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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稻秆胡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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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书与村长:

    “就是想让上级公安机关,把昨晚被他们抓走的那些人,给放出来”。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以后,这一对“好支书”、“好村长”,从文曲家中悻悻地离开。文曲心中暗忖:

    “我的一支笔真的有这么灵吗?倘若我的一支笔真的有这么灵,那么,我不打报告让公安机关将这些人多关几天就已好了。还想让我打报告将他们早一点放出来,没门!”

    文曲目送着他们的身影,心中暗忖:

    “花墩村里有这么好的两只领头雁,何愁不会把花墩带进封建社会、奴隶社会?这个猩猩,可真的是把‘稻秆胡琴’啊”。

    何谓“稻秆绳?”

    除了“稻秆胡琴”,在浙中方言中,还有一个与“稻秆”有关的方言词语,即“稻秆纱帽”。

    何谓“稻秆纱帽”?

    “稻秆纱帽”即指“纸糊的桂冠”,甚至连“纸糊的桂冠”都算不上。因为它是无形的。

    有的人,被人用这无形的、“纸糊的桂冠”一戴,就飘飘然忘乎所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弄不清“我是谁?”,“谁是我”?

    除了“稻秆纱帽”,还有“稻秆农”。此外,还有“稻秆绳”。

    一个雨天,王鲁莽与长臂猿在一条泥泞的田塍路上走。

    忽然,走在前面的长臂猿惊叫了一声:

    “噢呵!一条蛇!”

    王鲁莽马上应和说:

    “好大!好大!”

    俄顷,走在前面的长臂猿又改口说:

    “哎呀,原来是一根‘稻秆绳’。”

    王鲁莽立马改口说:

    “我说呢,这样的地方也会有蛇”。

    这一段对话,在花墩一时成了一段千古佳话。

    何谓“篼”?

    一种交通工具,将一只竹椅子捆在两根竹竿上,人坐在上面,然后由另外的两个人抬,作用跟轿子相同,色样与“滑竿”仿佛。当年,有一回,蒋介石上庐山,乘坐的就是这样的一种交通工具。

    这种“篼”,在眼下的花墩,似乎早已绝迹。但在解放前,花墩的先辈们,曾有不少人都见识过这种“篼”。能坐“篼”、坐得起“篼”的的大抵是一些体面人物。镇长,保长,地主老财,地痞,流氓……至于抬篼的,则大抵是一些贫困之人,“脚下底货”了。

    “起口和尚”水滴,个子瘦小,身子孱弱,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称得上是“弱小一族”中的“弱小一族”。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弱者”,平日却偏爱说一些诸如“蛇吞象”之类的“大话”。

    公元一九xx年,责任田即将承包到户。人心思散。

    队长也已渐渐失去了他的权威,一掰队,谁还轮得着你这个队长扬威耀武,有的队长,因指挥失灵,指使不听,干脆撂下挑子不干了。于是,在那个风雨欲来风满楼的那段时日,像花墩五队,队长一职干脆只好由一家一户的“户主”轮流当任。

    “起口和尚”所在的四队,队长马鬃是个强势人物,是个铁腕。只要有马鬃在,四队其它的任何一个男性,都休想染指队长的这一角色。

    一日,在棕榈叔家的“过街头”附近,午后出工时节,四队五队的两路人马,不期而遇了。

    花墩五队的社员,群龙无首,自然要散漫得多。午后十二点半,仍不见一个出工的人影。

    人多,就免不了瞎起哄。花墩五队的“队长”一职,竟然由一家一户的户主,轮流当任。有的说:

    “这简直是儿戏。”

    有的则好生羡慕,说:

    “这样又有何不可?这样岂不正好让那些一门心思想当队长的人,过一过队长的瘾?”

    在这群纷争的人群当中,出现了“起口和尚”那渺小的身影。有人问:

    “水滴,你对此事有何见解?”

    “起口和尚”一句话,把众人都逗笑了。他说:

    “假使讲……假使讲……轮到我当队长?……我就派人用‘篼’抬起来眊田水。”

    三队的二狸与石磙,是村里两个出了名的淘气包。“起口和尚”话音刚落,二狸已迅速从“起口和尚”的裆下穿过一根锄头柄,与石磙二人往起一抬,说:

    “好!你坐‘篼’吧,我们来抬。”

    “起口和尚”一个踉跄,从“篼”上摔下,摔了个鼻青眼肿。

    何谓“得农爽”?

    “爽”即“爽心”,“得农爽”即让人心中清爽愉快,爽心悦目。这既可以指一个人的韶秀、靓丽的外貌;也可以是指一个人大方得体的举止。例:

    “这小姑娘长得可真得农爽。”

    “尽管她是个女孩儿,得农爽倒是蛮得农爽的。”

    “得农爽”一词只适宜长辈对晚辈。从来也没听某一个晚辈,赞美过一个耄耋老妪长得“得农爽”的。一旦秩序颠倒,就足以贻笑大方。

    文曲一直以为自己出生的村庄,生于斯长于斯的花墩,是一个“雌性的村庄”。花墩几乎代代出美女。像与文曲同代的,长得“得农爽”的女子就有好几位,像戴月。像骆梅。此外还有王安娱的小女儿含苞。再迟一点的,还有“狗粪青”的小女儿,绰号“美人蕉”。

    有句俗话,叫“红颜薄命”。——对此,笔者并不苟同。然而,用在花墩的一代美女身上——仅上头列举的几位,却还真的有几分准,像戴月,骆梅,“美人蕉”,花墩三位曾经危险“得农爽”的美女,她们的婚姻最后都出现了问题,一代美女,竟然都先后离婚。因为漂亮,所以离婚。这股离婚大潮慢慢地从城市漫延到了乡村。像狗粪青的小女儿“美人蕉”,她的后半辈子,干脆选择了独身。

    越是聪明漂亮,越是“得农爽”,越是要遭到抛弃,这样的结果,到底应该从哪一本人生词典里,才能找到最为合理的诠释?

    何谓“得农憎”?

    “得农憎”的意思恰好与“得农爽”相反,一个人长得面目可憎,或言语举止让人憎恶讨厌,就叫“得农憎”。

    羊叔一家五口,羊叔、羊婶,外加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分别名叫猩猩、狒狒、猴儿。他们与文曲一家不仅是同一族,而且还是前后邻居。

    先说羊叔。

    这羊叔——尤其是在他上了年纪之后,是一位非常温顺、诚实、沉默寡言的一个老头。一个“羊”字完全可以形容他的性格。猴儿孩提时,淘气,羊婶有时候会因为儿子的淘气而在儿子后头赶着追打——其实,顶多只是做个姿态而已。羊婶也非悍妇,这时,羊叔就会跟在妻子后头,紧紧拽住妻子的后衣襟,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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