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间间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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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每个晚上，他只好在床上，坐到天亮。www.Pinwenba.com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高畈村那位“神汉”的预言，第二年就得以应验。
粪瓜死了。
或者说是我们花墩村里的这位“间间神”死了。
这一年，距粪瓜父亲庾鼠的去世，还不满一年。
我们村里的这位粪瓜，本来是一介贱民，时来运转之后，忽然就变成了一个“间间神”，后来，又神不知鬼不觉成了一位基督徒。成了一位双栖动物。时而人，时而神，时而……在疯疯癫癫了若干年之后，终于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鬼”。
他到底是“人”，是“神”？还是“鬼”？
然而，说实话，在他疯疯癫癫的那几年，他却确确实实是个“间间神”。
何谓“江湖”？
一提“江湖”，恐怕您脑海中首先想到的，必然是那些走江湖卖艺的“江湖艺人”；或靠贩卖假药为生的“江湖骗子”。您有这样的联想固然没错。但在浙中方言中，“江湖”一词指的却是一个人的交际能力，指一个人的“口才”。例：
“这人的‘江湖’倒不错。”
“XX经常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一张嘴能说会道，九炼成钢。江湖是危险江湖的。他的一张嘴甚至能把水鬼都骗上塘。”
有时，“江湖”一词也会被说成“江湖头”。
一见如故，落井下石，见风使舵，顺水推舟，都可以包括在“江湖”，或者说是“江湖头”一词的范畴之内。
“江湖”一词即可以说是褒义，也可以是贬义。
这是个中性词。
何谓“浇菜”？
小队的时候，一般农户平日吃的菜，从何而来？一是自留地上种植。所谓的自留地只是极少的小块土地。二是每个小队，到了每一年的秋天，都会种植个五六亩蔬菜。菜秧长至五六公分高，就按照人口分到每家每户。户与户之间的交界处，往往会以一根树枝作标记。菜往往都是以畦为单位的。一亩土地分成若干块菜畦。每一行种植四孔菜苗。有时，两户人家的交界处，竟然是四棵菜苗的中间部位。一户人家两棵。
这就难免会发生这样的情景，有时，一个人埋头浇菜，浇啊浇啊，会一不小心，浇过了头。那时候，一般农户浇菜，浇的可都是农家肥，人粪尿。
一天，花墩三队的一位年轻人，用一个粪勺子，在黄泥塘附近的一丘田里，给自家的菜苗浇菜，他浇啊浇啊，猛然一抬头，发现自己已浇过了头。他愤然骂了一句：
“这狗穴的！”
并且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骂谁？
充其量只是多浇了一点人粪尿而已。
他还没有完。
为了出一出胸中的那口恶气，他将自己浇过头的、邻居家的菜苗，用脚用劲地踩了几下。嘴里骂着：
“这狗穴的！”
以示解气。
不知道你是否能够索隐或者揭秘一下，这个大人大量的青年人，会是本书中的谁？
何谓“酱碟”？
这天底下，有些事情——不说永远的话，——起码在眼下这个阶段，是暂时还说不清楚的。比如，宇宙到底有多浩瀚？除了太阳系银河系之外，到底还有哪些星系？中文系？外文系？“黑洞”到底有多黑？火星上有“人”吗？飞碟到底存不存在？恐龙到底是如何灭绝的？地震？海啸？天外来客——小行星的撞击？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既生瑜，何生亮？人到底是鱼变的，还是猴子变的？凡事都要问个究竟的话，那么，这天底下的事情，又何止“十万个为什么”？
再比如，我们花墩，这豹与粉蝶儿两人的“通奸”。
其实，拿“通奸”一词来形容他俩的关系，是并不确切的。确切的说法，应该说是“强暴”，一个“恶棍”一般的人物，“强暴”了粉蝶儿。
这豹——全名“铜钿花的豹”——长相既丑，且经常剃一个光光葫芦头，那头，怎么看怎么都像一个“枣核”，中间大，两头尖。豹的个子并不大，压根儿就不能与狮虎之类的大型食肉猛兽相比。然而，就是这样的一种小个子动物，也不知是由于它的生性太凶悍，还是村里那些占绝大多数的食草动物太善良，竟几乎有百分之八十五左右的人都对它心存恐惧。粉蝶儿虽然有些水性杨花，但她也绝对不会喜欢上他的。这只豹是乘了一个怎样的机缘，悄悄地接近了它的猎物，并一具将她擒获的？这对花墩的一般百姓来说，简直是一个Ufo之谜。也许有人早已嗅到蛛丝马迹，只是慑于豹的淫威，不敢轻易泄露秘密而已。
然而，古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最先知道这事的还是豹的妻子“狗尾巴草”。——说实话，这也绝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在与豹大吵大闹了几次之后，有一回，甚至公然咬下了豹手臂上的一块肉。后来，她又把矛头直接对准了粉蝶儿，与粉蝶儿来了个短兵相接。一天，粉蝶儿手提了一桶脏衣服，到菱角塘的洗衣埠头上洗衣。彼时，在菱角塘洗衣的唯有粉蝶儿一人。
粉蝶儿将脏衣服全部倒出。
粉蝶儿将脏衣服一件一件放进清水里清洗。
洗衣粉散开之后在水中形成的泡沫，吸引了不少小鱼儿，有“麦磨仑”——一种极瘦小的鱼，细小到像麦壳。有拇指大小的“章高”，此外，还有身材扁平细长如柳叶的“车料”。——在某些地方，也许就叫“柳叶鱼”。
粉蝶儿一个人，蹲在青石板上，用劲搓洗。她的背部，衣裤相接的地方，露出了白花花的一片肉。
粉蝶儿太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了，以至于“狗尾巴草”从背后悄然逼近了她，她也浑然不觉。
“狗尾巴草”手拿一个洗衣用的木槌，偷偷接近了她。
近了，近了，更近了。
“狗尾巴草”到了粉蝶儿的身后，趁其不备，手起槌落，一下击中了粉蝶儿的背部，又一下击中了粉蝶儿的臀部。木槌击打在人的肉体上，发出的响声十分沉闷：
“别！别！别！”
同时，“狗尾巴草”嘴里骂：
“贱屄！贱屄！”
两人女人扭打成一团，粉蝶儿回骂：
“你才是贱货！贱货！”
“狗尾巴草”：
“酱碟！酱碟！”
粉蝶儿：
“你才是酱碟！你才是酱碟！”
倘若不是老天爷出其不意，突然从天上降下一场阵雨。真不知这两位雌货要“贱屄，酱碟”到几时。老天爷一定是察觉到了，不论是骂，还是打，这粉蝶儿都绝然不是狗尾巴草的对手，所以，马上出来劝架了。老天爷“劈里啪啦”拉下一泡尿——一场及时雨及时浇灭了两个女人身上的火焰，双方不得不鸣金收兵。
于是，每个晚上，他只好在床上，坐到天亮。www.Pinwenba.com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高畈村那位“神汉”的预言，第二年就得以应验。
粪瓜死了。
或者说是我们花墩村里的这位“间间神”死了。
这一年，距粪瓜父亲庾鼠的去世，还不满一年。
我们村里的这位粪瓜，本来是一介贱民，时来运转之后，忽然就变成了一个“间间神”，后来，又神不知鬼不觉成了一位基督徒。成了一位双栖动物。时而人，时而神，时而……在疯疯癫癫了若干年之后，终于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鬼”。
他到底是“人”，是“神”？还是“鬼”？
然而，说实话，在他疯疯癫癫的那几年，他却确确实实是个“间间神”。
何谓“江湖”？
一提“江湖”，恐怕您脑海中首先想到的，必然是那些走江湖卖艺的“江湖艺人”；或靠贩卖假药为生的“江湖骗子”。您有这样的联想固然没错。但在浙中方言中，“江湖”一词指的却是一个人的交际能力，指一个人的“口才”。例：
“这人的‘江湖’倒不错。”
“XX经常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一张嘴能说会道，九炼成钢。江湖是危险江湖的。他的一张嘴甚至能把水鬼都骗上塘。”
有时，“江湖”一词也会被说成“江湖头”。
一见如故，落井下石，见风使舵，顺水推舟，都可以包括在“江湖”，或者说是“江湖头”一词的范畴之内。
“江湖”一词即可以说是褒义，也可以是贬义。
这是个中性词。
何谓“浇菜”？
小队的时候，一般农户平日吃的菜，从何而来？一是自留地上种植。所谓的自留地只是极少的小块土地。二是每个小队，到了每一年的秋天，都会种植个五六亩蔬菜。菜秧长至五六公分高，就按照人口分到每家每户。户与户之间的交界处，往往会以一根树枝作标记。菜往往都是以畦为单位的。一亩土地分成若干块菜畦。每一行种植四孔菜苗。有时，两户人家的交界处，竟然是四棵菜苗的中间部位。一户人家两棵。
这就难免会发生这样的情景，有时，一个人埋头浇菜，浇啊浇啊，会一不小心，浇过了头。那时候，一般农户浇菜，浇的可都是农家肥，人粪尿。
一天，花墩三队的一位年轻人，用一个粪勺子，在黄泥塘附近的一丘田里，给自家的菜苗浇菜，他浇啊浇啊，猛然一抬头，发现自己已浇过了头。他愤然骂了一句：
“这狗穴的！”
并且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骂谁？
充其量只是多浇了一点人粪尿而已。
他还没有完。
为了出一出胸中的那口恶气，他将自己浇过头的、邻居家的菜苗，用脚用劲地踩了几下。嘴里骂着：
“这狗穴的！”
以示解气。
不知道你是否能够索隐或者揭秘一下，这个大人大量的青年人，会是本书中的谁？
何谓“酱碟”？
这天底下，有些事情——不说永远的话，——起码在眼下这个阶段，是暂时还说不清楚的。比如，宇宙到底有多浩瀚？除了太阳系银河系之外，到底还有哪些星系？中文系？外文系？“黑洞”到底有多黑？火星上有“人”吗？飞碟到底存不存在？恐龙到底是如何灭绝的？地震？海啸？天外来客——小行星的撞击？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既生瑜，何生亮？人到底是鱼变的，还是猴子变的？凡事都要问个究竟的话，那么，这天底下的事情，又何止“十万个为什么”？
再比如，我们花墩，这豹与粉蝶儿两人的“通奸”。
其实，拿“通奸”一词来形容他俩的关系，是并不确切的。确切的说法，应该说是“强暴”，一个“恶棍”一般的人物，“强暴”了粉蝶儿。
这豹——全名“铜钿花的豹”——长相既丑，且经常剃一个光光葫芦头，那头，怎么看怎么都像一个“枣核”，中间大，两头尖。豹的个子并不大，压根儿就不能与狮虎之类的大型食肉猛兽相比。然而，就是这样的一种小个子动物，也不知是由于它的生性太凶悍，还是村里那些占绝大多数的食草动物太善良，竟几乎有百分之八十五左右的人都对它心存恐惧。粉蝶儿虽然有些水性杨花，但她也绝对不会喜欢上他的。这只豹是乘了一个怎样的机缘，悄悄地接近了它的猎物，并一具将她擒获的？这对花墩的一般百姓来说，简直是一个Ufo之谜。也许有人早已嗅到蛛丝马迹，只是慑于豹的淫威，不敢轻易泄露秘密而已。
然而，古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最先知道这事的还是豹的妻子“狗尾巴草”。——说实话，这也绝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在与豹大吵大闹了几次之后，有一回，甚至公然咬下了豹手臂上的一块肉。后来，她又把矛头直接对准了粉蝶儿，与粉蝶儿来了个短兵相接。一天，粉蝶儿手提了一桶脏衣服，到菱角塘的洗衣埠头上洗衣。彼时，在菱角塘洗衣的唯有粉蝶儿一人。
粉蝶儿将脏衣服全部倒出。
粉蝶儿将脏衣服一件一件放进清水里清洗。
洗衣粉散开之后在水中形成的泡沫，吸引了不少小鱼儿，有“麦磨仑”——一种极瘦小的鱼，细小到像麦壳。有拇指大小的“章高”，此外，还有身材扁平细长如柳叶的“车料”。——在某些地方，也许就叫“柳叶鱼”。
粉蝶儿一个人，蹲在青石板上，用劲搓洗。她的背部，衣裤相接的地方，露出了白花花的一片肉。
粉蝶儿太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了，以至于“狗尾巴草”从背后悄然逼近了她，她也浑然不觉。
“狗尾巴草”手拿一个洗衣用的木槌，偷偷接近了她。
近了，近了，更近了。
“狗尾巴草”到了粉蝶儿的身后，趁其不备，手起槌落，一下击中了粉蝶儿的背部，又一下击中了粉蝶儿的臀部。木槌击打在人的肉体上，发出的响声十分沉闷：
“别！别！别！”
同时，“狗尾巴草”嘴里骂：
“贱屄！贱屄！”
两人女人扭打成一团，粉蝶儿回骂：
“你才是贱货！贱货！”
“狗尾巴草”：
“酱碟！酱碟！”
粉蝶儿：
“你才是酱碟！你才是酱碟！”
倘若不是老天爷出其不意，突然从天上降下一场阵雨。真不知这两位雌货要“贱屄，酱碟”到几时。老天爷一定是察觉到了，不论是骂，还是打，这粉蝶儿都绝然不是狗尾巴草的对手，所以，马上出来劝架了。老天爷“劈里啪啦”拉下一泡尿——一场及时雨及时浇灭了两个女人身上的火焰，双方不得不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