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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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不晓得李惹这样去“会”王突，是有“罪”的，起码是有责任的。这个责任，就叫“过失。”正像王独粒的妻子嘴中所说：
“我儿子是被人‘会’了去钓鱼，才死的。没人‘会’，他是不会死的。”
而王突的父亲，那个“剃头匠”王独粒，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病殁。
他幸亏死在了儿子之前。
这样，他至少可以少“难受”一次了。
王突死了。
王突的儿子正在上高中。眼看着再过两个月，马上就要考大学。王突的妻子只好在儿子面前，隐瞒了王突的死讯。王突的妻子骗儿子说：
“你爸爸出差外地去了。”
x年以后，还是有人会偶尔提起，说花墩当年有人去蚯蚓村的池塘偷鱼，结果遭雷击。有人因此还说：
“由此可见，雷公还是有灵的。”
何谓“火炮”？
“火炮”即“爆竹”。也有的地方叫“二踢脚。”
一夕，花墩有十多位耄耋老妪——其中领头的即“白翳大娘”——往拶山山顶xx庙遗址“靠山”。
何谓“靠山”？
在山顶通宵念经，谓之“靠山”。彼时，正是“文革”后期，“迷信”活动，被上级政府明令禁止。然而，在私底下，又难免死灰复燃。
村里有两无赖——其实，说他们无赖还够不上，应该说他们是少不更事——在得知消息后，即相约带上一筒火炮，去了山脚底下。他们的本意，是要燃放几个爆竹，吓唬吓唬那班念佛老妪一下。
两个少不更事的少年中的甲，拿出一个火炮，乙刚用烟蒂帮他引燃火炮的引线，只听“砰”的一声，甲的一只眼球已被炸出眼眶，鲜血直流。
欲吓唬别人的，却先炸了自己。
正应了那句俗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此外还有另外一句俗话：算计别人，自己划到了八百。
他们的报应还没有完。
x年以后，两无赖中的乙，在东谷县城开起了出租车。一次，在载客途中，他开的出租车突然爆胎。那爆胎的声音就像是“火炮”爆炸，不！火炮爆炸哪有这么响，就是集束火炮爆炸，也没有这么响！飞出去的轮胎单不单砸死了一个路人。
乙肇事逃逸。
拘留。
理赔。
这一下子，乙十多年的心血都白费了，十多年的出租车都白开了，乙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你是否能索隐一下，这个乙其实就是本书中的某某？
公元199x年，二狸在芹江边的沙滩地上，办了家木线厂。
一个半夜，二狸忽然被一阵“劈劈啪啪”的声音吵醒。
二狸心中不快，暗忖：
“是谁，半夜三更寻开心。在这里放‘火炮’，吵得人睡不成觉？”
好不容易等二狸从他睡的床上起来，这才猛然发觉，失火的原来是他自家的工棚。
彼时，火光早已冲天。
伟大领袖**教导我们：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劈劈啪啪”的爆炸声，原来是他自家工棚的毛竹架，在着火之后，发出的声音。
二狸居然还以为是别人家燃放爆竹呢！
有这么一副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二狸听到“火炮”声，其实他早就应该起来查看一下，关心一下。二狸的关心，只稍稍迟了一步，二狸自家的工棚，就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只剩下一堆灰烬。
何谓“火萤虫”？
“火萤虫”即“萤火虫”。
正如“孙行者”，“行者孙”，“孙者行”都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一样。
花墩的儿童，几乎人人都会哼一首《火萤虫》的儿歌：
火萤虫
夜夜红
高嬉戏
低也嬉戏。
“嬉戏”即“玩耍”。“高嬉戏，低也嬉戏”，这显然是一个诡计。火萤虫一飞低，儿童一伸手就能捉住它。在黑夜，淘气鬼伸手抓住一粒火萤虫，往地上用力一摔，然后用脚底使劲一踩，立马可在地上出现一条“光的河”，又宛然是一条“扫帚星”的长尾巴。倏尔消失。
这火萤虫，在黑暗的夜里，上下翻飞，看起来是那么富有诗情画意。可在白昼看起来，却只不过是一种有淡黄色甲壳的丑小虫而已。一粒火萤虫大抵只有一粒米粒大小。白天躲在丝瓜、南瓜、豌豆等藤蔓之类的植物叶子下面，主要靠吸食植物叶子和露水过活。将叶面啃得千疮百孔。在夜里，它们跳起了“光之舞”，是一种最善于蛊惑人们眼球的害虫。看cctv第七套“军事、农业”频道的《科技园》栏目，才发现这貌不惊人的萤火虫，原来还是蜗牛的天敌。莫非是蜗牛吃了南瓜、豌豆的叶子，而萤火虫则是消灭蜗牛的英雄？
火萤虫活动最为频繁的时节，是在每年农历的三四月，大小麦的收割时节。这个时候，一到晚间，人们居住的房前屋后，街头巷尾，田野土场，池塘水面，树枝下，草丛中，就到处可见一上一下的火萤虫的飞舞。绿莹莹的光一闪一闪。有时，它还会透过人们居住的房门的缝隙，或者窗纱的网眼，不经主人的许可，就进来做了不速之客。你奈我何？
都说写文章要“凤头、猪肚、豹尾”，本“条目”故事，之所以一开始要开如许大一个“头”，来叙述有关“火萤虫”的一二三，是因为“推虫及人”。由这种小昆虫，笔者想起了花墩村里的一个人。这个人之所以与“火萤虫”有些牵扯，首先是这个人的名字。他的原名叫李萤火。绰号就叫“火萤虫”。
都说，文如其人。有时，“名”又何尝不如此。在某些人身上，这种“名如其人”的现象尤其明显。像严嵩高俅秦桧，一看名字就不是好人。而像岳鹏举文天祥林则徐，一听名字人们就晓得是民族英雄。而且是如雷贯耳。再比如我们花墩的这个李萤火吧。他不仅个子像火萤虫一般瘦小，而且全身也像火萤虫一般能发一层绿莹莹的光。他的全身几乎无处不瘦。尤其“瘦小”的是他的一双眼睛，不仅瘦小，且暗淡无光。您说他近视吧，他平日又从来无须戴眼镜。视力完全正常。两只眼睛都是1.5。可是，他的那双眼睛，让人看去总有点与常人不一样。两只眼睛，至多只有两粒火萤虫的身体大小。“火萤虫”一般细小的眼睛，本是他们那个家族的特征。他的母亲、弟弟，几个姐妹无不如此。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身材与火萤虫般大小的李萤火，却是花墩有史以来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正宗的“民办教师”。他的文化程度可说高，也可说不高。高中——您说是高还是不高？也许是机缘凑巧，这个只有“高中”文化的李萤火，在他二十二岁的那一年，竟让他有幸谋到了一个“民办教师”的位置。在石镇小学教一二年级。
她们不晓得李惹这样去“会”王突，是有“罪”的，起码是有责任的。这个责任，就叫“过失。”正像王独粒的妻子嘴中所说：
“我儿子是被人‘会’了去钓鱼，才死的。没人‘会’，他是不会死的。”
而王突的父亲，那个“剃头匠”王独粒，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病殁。
他幸亏死在了儿子之前。
这样，他至少可以少“难受”一次了。
王突死了。
王突的儿子正在上高中。眼看着再过两个月，马上就要考大学。王突的妻子只好在儿子面前，隐瞒了王突的死讯。王突的妻子骗儿子说：
“你爸爸出差外地去了。”
x年以后，还是有人会偶尔提起，说花墩当年有人去蚯蚓村的池塘偷鱼，结果遭雷击。有人因此还说：
“由此可见，雷公还是有灵的。”
何谓“火炮”？
“火炮”即“爆竹”。也有的地方叫“二踢脚。”
一夕，花墩有十多位耄耋老妪——其中领头的即“白翳大娘”——往拶山山顶xx庙遗址“靠山”。
何谓“靠山”？
在山顶通宵念经，谓之“靠山”。彼时，正是“文革”后期，“迷信”活动，被上级政府明令禁止。然而，在私底下，又难免死灰复燃。
村里有两无赖——其实，说他们无赖还够不上，应该说他们是少不更事——在得知消息后，即相约带上一筒火炮，去了山脚底下。他们的本意，是要燃放几个爆竹，吓唬吓唬那班念佛老妪一下。
两个少不更事的少年中的甲，拿出一个火炮，乙刚用烟蒂帮他引燃火炮的引线，只听“砰”的一声，甲的一只眼球已被炸出眼眶，鲜血直流。
欲吓唬别人的，却先炸了自己。
正应了那句俗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此外还有另外一句俗话：算计别人，自己划到了八百。
他们的报应还没有完。
x年以后，两无赖中的乙，在东谷县城开起了出租车。一次，在载客途中，他开的出租车突然爆胎。那爆胎的声音就像是“火炮”爆炸，不！火炮爆炸哪有这么响，就是集束火炮爆炸，也没有这么响！飞出去的轮胎单不单砸死了一个路人。
乙肇事逃逸。
拘留。
理赔。
这一下子，乙十多年的心血都白费了，十多年的出租车都白开了，乙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你是否能索隐一下，这个乙其实就是本书中的某某？
公元199x年，二狸在芹江边的沙滩地上，办了家木线厂。
一个半夜，二狸忽然被一阵“劈劈啪啪”的声音吵醒。
二狸心中不快，暗忖：
“是谁，半夜三更寻开心。在这里放‘火炮’，吵得人睡不成觉？”
好不容易等二狸从他睡的床上起来，这才猛然发觉，失火的原来是他自家的工棚。
彼时，火光早已冲天。
伟大领袖**教导我们：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劈劈啪啪”的爆炸声，原来是他自家工棚的毛竹架，在着火之后，发出的声音。
二狸居然还以为是别人家燃放爆竹呢！
有这么一副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二狸听到“火炮”声，其实他早就应该起来查看一下，关心一下。二狸的关心，只稍稍迟了一步，二狸自家的工棚，就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只剩下一堆灰烬。
何谓“火萤虫”？
“火萤虫”即“萤火虫”。
正如“孙行者”，“行者孙”，“孙者行”都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一样。
花墩的儿童，几乎人人都会哼一首《火萤虫》的儿歌：
火萤虫
夜夜红
高嬉戏
低也嬉戏。
“嬉戏”即“玩耍”。“高嬉戏，低也嬉戏”，这显然是一个诡计。火萤虫一飞低，儿童一伸手就能捉住它。在黑夜，淘气鬼伸手抓住一粒火萤虫，往地上用力一摔，然后用脚底使劲一踩，立马可在地上出现一条“光的河”，又宛然是一条“扫帚星”的长尾巴。倏尔消失。
这火萤虫，在黑暗的夜里，上下翻飞，看起来是那么富有诗情画意。可在白昼看起来，却只不过是一种有淡黄色甲壳的丑小虫而已。一粒火萤虫大抵只有一粒米粒大小。白天躲在丝瓜、南瓜、豌豆等藤蔓之类的植物叶子下面，主要靠吸食植物叶子和露水过活。将叶面啃得千疮百孔。在夜里，它们跳起了“光之舞”，是一种最善于蛊惑人们眼球的害虫。看cctv第七套“军事、农业”频道的《科技园》栏目，才发现这貌不惊人的萤火虫，原来还是蜗牛的天敌。莫非是蜗牛吃了南瓜、豌豆的叶子，而萤火虫则是消灭蜗牛的英雄？
火萤虫活动最为频繁的时节，是在每年农历的三四月，大小麦的收割时节。这个时候，一到晚间，人们居住的房前屋后，街头巷尾，田野土场，池塘水面，树枝下，草丛中，就到处可见一上一下的火萤虫的飞舞。绿莹莹的光一闪一闪。有时，它还会透过人们居住的房门的缝隙，或者窗纱的网眼，不经主人的许可，就进来做了不速之客。你奈我何？
都说写文章要“凤头、猪肚、豹尾”，本“条目”故事，之所以一开始要开如许大一个“头”，来叙述有关“火萤虫”的一二三，是因为“推虫及人”。由这种小昆虫，笔者想起了花墩村里的一个人。这个人之所以与“火萤虫”有些牵扯，首先是这个人的名字。他的原名叫李萤火。绰号就叫“火萤虫”。
都说，文如其人。有时，“名”又何尝不如此。在某些人身上，这种“名如其人”的现象尤其明显。像严嵩高俅秦桧，一看名字就不是好人。而像岳鹏举文天祥林则徐，一听名字人们就晓得是民族英雄。而且是如雷贯耳。再比如我们花墩的这个李萤火吧。他不仅个子像火萤虫一般瘦小，而且全身也像火萤虫一般能发一层绿莹莹的光。他的全身几乎无处不瘦。尤其“瘦小”的是他的一双眼睛，不仅瘦小，且暗淡无光。您说他近视吧，他平日又从来无须戴眼镜。视力完全正常。两只眼睛都是1.5。可是，他的那双眼睛，让人看去总有点与常人不一样。两只眼睛，至多只有两粒火萤虫的身体大小。“火萤虫”一般细小的眼睛，本是他们那个家族的特征。他的母亲、弟弟，几个姐妹无不如此。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身材与火萤虫般大小的李萤火，却是花墩有史以来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正宗的“民办教师”。他的文化程度可说高，也可说不高。高中——您说是高还是不高？也许是机缘凑巧，这个只有“高中”文化的李萤火，在他二十二岁的那一年，竟让他有幸谋到了一个“民办教师”的位置。在石镇小学教一二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