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杰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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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墩，文曲向来以说话有“杰才”著称。www.Pinwenba.com
有一回，在省城。——确凿时间是公元1984年的秋天。文曲与另外十八名F厂新招收的青年工人一道，被保送到省城的X国营工厂去培训玻璃的吹制技术。有一晚，文曲下班后与同寝室的几个人对对。有人出一上联：
“早婚晚育。”
文曲马上对曰：
“深耕浅种。”
文曲的“妙联趣对”立马引发了众人的一阵哄然大笑。
这就是所谓的“杰才”。
文曲十九岁那年，一天，耗子叔派了他去解放村，参加为期一个月的“民兵训练”。立正，稍息。向前看。向后转。上刺刀，做战术动作。投弹。爆破。打靶。瞄准。五十米有依托射击。两百米无依托射击。
测试的时候，五十米有依托射击，文曲的成绩是优秀。两百米无依托射击，文曲的成绩是“光头”。眼看着为期一月的“民兵训练”马上要结束。来自部队的教官温参谋温文尔雅地问众人：
“诸位还有什么问题？不妨向我直接提问。”
文曲存心与他开玩笑：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温参谋：
“什么问题？你问吧？”
文曲：
“真的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吗？”
温参谋：
“可以问”。
文曲痞着脸说：
“投降，怎么投？”
不知这个是否也可以划归“杰才”的范畴，也许称为“耍贫嘴”更为合适。
不知这么“严肃”的问题——倘是在部队，有新战士提出这样的问题，会不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文曲平日经常对人说他是“宫中”出生。有人不解，问：
“宫中？”
文曲答：
“是啊。母亲的子宫。”
公元1997年，在东谷县城，在春蕾公司五楼的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一天，文曲与他的几个同事在天南地北闲聊天时，不知什么的，话题忽然扯到了“床上用品”。据说，这一年春节，春蕾公司发放的年终奖奖品，其中有一样就是“舒适牌”云丝被。东谷市XX床上用品厂出品。参加“讨论”的还有一位葛女士。这位葛女士刚从学校门出来不久，甚至尚未谈过恋爱。聊着聊着，文曲忽然用手一指葛女士的脸，一本正经地对葛女士说：
“其实只有你们女人，才是我们男人最好的‘床上用品’。”
在春蕾公司，文曲的一位男性同事名叫司马湾，是个书法爱好者。擅长草书，几乎每一横、每一撇、每一竖、每一捺都带一个小“湾”。也略懂行书、楷书、隶书，他最推崇的是舒同的舒体。平日，文曲无事也会拿过司马湾同事的狼毫，在宣纸上涂鸦一二。
一天，文曲正在糊涂乱抹的时候，司马湾问了：
“文曲，看你的样子，似乎也会多种字体。文曲，你到底会几种体？”
文曲略一思忖，说“
“三四种吧。“
司马湾：
“那你平日最喜欢的是什么体？”
文曲存心戏谑：
“裸体！”
还有一回，文曲参加一个同事的生日派对。其中一名初次见面的女士，一见文曲就像是贺知章第一次见到了李白，惊为天人，不禁感叹说：
“啊！你就是文曲，天呐！长得这么帅，还这么有魅力。”
文曲踌躇满志：
“是啊，像我这样的气质、品貌，要想不‘诱惑’女性也难啊。”
公元1998年，文曲在县城的春蕾公司工作期间。一日，接上级领导指派，出差省城。他带了只公文包去公司。老总的秘书小兰一早来公司上班，一见文曲放在大厅进口处的公文包，大吃一惊，立马问：
“这包是谁的？罗总的吗？”
如果罗总都已来到公司上班，而她这个老总的女秘书，还拖在老总的屁股后头，连办公室的门都没打开，那挨一顿教训已几乎难免。
文曲慢悠悠地：
“文总的。”
女秘书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哦。”
公元19XX年，文曲的大姨夫，将一台已经报废的11寸黑白电视机，无偿“赠送”给了文曲。文曲只好废物利用。一日，文曲F厂的一位女同事来文曲家作客，回厂之后即在众人面前大放厥词，说：
“你们晓得文曲家的那台电视机有多大吗？”
女同事用手做了一个抱西瓜的动作——仿佛文曲家的那台电视机只有一个小西瓜大，说：
“我看顶多只有9寸吧？”
文曲反驳：
“不！起码大三寸！”
女同事一下子连鼻涕都笑了出来。
还有一回，文曲与F厂的几名同事，在一起谈论起了文学。他们谈到文学应该如何描写人，描写一个姑娘的外貌。有人说：
“这还不容易吗？你只要写‘白白的牙齿’、‘黑黑的头发’、‘红红的脸庞’……”
文曲：
“光你说的这些还不够，还应该加上一句‘长长的尾巴’！”
有一回，文曲的内弟陈谷子，见异思迁欲上演“换妻“游戏。征求文曲意见，他甚至还恬不知耻要文曲去他的父母面前充当说客，以寻求自己父母的支持。文曲马上将了他一军：
“我当然会‘支持’你。只是今后我如果要与你的姐姐百花离婚，你也得‘支持’我。”
不幸的是，文曲的一句戏言，后来居然成了真。
还有一回，文曲百花夫妇在闲聊时，文曲有意挖苦他的妻子：
“当年，你父亲退休，你为什么不去‘接脚’？”
这本是文曲的一句讽刺性的言词，不料百花却将这个话告诉了她的娘家人。文曲的小舅子陈谷子“出场”说：
“现在百合都下岗了，你让百花去‘接脚’吧。”
论“杰才”，论舌战能力，一百个陈谷子也不是文曲的对手。文曲立马反唇相讥：
“‘顶替’让百合去，‘下岗’让百花去？亏你说得出口！”
王瘸像作贼一样偷偷捣了文曲家的一个“水接”之后，文曲发誓：
“我要让王瘸的名字套上黑框”。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X年以后，王瘸果然遭遇车祸，名字被套上了黑框。
诸如此类，文曲的“杰才”真是不胜枚举。
何谓“斤斗”？
X地方言，“斤斗”竟然是“跟头”。而浙中方言，“斤斗”则指的是过年时节亲朋好友互相赠送的礼物，那个用纸包着的包包就叫“斤斗”——又叫“斤斗包”。大抵在卅卌年前，花墩的人民，过年的时候，亲戚朋友相互拜年，礼物就送“斤斗”。一般一户人家只送两个斤斗。而斤斗的主角，大抵就是“红糖”与“白糖”。斤斗往往用一种土黄颜色的粗纸包装。——这种质地粗劣的纸甚至比不上当今的一些草纸。每个斤斗包还要用一根红线，或者一根韧性极好的蔺草捆扎。白糖比红糖的价格要略贵几分。就为了这区区的几分钱，为了以示礼重，往往在包着白糖的那一包“斤斗”的底下粘贴上一张红纸条。
在花墩，文曲向来以说话有“杰才”著称。www.Pinwenba.com
有一回，在省城。——确凿时间是公元1984年的秋天。文曲与另外十八名F厂新招收的青年工人一道，被保送到省城的X国营工厂去培训玻璃的吹制技术。有一晚，文曲下班后与同寝室的几个人对对。有人出一上联：
“早婚晚育。”
文曲马上对曰：
“深耕浅种。”
文曲的“妙联趣对”立马引发了众人的一阵哄然大笑。
这就是所谓的“杰才”。
文曲十九岁那年，一天，耗子叔派了他去解放村，参加为期一个月的“民兵训练”。立正，稍息。向前看。向后转。上刺刀，做战术动作。投弹。爆破。打靶。瞄准。五十米有依托射击。两百米无依托射击。
测试的时候，五十米有依托射击，文曲的成绩是优秀。两百米无依托射击，文曲的成绩是“光头”。眼看着为期一月的“民兵训练”马上要结束。来自部队的教官温参谋温文尔雅地问众人：
“诸位还有什么问题？不妨向我直接提问。”
文曲存心与他开玩笑：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温参谋：
“什么问题？你问吧？”
文曲：
“真的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吗？”
温参谋：
“可以问”。
文曲痞着脸说：
“投降，怎么投？”
不知这个是否也可以划归“杰才”的范畴，也许称为“耍贫嘴”更为合适。
不知这么“严肃”的问题——倘是在部队，有新战士提出这样的问题，会不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文曲平日经常对人说他是“宫中”出生。有人不解，问：
“宫中？”
文曲答：
“是啊。母亲的子宫。”
公元1997年，在东谷县城，在春蕾公司五楼的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一天，文曲与他的几个同事在天南地北闲聊天时，不知什么的，话题忽然扯到了“床上用品”。据说，这一年春节，春蕾公司发放的年终奖奖品，其中有一样就是“舒适牌”云丝被。东谷市XX床上用品厂出品。参加“讨论”的还有一位葛女士。这位葛女士刚从学校门出来不久，甚至尚未谈过恋爱。聊着聊着，文曲忽然用手一指葛女士的脸，一本正经地对葛女士说：
“其实只有你们女人，才是我们男人最好的‘床上用品’。”
在春蕾公司，文曲的一位男性同事名叫司马湾，是个书法爱好者。擅长草书，几乎每一横、每一撇、每一竖、每一捺都带一个小“湾”。也略懂行书、楷书、隶书，他最推崇的是舒同的舒体。平日，文曲无事也会拿过司马湾同事的狼毫，在宣纸上涂鸦一二。
一天，文曲正在糊涂乱抹的时候，司马湾问了：
“文曲，看你的样子，似乎也会多种字体。文曲，你到底会几种体？”
文曲略一思忖，说“
“三四种吧。“
司马湾：
“那你平日最喜欢的是什么体？”
文曲存心戏谑：
“裸体！”
还有一回，文曲参加一个同事的生日派对。其中一名初次见面的女士，一见文曲就像是贺知章第一次见到了李白，惊为天人，不禁感叹说：
“啊！你就是文曲，天呐！长得这么帅，还这么有魅力。”
文曲踌躇满志：
“是啊，像我这样的气质、品貌，要想不‘诱惑’女性也难啊。”
公元1998年，文曲在县城的春蕾公司工作期间。一日，接上级领导指派，出差省城。他带了只公文包去公司。老总的秘书小兰一早来公司上班，一见文曲放在大厅进口处的公文包，大吃一惊，立马问：
“这包是谁的？罗总的吗？”
如果罗总都已来到公司上班，而她这个老总的女秘书，还拖在老总的屁股后头，连办公室的门都没打开，那挨一顿教训已几乎难免。
文曲慢悠悠地：
“文总的。”
女秘书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哦。”
公元19XX年，文曲的大姨夫，将一台已经报废的11寸黑白电视机，无偿“赠送”给了文曲。文曲只好废物利用。一日，文曲F厂的一位女同事来文曲家作客，回厂之后即在众人面前大放厥词，说：
“你们晓得文曲家的那台电视机有多大吗？”
女同事用手做了一个抱西瓜的动作——仿佛文曲家的那台电视机只有一个小西瓜大，说：
“我看顶多只有9寸吧？”
文曲反驳：
“不！起码大三寸！”
女同事一下子连鼻涕都笑了出来。
还有一回，文曲与F厂的几名同事，在一起谈论起了文学。他们谈到文学应该如何描写人，描写一个姑娘的外貌。有人说：
“这还不容易吗？你只要写‘白白的牙齿’、‘黑黑的头发’、‘红红的脸庞’……”
文曲：
“光你说的这些还不够，还应该加上一句‘长长的尾巴’！”
有一回，文曲的内弟陈谷子，见异思迁欲上演“换妻“游戏。征求文曲意见，他甚至还恬不知耻要文曲去他的父母面前充当说客，以寻求自己父母的支持。文曲马上将了他一军：
“我当然会‘支持’你。只是今后我如果要与你的姐姐百花离婚，你也得‘支持’我。”
不幸的是，文曲的一句戏言，后来居然成了真。
还有一回，文曲百花夫妇在闲聊时，文曲有意挖苦他的妻子：
“当年，你父亲退休，你为什么不去‘接脚’？”
这本是文曲的一句讽刺性的言词，不料百花却将这个话告诉了她的娘家人。文曲的小舅子陈谷子“出场”说：
“现在百合都下岗了，你让百花去‘接脚’吧。”
论“杰才”，论舌战能力，一百个陈谷子也不是文曲的对手。文曲立马反唇相讥：
“‘顶替’让百合去，‘下岗’让百花去？亏你说得出口！”
王瘸像作贼一样偷偷捣了文曲家的一个“水接”之后，文曲发誓：
“我要让王瘸的名字套上黑框”。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X年以后，王瘸果然遭遇车祸，名字被套上了黑框。
诸如此类，文曲的“杰才”真是不胜枚举。
何谓“斤斗”？
X地方言，“斤斗”竟然是“跟头”。而浙中方言，“斤斗”则指的是过年时节亲朋好友互相赠送的礼物，那个用纸包着的包包就叫“斤斗”——又叫“斤斗包”。大抵在卅卌年前，花墩的人民，过年的时候，亲戚朋友相互拜年，礼物就送“斤斗”。一般一户人家只送两个斤斗。而斤斗的主角，大抵就是“红糖”与“白糖”。斤斗往往用一种土黄颜色的粗纸包装。——这种质地粗劣的纸甚至比不上当今的一些草纸。每个斤斗包还要用一根红线，或者一根韧性极好的蔺草捆扎。白糖比红糖的价格要略贵几分。就为了这区区的几分钱，为了以示礼重，往往在包着白糖的那一包“斤斗”的底下粘贴上一张红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