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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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订婚典礼还有一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小事情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那天的到来。www.Pinwenba.com
高母打通了儿子的越洋电话，告诉他亲戚方面都已经安排妥当，而她和高父将会提前过来，高彦泽则十分公式化地向母亲汇报了一下自己在这边的情况。
高母听完之后不知怎么突然就感慨了起来：“唉，好了好了，拖了那么多年总算订婚了，订了婚之后就先把‘人命’搞出来，然后你们就赶快结婚，生个孙子给我玩。”
自己老妈的胡言乱语让高彦泽忍不住嘴角直抽，可是心里在听到母亲提起小孩子时还是忍不住触动了一下：“妈，如果现在突然有个孩子叫你奶奶，你会怎么样？”
“叫我奶奶？那不就是你的私生子？”高母语气轻快，似是把这个话题当成了笑话，“高家又不是养不起孩子，你能有个私生子、私生女给我，我倒是乐意呢，可问题就是没……”“有”字还没有说出口，高母却戛然而止了，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其实也不是没有，那孩子今年也该三岁了。”
高彦泽垂眼，他知道父母心里其实一直没有放下过这件事情，亦如自己，不提，不代表真的释然。匆匆结束和高母的对话，高彦泽害怕自己再听到母亲满怀遗憾的声音就会忍不住告诉她，那个孩子现在就在英国，是个漂亮的女孩。
高彦泽靠在窗边看落下的小雨，密密麻麻，一丝一丝，就像缠在自己心里的线团一样，理不清头绪，找不到答案。
万千惠今天跟着John和Anne去参加交流会了，留他一个人在家。虽说英国的天气向来晴雨不定，但是一早起来就在下雨还是把人所有想出去的念头都打消掉了，于是高彦泽只能端着咖啡坐在窗边看清冷的街道。
人一旦安静下来便容易想起往事，高彦泽少有这般清闲的时候，一静下来就不禁想起了三年前和方宜的那段过往，从第一次和方宜邂逅到最后一次两人不欢而散，总共也不过几月时间，但不得不承认，那段日子于他的人生，也可谓浓墨重彩。
现在仔细想来，方宜对他的背叛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可原谅，虽然手机的设计和“诺斯”撞车，但是幸好“杰高”的所有计划都只是尚在酝酿当中，设计遭窃对“杰高”其实也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损失，而且最后方宜根本没有和Alex在一起……
等等……
高彦泽突然意识到了一直刻意忽略的事情。方宜背叛她的前提是和Alex已经在一起，为了她的“恋人”，她才选择背叛，但如果一开始她就和Alex没有半点关系呢？所谓的背叛就根本不成立了，如果为钱，自己从来没有说过会亏待她；如果为名分，那时两人已经登记，在名义上，她早已是高太太；如果为了孩子，只要她不和自己离婚，孩子就不会离开她。
不，不对，孩子……
高彦泽想起了两人的离婚协议书，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愿”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所以，方宜当年做那些事情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孩子？
高彦泽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又不明白一些关键，他想，他有必要找方宜好好谈谈了。
虽然他和方宜现在住得很近，但是两人要聊的话题实在有些尴尬，高彦泽废了一番周折才和方宜订好了时间地点，出乎她意料的事，方宜对他主动约她见面的事情竟然爽快地答应了，看来对方也是有意和他好好聊聊的。
见面的时间其实就定在第二天，地点是距离方宜工作的报社不远的一家餐厅，方宜最近有些忙，便和高彦泽订了午餐时间，和他边吃边聊，虽然她很怀疑自己和高彦泽独处的时候是否能有吃饭的心情。
午餐时间，餐厅高朋满座，幸好高彦泽提早来，挑了个隐蔽的适合谈话的位子。午休时间，方宜匆匆进到餐厅，点了餐之后便开门见山挑起话题：“你想和我说什么，我们别绕圈子了，我时间不多。”
高彦泽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回答我，当年为什么要偷偷改掉离婚协议？那是我已经同意离婚了，虽然孩子的抚养权会归我，但是我从来没有说过不让孩子和你见面。”
“我知道。”方宜顿了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以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是我想要孩子的抚养权，以当年的情况，我们离婚，我根本没有胜算。我承认我错了，当初根本不该和你结婚，你有爱的人，而她也爱你，你们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孩子，到那时，你敢发誓你对孩子们不会有半点偏爱吗？”
“这就是你的理由吗？”高彦泽面色平静，似乎是第一次，他对方宜的话没有做出下意识的反驳，“即使这样的理由是对的，但你也不能一声不吭就带着孩子离开，你知道妈有多伤心吗？她多期盼这个孩子你知道吗？”
“可这样才是最好的，不是吗？”方宜缓了缓情绪，继续道，“我离开了，大家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很好吗？对你和万千惠好，对我也好，她不知道我的存在，就不会知道你的外遇，我不想缠绕到你们之间，我只想带着孩子过我自己的生活，至于高伯母……万千惠会给你生下小孩的，以后你们会是完整的一家，这样不是很好吗？”
“是，很完美，可是你有想过我对婷语的感情吗？她是我的第一个孩子，这三年来我从来无法停止去想象她，我会猜测她是男是女，会猜测她是否健康，会猜测她是否哭闹，你……有为我想过吗？”前所未有的，高彦泽的语气带上了恳求。
“或许你爱她。”一直以来，方宜从未否认的高彦泽对孩子的父爱，可是，“一个不是你所爱的人生的孩子，一个因为意外而产生的孩子，一个因为责任而要抚养的孩子，你对她的爱，不会有半点瑕疵吗？”
高彦泽抿唇，不语。三年来，因为孩子不在身边，他有的从来都是思念，但若是像方宜所说，三年来孩子一直都在他的身边成长，他是否可以保证对孩子的爱不会因为这场意外而产生半点厌烦？
“将错就错不好吗？你和万千惠就要订婚了，这才是你应该依循的人生轨迹，对吧？”方宜的语气里带着引诱，她希望即将到来的订婚可以让高彦泽放弃对孩子的执着，起码现在，为了万千惠，他可以暂时搁置他的执着。
高彦泽十指交叉抵住下巴，默认了方宜的提议，不再谈论孩子的话题，沉默片刻后，道：“好，孩子的事情我明白你的意思，那我们说说另一件旧事，你有没有把‘杰高’的设计泄露出去？”你有没有背叛过我……只是这句，终是没有问出口。
方宜怔愣，想了一会儿才明白高彦泽说的是哪件事情，其实冷静下来之后想想，当年她临时和Alex合演的戏，错漏百出，根本经不起推敲，要不是高彦泽当时怒火攻心没有细想才会让自己达到了想要的目的，而当这个从来都不笨甚至十分聪明的男人愿意动用他的智商时，方宜的回答似乎有点显得多余。
他不是来要她的答案的，他只是来确认，确认自己的想法。
方宜知道，回答并不重要，所以她也没有作答的打算。“有没有并不重要，不是吗？”抬手看一眼手表，虽然距离下午上班还有时间，但她知道该是时候结束谈话了，“我赶时间，先失陪了，你慢慢吃。”
将桌上的食物打包带走，方宜推门走出餐厅，而高彦泽也没有停留的意思，跟着方宜一起离开了餐厅。
对面的街角，相机的快门声响起，将男女相继离开餐厅的景象收录其中。
方宜以为自此之后，她和高彦泽就可以相安无事，不用缠绕，可惜有些事情却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第二天傍晚，当她下班回家，Alex严肃地将她请进了他在吕家暂住的房间，一言不发，只讲床上的手提电脑放进她的手里。
十四寸的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一条娱乐新闻，图文并茂，独家披露跨国集团“杰高”的总裁与其未婚妻甜蜜午餐。
方宜并没有看文章的内容，光看图片她就知道新闻的内容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因为文章的配图并不是高彦泽和万千惠，而是她和高彦泽，而照片的拍摄地点，正是昨天中午她和高彦泽谈话的餐厅。
照片共有三张，其中一张是两人相继离开餐厅，并且在餐厅门口道别的照片，另外两张则是两人相对而坐谈话的照片，照片选取的角度很好，不仅两个人的脸都清晰可辨，而且两头相靠，状似亲密。
“什么时候的新闻？”方宜胸膛起伏，开口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今早。”Alex双手环胸看着方宜，“发布方是T市最大的娱乐报社，高彦泽的绯闻一向不多，但是关注他的人却是不少，而且他订婚的事情对外一直都是保密的，消息出来到现在恐怕影响不小，可能……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他们两个知道了吗？”方宜把电脑还给Alex，现在的她只感觉全身无力。
“高彦泽我不清楚，不过千惠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二十分钟她打电话给我，约我出去吃饭，而且我答应了。”Alex顿了顿，继续道，“还有，这条新闻最先是你父母看到的，我想你也应该跟他们解释一下了。”
该来的总是逃不过吗？方宜无力苦笑，昨天她才好不容易和高彦泽达成共识，过了一晚居然就要面对自己最不希望面对的现实，果真是天意弄人吗？
Alex拍了拍方宜的肩膀便出门赴万千惠的约去了。
方宜站在楼梯口做了几个深呼吸，握紧拳头才敢下去面对自己的父母，真相埋藏多年，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全盘托出。
“小宜，我想你该是有话对我们说的。”最先开口的是方慧静，女儿的这一段过去一直是她想知道却又不忍去探究的，自从高彦泽出现并且得知他曾和女儿认识，她的心里不是没有怀疑，但是对方已有伴侣，而且两人的相识也合情合理，方慧静便放下了心里的疑惑，知道看到这条意外的八卦，心里被搁置的疑惑再次浮起，更重要的是，小婷语和高彦泽那两张越看越相似的脸，方慧静不能不怀疑！
“是，就是你们想的那样，高彦泽是小婷语的爸爸。”方宜放弃了所有挣扎，娓娓道出了三年前她和高彦泽的那段孽缘。
事情说道最后之时，方慧静已经泣不成声：“小宜，你不该的啊小宜，我从小教导你要自强自立，就是不希望你和妈一样得不到幸福，可是你……为什么啊小宜……”
“妈，对不起，我知道那时自己有错，想尽力挽回，才会离开T市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事情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看到母亲的眼泪，方宜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直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吕帛玉此时却是一巴掌拍向茶几，怒道：“有什么错，我的女儿哪里有错，有错也是高彦泽那个混蛋的错！我吕帛玉的女儿不能白白被他欺负去了，小宜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一向温润谦和的父亲为了女儿难得脾气暴涨了起来，话还没有说完便要拉着方宜出门去找高彦泽算账。
“爸，你别这样。”方宜甩掉父亲的手，“这件事情，我已经和高彦泽谈妥，我们都希望以后可以两不相干，这样对我们都好，要不是被狗仔拍到，我真的希望可以当做没有这件事情，所以我也不希望你们怨恨他或者去找他的麻烦，好不好？”
“可是小宜……你……还有婷语……”方母的声音带着哽咽，含着泪的眼里满是对女儿和孙女的疼惜。
方宜懂母亲的心思，紧紧拉着母亲的手，道：“没有他我不是也过得很好，离开他三年了，我也一样过得很好不是吗？我们没有必要去延续一个错误，我可以照顾好小婷语，而且……而且我现在还有你们不是吗？我们会给小婷语很多爱，她会健康长大的，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很好对不对，不去招惹高彦泽好不好？”
方母的眼泪落得更凶，却始终没有舍得驳回女儿的请求，吕帛玉听了，也只能红着眼眶轻声叹息。
而另一边，高彦泽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高彦泽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睡得正香，高母的一通越洋电话将他从床上生生叫醒，他一脸迷蒙地接起电话，却听自家母亲兴奋异常地在电话那头高声询问：“小泽啊，你是不是找到方宜了？方宜在英国？你们见面了？你见到我孙子没有？孩子怎么样啊？长得好不好？”
高彦泽刚刚听到第一个问题就瞬间清醒了，连忙打开房门到走廊上听电话以防万千惠听到：“妈，你注意一下时差好不好？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方宜的事情？”
“都上报了我怎么会不知道。”方母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好大三张照片，你和方宜坐一起吃饭，虽然狗仔把方宜错当成了千惠，不过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方宜这三年倒是有些变化呢，像个当妈的人了，看着比以前柔和了很多，看样子……”
高彦泽听得一头雾水，连忙打断母亲的滔滔不绝：“妈，妈，你先等等，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什么上报了，上了什么报？”
“哦。”被打断的高母情绪明显低了下去，敷衍儿子的问题，“你订婚的消息，上了八卦周刊，结果还是狗仔弄错了对象。”
高彦泽还是听得不明不白，挂了母亲电话就回房拿出手提电脑上网，一看，他明白了也心惊了，无中生有的那些绯闻他不怕，可是这条不一样，订婚的事情是真的，虽然新闻搞错了对象，但是如果被万千惠看到了会怎样？高彦泽不确定，真的不确定。
没过多久，手机再次响起，高母带着欢乐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到高彦泽的耳朵里：“儿子啊，我和你爸收拾好行李过来了，想不到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我的孙子哦。”
“妈……”是孙女不是孙子，可惜，高彦泽后半句还没有说出口，高母就果断地挂掉了儿子的电话。
而当万千惠醒来之后，高彦泽推脱父母今天就到英国，自己要先去打点酒店房间的事情就匆匆出门了。
万千惠还没来得及表示要与高彦泽一起去接高父高母，房间的门就已经重重的关上了，“砰”一声，让万千惠的心没来由地一惊。
一整天都心绪不宁，下午的时候，鲜少上网的万千惠因为无所事事而上线和人聊天，却被高中同学告知了高彦泽的八卦，这样的绯闻原本是没什么的，半真半假加上报社的添油加醋，不过是博人眼球的产物罢了，可是偏偏照片照得那样清晰，照片里的男女看上去那样和谐，而且那人还是她所认识的人。
方宜。
万千惠默默地念着她的名字，心里那没来由地不安愈加浓重，就像以前明知高彦泽和Alex有事瞒着她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像高彦泽逗弄着小婷语的时候，就像……就像高彦泽第一次在吕帛玉的家里见到方宜的时候……
说是万千惠的细心也罢，说是女人的直觉也罢，很多没有头绪的东西一旦找到关键就会在忽然之间变得异常清晰，而万千惠知道，她已经找到了这个关键。
拿出手机拨通Alex的电话，接通之后她只是平静地向对方发出了邀约，Alex沉默片刻，欣然同意。
万千惠没有多言，放下手机，脸上一片湿漉。
和万千惠约好的地方就在社区边上的餐厅，Alex到时，万千惠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紧紧握着一杯咖啡，神色怆然。
Alex抿唇，心底有些酸涩，这一天终是来到了。拉开万千惠对面的椅子坐下，Alex微微一笑，尽力让自己显得温和：“让佳人等待真是小生的罪过了。”
“Alex，你有没有骗过我？”
出乎意料的，万千惠第一次直接得令Alex错愕，他静静地直视着坐在对面的女子，这个女子一直都是柔软细腻的，就像每个女孩小时候都会喜欢的公主娃娃，美丽得让人不忍伤害。
可是……隐瞒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你看到新闻了？”Alex轻声叹息。
“是。”万千惠点头，“如果照片里的人不是方宜，我可以把它当作无中生有的八卦，可是，如果那个人是方宜的话，我觉得……我觉得……我一直都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我不清楚是什么事情竟让你们两个联合起来一起隐瞒我，如果你们是为我好而瞒着我，我不介意，可是我太天真了，你们瞒着我的原因是因为这件事情跟我有关！”
“不，不仅和我有关，还和方宜有关！”万千惠的眼里几乎要落下眼泪，“三年前在慈善舞会上我就该想到的，彦泽出席舞会带的舞伴一直都是他的秘书，可是那次，他带去的是方宜；还有，每次彦泽去吕老师家里的时候，情绪都很奇怪；还有这一次，彦泽没有跟我提过半句和方宜吃饭的事情，不是他忘了，而是他故意瞒着我，所以……所以……”
答案呼之欲出。
“千惠！”Alex按住万千惠因为情绪波动而不停颤抖的手，用自己手掌的温度温暖她冰冷的手，“你要相信高彦泽！”
万千惠的胸膛起伏，眼泪终是抑制不住纷纷滚落，“你要我怎么相信？他瞒了我三年，他三年前就……”
“他最爱的一直都是你。”Alex不忍看到万千惠流泪，柔声安慰她。
“他……和方宜，真的……”Alex的无疑默认了万千惠的猜测，事已至此，继续隐瞒或者再说更多的谎言已经没有意义，坦白和真诚才是现在最应该存在于万千惠面前的东西。
“是，也不是。”Alex叫服务生为两人重新换上新的热咖啡，然后慢慢叙述起三年前的旧事。
三年前的事情，Alex真正参与的部分其实不多，更多的是他调查到的事情，前前后后零零总总说完，也是一个不算短的故事。
万千惠的眼泪已经止住，面前的咖啡直到再次凉掉她都未动一口，Alex口中旧事好像与她没有半分关系，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一段艳遇，只可惜，故事里的男人是她的男友，她的爱人，她的未婚夫，她听着，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那时你常年不在高彦泽的身边，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难免会有行差踏错的时候，但是他心里一直只有你，事情也过去那么久了，方宜也无意涉足你们之间，你不妨原谅高彦泽，让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吧。”Alex不知道这样的劝慰是不是有用，但感情从来都是没有正确答案的习题，他只希望万千惠可以幸福。
“可是……如果我做不到原谅该怎么办？”万千惠虽已不再悲伤流泪，可她脸上的表情却更加复杂，有知道真相的恍然，有被背叛的痛苦，也有不知所措的茫然。她晃悠着身子站起，甩开Alex去扶她的手，大步朝门口走去。
Alex担心万千惠，连忙跟上，眼看着即将追上眼前的人，却因没有结账而被服务生拦下，短短几分钟的耽搁，再回神时，万千惠已经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Alex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拿出手机打通高彦泽的电话：“高彦泽，你听着，千惠看到新闻了，我……都告诉她了。”
“什么？”高彦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开什么玩笑！”
“不是玩笑，就在五分钟以前千惠知道了全部的事情，然后跑了出去，你好自为之吧。”那三人的事情虽然和自己没有关系，但自己或多或少都参与了一些，Alex觉得自己应该“善良”地给高彦泽打个电话知会他一声。
良久，电话那头的高彦泽才沉声道：“好，我知道了。”
“高彦泽……”Alex犹豫了一下，“‘杰高’的事情和方宜没有关系，手机的设计是设计师卖给‘诺斯’的，他违反了职业操守，一图两卖，这些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方宜……她是无辜的。”
“还有呢？”高彦泽没有对Alex说的事情给予回应，淡淡的声音也听不出情绪。
Alex也没有期望高彦泽会有多大的反应，只是他觉得现在是该把事情说清楚的时候了：“当年我我调查了你和方宜，结果查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我不想千惠被伤害到，所以主动找上方宜，要她离开你。一开始她并没有同意，只是没多久，她反而主动来找我，希望我帮她。本来的计划只是我帮她偷偷离开你，然后利用我的力量让你找不到她，在你公寓楼下发生的事情是个意外的巧合，当时我虽然不明白她要干嘛，不过我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帮她离开，配合她演戏就当我友情赞助。”
“你们的演技很烂。”
“有人愿意入戏就好。”Alex轻笑一声，讽刺了一把高彦泽当年的激愤，“好了，你和千惠，我都已经对你们坦白，至于你们俩的问题就留给你一个人烦恼好了，不过，我还是希望千惠可以幸福。”
“好。”高彦泽挂掉电话，面对着机场人来人往的身影，千头万绪。
“彦泽。”高母欢快的声音将高彦泽拉回现实，没一会儿，一脸愉悦的高母就冲到了高彦泽的面前，摊开一本杂志，对着儿子开始滔滔不绝，“儿子啊，没想到你还挺上镜头的，被偷拍还是那么帅，还有啊，方宜这两年是不是变温柔了？光看照片就觉得她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一定是因为照顾孩子所以母性大发，不过要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也真够辛苦的，我跟你说啊，你既然找到了她，以后一定要……”
“妈。”高彦泽见父亲推着行李走了过来，出声打断了母亲的絮叨，“方宜不是一个人带孩子，她现在和她的父母住在一起，孩子很健康，是个漂亮的女孩。其他的，等我们回酒店再说。”
“我……”想先去见见我的孙女。高母原本想说的话在见到儿子低落的表情后咽了回去，斜眼看了站在身旁的丈夫一眼，最后呐呐道：“好。”
距离订婚典礼还有一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小事情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那天的到来。www.Pinwenba.com
高母打通了儿子的越洋电话，告诉他亲戚方面都已经安排妥当，而她和高父将会提前过来，高彦泽则十分公式化地向母亲汇报了一下自己在这边的情况。
高母听完之后不知怎么突然就感慨了起来：“唉，好了好了，拖了那么多年总算订婚了，订了婚之后就先把‘人命’搞出来，然后你们就赶快结婚，生个孙子给我玩。”
自己老妈的胡言乱语让高彦泽忍不住嘴角直抽，可是心里在听到母亲提起小孩子时还是忍不住触动了一下：“妈，如果现在突然有个孩子叫你奶奶，你会怎么样？”
“叫我奶奶？那不就是你的私生子？”高母语气轻快，似是把这个话题当成了笑话，“高家又不是养不起孩子，你能有个私生子、私生女给我，我倒是乐意呢，可问题就是没……”“有”字还没有说出口，高母却戛然而止了，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其实也不是没有，那孩子今年也该三岁了。”
高彦泽垂眼，他知道父母心里其实一直没有放下过这件事情，亦如自己，不提，不代表真的释然。匆匆结束和高母的对话，高彦泽害怕自己再听到母亲满怀遗憾的声音就会忍不住告诉她，那个孩子现在就在英国，是个漂亮的女孩。
高彦泽靠在窗边看落下的小雨，密密麻麻，一丝一丝，就像缠在自己心里的线团一样，理不清头绪，找不到答案。
万千惠今天跟着John和Anne去参加交流会了，留他一个人在家。虽说英国的天气向来晴雨不定，但是一早起来就在下雨还是把人所有想出去的念头都打消掉了，于是高彦泽只能端着咖啡坐在窗边看清冷的街道。
人一旦安静下来便容易想起往事，高彦泽少有这般清闲的时候，一静下来就不禁想起了三年前和方宜的那段过往，从第一次和方宜邂逅到最后一次两人不欢而散，总共也不过几月时间，但不得不承认，那段日子于他的人生，也可谓浓墨重彩。
现在仔细想来，方宜对他的背叛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可原谅，虽然手机的设计和“诺斯”撞车，但是幸好“杰高”的所有计划都只是尚在酝酿当中，设计遭窃对“杰高”其实也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损失，而且最后方宜根本没有和Alex在一起……
等等……
高彦泽突然意识到了一直刻意忽略的事情。方宜背叛她的前提是和Alex已经在一起，为了她的“恋人”，她才选择背叛，但如果一开始她就和Alex没有半点关系呢？所谓的背叛就根本不成立了，如果为钱，自己从来没有说过会亏待她；如果为名分，那时两人已经登记，在名义上，她早已是高太太；如果为了孩子，只要她不和自己离婚，孩子就不会离开她。
不，不对，孩子……
高彦泽想起了两人的离婚协议书，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愿”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所以，方宜当年做那些事情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孩子？
高彦泽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又不明白一些关键，他想，他有必要找方宜好好谈谈了。
虽然他和方宜现在住得很近，但是两人要聊的话题实在有些尴尬，高彦泽废了一番周折才和方宜订好了时间地点，出乎她意料的事，方宜对他主动约她见面的事情竟然爽快地答应了，看来对方也是有意和他好好聊聊的。
见面的时间其实就定在第二天，地点是距离方宜工作的报社不远的一家餐厅，方宜最近有些忙，便和高彦泽订了午餐时间，和他边吃边聊，虽然她很怀疑自己和高彦泽独处的时候是否能有吃饭的心情。
午餐时间，餐厅高朋满座，幸好高彦泽提早来，挑了个隐蔽的适合谈话的位子。午休时间，方宜匆匆进到餐厅，点了餐之后便开门见山挑起话题：“你想和我说什么，我们别绕圈子了，我时间不多。”
高彦泽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回答我，当年为什么要偷偷改掉离婚协议？那是我已经同意离婚了，虽然孩子的抚养权会归我，但是我从来没有说过不让孩子和你见面。”
“我知道。”方宜顿了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以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是我想要孩子的抚养权，以当年的情况，我们离婚，我根本没有胜算。我承认我错了，当初根本不该和你结婚，你有爱的人，而她也爱你，你们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孩子，到那时，你敢发誓你对孩子们不会有半点偏爱吗？”
“这就是你的理由吗？”高彦泽面色平静，似乎是第一次，他对方宜的话没有做出下意识的反驳，“即使这样的理由是对的，但你也不能一声不吭就带着孩子离开，你知道妈有多伤心吗？她多期盼这个孩子你知道吗？”
“可这样才是最好的，不是吗？”方宜缓了缓情绪，继续道，“我离开了，大家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很好吗？对你和万千惠好，对我也好，她不知道我的存在，就不会知道你的外遇，我不想缠绕到你们之间，我只想带着孩子过我自己的生活，至于高伯母……万千惠会给你生下小孩的，以后你们会是完整的一家，这样不是很好吗？”
“是，很完美，可是你有想过我对婷语的感情吗？她是我的第一个孩子，这三年来我从来无法停止去想象她，我会猜测她是男是女，会猜测她是否健康，会猜测她是否哭闹，你……有为我想过吗？”前所未有的，高彦泽的语气带上了恳求。
“或许你爱她。”一直以来，方宜从未否认的高彦泽对孩子的父爱，可是，“一个不是你所爱的人生的孩子，一个因为意外而产生的孩子，一个因为责任而要抚养的孩子，你对她的爱，不会有半点瑕疵吗？”
高彦泽抿唇，不语。三年来，因为孩子不在身边，他有的从来都是思念，但若是像方宜所说，三年来孩子一直都在他的身边成长，他是否可以保证对孩子的爱不会因为这场意外而产生半点厌烦？
“将错就错不好吗？你和万千惠就要订婚了，这才是你应该依循的人生轨迹，对吧？”方宜的语气里带着引诱，她希望即将到来的订婚可以让高彦泽放弃对孩子的执着，起码现在，为了万千惠，他可以暂时搁置他的执着。
高彦泽十指交叉抵住下巴，默认了方宜的提议，不再谈论孩子的话题，沉默片刻后，道：“好，孩子的事情我明白你的意思，那我们说说另一件旧事，你有没有把‘杰高’的设计泄露出去？”你有没有背叛过我……只是这句，终是没有问出口。
方宜怔愣，想了一会儿才明白高彦泽说的是哪件事情，其实冷静下来之后想想，当年她临时和Alex合演的戏，错漏百出，根本经不起推敲，要不是高彦泽当时怒火攻心没有细想才会让自己达到了想要的目的，而当这个从来都不笨甚至十分聪明的男人愿意动用他的智商时，方宜的回答似乎有点显得多余。
他不是来要她的答案的，他只是来确认，确认自己的想法。
方宜知道，回答并不重要，所以她也没有作答的打算。“有没有并不重要，不是吗？”抬手看一眼手表，虽然距离下午上班还有时间，但她知道该是时候结束谈话了，“我赶时间，先失陪了，你慢慢吃。”
将桌上的食物打包带走，方宜推门走出餐厅，而高彦泽也没有停留的意思，跟着方宜一起离开了餐厅。
对面的街角，相机的快门声响起，将男女相继离开餐厅的景象收录其中。
方宜以为自此之后，她和高彦泽就可以相安无事，不用缠绕，可惜有些事情却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第二天傍晚，当她下班回家，Alex严肃地将她请进了他在吕家暂住的房间，一言不发，只讲床上的手提电脑放进她的手里。
十四寸的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一条娱乐新闻，图文并茂，独家披露跨国集团“杰高”的总裁与其未婚妻甜蜜午餐。
方宜并没有看文章的内容，光看图片她就知道新闻的内容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因为文章的配图并不是高彦泽和万千惠，而是她和高彦泽，而照片的拍摄地点，正是昨天中午她和高彦泽谈话的餐厅。
照片共有三张，其中一张是两人相继离开餐厅，并且在餐厅门口道别的照片，另外两张则是两人相对而坐谈话的照片，照片选取的角度很好，不仅两个人的脸都清晰可辨，而且两头相靠，状似亲密。
“什么时候的新闻？”方宜胸膛起伏，开口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今早。”Alex双手环胸看着方宜，“发布方是T市最大的娱乐报社，高彦泽的绯闻一向不多，但是关注他的人却是不少，而且他订婚的事情对外一直都是保密的，消息出来到现在恐怕影响不小，可能……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他们两个知道了吗？”方宜把电脑还给Alex，现在的她只感觉全身无力。
“高彦泽我不清楚，不过千惠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二十分钟她打电话给我，约我出去吃饭，而且我答应了。”Alex顿了顿，继续道，“还有，这条新闻最先是你父母看到的，我想你也应该跟他们解释一下了。”
该来的总是逃不过吗？方宜无力苦笑，昨天她才好不容易和高彦泽达成共识，过了一晚居然就要面对自己最不希望面对的现实，果真是天意弄人吗？
Alex拍了拍方宜的肩膀便出门赴万千惠的约去了。
方宜站在楼梯口做了几个深呼吸，握紧拳头才敢下去面对自己的父母，真相埋藏多年，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全盘托出。
“小宜，我想你该是有话对我们说的。”最先开口的是方慧静，女儿的这一段过去一直是她想知道却又不忍去探究的，自从高彦泽出现并且得知他曾和女儿认识，她的心里不是没有怀疑，但是对方已有伴侣，而且两人的相识也合情合理，方慧静便放下了心里的疑惑，知道看到这条意外的八卦，心里被搁置的疑惑再次浮起，更重要的是，小婷语和高彦泽那两张越看越相似的脸，方慧静不能不怀疑！
“是，就是你们想的那样，高彦泽是小婷语的爸爸。”方宜放弃了所有挣扎，娓娓道出了三年前她和高彦泽的那段孽缘。
事情说道最后之时，方慧静已经泣不成声：“小宜，你不该的啊小宜，我从小教导你要自强自立，就是不希望你和妈一样得不到幸福，可是你……为什么啊小宜……”
“妈，对不起，我知道那时自己有错，想尽力挽回，才会离开T市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事情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看到母亲的眼泪，方宜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直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吕帛玉此时却是一巴掌拍向茶几，怒道：“有什么错，我的女儿哪里有错，有错也是高彦泽那个混蛋的错！我吕帛玉的女儿不能白白被他欺负去了，小宜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一向温润谦和的父亲为了女儿难得脾气暴涨了起来，话还没有说完便要拉着方宜出门去找高彦泽算账。
“爸，你别这样。”方宜甩掉父亲的手，“这件事情，我已经和高彦泽谈妥，我们都希望以后可以两不相干，这样对我们都好，要不是被狗仔拍到，我真的希望可以当做没有这件事情，所以我也不希望你们怨恨他或者去找他的麻烦，好不好？”
“可是小宜……你……还有婷语……”方母的声音带着哽咽，含着泪的眼里满是对女儿和孙女的疼惜。
方宜懂母亲的心思，紧紧拉着母亲的手，道：“没有他我不是也过得很好，离开他三年了，我也一样过得很好不是吗？我们没有必要去延续一个错误，我可以照顾好小婷语，而且……而且我现在还有你们不是吗？我们会给小婷语很多爱，她会健康长大的，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很好对不对，不去招惹高彦泽好不好？”
方母的眼泪落得更凶，却始终没有舍得驳回女儿的请求，吕帛玉听了，也只能红着眼眶轻声叹息。
而另一边，高彦泽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高彦泽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睡得正香，高母的一通越洋电话将他从床上生生叫醒，他一脸迷蒙地接起电话，却听自家母亲兴奋异常地在电话那头高声询问：“小泽啊，你是不是找到方宜了？方宜在英国？你们见面了？你见到我孙子没有？孩子怎么样啊？长得好不好？”
高彦泽刚刚听到第一个问题就瞬间清醒了，连忙打开房门到走廊上听电话以防万千惠听到：“妈，你注意一下时差好不好？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方宜的事情？”
“都上报了我怎么会不知道。”方母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好大三张照片，你和方宜坐一起吃饭，虽然狗仔把方宜错当成了千惠，不过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方宜这三年倒是有些变化呢，像个当妈的人了，看着比以前柔和了很多，看样子……”
高彦泽听得一头雾水，连忙打断母亲的滔滔不绝：“妈，妈，你先等等，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什么上报了，上了什么报？”
“哦。”被打断的高母情绪明显低了下去，敷衍儿子的问题，“你订婚的消息，上了八卦周刊，结果还是狗仔弄错了对象。”
高彦泽还是听得不明不白，挂了母亲电话就回房拿出手提电脑上网，一看，他明白了也心惊了，无中生有的那些绯闻他不怕，可是这条不一样，订婚的事情是真的，虽然新闻搞错了对象，但是如果被万千惠看到了会怎样？高彦泽不确定，真的不确定。
没过多久，手机再次响起，高母带着欢乐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到高彦泽的耳朵里：“儿子啊，我和你爸收拾好行李过来了，想不到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我的孙子哦。”
“妈……”是孙女不是孙子，可惜，高彦泽后半句还没有说出口，高母就果断地挂掉了儿子的电话。
而当万千惠醒来之后，高彦泽推脱父母今天就到英国，自己要先去打点酒店房间的事情就匆匆出门了。
万千惠还没来得及表示要与高彦泽一起去接高父高母，房间的门就已经重重的关上了，“砰”一声，让万千惠的心没来由地一惊。
一整天都心绪不宁，下午的时候，鲜少上网的万千惠因为无所事事而上线和人聊天，却被高中同学告知了高彦泽的八卦，这样的绯闻原本是没什么的，半真半假加上报社的添油加醋，不过是博人眼球的产物罢了，可是偏偏照片照得那样清晰，照片里的男女看上去那样和谐，而且那人还是她所认识的人。
方宜。
万千惠默默地念着她的名字，心里那没来由地不安愈加浓重，就像以前明知高彦泽和Alex有事瞒着她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像高彦泽逗弄着小婷语的时候，就像……就像高彦泽第一次在吕帛玉的家里见到方宜的时候……
说是万千惠的细心也罢，说是女人的直觉也罢，很多没有头绪的东西一旦找到关键就会在忽然之间变得异常清晰，而万千惠知道，她已经找到了这个关键。
拿出手机拨通Alex的电话，接通之后她只是平静地向对方发出了邀约，Alex沉默片刻，欣然同意。
万千惠没有多言，放下手机，脸上一片湿漉。
和万千惠约好的地方就在社区边上的餐厅，Alex到时，万千惠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紧紧握着一杯咖啡，神色怆然。
Alex抿唇，心底有些酸涩，这一天终是来到了。拉开万千惠对面的椅子坐下，Alex微微一笑，尽力让自己显得温和：“让佳人等待真是小生的罪过了。”
“Alex，你有没有骗过我？”
出乎意料的，万千惠第一次直接得令Alex错愕，他静静地直视着坐在对面的女子，这个女子一直都是柔软细腻的，就像每个女孩小时候都会喜欢的公主娃娃，美丽得让人不忍伤害。
可是……隐瞒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你看到新闻了？”Alex轻声叹息。
“是。”万千惠点头，“如果照片里的人不是方宜，我可以把它当作无中生有的八卦，可是，如果那个人是方宜的话，我觉得……我觉得……我一直都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我不清楚是什么事情竟让你们两个联合起来一起隐瞒我，如果你们是为我好而瞒着我，我不介意，可是我太天真了，你们瞒着我的原因是因为这件事情跟我有关！”
“不，不仅和我有关，还和方宜有关！”万千惠的眼里几乎要落下眼泪，“三年前在慈善舞会上我就该想到的，彦泽出席舞会带的舞伴一直都是他的秘书，可是那次，他带去的是方宜；还有，每次彦泽去吕老师家里的时候，情绪都很奇怪；还有这一次，彦泽没有跟我提过半句和方宜吃饭的事情，不是他忘了，而是他故意瞒着我，所以……所以……”
答案呼之欲出。
“千惠！”Alex按住万千惠因为情绪波动而不停颤抖的手，用自己手掌的温度温暖她冰冷的手，“你要相信高彦泽！”
万千惠的胸膛起伏，眼泪终是抑制不住纷纷滚落，“你要我怎么相信？他瞒了我三年，他三年前就……”
“他最爱的一直都是你。”Alex不忍看到万千惠流泪，柔声安慰她。
“他……和方宜，真的……”Alex的无疑默认了万千惠的猜测，事已至此，继续隐瞒或者再说更多的谎言已经没有意义，坦白和真诚才是现在最应该存在于万千惠面前的东西。
“是，也不是。”Alex叫服务生为两人重新换上新的热咖啡，然后慢慢叙述起三年前的旧事。
三年前的事情，Alex真正参与的部分其实不多，更多的是他调查到的事情，前前后后零零总总说完，也是一个不算短的故事。
万千惠的眼泪已经止住，面前的咖啡直到再次凉掉她都未动一口，Alex口中旧事好像与她没有半分关系，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一段艳遇，只可惜，故事里的男人是她的男友，她的爱人，她的未婚夫，她听着，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那时你常年不在高彦泽的身边，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难免会有行差踏错的时候，但是他心里一直只有你，事情也过去那么久了，方宜也无意涉足你们之间，你不妨原谅高彦泽，让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吧。”Alex不知道这样的劝慰是不是有用，但感情从来都是没有正确答案的习题，他只希望万千惠可以幸福。
“可是……如果我做不到原谅该怎么办？”万千惠虽已不再悲伤流泪，可她脸上的表情却更加复杂，有知道真相的恍然，有被背叛的痛苦，也有不知所措的茫然。她晃悠着身子站起，甩开Alex去扶她的手，大步朝门口走去。
Alex担心万千惠，连忙跟上，眼看着即将追上眼前的人，却因没有结账而被服务生拦下，短短几分钟的耽搁，再回神时，万千惠已经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Alex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拿出手机打通高彦泽的电话：“高彦泽，你听着，千惠看到新闻了，我……都告诉她了。”
“什么？”高彦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开什么玩笑！”
“不是玩笑，就在五分钟以前千惠知道了全部的事情，然后跑了出去，你好自为之吧。”那三人的事情虽然和自己没有关系，但自己或多或少都参与了一些，Alex觉得自己应该“善良”地给高彦泽打个电话知会他一声。
良久，电话那头的高彦泽才沉声道：“好，我知道了。”
“高彦泽……”Alex犹豫了一下，“‘杰高’的事情和方宜没有关系，手机的设计是设计师卖给‘诺斯’的，他违反了职业操守，一图两卖，这些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方宜……她是无辜的。”
“还有呢？”高彦泽没有对Alex说的事情给予回应，淡淡的声音也听不出情绪。
Alex也没有期望高彦泽会有多大的反应，只是他觉得现在是该把事情说清楚的时候了：“当年我我调查了你和方宜，结果查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我不想千惠被伤害到，所以主动找上方宜，要她离开你。一开始她并没有同意，只是没多久，她反而主动来找我，希望我帮她。本来的计划只是我帮她偷偷离开你，然后利用我的力量让你找不到她，在你公寓楼下发生的事情是个意外的巧合，当时我虽然不明白她要干嘛，不过我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帮她离开，配合她演戏就当我友情赞助。”
“你们的演技很烂。”
“有人愿意入戏就好。”Alex轻笑一声，讽刺了一把高彦泽当年的激愤，“好了，你和千惠，我都已经对你们坦白，至于你们俩的问题就留给你一个人烦恼好了，不过，我还是希望千惠可以幸福。”
“好。”高彦泽挂掉电话，面对着机场人来人往的身影，千头万绪。
“彦泽。”高母欢快的声音将高彦泽拉回现实，没一会儿，一脸愉悦的高母就冲到了高彦泽的面前，摊开一本杂志，对着儿子开始滔滔不绝，“儿子啊，没想到你还挺上镜头的，被偷拍还是那么帅，还有啊，方宜这两年是不是变温柔了？光看照片就觉得她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一定是因为照顾孩子所以母性大发，不过要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也真够辛苦的，我跟你说啊，你既然找到了她，以后一定要……”
“妈。”高彦泽见父亲推着行李走了过来，出声打断了母亲的絮叨，“方宜不是一个人带孩子，她现在和她的父母住在一起，孩子很健康，是个漂亮的女孩。其他的，等我们回酒店再说。”
“我……”想先去见见我的孙女。高母原本想说的话在见到儿子低落的表情后咽了回去，斜眼看了站在身旁的丈夫一眼，最后呐呐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