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乞丐毛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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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沂城内，察罕帖木儿如坐针毡。
义子王保保已亲自登上城墙督战，外城越来越响亮的喊杀声如雷贯耳地传到他的耳中。
数天前就已经发给答失八都鲁和脱脱的救援信石沉大海，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援兵的影子。
十二万大军围城，即使是作为一代名将的他也感到非常不安。
大元腐败到了今日这个地步，百万雄军早已一去不复返，稍微像点样子的军队只剩下了两支。
一支由哈麻，答失八都鲁控制，掌控了河南，河北一带。
另一支由脱脱，察罕帖木儿率领，控制了西域和山东。
此时，脱脱带着剩下的近二十万继续兵围徐州，答失八都鲁正在河南与刘福通交战。
但两者都离临沂不远，稍加赶路三天之内就能到达。
“报！”
察罕帖木儿正沉思着，斥候冒着战火飞驰进了临沂城，将两封信交到了他的手中。
“快给俺！”
察罕帖木儿猛地一拍桌子，一把抢过斥候手中的回信。
他满怀着希望拆开第一封信。
答失八都鲁不肯来援……
在河南的答失八都鲁毫不犹豫地回绝了他的求援。
“早有预料，反只要恩相肯支持……”
抱着满怀希望的心情，察罕帖木儿又拆开了脱脱的那封信。
信纸上写着娟秀的行书，誉美夸赞之词讲了一大堆，根本不像脱脱原来的风格。
察罕帖木儿充满热切的眼光越看越冷，最终将信纸扔到了地上。
尽管说辞委婉，但还是清晰地表达了一个意思——不肯救援。
在剿灭芝麻李的不世功业和救援的抉择下，狂热的脱脱直接选择了前者。
“恩相这是，把俺放弃了啊……”
察罕帖木儿双眼呆滞地看向前方，恩相脱脱高大光辉的形象在他的心中迅速崩溃。
“砰！砰！砰！”
红巾军的炮火声越来越强烈，小小的临沂根本守不住多久。
疲惫不堪，缺衣少食的四万元军不是十二万义军的对手。
“不行，张阎王可不是吃素的，老子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察罕帖木儿的心渐渐冰冷下去，若不是此次求援失败，他险些忘了这是什么世道。
自己居然还他娘去的奢求别人？
管他娘的什么大元红巾，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正想着，察罕帖木儿将养子王保保召进了营内。
“保保，靠别人的援军看来是等不到了，但咱们也得有能自保的法子。你召集今晚不巡夜的兵士们刀剑不离手，随时做好突围的准备。”
蒙古平民出身的察罕帖木儿从小就在高贵和低贱的边缘间徘徊，不仅学会了马术和军阵，更学会了隐忍。
“父亲，可如果俺们撤了，山东不就没人守了吗？”
十六岁的王保保伸直了脖子，疑惑地看向他的义父。
“唉——”
暮然，察罕帖木儿长叹了一口气，重重地拍了拍王保保的肩膀。
“俺们大元国运百年，走到今日这个时候，气运也散的差不多了……”
“就算咱们管得了山东，剿得掉芝麻李，那又怎么可能杀得完天下人。”
“父亲万般神勇，又何至于此啊……”
“南蛮子杀不完，俺们手中的那点人马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察罕帖木儿摇了摇头，“保保，你年少有成，又通兵法，今后成就定在俺之上。记住，时时刻刻握紧你手中的刀，把刀柄握在自己手里，永远都不要放下！”
“是，俺记住了。”
夜晚，风凉。
四万多元军聚集在城门口，趁着夜色从西门鱼贯而出，朝着河南奔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张士诚站在高台上遥望渐行渐远的察罕帖木儿，他没有下达追击的命令。
赶跑这四万元军，毛贵的山东红巾军便能南下，此次北进的战略目的就已然达到。
张士诚大手一挥，四万多本部红巾军全进了临沂城，毛贵紧随其后。
毛贵是地道的山东汉子，也是刘福通手下的一员大将。平时豪爽粗犷，与性格相似的芝麻李私交极好。
此次徐州告急，毛贵二话不说，立刻停止山东的战事，召集了七万大军南下救援，可谓侠肝义胆。
此人也算得上是义士，张士诚在赵十三和几个亲兵的护卫下走在临沂的街道上，巡查不法情事和军营纪律。
早在起事之初，江浙红巾军中就定下了不得骚扰百姓的铁律。
一行人正走在道路上，张士诚看着军容整齐的军队，满意地点了点头。
突然，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从路旁窜了出来，将张士诚腰间的小囊一把夺过，从中掏出几块酥饼转头就跑。
“抓贼！”赵十三大喊一声，招呼几个亲兵前去追赶，自己则连忙护住张士诚。
别看那乞丐年纪小，如果真的到了快要饿死的关头，谁都有搏命的胆儿。
那小乞丐虽常年受饿，跑不过那些训练有素的精兵，但很是机灵，和四五个亲兵绕了半天才被抓住，由亲兵拎了回来。
只见那小乞丐一边悬在半空中叫唤着，一边使劲往嘴里塞酥饼，活脱一副饿死鬼的模样。
“让俺吃完，让俺吃完！”
张士诚看着这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饶是掌兵厮杀了两年，心中也不由得一阵苦楚。
狗鞑子，你们看看这天下百姓被你们折腾成啥样了！
“把他放下来。”张士诚等着小乞丐吃完了酥饼，沉声问道，“为啥子要偷东西？”
“官老爷，俺叫毛骧，别杀俺……俺实在是找不到饭吃了，俺…俺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
“我不杀你，你给俺老实交代。”
张士诚眼睛一亮，明朝的第一代锦衣卫指挥使，好像就叫毛骧啊！
看着张士诚的目光，小乞丐畏畏缩缩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世。
毛骧出身贫贱，父母在一场瘟疫中双双去世，只剩下他一人四处流浪，也练就了毛骧机灵活泛的性格。
“以后甭再偷东西了，俺是这些个大兵的头头，你可愿跟着俺做事，也能吃上口饱饭。”
“俺愿意！俺愿意！”小乞丐的眼神放光，立刻跟在了张士诚的身后。
刚走了没两步，一处富丽堂皇的院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张士诚牵着小乞丐，抬头看着这院落，不禁皱了皱眉。
元廷的苛捐杂税多如牛毛，任凭多勤劳的人家也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十室九饥极其常见。
可这院落……
“这户人家不是官府，怎得有如此富贵？”张士诚转头对着赵十三问道，“就连百姓都要绕道而行？好大的威风！”
“回督帅，这户人家是孔氏分家的主宅，可尊贵着哩！”
赵十三进城的早，也先了解了一点情况。
“哪个孔家？”
“曲阜孔家，孔大圣人的后代。”
张士诚看着朱门青瓦，气势恢宏的院落，眉头越皱越深。
他方才进临沂，见无数乞丐跪地乞讨，便也发放了一些军中堆积的陈粮给百姓。
在这小小的临沂城内，光光是皮包骨头的饥民就有近万人，成了饿死鬼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这自诩为圣人后裔的孔家倒是清贵的很！
临沂城内，察罕帖木儿如坐针毡。
义子王保保已亲自登上城墙督战，外城越来越响亮的喊杀声如雷贯耳地传到他的耳中。
数天前就已经发给答失八都鲁和脱脱的救援信石沉大海，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援兵的影子。
十二万大军围城，即使是作为一代名将的他也感到非常不安。
大元腐败到了今日这个地步，百万雄军早已一去不复返，稍微像点样子的军队只剩下了两支。
一支由哈麻，答失八都鲁控制，掌控了河南，河北一带。
另一支由脱脱，察罕帖木儿率领，控制了西域和山东。
此时，脱脱带着剩下的近二十万继续兵围徐州，答失八都鲁正在河南与刘福通交战。
但两者都离临沂不远，稍加赶路三天之内就能到达。
“报！”
察罕帖木儿正沉思着，斥候冒着战火飞驰进了临沂城，将两封信交到了他的手中。
“快给俺！”
察罕帖木儿猛地一拍桌子，一把抢过斥候手中的回信。
他满怀着希望拆开第一封信。
答失八都鲁不肯来援……
在河南的答失八都鲁毫不犹豫地回绝了他的求援。
“早有预料，反只要恩相肯支持……”
抱着满怀希望的心情，察罕帖木儿又拆开了脱脱的那封信。
信纸上写着娟秀的行书，誉美夸赞之词讲了一大堆，根本不像脱脱原来的风格。
察罕帖木儿充满热切的眼光越看越冷，最终将信纸扔到了地上。
尽管说辞委婉，但还是清晰地表达了一个意思——不肯救援。
在剿灭芝麻李的不世功业和救援的抉择下，狂热的脱脱直接选择了前者。
“恩相这是，把俺放弃了啊……”
察罕帖木儿双眼呆滞地看向前方，恩相脱脱高大光辉的形象在他的心中迅速崩溃。
“砰！砰！砰！”
红巾军的炮火声越来越强烈，小小的临沂根本守不住多久。
疲惫不堪，缺衣少食的四万元军不是十二万义军的对手。
“不行，张阎王可不是吃素的，老子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察罕帖木儿的心渐渐冰冷下去，若不是此次求援失败，他险些忘了这是什么世道。
自己居然还他娘去的奢求别人？
管他娘的什么大元红巾，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正想着，察罕帖木儿将养子王保保召进了营内。
“保保，靠别人的援军看来是等不到了，但咱们也得有能自保的法子。你召集今晚不巡夜的兵士们刀剑不离手，随时做好突围的准备。”
蒙古平民出身的察罕帖木儿从小就在高贵和低贱的边缘间徘徊，不仅学会了马术和军阵，更学会了隐忍。
“父亲，可如果俺们撤了，山东不就没人守了吗？”
十六岁的王保保伸直了脖子，疑惑地看向他的义父。
“唉——”
暮然，察罕帖木儿长叹了一口气，重重地拍了拍王保保的肩膀。
“俺们大元国运百年，走到今日这个时候，气运也散的差不多了……”
“就算咱们管得了山东，剿得掉芝麻李，那又怎么可能杀得完天下人。”
“父亲万般神勇，又何至于此啊……”
“南蛮子杀不完，俺们手中的那点人马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察罕帖木儿摇了摇头，“保保，你年少有成，又通兵法，今后成就定在俺之上。记住，时时刻刻握紧你手中的刀，把刀柄握在自己手里，永远都不要放下！”
“是，俺记住了。”
夜晚，风凉。
四万多元军聚集在城门口，趁着夜色从西门鱼贯而出，朝着河南奔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张士诚站在高台上遥望渐行渐远的察罕帖木儿，他没有下达追击的命令。
赶跑这四万元军，毛贵的山东红巾军便能南下，此次北进的战略目的就已然达到。
张士诚大手一挥，四万多本部红巾军全进了临沂城，毛贵紧随其后。
毛贵是地道的山东汉子，也是刘福通手下的一员大将。平时豪爽粗犷，与性格相似的芝麻李私交极好。
此次徐州告急，毛贵二话不说，立刻停止山东的战事，召集了七万大军南下救援，可谓侠肝义胆。
此人也算得上是义士，张士诚在赵十三和几个亲兵的护卫下走在临沂的街道上，巡查不法情事和军营纪律。
早在起事之初，江浙红巾军中就定下了不得骚扰百姓的铁律。
一行人正走在道路上，张士诚看着军容整齐的军队，满意地点了点头。
突然，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从路旁窜了出来，将张士诚腰间的小囊一把夺过，从中掏出几块酥饼转头就跑。
“抓贼！”赵十三大喊一声，招呼几个亲兵前去追赶，自己则连忙护住张士诚。
别看那乞丐年纪小，如果真的到了快要饿死的关头，谁都有搏命的胆儿。
那小乞丐虽常年受饿，跑不过那些训练有素的精兵，但很是机灵，和四五个亲兵绕了半天才被抓住，由亲兵拎了回来。
只见那小乞丐一边悬在半空中叫唤着，一边使劲往嘴里塞酥饼，活脱一副饿死鬼的模样。
“让俺吃完，让俺吃完！”
张士诚看着这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饶是掌兵厮杀了两年，心中也不由得一阵苦楚。
狗鞑子，你们看看这天下百姓被你们折腾成啥样了！
“把他放下来。”张士诚等着小乞丐吃完了酥饼，沉声问道，“为啥子要偷东西？”
“官老爷，俺叫毛骧，别杀俺……俺实在是找不到饭吃了，俺…俺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
“我不杀你，你给俺老实交代。”
张士诚眼睛一亮，明朝的第一代锦衣卫指挥使，好像就叫毛骧啊！
看着张士诚的目光，小乞丐畏畏缩缩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世。
毛骧出身贫贱，父母在一场瘟疫中双双去世，只剩下他一人四处流浪，也练就了毛骧机灵活泛的性格。
“以后甭再偷东西了，俺是这些个大兵的头头，你可愿跟着俺做事，也能吃上口饱饭。”
“俺愿意！俺愿意！”小乞丐的眼神放光，立刻跟在了张士诚的身后。
刚走了没两步，一处富丽堂皇的院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张士诚牵着小乞丐，抬头看着这院落，不禁皱了皱眉。
元廷的苛捐杂税多如牛毛，任凭多勤劳的人家也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十室九饥极其常见。
可这院落……
“这户人家不是官府，怎得有如此富贵？”张士诚转头对着赵十三问道，“就连百姓都要绕道而行？好大的威风！”
“回督帅，这户人家是孔氏分家的主宅，可尊贵着哩！”
赵十三进城的早，也先了解了一点情况。
“哪个孔家？”
“曲阜孔家，孔大圣人的后代。”
张士诚看着朱门青瓦，气势恢宏的院落，眉头越皱越深。
他方才进临沂，见无数乞丐跪地乞讨，便也发放了一些军中堆积的陈粮给百姓。
在这小小的临沂城内，光光是皮包骨头的饥民就有近万人，成了饿死鬼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这自诩为圣人后裔的孔家倒是清贵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