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日落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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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海拔不高，不到2000米，但在晋中这块大地上，因为它的孤险，在萧宏眼里倒有些珠穆朗玛的韵味了。
三个人，两个爬山的能手拉扯着一个要强的程同，不过酉初，便到了这西峰的上顶，因东西带的齐，连刘玄都不想去那唯一的观中吃斋，三人坐在狭长的西峰上，倚着一处岩石，看着山下的云彩翻腾，他们上来的早，山脚正在下雨，想必众人上来得有些时候。
“这时节，倒是可以充作世外高人了！”美景太盛，一路得幸苦此时也觉得值了。
一样是一锅面，三人联合搭了一大一小两个棚，萧宏二人捧着钵，刘玄捧着锅，大吃起来。
“你们没去过扬州吧。那里和长安最大得不同，就是自在，那里得船有三种，大船专供游宴，可以携妓听取，袅袅娜娜，可不得了，其次是一种小划子，真像一瓣西瓜，由一个男人或者女人用竹蒿撑着，乘得人多了，可以雇两只，前后用小凳子跨着，分外得有趣，一个人坐在船头，让一个人站在船尾上用竹篙一下一下得撑着，简直就是一首诗，或者一幅画，女人撑这样得小划子总要贵些，姑娘撑得自然更贵，正是前朝王维的诗，‘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我诗文不是很好，但那样的情境。”
“瘦西湖上的船娘怎么样呢？”那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如同秦淮河上的旖旎，天然的吸引人吧。
“船娘们的故事大概不少，但我不很知道，据说以乱头粗服，风趣天然为胜，中年而又风趣，也仍然算好，可惜起初原是不伤廉耻的风雅之事，如今有了价格，也意味索然了。”
刘玄萧然，奔着扬州去，十几岁的少年，正是躁动不安的时候，向往的，正是越女歌那样，心悦君兮君不知的情思，那是推至于男女都极动人的。
“人之所以为人，一旦标了价码，再机巧也就一般了。”程同也认可的点点头，他没想到刘玄还有这番心思，倒也真可以称之为人了。
“老实说，我是一个喜欢女人的人，自小从我阿娘身上，我是常常领略到的，无论在任何一个地方，我的眼总是自发的去寻找女人，”许是受不了二人鄙视，刘玄连忙解释，“我所追求的女人，正如善净的蒙童是自然的创作，使人们喜爱赞叹一样，男人总是天生带着股子鲁气，就像柳树的大粗干，女人就仿佛是水做的，像那二月婷婷袅袅的柳枝，让你一见就欢喜起来。”
“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捏的骨肉？”
“正是这话了！”刘玄一拍大腿，“我追求的便是那样美的画一样的女人，像林熹，有着美好的颜色和轮廓和动作，便是她的容貌身材，姿态使我们感觉到圆满的女人。”
“你说的只是二月的女人，那六七月的柳枝呢？”
“女人的圆满相只是她的人的诸相之一，她可以有大才能、大智慧、大仁慈，大勇毅，大贞洁等等，这些可以帮助这一相，分其圆满于诸相。“
“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唯一。”爱而不淫，程同看刘玄，倒也真切的喜欢起这个少年来，想来被她喜欢的女孩子终究是不错的，言罢不由得看了眼萧宏，只见对方言笑宴宴的看着对方，便只低头吃面。
“我家有条大船每年都往那边去，你们他日若是想去了只管同我知会一声，总能护你们几分周全。”
刘玄看二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纯粹为景而来，乐得为自己认可的人行方便。
“承情了，他日，走遍大宣的山山水水也是我的夙愿。”若有可能，远洋去到新大陆，便是带回土豆、玉米和辣椒，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不枉此生了。
然，无权势地位，又是一女子，连船都不能上，何况去海上，有钱又是如何呢，她不禁郁闷起自己没有修仙的道法可以日行千里了。
“未来去往那里都是虚的，此时眼前的美景才是实实在在的。”程同收拾好碗筷，受不了萧宏的颓丧。
萧宏看向远方，天连着山连着万里无垠的地面，山顶的天明时间较地面长，黛青的天幕幻化成青蓝青黛青紫的颜色，太阳以他们目送的速度坠入大地，比最好的香云纱还美妙的天，散漫了累累点点斑斑渺远的星星，清澈、通透。
让萧宏想起父母卖了房子辞了工作带他们远赴魑市一心要做事业，出人头地，带她做的那班深夜的航班，当时她坐在飞机上，整个行程都趴在窗户上，窗外的云彩像烟霞流动着，地面的万家灯火也如这天幕一样，像一条承载了梦想的流动的天河。
一时三人围着篝火各自躺倒，默契的不愿再多话，只是静静的欣赏着这绝世的美景。
很舒服的几乎要睡过去了，刘玄按捺不住，“那个啥，肖红，唱个歌吧？”
“你先，”国人似的含蓄羞怯刻在萧宏的骨子里，然而斯情斯景，没有歌没有酒那那行？
刘玄支着脑袋咽下萧宏丢过来的葡萄酒，咬着根草根，半响，唱，“‘敕勒川，阴上-下，天-似-穹庐-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首南北朝的民歌在西疆是三岁小儿都会唱。
歌一唱，刘玄那皮里皮气的劲儿顿时消了，有点少年将军的苍凉。
他笑着将酒壶丢给程同，程同饮了一口，做了起来，很认真的用他低沉的男中音唱到，“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影，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有你刘兄弟哪里就唱起《花间独酌》来了！”刘玄笑着打岔。
萧宏从自己的酒壶自饮了一杯，朗声唱了王翰的《凉州词》。
歌极好，歌声也好，刘玄顿时就不知足，“几时唱的这样好了，再唱个好的来。”
萧宏白眼一翻，心下忍笑，唱到：“一想到你我就——”
正是当日那首《芒种》。
听傻了刘玄，听惊了程同。
“好啊，你既知道我这半年的相思，如何见面了又装糊涂，不给你个厉害你是要得了意了。”
半年的相思就在眼前，刘玄高兴的脸都放出光来，说着翻身起来，将两只手呵了两口，便伸手向萧宏咯吱窝内两肋下乱挠，萧宏触痒不禁，笑的喘不过气，“刘玄，你再闹，我就火了。”
刘玄止住了，笑道，“你还瞒不瞒了！”
萧宏正色扭过头，“我做什么瞒你，是你自己色令智昏，喜欢的肤浅，反倒怨起我来，再说，你喜欢我，与我何干？。”
连喜欢的人都认不出来，喜欢的这样肤浅，哪里就堪托付终生了。
“我——”刘玄毕竟是刘玄，“差一点叫你瞒过去，你若是不喜欢我你就不会唱这首歌了。”
萧宏见瞒不过，一边理了理头发一面笑，“你家大人可管你交朋友？”
“我阿爷说了，看到喜欢的姑娘，只要身家清白，温良淑德，只管娶进门来。”有这样的阿爷，那足以自夸了。
“既这样，咱只管就这么处着吧，等哪天你所有的缺点我都能容忍了，我便同你说我心悦你。”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婚姻是两家人的事情，这个道理，便是后世七年级的中学生都朗朗上口。
“你有顾虑我懂，我只要你心里有我肯受我的好日后——”
“我要你日后懂我、重我，心里心外只有一个我，一年到头三节五庆都记得给我备礼——”
“你说，着，我都依你，别说三节五庆，就是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给你备礼，我也是依的。”
萧宏也高兴起来，“我不过是白嘱咐你，心里有也不在这上面。”
我有一个白马王子，有一天他会踩着五彩祥云来娶我，这是每个看过电影的人都幻想过的最美丽的爱情了，萧宏也没想到，竟有这样一个他哪哪儿都好，竟这样惦记着她。
一时间心里满满的只觉半生坎坷都是浮云了。
两人这时才听到不远处的铁索桥上传来悠悠的萧声，萧声随着微风荡漾在点点星辉中，更显凄清了。
原来程同不知何时跑过去吹起了长干曲。
“这萧声怪婉转的，是什么曲？”
“长干曲。”
“这程同莫非也喜欢你？”长干曲的诗也多，连他都知道这大都是写求而不得的思妇。
“约莫是他想起他的心上人了，余唐那也是一个歌唱的很好，人也很好的女子。”
“嗯——”刘玄不再多言，也没有刻意去解释余唐他也认识，并做了被对比的磨刀石，促成了她和他相公的美满姻缘。
子时已过晓声将寒，刘玄叫过程同，三人各自休息，等着寅时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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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海拔不高，不到2000米，但在晋中这块大地上，因为它的孤险，在萧宏眼里倒有些珠穆朗玛的韵味了。
三个人，两个爬山的能手拉扯着一个要强的程同，不过酉初，便到了这西峰的上顶，因东西带的齐，连刘玄都不想去那唯一的观中吃斋，三人坐在狭长的西峰上，倚着一处岩石，看着山下的云彩翻腾，他们上来的早，山脚正在下雨，想必众人上来得有些时候。
“这时节，倒是可以充作世外高人了！”美景太盛，一路得幸苦此时也觉得值了。
一样是一锅面，三人联合搭了一大一小两个棚，萧宏二人捧着钵，刘玄捧着锅，大吃起来。
“你们没去过扬州吧。那里和长安最大得不同，就是自在，那里得船有三种，大船专供游宴，可以携妓听取，袅袅娜娜，可不得了，其次是一种小划子，真像一瓣西瓜，由一个男人或者女人用竹蒿撑着，乘得人多了，可以雇两只，前后用小凳子跨着，分外得有趣，一个人坐在船头，让一个人站在船尾上用竹篙一下一下得撑着，简直就是一首诗，或者一幅画，女人撑这样得小划子总要贵些，姑娘撑得自然更贵，正是前朝王维的诗，‘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我诗文不是很好，但那样的情境。”
“瘦西湖上的船娘怎么样呢？”那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如同秦淮河上的旖旎，天然的吸引人吧。
“船娘们的故事大概不少，但我不很知道，据说以乱头粗服，风趣天然为胜，中年而又风趣，也仍然算好，可惜起初原是不伤廉耻的风雅之事，如今有了价格，也意味索然了。”
刘玄萧然，奔着扬州去，十几岁的少年，正是躁动不安的时候，向往的，正是越女歌那样，心悦君兮君不知的情思，那是推至于男女都极动人的。
“人之所以为人，一旦标了价码，再机巧也就一般了。”程同也认可的点点头，他没想到刘玄还有这番心思，倒也真可以称之为人了。
“老实说，我是一个喜欢女人的人，自小从我阿娘身上，我是常常领略到的，无论在任何一个地方，我的眼总是自发的去寻找女人，”许是受不了二人鄙视，刘玄连忙解释，“我所追求的女人，正如善净的蒙童是自然的创作，使人们喜爱赞叹一样，男人总是天生带着股子鲁气，就像柳树的大粗干，女人就仿佛是水做的，像那二月婷婷袅袅的柳枝，让你一见就欢喜起来。”
“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捏的骨肉？”
“正是这话了！”刘玄一拍大腿，“我追求的便是那样美的画一样的女人，像林熹，有着美好的颜色和轮廓和动作，便是她的容貌身材，姿态使我们感觉到圆满的女人。”
“你说的只是二月的女人，那六七月的柳枝呢？”
“女人的圆满相只是她的人的诸相之一，她可以有大才能、大智慧、大仁慈，大勇毅，大贞洁等等，这些可以帮助这一相，分其圆满于诸相。“
“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唯一。”爱而不淫，程同看刘玄，倒也真切的喜欢起这个少年来，想来被她喜欢的女孩子终究是不错的，言罢不由得看了眼萧宏，只见对方言笑宴宴的看着对方，便只低头吃面。
“我家有条大船每年都往那边去，你们他日若是想去了只管同我知会一声，总能护你们几分周全。”
刘玄看二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纯粹为景而来，乐得为自己认可的人行方便。
“承情了，他日，走遍大宣的山山水水也是我的夙愿。”若有可能，远洋去到新大陆，便是带回土豆、玉米和辣椒，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不枉此生了。
然，无权势地位，又是一女子，连船都不能上，何况去海上，有钱又是如何呢，她不禁郁闷起自己没有修仙的道法可以日行千里了。
“未来去往那里都是虚的，此时眼前的美景才是实实在在的。”程同收拾好碗筷，受不了萧宏的颓丧。
萧宏看向远方，天连着山连着万里无垠的地面，山顶的天明时间较地面长，黛青的天幕幻化成青蓝青黛青紫的颜色，太阳以他们目送的速度坠入大地，比最好的香云纱还美妙的天，散漫了累累点点斑斑渺远的星星，清澈、通透。
让萧宏想起父母卖了房子辞了工作带他们远赴魑市一心要做事业，出人头地，带她做的那班深夜的航班，当时她坐在飞机上，整个行程都趴在窗户上，窗外的云彩像烟霞流动着，地面的万家灯火也如这天幕一样，像一条承载了梦想的流动的天河。
一时三人围着篝火各自躺倒，默契的不愿再多话，只是静静的欣赏着这绝世的美景。
很舒服的几乎要睡过去了，刘玄按捺不住，“那个啥，肖红，唱个歌吧？”
“你先，”国人似的含蓄羞怯刻在萧宏的骨子里，然而斯情斯景，没有歌没有酒那那行？
刘玄支着脑袋咽下萧宏丢过来的葡萄酒，咬着根草根，半响，唱，“‘敕勒川，阴上-下，天-似-穹庐-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首南北朝的民歌在西疆是三岁小儿都会唱。
歌一唱，刘玄那皮里皮气的劲儿顿时消了，有点少年将军的苍凉。
他笑着将酒壶丢给程同，程同饮了一口，做了起来，很认真的用他低沉的男中音唱到，“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影，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有你刘兄弟哪里就唱起《花间独酌》来了！”刘玄笑着打岔。
萧宏从自己的酒壶自饮了一杯，朗声唱了王翰的《凉州词》。
歌极好，歌声也好，刘玄顿时就不知足，“几时唱的这样好了，再唱个好的来。”
萧宏白眼一翻，心下忍笑，唱到：“一想到你我就——”
正是当日那首《芒种》。
听傻了刘玄，听惊了程同。
“好啊，你既知道我这半年的相思，如何见面了又装糊涂，不给你个厉害你是要得了意了。”
半年的相思就在眼前，刘玄高兴的脸都放出光来，说着翻身起来，将两只手呵了两口，便伸手向萧宏咯吱窝内两肋下乱挠，萧宏触痒不禁，笑的喘不过气，“刘玄，你再闹，我就火了。”
刘玄止住了，笑道，“你还瞒不瞒了！”
萧宏正色扭过头，“我做什么瞒你，是你自己色令智昏，喜欢的肤浅，反倒怨起我来，再说，你喜欢我，与我何干？。”
连喜欢的人都认不出来，喜欢的这样肤浅，哪里就堪托付终生了。
“我——”刘玄毕竟是刘玄，“差一点叫你瞒过去，你若是不喜欢我你就不会唱这首歌了。”
萧宏见瞒不过，一边理了理头发一面笑，“你家大人可管你交朋友？”
“我阿爷说了，看到喜欢的姑娘，只要身家清白，温良淑德，只管娶进门来。”有这样的阿爷，那足以自夸了。
“既这样，咱只管就这么处着吧，等哪天你所有的缺点我都能容忍了，我便同你说我心悦你。”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婚姻是两家人的事情，这个道理，便是后世七年级的中学生都朗朗上口。
“你有顾虑我懂，我只要你心里有我肯受我的好日后——”
“我要你日后懂我、重我，心里心外只有一个我，一年到头三节五庆都记得给我备礼——”
“你说，着，我都依你，别说三节五庆，就是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给你备礼，我也是依的。”
萧宏也高兴起来，“我不过是白嘱咐你，心里有也不在这上面。”
我有一个白马王子，有一天他会踩着五彩祥云来娶我，这是每个看过电影的人都幻想过的最美丽的爱情了，萧宏也没想到，竟有这样一个他哪哪儿都好，竟这样惦记着她。
一时间心里满满的只觉半生坎坷都是浮云了。
两人这时才听到不远处的铁索桥上传来悠悠的萧声，萧声随着微风荡漾在点点星辉中，更显凄清了。
原来程同不知何时跑过去吹起了长干曲。
“这萧声怪婉转的，是什么曲？”
“长干曲。”
“这程同莫非也喜欢你？”长干曲的诗也多，连他都知道这大都是写求而不得的思妇。
“约莫是他想起他的心上人了，余唐那也是一个歌唱的很好，人也很好的女子。”
“嗯——”刘玄不再多言，也没有刻意去解释余唐他也认识，并做了被对比的磨刀石，促成了她和他相公的美满姻缘。
子时已过晓声将寒，刘玄叫过程同，三人各自休息，等着寅时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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