透露出几分种子的气息。”
妖妖灵得意的点点头道：“不错，实话告诉你们吧，这小子当初心脏都不会跳了，要不是我灵机一动，将种子融进他心脏里，现在，他怕是早就没了。”
灵儿握着程浩楠左手道：“那他怎么现在还是昏迷不醒？”
妖妖灵道：“这个嘛，虽然骨骼与经脉都已恢复，但他之前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加上体内灵力尽失，内伤恢复得自然就慢了，所以到现在也还是昏迷状态。”
妖妖灵说完，灵儿看向露华，目光询问他说的对不对，露华点点头。
灵儿双手掐诀，准备为程浩楠传输灵力，一低头却发现，露华仍握着他的右手，眉宇间流露出疼惜模样，心有不快道：“姐姐，你把脉把完了吗？”
露华猛然间回过神，尴尬的笑笑，轻轻将程浩楠手放下，退到一旁。
灵儿的灵力不要钱般向程浩楠输送起来。
“小姐，你是不是喜欢上这小子了？”任不弃凑过来问。
“啊？大婶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露华慌乱地撩拨头发，脸红起来。
任不弃望着床上的程浩楠，叹口气道：“你一定是喜欢上这小子了，我当初看任不离时就是这样的眼神，唉，可惜这老小子走得早啊。”
露华不愿再勾起任不弃的伤心事，转身向妖妖灵问话：“既然浩楠之前没醒，那喇叭里的歌声是怎么回事？”
妖妖灵右手托着下巴得意地说：“我唱的，怎么样，很像吧？”
“你唱的？”露华惊讶道。
妖妖灵点点头：“要说这小子不着调的歌声还真难模仿，我前前后后练了好几十遍，这才让人把录音放到喇叭上，希望你们能听见。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联系到你们了，他昏迷不醒，我又没有灵力，难呐。”
露华点点头道：“多亏前辈你足智多谋，要不然，我们还真没办法会合呢。”
妖妖灵嘿嘿一笑道：“说起来咱们之前不是在楼兰吗？怎么现在又来了这乌斯藏，我昏迷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给我讲讲？”
露华一看程浩楠一时半会也没有要醒的迹象，就在一旁小声对妖妖灵叙述了一番此间始末。
妖妖灵听罢，咋舌道：“如此说来，这小子是为了守护人界，引爆了自己的全部修为。”
露华点点头。
妖妖灵伸出大拇指道：“这份心怀天下之情，着实让我佩服之至。”
话音刚落，只听灵儿在那边开心地喊道：“大笨蛋，你醒啦！”
露华与妖妖灵赶过去，程浩楠果真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臭小子，你终于睁眼了。”妖妖灵高声道。
程浩楠虚弱地说：“妖妖灵，我怎么见到你了，我是已经死了吗？”
妖妖灵听罢，连呸三声道：“你这臭小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一见我，就得是死后的事呢。”
露华柔声道：“浩楠你没事，你看，灵儿，和我还有不弃大婶，我们都在的。”
程浩楠看一眼众人道：“刚才第一眼看见你们就好了，一见妖妖灵吓我一跳。”
此话一出，灵儿破涕为笑，她攥着程浩楠的手道：“你怎么受了如此严重的伤？连心脉都断了。”
程浩楠本欲告诉她事实真相，后转念一想道：“都是我离爆炸太近，所以伤到了心脉。我的计划成功了吗？”
灵儿点点头道：“成功了，那个疯和尚已经把他们都物归原主了。”
露华见程浩楠有些迷惑，补充道：“度难寺的辩饥禅师，已经举行了还魂仪式，一切都结束了。”
程浩楠试着动动四肢，竟然又可以动了，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山洞时是无法行动的，闭目内观，种子正在心脏处活力四射的跳动着，周身的经脉也已变成种子分出的枝条，不禁哑然失笑。
“大笨蛋，你怎么了，你笑什么？”灵儿被他突然的笑有些摸不着头脑。
程浩楠动动手脚道：“以前我听过一个词叫半兽人，现在，我应该算是个半树人了。”
说着，下床来四处走走道：“你还别说，这树枝倒是一点都不影响活动。”
妖妖灵飘过来道：“那是，你体内可是妖界最宝贵的圣物，种子化成的经脉，资质比你当初自己那横七竖八的经脉要好不知多少倍，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按照你现在的经脉资质，说你是万年灵根，都毫不为过。”
“这么厉害吗？”程浩楠狐疑着挥舞双手。
妖妖灵冷哼一声道：“你小子现在是人骨，仙血，妖脉，鬼体，待你灵力恢复后，怕是修为了得。”
程浩楠淡淡一笑道：“但愿如此吧，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我在乎的人平安，为了他们，我会努力修炼。”
露华上前道：“眼下第四座大阵已除，我们该去找最后一座大阵了。”
程浩楠点点头，伸出手指道：“但是现在还不行。”
任不弃冷冷盯着程浩楠，万一他反悔，自己就第一时间冲过去，挟持灵儿。
程浩楠双手一摊道：“我体内一点灵气都没有，需要点时间恢复灵力，而且南迦巴瓦峰上的阵旗也还没破。”
露华听完点点头，抑制住心中的焦急道：“你说得对，就是不知道得等多久。”
程浩楠戴上乾坤戒道：“给我一天时间，足矣。”
说罢，程浩楠从屋内走出，攀到屋顶上，盘腿打坐，毕竟，在乾坤戒内修行，一天相当于一百天。
他在屏障中发现，果真如妖妖灵所说，这次的灵气吸收，比之前快了五倍不止，所有的灵气经脉络循环后，自动凝结归入丹田，无需再次炼化。等程浩楠从乾坤戒中出来时，短短一天，已让他的功力恢复了之前的两成。虽还是有点少，但御空飞行，破除阵旗还是足够的。
第二天，程浩楠与中年男子一家告别，离开时灵儿想将自己的随身玉佩解下来做谢礼，男子却说什么也不肯收，反而给他们每个人献上一个哈达。
行至人迹罕见的区域后，灵儿召出金凰，吓了程浩楠与妖妖灵一跳。
“哇，金凰怎么变了样，看起来比之前更潇洒威风了。”程浩楠称赞道。
“没见识的臭小子，这是凰后，万鸟之祖。”妖妖灵不屑道。
“哦？”程浩楠一脸认真道，“大叔，这你都知道，这凰后到底什么来历，你给讲讲呗。”
妖妖灵冷哼一声道：“那可不，你听我给你说，这凰分五等……”说着，背过身踱起步来。
程浩楠窃笑一声，悄悄招呼众人跃上金凰，自己最后一个跳上去，轻轻拍拍金凰的身子，金凰忽闪翅膀，一跃而起。
“……至于这第四等嘛就是……”妖妖灵正兀自沉醉，身后突然刮来一阵冷风，回头金凰已升至高处，他大喊道：“喂，等等我呀，等等我……”
再次回到南迦巴瓦峰后，程浩楠来到卍字法阵旁，运起古神心法双手向下一按，卍字法阵中升起一柄约成人手臂粗细的黄色阵旗，他翻出归一剑，横空劈砍，将阵旗砍为两半，一阵朔风吹过，南迦巴瓦峰上的修罗之气彻底消失了。
“神山的圣洁气息又回来了。”程浩楠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众人披着哈达，双手合十向天边度难寺方向鞠躬行礼，拜别辩饥禅师等人，此番苦战，与度难寺的不吝牺牲是分不开的。
“接下来，我们就要去破除修罗最后一座阵法了，南海！”程浩楠挥着归一剑，向前一指。
众人还未搭话，一个黑影率先窜至金凰背上道：“不管去哪儿，这次我先坐！”
“前面是我们女孩坐的，你给我下来。”灵儿喊道。
“我不，我偏不。”妖妖灵双腿紧紧夹着金凰的脖子。
兽界。
佳蕊望着面前跪的一排人，他们抬眼看着自己，眼里流露出强烈的求生欲望，嘴巴被封堵着，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呜咽着，扭动身体。
“杀了他们，你在等什么？这些人是你成为刺客的必修课。”魂华命令道。
佳蕊犹豫道：“奶奶，我……我没有杀过人。”
魂华冷笑一声道：“哪有不杀人的刺客，今天就当做一个开头吧，快点把刀拿起来，了结了他们。”
佳蕊哆哆嗦嗦拿起平日里训练用的匕首，她深吸一口气，立在当场。
“怎么还不动手，你不想继承兽神大统了吗？”魂华不耐烦道。
“我想，只是，他们与我无冤无仇，我不想杀他们，我能不能……”佳蕊解释道。
“哼，无冤无仇？他们是妖族士兵，杀了我不少兽族战士，你若是想继承兽神正统，难道不该为兽族报仇吗？”魂华逼问。
佳蕊看着这一双双直视着她的眼睛，颤抖着说：“可是我真的下不去手，我之前说过，要杀掉李凡为我哥哥报仇，至于别人我从来没想过，奶奶，能不能让别人来做这件事。”
魂华哈哈一笑道：“简直是笑话，想那李凡是非天主宰的女儿，一身修为岂是寻常之辈？若你报仇之前不刺杀演练，怎么能保准一击必中？那李凡难道站在那里等你杀不成？你现在不杀人，能保证到时候看到李凡，就一定下得去手吗？”
佳蕊听完，嘴唇颤抖着道：“我……我……”
魂华一挥衣袖，将佳蕊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道：“行了，你不用杀了，你不配获得兽神正统，你走吧，从哪来回哪去。兽神不需要心慈手软之人。”
佳蕊跪倒在地，拽住魂华的衣袖道：“奶奶，不要赶我走，求你继续教我吧，我真的非常想为我哥哥报仇，我做梦都梦见他告诉我，要我早点为他报仇雪恨。”
魂华看也不看她道：“那你就去拿刀，杀了那些人，只要你把他们都杀光，我就继续收你做徒弟。”
佳蕊泪眼婆娑地抬起头，还欲再说什么，魂华高扬着头，看也不看。
佳蕊一抹袖子，擦干眼泪一步步挪过去，捡起地上的匕首。
此时，只闻甬道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着不均匀的呼吸，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母后。”
“你怎么来了。”魂华冷冷道。
“母后，你这是做什么？”孤煞见佳蕊满脸泪痕的举着刀。
“做我该做的事，训练兽神继承人，你有事吗？”魂华冷冷打量他。
“母后，她还是个孩子。”孤煞道。
魂华漠然道：“这点我比你清楚。”
“那你怎么能让她杀人呢？”孤煞直冲冲地说。
魂华冷笑一声，盯着孤煞道：“那我让她什么时候杀，等她十八岁成人礼办完之后再杀？哦，对了，等她十八岁成人的时候，你干脆在这暗无天日的无间峡中给她办个派对吧，让兽人都围着她唱歌跳舞。如果到时候，我们兽族还在的话。”
“母后你……”孤煞开口。
“你什么你。”魂华不耐烦的将他打断道，“我告诉你，她要想继承兽神大统，杀人是必修课，后面还有很多课等着给她上呢，我等不起，兽族更等不起。你以为这妖莫寒自立为王之后，写封信，送两个俘虏过来，就真的要与你重修旧好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他这不过是为了谋求自身实力发展壮大，施行的缓冲之计罢了，也就骗骗你这样的傻子。”
孤煞喃喃道：“妖莫寒安的什么心，我也知道，可是让佳蕊现在杀人，未免也太……”
魂华道：“我不强迫她，如果她不愿意的话，随时可以走，我会把她送回人界去。那样，她就永远没有亲手为她哥哥报仇的机会了。”
孤煞来到佳蕊面前道：“佳蕊，如果你做不到，可以退出。日后，等我将妖界之事处理完，我可以帮你哥哥报仇，我答应你。”
佳蕊握紧手中匕首，抬头看一眼孤煞，勉强一笑道：“谢谢你，大叔，我自己的事自己来就好。”
说罢，她攥紧手中匕首，一步步向为首的第一个俘虏走去。
这是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男子，他长着一张国字脸，单眼皮，下巴上挂着稀疏的胡须。随着佳蕊越走越近，他额上冒出细密的汗，喉结上下抖动着。
望着佳蕊手中的匕首，他呼吸越来越急，浑身像筛子般抖动，最后索性闭上眼睛，双眉紧皱，不断流泪。
佳蕊深吸一口气，冲他鞠躬道：“对不起了。”
说罢，高举着双手，猛然向男子颈部扎去，“噗嗤”一声，匕首并未刺中男子脖颈，反倒由于太紧张，刺进了他的肩膀。
佳蕊慌忙拔出匕首，血如瀑布般喷涌，痛得男子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扭动身躯。
佳蕊泪如雨下，不断鞠躬道：“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孤煞不忍看男子如此受罪，提醒道：“心脏，瞄准他的心脏。”
佳蕊忙左手稳住男子不断翻滚的身体，右手握住匕首对准他心脏向下压去。
由于太紧张，佳蕊忘了使用灵力，匕首刺入刃尖后就卡在胸腔无法继续向下，男子再次痛苦地扭动起来。
佳蕊见他如此难受，流泪说着对不起，整个身子压到他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将匕首送进男子心脏。
这样的推刀方式，让男子承受极大的痛苦，他脸憋得发紫，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啃咬着口中的堵塞物，全身像鲤鱼打挺般扑腾着，佳蕊双手双脚贴住他，不让他乱动。
男子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小，最终安静下来。佳蕊小心翼翼地松开他，离开逐渐冷却的身子，之前还流露出求生目光的眼神，此时已彻底消失，一双眼无神地睁着，蒙上一层灰暗的阴翳。
佳蕊望着这张脸，突然想起哥哥临死前的模样，他一动不动躺在守尘观青石板上，与此人的神情一般无二。
佳蕊从男子胸前拔出匕首，匕首一如既往地锋利，只在刃尖挂了几滴血迹，她打量着这把匕首，匕首上映出自己的眉眼，熟悉却又无比陌生。
她望着匕首上的双眼，发狂般大叫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来到第二个人身边不管不顾的挥刀便砍，边砍边嚎叫着，匕首在那人上半身胡乱地扎着，直到此人彻底不动后，她又挥起匕首，瞄准下一个人。
半个时辰过后，大殿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佳蕊嚎叫着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俘虏已尽数身亡后，手中匕首一松，晕倒在地。
“佳蕊！”孤煞冲过去，将她抱起。
“她这是精神紧张过度，送回房间休息吧。”魂华淡然道：“来人，把这里打扫干净。”
佳蕊足足睡了两天两夜，这期间孤煞来探望过几次，每次都不忍将她叫醒。
忙碌一上午，好不容易处理完征兵事宜，孤煞趁午饭间隙，再度来到佳蕊房间探望，推门而去，床上只有整齐的被褥，人早已消失。
“佳蕊人呢？”孤煞问门外的侍女。
“回兽主，佳蕊小姐她去兽神殿训练了。”侍女恭敬答。
“胡闹，怎么刚好就去训练，你也不拦着点。”兽主说完，快步向兽神殿走去。
刚进甬道就听到刀剑铿鸣的声音，佳蕊一个人正在与擂台上的假人打斗。
“佳蕊。”孤煞喊一声。
佳蕊停下手头招式，一跃而下道：“大叔。”
孤煞温和地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佳蕊摇摇头道：“没有，我很好。”
孤煞充满歉意的笑笑道：“两天前……那件事，你不要往心里去，我母亲这人，有时候容易操之过急，你别怪她，我知道你心里非常不好受，有什么你可以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佳蕊抬头，眼神清冷地说：“大叔，我真的没事。我觉得魂华奶奶说的对，之前是我太软弱了，我配不上兽神大统，身为刺客，如果不敢杀人，刺客的意义又何从谈起呢？我不怪奶奶，我恨我之前懦弱迂腐，恨我之前多愁善感，都怪我自己明白得太晚了。我感谢她点醒了我，否则，我这辈子都实现不了我的梦想。”
“你……真的这么想吗？”孤煞愕然道。
佳蕊嘴角上扬，冷笑一声道：“当然，如果时光倒流回两天前的话，再动起手来，我不会有一丝犹豫，一定会把那些人干脆利落地杀掉，给魂华奶奶展示一个漂亮的行刑场。”
孤煞望着眼前的佳蕊，感觉她似乎有些跟过去不一样。
“大叔，如果你没别的事的话，就请回吧，我要继续练功了。一会儿，魂华奶奶来了，见我如此懈怠又会不高兴了。”佳蕊下了逐客令。
孤煞讪笑一声，一脸茫然的走出兽神殿，这佳蕊是怎么了？好像睡了两天以后，突然变了个人，莫非是精神上受到什么刺激么？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孤煞举目远望，七八个孩子正围在一起玩游戏，看起来无忧无虑，战火的哀愁和烦恼与他们无关。
佳蕊这年纪，应该过这样的生活才对。孤煞心中暗语。
“兽主，有战报，请速回吞神殿。”令官赶来禀报。
孤煞收起心中的多愁善感，面色一冷道：“知道了。”
是残尸寄来的前线战报，信中说，苏睿已成功回到圣都，重新招募兵马，目前已与妖莫寒开战，询问孤煞，是与苏睿夹击妖莫寒？还是派兵助妖莫寒一臂之力，进攻妖界圣都。亦或者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请孤煞尽快拿个主意。
孤煞左手持信，右手在战略地图上不断摩挲，陷入沉思。
兽神殿，暗处，魂华望着挥汗如雨的佳蕊，不住点头，嘴角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人界。
灵儿听到这不着调的歌声后，喜出望外，抱着金凰的脖子道：“好金凰，快点飞下去。”
金凰鸣叫一声，挥动翅膀俯冲向下，穿过云层后，看见排排屋舍，歌声越发清晰。
露华突然道：“不好，不可让尘世之人见到金凰，灵儿妹妹，快想想办法。”
灵儿仓促回应一声，手忙脚乱把金凰收进体内。
金凰一消失，露华一路尖叫着，直直掉下去，她体内现在的灵力不足以御空飞行。
灵儿一见，也吓得手舞足蹈地尖叫起来，御风术都忘了开。
还是年龄比较大的任不弃镇静，她先俯冲向下，将露华拦腰抱住，再撑起一道紫色屏障，接住掉下来的三人。可惜，屏障离地面太近，刚一接住，就轰一声砸到地面上。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身穿藏服的小男孩，冒着鼻涕看她们，从天而降的三个女人。
灵儿一骨碌爬起来，顾不得疼，越过小男孩向屋里冲，一进来发现，房子里除了一个铁炉，上面正烧着一壶水，旁边有个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黑匣子外，并没有程浩楠的身影。
她一把扳住小男孩的肩膀道：“小孩，唱这歌的人在哪里？”
小男孩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又见她穿着电视里古人的服饰，吓得哇哇乱叫，说着灵儿听不懂的话，不断挣扎着，想把灵儿推开。
灵儿刚想发作，被露华一把拦下道：“妹妹，你吓到她了，让我来试试。”
说着，露华轻拍小男孩的肩膀，等他情绪安定下来，再来问话。发现彼此听不懂后，开始用手指指屋外的喇叭，再指指自己，再指指他，伸开左手掌，右手在手掌中做出一个奔跑的姿势。
小男孩这次似乎懂了，他咧嘴一笑，转身就跑，挥挥手示意众人跟上。
灵儿露华等人连忙跟上，穿过几条街巷后，男孩跑进一座院子，兴奋地嚷着什么，院子里的狗也跟着一起狂吠起来。
灵儿脚步不停，冲进院中，小男孩跑进的主屋中，一中年男子迎出来，对灵儿道：“你们跟我来。”
说罢，男子从屋内走出，来到客房前，推门而入，门推开，一股浓浓的药草味扑面而来，男子穿过甬道，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灵儿跟进去一看，程浩楠正躺在牦牛皮铺就的床上，他半倚着床头，身旁的桌子上正放着半碗药，眼睛紧闭着。
“大笨蛋，我来了。”灵儿一见程浩楠如此模样，说话声不自觉带了哭腔。
只听程浩楠开口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辛苦了，你先去忙吧。”声虽不是程浩楠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些耳熟。
那中年人闻言，恭敬的点个头，侧身离开了。
中年人一走，灵儿，露华，任不弃等人都围过来，还未等她们开口，程浩楠体内飞出一道绿色人影道：“你们终于来了，可愁死我了。”
灵儿脱口而出道：“妖妖灵？”
妖妖灵眼睛一瞪道：“可不就是我嘛，要不是我，这小子早就死在湖边了。”
灵儿问：“他怎么会成这样？之前我们遇险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
妖妖灵双手一摊道：“他怎么会这样，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一醒过来就见他如此模样了。之前在乌斯藏，我记得咱们大伙儿当时正在对战那楼兰国王，不知怎的，我突然极度虚弱，一点灵力都没有了，现在又不知怎的，又好了。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介游魂，有很多事，我也不是太清楚。兴许是我时日无多了，你们趁我在的时候，多看我几眼吧，万一哪天我没了，你们想我的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
灵儿不耐烦，双手一挥道：“行行行，你先别贫了，我看看大笨蛋现在怎么样了。”
说着，上前抓住他的手腕，胡乱抓握一通，回头看着露华道：“姐姐，要不~你给他看看？我才想起来自己不会看病。”
露华也正担心程浩楠的伤势，碍于灵儿不便上前，听她这么说，当即应声道：“好啊，我来看看浩楠病情如何。”
说罢，握住他的右手，搭脉一观，诧异道：“他的心脉断了？”
“什么？”灵儿失色道，“心脉断了，那他岂不是……”
妖妖灵补充道：“别急，我又给他接上了。”
露华继续道：“全身经脉骨骼尽碎。”
“啊！”灵儿双手捂嘴，“那他以后再也没办法修行，也不能走路了。”
妖妖灵继续补充道：“这也别急，我也给他修复了。”
灵儿道：“骗人，你就是一个游魂，没有灵力，你拿什么修复。”
露华道：“灵儿妹妹，这一点妖妖灵老前辈说得倒是没错，浩楠的心脉与骨骼上都被一层纯净的妖力覆盖，这股力量透露出几分种子的气息。”
妖妖灵得意的点点头道：“不错，实话告诉你们吧，这小子当初心脏都不会跳了，要不是我灵机一动，将种子融进他心脏里，现在，他怕是早就没了。”
灵儿握着程浩楠左手道：“那他怎么现在还是昏迷不醒？”
妖妖灵道：“这个嘛，虽然骨骼与经脉都已恢复，但他之前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加上体内灵力尽失，内伤恢复得自然就慢了，所以到现在也还是昏迷状态。”
妖妖灵说完，灵儿看向露华，目光询问他说的对不对，露华点点头。
灵儿双手掐诀，准备为程浩楠传输灵力，一低头却发现，露华仍握着他的右手，眉宇间流露出疼惜模样，心有不快道：“姐姐，你把脉把完了吗？”
露华猛然间回过神，尴尬的笑笑，轻轻将程浩楠手放下，退到一旁。
灵儿的灵力不要钱般向程浩楠输送起来。
“小姐，你是不是喜欢上这小子了？”任不弃凑过来问。
“啊？大婶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露华慌乱地撩拨头发，脸红起来。
任不弃望着床上的程浩楠，叹口气道：“你一定是喜欢上这小子了，我当初看任不离时就是这样的眼神，唉，可惜这老小子走得早啊。”
露华不愿再勾起任不弃的伤心事，转身向妖妖灵问话：“既然浩楠之前没醒，那喇叭里的歌声是怎么回事？”
妖妖灵右手托着下巴得意地说：“我唱的，怎么样，很像吧？”
“你唱的？”露华惊讶道。
妖妖灵点点头：“要说这小子不着调的歌声还真难模仿，我前前后后练了好几十遍，这才让人把录音放到喇叭上，希望你们能听见。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联系到你们了，他昏迷不醒，我又没有灵力，难呐。”
露华点点头道：“多亏前辈你足智多谋，要不然，我们还真没办法会合呢。”
妖妖灵嘿嘿一笑道：“说起来咱们之前不是在楼兰吗？怎么现在又来了这乌斯藏，我昏迷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给我讲讲？”
露华一看程浩楠一时半会也没有要醒的迹象，就在一旁小声对妖妖灵叙述了一番此间始末。
妖妖灵听罢，咋舌道：“如此说来，这小子是为了守护人界，引爆了自己的全部修为。”
露华点点头。
妖妖灵伸出大拇指道：“这份心怀天下之情，着实让我佩服之至。”
话音刚落，只听灵儿在那边开心地喊道：“大笨蛋，你醒啦！”
露华与妖妖灵赶过去，程浩楠果真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臭小子，你终于睁眼了。”妖妖灵高声道。
程浩楠虚弱地说：“妖妖灵，我怎么见到你了，我是已经死了吗？”
妖妖灵听罢，连呸三声道：“你这臭小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一见我，就得是死后的事呢。”
露华柔声道：“浩楠你没事，你看，灵儿，和我还有不弃大婶，我们都在的。”
程浩楠看一眼众人道：“刚才第一眼看见你们就好了，一见妖妖灵吓我一跳。”
此话一出，灵儿破涕为笑，她攥着程浩楠的手道：“你怎么受了如此严重的伤？连心脉都断了。”
程浩楠本欲告诉她事实真相，后转念一想道：“都是我离爆炸太近，所以伤到了心脉。我的计划成功了吗？”
灵儿点点头道：“成功了，那个疯和尚已经把他们都物归原主了。”
露华见程浩楠有些迷惑，补充道：“度难寺的辩饥禅师，已经举行了还魂仪式，一切都结束了。”
程浩楠试着动动四肢，竟然又可以动了，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山洞时是无法行动的，闭目内观，种子正在心脏处活力四射的跳动着，周身的经脉也已变成种子分出的枝条，不禁哑然失笑。
“大笨蛋，你怎么了，你笑什么？”灵儿被他突然的笑有些摸不着头脑。
程浩楠动动手脚道：“以前我听过一个词叫半兽人，现在，我应该算是个半树人了。”
说着，下床来四处走走道：“你还别说，这树枝倒是一点都不影响活动。”
妖妖灵飘过来道：“那是，你体内可是妖界最宝贵的圣物，种子化成的经脉，资质比你当初自己那横七竖八的经脉要好不知多少倍，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按照你现在的经脉资质，说你是万年灵根，都毫不为过。”
“这么厉害吗？”程浩楠狐疑着挥舞双手。
妖妖灵冷哼一声道：“你小子现在是人骨，仙血，妖脉，鬼体，待你灵力恢复后，怕是修为了得。”
程浩楠淡淡一笑道：“但愿如此吧，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我在乎的人平安，为了他们，我会努力修炼。”
露华上前道：“眼下第四座大阵已除，我们该去找最后一座大阵了。”
程浩楠点点头，伸出手指道：“但是现在还不行。”
任不弃冷冷盯着程浩楠，万一他反悔，自己就第一时间冲过去，挟持灵儿。
程浩楠双手一摊道：“我体内一点灵气都没有，需要点时间恢复灵力，而且南迦巴瓦峰上的阵旗也还没破。”
露华听完点点头，抑制住心中的焦急道：“你说得对，就是不知道得等多久。”
程浩楠戴上乾坤戒道：“给我一天时间，足矣。”
说罢，程浩楠从屋内走出，攀到屋顶上，盘腿打坐，毕竟，在乾坤戒内修行，一天相当于一百天。
他在屏障中发现，果真如妖妖灵所说，这次的灵气吸收，比之前快了五倍不止，所有的灵气经脉络循环后，自动凝结归入丹田，无需再次炼化。等程浩楠从乾坤戒中出来时，短短一天，已让他的功力恢复了之前的两成。虽还是有点少，但御空飞行，破除阵旗还是足够的。
第二天，程浩楠与中年男子一家告别，离开时灵儿想将自己的随身玉佩解下来做谢礼，男子却说什么也不肯收，反而给他们每个人献上一个哈达。
行至人迹罕见的区域后，灵儿召出金凰，吓了程浩楠与妖妖灵一跳。
“哇，金凰怎么变了样，看起来比之前更潇洒威风了。”程浩楠称赞道。
“没见识的臭小子，这是凰后，万鸟之祖。”妖妖灵不屑道。
“哦？”程浩楠一脸认真道，“大叔，这你都知道，这凰后到底什么来历，你给讲讲呗。”
妖妖灵冷哼一声道：“那可不，你听我给你说，这凰分五等……”说着，背过身踱起步来。
程浩楠窃笑一声，悄悄招呼众人跃上金凰，自己最后一个跳上去，轻轻拍拍金凰的身子，金凰忽闪翅膀，一跃而起。
“……至于这第四等嘛就是……”妖妖灵正兀自沉醉，身后突然刮来一阵冷风，回头金凰已升至高处，他大喊道：“喂，等等我呀，等等我……”
再次回到南迦巴瓦峰后，程浩楠来到卍字法阵旁，运起古神心法双手向下一按，卍字法阵中升起一柄约成人手臂粗细的黄色阵旗，他翻出归一剑，横空劈砍，将阵旗砍为两半，一阵朔风吹过，南迦巴瓦峰上的修罗之气彻底消失了。
“神山的圣洁气息又回来了。”程浩楠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众人披着哈达，双手合十向天边度难寺方向鞠躬行礼，拜别辩饥禅师等人，此番苦战，与度难寺的不吝牺牲是分不开的。
“接下来，我们就要去破除修罗最后一座阵法了，南海！”程浩楠挥着归一剑，向前一指。
众人还未搭话，一个黑影率先窜至金凰背上道：“不管去哪儿，这次我先坐！”
“前面是我们女孩坐的，你给我下来。”灵儿喊道。
“我不，我偏不。”妖妖灵双腿紧紧夹着金凰的脖子。
兽界。
佳蕊望着面前跪的一排人，他们抬眼看着自己，眼里流露出强烈的求生欲望，嘴巴被封堵着，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呜咽着，扭动身体。
“杀了他们，你在等什么？这些人是你成为刺客的必修课。”魂华命令道。
佳蕊犹豫道：“奶奶，我……我没有杀过人。”
魂华冷笑一声道：“哪有不杀人的刺客，今天就当做一个开头吧，快点把刀拿起来，了结了他们。”
佳蕊哆哆嗦嗦拿起平日里训练用的匕首，她深吸一口气，立在当场。
“怎么还不动手，你不想继承兽神大统了吗？”魂华不耐烦道。
“我想，只是，他们与我无冤无仇，我不想杀他们，我能不能……”佳蕊解释道。
“哼，无冤无仇？他们是妖族士兵，杀了我不少兽族战士，你若是想继承兽神正统，难道不该为兽族报仇吗？”魂华逼问。
佳蕊看着这一双双直视着她的眼睛，颤抖着说：“可是我真的下不去手，我之前说过，要杀掉李凡为我哥哥报仇，至于别人我从来没想过，奶奶，能不能让别人来做这件事。”
魂华哈哈一笑道：“简直是笑话，想那李凡是非天主宰的女儿，一身修为岂是寻常之辈？若你报仇之前不刺杀演练，怎么能保准一击必中？那李凡难道站在那里等你杀不成？你现在不杀人，能保证到时候看到李凡，就一定下得去手吗？”
佳蕊听完，嘴唇颤抖着道：“我……我……”
魂华一挥衣袖，将佳蕊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道：“行了，你不用杀了，你不配获得兽神正统，你走吧，从哪来回哪去。兽神不需要心慈手软之人。”
佳蕊跪倒在地，拽住魂华的衣袖道：“奶奶，不要赶我走，求你继续教我吧，我真的非常想为我哥哥报仇，我做梦都梦见他告诉我，要我早点为他报仇雪恨。”
魂华看也不看她道：“那你就去拿刀，杀了那些人，只要你把他们都杀光，我就继续收你做徒弟。”
佳蕊泪眼婆娑地抬起头，还欲再说什么，魂华高扬着头，看也不看。
佳蕊一抹袖子，擦干眼泪一步步挪过去，捡起地上的匕首。
此时，只闻甬道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着不均匀的呼吸，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母后。”
“你怎么来了。”魂华冷冷道。
“母后，你这是做什么？”孤煞见佳蕊满脸泪痕的举着刀。
“做我该做的事，训练兽神继承人，你有事吗？”魂华冷冷打量他。
“母后，她还是个孩子。”孤煞道。
魂华漠然道：“这点我比你清楚。”
“那你怎么能让她杀人呢？”孤煞直冲冲地说。
魂华冷笑一声，盯着孤煞道：“那我让她什么时候杀，等她十八岁成人礼办完之后再杀？哦，对了，等她十八岁成人的时候，你干脆在这暗无天日的无间峡中给她办个派对吧，让兽人都围着她唱歌跳舞。如果到时候，我们兽族还在的话。”
“母后你……”孤煞开口。
“你什么你。”魂华不耐烦的将他打断道，“我告诉你，她要想继承兽神大统，杀人是必修课，后面还有很多课等着给她上呢，我等不起，兽族更等不起。你以为这妖莫寒自立为王之后，写封信，送两个俘虏过来，就真的要与你重修旧好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他这不过是为了谋求自身实力发展壮大，施行的缓冲之计罢了，也就骗骗你这样的傻子。”
孤煞喃喃道：“妖莫寒安的什么心，我也知道，可是让佳蕊现在杀人，未免也太……”
魂华道：“我不强迫她，如果她不愿意的话，随时可以走，我会把她送回人界去。那样，她就永远没有亲手为她哥哥报仇的机会了。”
孤煞来到佳蕊面前道：“佳蕊，如果你做不到，可以退出。日后，等我将妖界之事处理完，我可以帮你哥哥报仇，我答应你。”
佳蕊握紧手中匕首，抬头看一眼孤煞，勉强一笑道：“谢谢你，大叔，我自己的事自己来就好。”
说罢，她攥紧手中匕首，一步步向为首的第一个俘虏走去。
这是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男子，他长着一张国字脸，单眼皮，下巴上挂着稀疏的胡须。随着佳蕊越走越近，他额上冒出细密的汗，喉结上下抖动着。
望着佳蕊手中的匕首，他呼吸越来越急，浑身像筛子般抖动，最后索性闭上眼睛，双眉紧皱，不断流泪。
佳蕊深吸一口气，冲他鞠躬道：“对不起了。”
说罢，高举着双手，猛然向男子颈部扎去，“噗嗤”一声，匕首并未刺中男子脖颈，反倒由于太紧张，刺进了他的肩膀。
佳蕊慌忙拔出匕首，血如瀑布般喷涌，痛得男子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扭动身躯。
佳蕊泪如雨下，不断鞠躬道：“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孤煞不忍看男子如此受罪，提醒道：“心脏，瞄准他的心脏。”
佳蕊忙左手稳住男子不断翻滚的身体，右手握住匕首对准他心脏向下压去。
由于太紧张，佳蕊忘了使用灵力，匕首刺入刃尖后就卡在胸腔无法继续向下，男子再次痛苦地扭动起来。
佳蕊见他如此难受，流泪说着对不起，整个身子压到他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将匕首送进男子心脏。
这样的推刀方式，让男子承受极大的痛苦，他脸憋得发紫，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啃咬着口中的堵塞物，全身像鲤鱼打挺般扑腾着，佳蕊双手双脚贴住他，不让他乱动。
男子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小，最终安静下来。佳蕊小心翼翼地松开他，离开逐渐冷却的身子，之前还流露出求生目光的眼神，此时已彻底消失，一双眼无神地睁着，蒙上一层灰暗的阴翳。
佳蕊望着这张脸，突然想起哥哥临死前的模样，他一动不动躺在守尘观青石板上，与此人的神情一般无二。
佳蕊从男子胸前拔出匕首，匕首一如既往地锋利，只在刃尖挂了几滴血迹，她打量着这把匕首，匕首上映出自己的眉眼，熟悉却又无比陌生。
她望着匕首上的双眼，发狂般大叫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来到第二个人身边不管不顾的挥刀便砍，边砍边嚎叫着，匕首在那人上半身胡乱地扎着，直到此人彻底不动后，她又挥起匕首，瞄准下一个人。
半个时辰过后，大殿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佳蕊嚎叫着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俘虏已尽数身亡后，手中匕首一松，晕倒在地。
“佳蕊！”孤煞冲过去，将她抱起。
“她这是精神紧张过度，送回房间休息吧。”魂华淡然道：“来人，把这里打扫干净。”
佳蕊足足睡了两天两夜，这期间孤煞来探望过几次，每次都不忍将她叫醒。
忙碌一上午，好不容易处理完征兵事宜，孤煞趁午饭间隙，再度来到佳蕊房间探望，推门而去，床上只有整齐的被褥，人早已消失。
“佳蕊人呢？”孤煞问门外的侍女。
“回兽主，佳蕊小姐她去兽神殿训练了。”侍女恭敬答。
“胡闹，怎么刚好就去训练，你也不拦着点。”兽主说完，快步向兽神殿走去。
刚进甬道就听到刀剑铿鸣的声音，佳蕊一个人正在与擂台上的假人打斗。
“佳蕊。”孤煞喊一声。
佳蕊停下手头招式，一跃而下道：“大叔。”
孤煞温和地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佳蕊摇摇头道：“没有，我很好。”
孤煞充满歉意的笑笑道：“两天前……那件事，你不要往心里去，我母亲这人，有时候容易操之过急，你别怪她，我知道你心里非常不好受，有什么你可以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佳蕊抬头，眼神清冷地说：“大叔，我真的没事。我觉得魂华奶奶说的对，之前是我太软弱了，我配不上兽神大统，身为刺客，如果不敢杀人，刺客的意义又何从谈起呢？我不怪奶奶，我恨我之前懦弱迂腐，恨我之前多愁善感，都怪我自己明白得太晚了。我感谢她点醒了我，否则，我这辈子都实现不了我的梦想。”
“你……真的这么想吗？”孤煞愕然道。
佳蕊嘴角上扬，冷笑一声道：“当然，如果时光倒流回两天前的话，再动起手来，我不会有一丝犹豫，一定会把那些人干脆利落地杀掉，给魂华奶奶展示一个漂亮的行刑场。”
孤煞望着眼前的佳蕊，感觉她似乎有些跟过去不一样。
“大叔，如果你没别的事的话，就请回吧，我要继续练功了。一会儿，魂华奶奶来了，见我如此懈怠又会不高兴了。”佳蕊下了逐客令。
孤煞讪笑一声，一脸茫然的走出兽神殿，这佳蕊是怎么了？好像睡了两天以后，突然变了个人，莫非是精神上受到什么刺激么？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孤煞举目远望，七八个孩子正围在一起玩游戏，看起来无忧无虑，战火的哀愁和烦恼与他们无关。
佳蕊这年纪，应该过这样的生活才对。孤煞心中暗语。
“兽主，有战报，请速回吞神殿。”令官赶来禀报。
孤煞收起心中的多愁善感，面色一冷道：“知道了。”
是残尸寄来的前线战报，信中说，苏睿已成功回到圣都，重新招募兵马，目前已与妖莫寒开战，询问孤煞，是与苏睿夹击妖莫寒？还是派兵助妖莫寒一臂之力，进攻妖界圣都。亦或者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请孤煞尽快拿个主意。
孤煞左手持信，右手在战略地图上不断摩挲，陷入沉思。
兽神殿，暗处，魂华望着挥汗如雨的佳蕊，不住点头，嘴角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