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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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

    我还是忍不住轻叹口气,昨天老爹带着我老妈出门旅游了,说是给我老妈一个难忘的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所以把我托付给齐妈妈,负责我的一日三餐。临走前他们还把舅舅召来接走了薛瑶瑶小朋友,本来舅舅让我过他那边住几天,但我一想到要和齐颢分开就没答应。

    现在齐家除了我,还有一个人跟我一样闲。就是坐在沙发另一头的齐二哥,他前天刚从学校回来,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的暑期做安排。

    今天的他很明显的心不在焉,看一会儿电视就抬手看下手腕上的手表,眉头深锁。

    怪哉!莫非二哥有心事?我不动声色的观察他。

    滴滴两声手机信息音提示我不远处的男子他手机来了短信,他拿出手机查看,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他们兄弟三人身型上都差不多,只是齐颢和齐大哥长的有些神似,脸部五官看上去棱角分明,很英气的那种。从遗传学上分析,他们两个是遗传了齐爸爸阳刚的长相。齐二哥则遗传了齐妈妈清秀的五官,但没有一丝娘味,就是俊秀白净的模样给了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很是斯文。

    不过我还是喜欢齐颢那张略微冷然的俊颜,小说中常形容这种人有面瘫之嫌,总将一切心绪掩饰的完好,不再脸上表现。每每让我对他兴起捉弄之心,想看看他能承载我多少放肆。

    “颜颜?”齐二哥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黑白分明的眼对上我无焦的瞳仁。

    “啊?”我回神,朝他嘿嘿傻笑,刚又神游太虚府了。“二哥叫我干嘛?”

    人们说恋爱中的人普遍智商都会变得低能,我将这话说给齐颢听时,他盯着我看了半晌才缓缓道,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而我细细咀嚼他这句话是啥意思时也花了半晌才明白:他在很隐晦的说我没智商……

    齐二哥对我灿烂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颜颜,帮二哥一个忙,二哥请你吃冰淇淋。”

    我眉眼一挑,探究的看着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哈根达斯!”

    在我揣测他这个忙是怎样一个忙时,他加大了筹码。

    这个诱哄实在太强大了,虽然我一直推崇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但我也信奉小女子能曲能伸。

    “香蕉船!”

    再不答应我都觉得自己不是人了。

    “好!”

    我爽快的和他击掌,看到他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心里好奇的很。

    爱她,就带她去哈根达斯是哈根达斯最著名的广告语。但是二哥这次不惜下血本请我吃冰激淋却与爱无关,他让我假装他女朋友借此告诉那个狠追了他三年的妞……他在家是有对象的,希望她能放过他。

    我用勺子一点点刮着香草的雪球,舌尖轻舔勺尖的冰淇淋,口感绵细滑腻,甜的纯粹,不愧为冰淇淋中的劳斯莱斯。二哥咬牙给我点了四种口味的雪球,分别是香草、巧克力、草莓和咖啡,供我慢慢品尝。反正他有求于我,我吃的自然心安理得。

    “二哥,你说待会我是淑点好还是泼点好?”我举着勺子问正在向店门口张望的齐二哥。淑当然是淑女了,泼就是活泼,绝对不是指泼妇。

    我和他所坐的位置正在街边,一大片玻璃幕墙,可以看见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根本不需要他盯着店门看就一览无遗。想来他是紧张了,自己点的抹茶味冰激淋楞是没动过一勺,等速战速决把那妞打发走了,我得蹭点过来尝尝。

    “挑你擅长的。”他没看我,眼睛一刻不眨的盯着我身后不远处的玻璃门,我低低哦了一声,寻思着该还自己淑女本色了,然后我见他突然僵直了身板,低声说:“来了!”

    我扭头看见一个身穿蛋黄连衣裙扎着马尾辫的女子,出现在店门口,离的有些远,我看不清她五官。只见她茫然的搜寻着,直到视线扫到已站起来同她挥手示意的齐二哥,才慢慢向我们这里踱来。等她走的近了我才看清楚这位面容姣好的女子,笑意盈盈的望着二哥,整个给人的感觉就象六月的凉风,清新舒适。这妞,我喜欢!

    “她是?”不过这美好的笑靥终究不属于我的,她对上我探究的眼时已经收敛了回去。

    二哥绅士的替她拉开椅子让她落座,自己也坐回我对面。

    “我女朋友,林汐颜。”二哥笑的犹如春风荡漾的向她介绍我,入戏速度很快。

    身旁的女子不等二哥介绍她,带着笑很有教养的向我伸出手。“上官影澄,追了你男朋友三年的人。”

    我和二哥同时呆怔在那,半天我都没动作,不过被早一步回神的二哥在桌下踩了一脚,我才慌忙回握她,不经脑子的挤出一句话,“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颜颜!”二哥扶额,我知道,刚那句话说的有点狗腿了。

    看到上官影澄的嘴角轻巧的扯起不算善意的笑,我心明亮的跟镜子似的。

    这妞……太难对付了!显然在她眼里我不能算个对手,算炮灰,最终会在她面前化为灰烬。

    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看在二哥请我吃极品冰激淋的份上,怎么我也得垂死挣扎一下,不要那么快阵亡才对的起面前的美味雪球。

    “我是炫的同学。”她晶灿灿的眼睛审视的看着我,“看你好小,高几了?”

    这妞真虚伪的可爱,不就是说自己和二哥年龄相当,说我太幼齿,妄想在年龄上打击我。

    我漾起笑脸,将自己面前的草莓雪球推到她面前:“今年会是大一新生。”

    招来不远处的服务员拿了个干净的小勺子替过去,我继续道,“草莓味的我还没动过,姐姐不介意吧?”

    她的脸上浮现淡淡的不自然,但还是好风度的接过勺子,“会考A大吗?”

    “考不上。”我坦白道。

    “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她笑,拿着勺子刮了下冰激凌,放进口中。“说明我还有胜算的可能。”

    我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心里特佩服此刻的自己,冷静、镇定、脑子活络。

    一开始她的直白是我预料不到的,下意识就把自己的短处给亮了出来。在她眼里,我呆愣的反应恰巧在她意料中。可惜我很有暗战的天赋,且潜能无限。

    轻扫一眼在我对面默默吃着抹茶味冰激凌的二哥,他带着笑不动声色的用举着大拇指的手蹭自己的下巴,无声的鼓励我。

    “姐姐大概不知道我和炫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我拿着勺子越过自己的杯子,往二哥的抹茶进攻,“很小我们就订了娃娃亲,所以姐姐的胜算实在是你想太多的缘故。”

    “可我觉得自己想的还太少,不然怎么会低估了你?”她饶有兴味的看着我说。

    “姐姐,你真会恭维人。”除了和自己熟悉的人在一起我从不费脑细胞外,同陌生人一起我就会变得小心翼翼,说话也会再三斟酌,深怕落人口实。

    我要把她当成自己的情敌才会全力以赴,就当这次是预先演习,等以后真有妞为了齐颢来找我谈判时,我好有经验面对。

    “你们不在一个学校就不怕他被人拐走?”她脸上始终挂着笑,手则无意识拢了拢自己的头发。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头发原来和幼稚一样是都是卷卷的,随着她的动作,卷发在她肩上跳跃了几下。

    咬着勺子我假装很苦恼的样子,然后很疑惑的问她,“姐姐,连你这样的美人追了他三年不是也没拐走吗?”

    她微愣了下,而二哥则拼命忍住出口的笑意,轻咳一声,想继续保持脸上淡定的表情时拿着勺子的手抖啊抖的早已出卖了他。我打心眼里特同情他,憋笑憋多了迟早会憋出病来。

    “你对自己倒很有信心。”她笑的牵强,“所谓的娃娃亲大概只是你们双方父母或者你个人的一厢情愿。对炫来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也只能是他对你一种存在的习惯,与情爱无关。不然我追了他三年,直到最近他才说自己有女朋友。如果他心里有你,怎么不在三年前我刚追他时对我坦白?他没说,就让我一头栽了进去,一年比一年陷得深。”

    我默默注视着她因激动而有些绯红的脸颊,一双美目灵动清澈,一层薄薄的水雾覆在其上,有泪意。

    二哥张了张嘴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上官影澄同学给了他凌厉的一眼:“你给我闭嘴!”

    这气势真不是盖的!二哥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低头不再言语。她的话在他的心中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也只有他自己清楚。我是个旁观者,只能旁观无法插手。

    “马达加斯加的香草代表着无尽的思念和爱慕,比利时纯正香浓的巧克力象征热恋中的甜蜜和力量,波兰亮红色的草莓代表着嫉妒与考验,来自巴西的咖啡则是幽默与宠爱的化身。”我念着哈根达斯对每款冰淇淋赋予的爱意,眼神诚挚的看着她,“我给姐姐的草莓是代表着嫉妒与考验。”我故意加重考验两个字。

    她警惕的盯着我,“你是什么意思?”

    我正想说的更简单明了些,一只来历不明的手从我身后伸了过来,将属于我的咖啡雪球推到上官影澄面前。我实实在在被吓了一跳,捂着噗通乱跳的心脏,惊魂未定,还未回头,整个人就被罩在倾身而来的怀中。

    “齐颢!”二哥叫出了我身后正主的名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不是说印刷厂很忙吗?

    我疑惑仰头,只能看到他干净的下巴以及上下滑动的喉结,看不到他的表情。

    “青梅竹马的感情没有你说的这么薄弱,还有我二哥不喜欢太咄咄逼人的女孩,想追他就换种方式。”他语气冷淡至极,然后不由分说的抓起我的手就转身离开哈根达斯,留下一脸错愕的上官同学和苦笑着的二哥。

    “你这么做不是拆二哥的台吗?”我无法想象接下来二哥该怎么面对上官影澄,这很明显是赤裸裸的欺骗!

    不过齐颢同学好像在生气,这可以从他抓我手的力度中感知到。不用我老实交代事情的始末,想他都已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

    莫非在我倾情演绎二哥的青梅竹马时他就在我附近?不然他怎么可能对上官影澄说出那么一番话?

    我黙了,无声握拳!阴魂不散啊不散!

    “嗯,宋小姐,刚有点事先行离开了,抱歉!”

    齐颢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另一只手拖着我只顾往前走。他走的极快,我也加紧脚步跟随在身侧,被他拽着的手有些紧,不跟着他点,铁定会摔着。心内在哀怨此男怎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自觉,都不体谅下我此刻是穿着八公分高的细跟凉鞋。

    今天为了二哥和哈根达斯我是下足了本,不仅破天荒的穿了件低领的黑色包包袖连衣裙,露出锁骨,其贴身的设计也很好展现了上身的曲线。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下面层层叠叠的蕾丝短裙,是真的很短,只能包住整个臀部,以防走光我还特意穿了条同样长度的安全裤才敢出门。

    “行,那我们半个小时后厂里见。”他公式化的说完收了手机脚步才渐渐放慢,只是还没有要同我说话的意向。

    我低头看自己穿着的细带凉鞋随着我迈出的步子脚脖处绑着的鞋带一甩一甩的,煞是好看。只是这好看的代价也挺惨烈的,对于穿惯平底鞋的我来说这鞋跟太高太细,脚板适应不了这个高度,整个身体向前倾,找不到重心点。悠着点慢走,我还可以抬头挺胸整个优雅的步子学淑女。只是刚一通疾走,脚后跟和脚背上已然破皮有见血的趋势,每迈一步都疼的我在心里龇牙咧嘴,不敢表现在脸上。

    抬眼偷偷查看齐颢的侧脸,面容清俊,嘴唇紧抿,看来还在生气中,此时不宜跟他提脚伤,指不定还要被骂活该。

    今天他穿件白色的短袖衬衫,领口配深蓝色绢质领带,下身着米色休闲裤和黑红相间的平底鞋,给他俊逸的外表平添了不属于这年龄的沉稳与冷峻。

    “齐颢。”我涎着一张笑脸叫他,心里思量再三,觉得该狗腿还是得狗腿。

    他低头看我,眉宇轻锁“嗯?”

    “你怎么会在那?”

    “和人谈事情。”他说,语气平淡要比脸色缓和的多。

    “女的?”刚听他电话好像是个姓宋的妞。

    他扬眉,“怎么?”唇角缓缓扬起,牵着我的手改而揽住我的腰,清澈透亮的眼睛兴味的看着我。

    “爱她,就带她去哈根达斯。”我嘴里带酸的念出广告语。

    “二哥不是也带你去了?”酸的并不止我一人。

    “那我和二哥又没什么,只是帮他甩掉那个妞。”

    “那我和她也没什么,就是谈这期杂志的一些事项。”

    “那可以选其他地方啊。干嘛选这里啊?”我无理取闹的本事增长不少,哈根达斯是属于恋人的地方,至少我这么觉得。

    “她说她生日。”齐颢笑着如是说,“不过刚带你走的时候才发觉把她撇在那不对。毕竟她是厂里的客户。”

    说到他冲动的行为,我也肉痛了。点了那么多哈根达斯都没吃呢。

    “你得等我把哈根达斯吃完了再拉我走也不迟啊。”

    “你继续下去只会坏事。”

    “哪有?我开场做得就很好。”

    “你真觉得这样是二哥希望的?”

    “难道不是?”

    “二哥只是不适应她的追求方式,对她不是没感觉。”他轻睐我一眼,“太猛烈的攻势只会让他逃的更快,上官影澄太急进了。”

    “那么说刚才你要是不出现,我是给他帮倒忙了?可是后来我也暗示影姐姐了。”

    齐颢收紧了在我腰间的手,“她最后一番话有些孤注一掷,是个聪明人都听得出来她对二哥用情至深,而你给她那杯草莓雪糕起初是暗讽她的嫉妒,最后听她说的动情,你不忍,才想加重考验的意喻。可惜你一开始就把难对付的小悍妇做足了,她把你当成了假想敌,所以之后不管你怎么暗示,她都未必能领你的情。”

    齐颢头头是道的说完看到我对他发出极其膜拜的眼神后,心情大好,立马在旁边小店买了个上口爱奖励我。

    虽然这个和哈根达斯比差远了,不过两人分享一个上口爱比一人独享四个哈根达斯雪球来的令人愉悦。

    “我们现在去哪?”

    “去厂里,我还有事。”

    “哎哟,我的脚要废了。”

    “你甭想我会背你!”某男断然拒绝。

    “破皮流血了。”我可怜兮兮道。

    “该!明知道穿不了高跟鞋还穿?”某男蹲下身子检查我的脚伤,末了抬头,皱眉,“林汐颜!你下次裙子还可以再穿短点。”

    我知道这句话绝对不是肯定句。

    “颜丫头?”守门的王爷爷一见齐颢牵着我的手进了印刷厂大门就从值班室冲了出来。

    我尴尬的朝他笑着想甩开齐颢的手,王爷爷八卦的水平可不比我妈差啊。

    “王爷爷。”甩不掉齐颢的手我乖巧的叫他。

    齐颢这厮不安好心,就在一旁笑得那个阳光灿烂看我好戏,其目的很赤裸裸的把我和他的关系在这都明朗化。

    王大爷长满褶子的一张脸,看到我们两个笑得跟中了彩票似的。“颜丫头,王爷爷好久没见你了,越大越水灵了。”

    “马马虎虎,马马虎虎啦。”我禁不得长辈夸,一夸就不知道怎么回应才算符合礼数。

    齐颢假咳一声忍住笑,“我在想,如果这话换成是我说的,指不定你就趾高气扬了。”他侧头轻声对我说。

    面前的王爷爷在忆当年我和齐颢的调皮捣蛋事,说的兴致盎然,我礼貌的笑着任他在那细说,但没听进几句话。

    王爷爷除了爱八卦外,还有个癖好就是喜欢逮着谁就要和谁说上一会话。可能因为年纪大了关系,有点啰嗦,一件事情要说上好几遍。对此我和齐颢面对他都心照不宣的由着他说个尽兴。

    “人家王爷爷说的都是直白的大实话,你夸我损我都太隐晦,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我低声回复齐颢。

    “既然王爷爷说的是实话,你用得着不好意思吗?”

    “我那叫谦虚,谦虚懂么?”估计他不懂。

    “嗯,你今天穿的很水灵。”齐颢盯着我看,眼角轻挑,脸上的笑柔化了俊逸的五官,笑容明朗。我瞅着眼晕,这张脸为啥以前没觉得吸引人呢?

    收敛心神我故意绕着舌对他说,“我这叫sing感,sing感你晓得伐?”

    “舌头捋直了再说性感。”他拧我鼻子。

    “你们小时候那个皮啊,让你王叔叔都只摇头……”王爷爷还在那说着。

    “王叔呢?”齐颢趁机接过话头转移话题,不然王爷爷还得继续说下去。

    “版房里呢。”王爷爷一跺脚,“瞧我一见颜丫头就忘了这事,刚刚你王叔叔找你了,说宋小姐在版房等你。”

    “嗯,好的。”齐颢拉着我别过王爷爷朝版房走去,在过道转角处被他冷不丁拉进怀里。刚想问他干嘛,唇便压了过来,湿热的唇紧紧贴上我的,舌头挑开我的牙齿深入辗转,那么急切,那么炽热。此时我除了全心投入回应他的热情什么都不能做。不一会儿他才放开我,气息不稳,我满脸绯红,但羞赧的情绪也只一下下,就意识到场合不对,立马去查看周遭有没有其他人看到刚激情一刻。

    “我刚看过了,没人。”他知道我担心什么轻笑出声。

    我白了他一眼,松口气,“幸好……”

    “不过……”他话里的转折又让我紧张兮兮的看着他。

    “这里好像装了监控。”然后此人很得意的笑了开来,我气恼得提脚就朝他踹去,“啊呀。”他灵巧的躲过我的无影脚,而脚上的鞋子随着我的动作……飞了,我索性把另外一只鞋子也脱下来,光着脚站在齐颢面前,一下子少了八公分的高度,在气势上也矮了他一节。

    他笑着捏我气嘟嘟的脸,“我先去版房做事,你逛下,等我忙完。”临走前又被他偷得香吻。我胡乱点头,看他脚步轻快的朝版房走去,心也跟着轻扬。

    和他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是欢喜的,连等待都甘之如饴。

    光着脚踩在大理石铺成的地上,冰凉沁入脚心,舒服至极。脚背和脚后跟贴上了迷你卡通型的创可贴,所以一路走来不是很疼。期间齐颢也背过我一段路,主要是自己脸皮没那么厚才坚持没让他背到厂里。

    提着鞋子从转角走出去,小时候和齐颢还有齐二哥他们几个经常跟着齐爸爸到印刷厂里玩,这里的员工基本都认识我。齐爸爸的厂里有很多都是几代人在他厂里做事,王大爷和王叔一家就是个例子。

    我绕过版房向印刷车间走去,版房是个重地,上门挂着闲人莫入的牌子,一整面的磨砂玻璃窗里透出几个朦胧的身影,虽然很想看看他工作的样子,不过齐颢说我在的话,他就会分心,我自然懂得分寸。

    午班的时间还没到,车间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但我还是习惯的轻手轻脚进去,地面上很干净,可以说纤尘不染,躺在地上滚一圈都可以。听齐颢说车间里每天都有专门的人过来做清洁工作,光拖地抹地一天都要做好几遍。齐爸爸在印刷间定了个规矩,凡是进入印刷间都要在门口换了专用布鞋才可以进来。

    我把凉鞋放在门口,扳脚看了下脚板,不是很脏,应该可以进去吧?想起以前和齐颢他们就喜欢在没人的时候溜进车间玩捉迷藏,我最爱躲在存放白色纸张的仓库,一不小心就会在上面印上我小小的脚丫印子,那时齐爸爸明明知道是我做的,但是被惩罚的永远是齐颢和齐二哥他们,他对我的溺爱可见一斑。

    向印刷车间的中心疾跑几步,地有些滑,我差点摔倒,不过没能阻止自己那份欢快雀跃的心情,旋转做了个跳芭蕾的动作,恣意随性,我自顾玩的不亦乐乎。

    “汐颜?”有人喊着我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

    我回头看向声源,一个浓眉大眼的男生穿着T恤衫牛仔裤站在车间不远处看着我,脸上的笑脸憨憨的令我熟悉。

    他慢慢走近我,“真是你啊?我都快认不出你了。”说完,又好不吝啬的给我个大大的笑容。

    在记忆当中是有那么一张脸,笑得如此纯良无害,但是我叫不出他的名字,就像是经常熟念于心的字眼到了嘴边却被生生掐断一般。

    “王咏杰,还记得吗?”看到我一脸的茫然,他索性自报家门,热情未减。

    “啊?”我有些意外,面前浓眉大眼的男生就是王叔的侄子,以前经常粘着我的那个小屁孩?

    “小—庸—医?”我一字一字念出他的绰号,他爸爸是乡村医生,记得他小时候的志愿也是当一名医生。

    他不好意思的抓了下头发,咧嘴笑道,“这次高考我准备报考A大的医学系,你不能再叫我小庸医了,不然毕业后就没医院敢录用我了。”

    A大的医学系在全国都很出名,培养出的医学人才不胜枚举。

    乖乖,他比我有出息多了!可我记得他应该比我小啊,“你比我小一岁。”怎么和我一样都是今年高中毕业?

    “我初二跳过级。”

    “你没事跳什么级啊?”我这话纯属自然反应,没任何指责的成分。连学习极有天份的齐颢读书都是按部就班的过来,学校老师也曾想让他跳级,是他自己不想跳,说这样读书轻松点。

    王咏杰和我的交情也只限于小时候玩伴的层次,所以被我莫名其妙的一反问竟然楞在那里,一双浓黑的眉毛微微的蹙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措的看着我,仿佛跳级真是他的错一样。

    突然,我觉得自己很有罪恶感,“和你开玩笑的。呵呵别当真,别当真。”我傻笑想缓和有点尴尬的气氛,心里只求他别再拿这样无辜的眼神瞅着我了,小时候只要他露出这种表情,我就变的毫无招架之力。

    “嗯!”他认真的朝我点了下头,心无旁骛的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你…今天…穿成这样…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呃……很漂亮。”断断续续的说完,他脸红的低下头。

    连着被人夸了两次,作为女孩子的虚荣心那个膨胀啊,使我漾起笑脸对他做了个V字型的手势,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他笑意更浓,眉眼弯弯似月牙,好像我做了什么惹他开心的事。

    “你的脚怎么了?”他看到我脚上贴着的创可贴,关心的问道。

    我晃了晃脚,没所谓的笑道,“鞋子挤脚破皮了,不碍事。”

    “最好是用消毒药水消下毒再贴创可贴,不然会发炎留疤的。我宿舍里有消毒药水,去那里我帮你处理下?”他浓眉紧拧,抬头征询我的意见。

    看着他严肃着一张脸,我失笑“没必要吧?”又不是脸上破相,需要这么讲究吗?”过几天就好了。”

    “对医生来说不管什么伤都是不容轻视的。”我刚想再发言打消他的念头,他便不由分说的抓起我的手向印刷间门口走去,“给未来的医生这个荣幸能替你做点小事。”

    我有点懵,有点怪,被除齐颢以外的男生牵着手,更有点反应不过来。眼前的他显然不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小屁孩了。以前他矮我半个头,再加上比我小一岁,经常被我抓来当手下而且还很霸道的让他只能听我的,我说东他就不准往西。很是乖巧懂事的小弟弟,在分开的那段时间他不但疯长了个头,连带着气势也增长不少。

    我不能再以儿时的记忆来评断现在的他,虽然刚见面时他的确给我一种熟悉的憨直,但接下来的对话却给了我异样的陌生。或许这种陌生是因为和我记忆中的认知所产生的冲突,总觉得那些话不该是他说的。

    意识到被他这样拉着手非常不妥,在印刷间门口,我挣开他的手弯身去提鞋子。即便他是无心的,我也得保持该有的距离。万一让齐颢这个闷醋桶看到,我指不定会没好日子过。

    他讷讷的看着我把鞋子提在手中,对他巧笑倩兮道,“劳烦王医生带路。”

    “荣幸之至!”他又笑的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象初见时。

    和王咏杰大概有六年没见了,他幼儿园和小学是在这里读的,同王爷爷住一起,整天与我们厮混,掏掏鸟蛋,捅捅蜂窝;钓钓小鱼……这些我和他都只有旁观的份,齐颢他们嫌弃我是女孩子从来不让我参与行动,而他是迫于我的淫威不敢去玩,还因此被他们取笑是个胆小鬼。

    直到上初中,他要去户籍所在地就读才脱离我的魔掌,此后的三年初中,三年高中我们都没再见过,对他的印象停留在他离开那天,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蓄满泪水,默默的望着我,悲伤宣泄的那么直接。

    当时我是难过的,他走后我到哪再找个像他这么好骗的人?我说自己有特异功能他信,我说指甲剪下来用泥土埋在地下一百年就会变成玉,他也信。这些齐颢嗤之以鼻的事,他都选择相信我,可能是长期受我压榨导致的盲从。

    以至于我紧拽着他的小手不让他走时,叔叔阿姨们都取笑我和他感情深厚。

    王咏杰带我去厂区宿舍,一路上看到厂里的工人们陆续从宿舍里出来,个个脸上笑容满面,见到几个相熟的人,点个头打声招呼就过去了。

    “你先坐一下,我去拿消毒水。”进了一间宿舍,我找了张椅子坐下,王咏杰转身去旁边的柜子拿消毒水,我好奇的观察起这间宿舍,好像格局要比其他宿舍大一倍,里面还有间内室,可就我坐的这除了两排的躺椅和一排置物柜外没看到其它的。

    “这是宿舍?”我记得厂区的宿舍都是统一的格局,四四方方的。在初建时我还和齐颢用脚来回跑过几次丈量距离。

    王咏杰端着消毒盘来到我面前,里面放着一小瓶消毒水、一包消毒卫生棉、一把镊子和剪刀还有几个新的创可贴。“原先是集体宿舍,现在齐叔叔打算把这里改成诊所方便厂里的员工。”

    他把消毒盘放置在旁边的躺椅上,蹲在我面前。“把脚抬起来。”

    “啊?”我讶然,他该不会想帮我消毒吧?”我自己可以的。”

    “我是个医生。”他抬脸很严肃的说。

    “呃”倒显得我太矫情了。不过,我穿着短裙,他这样蹲着……我虽然不是淑女,但是好歹也算女孩子。显然王咏杰没有想到这一点,那双看着我的眼睛依旧澄净。

    我低头,撕下脚上的创可贴,淡淡说道,“可我不是个病人,只是破了点皮,没严重到需要医生亲自动手的地步。”伸手拿起镊子去夹蘸满消毒水的卫生棉去碰伤口,一层白色泡沫,刺痛随之而来,我不禁皱紧眉头。

    王咏杰被我明显的拒意弄的尴尬,他摸了下鼻子,起身靠在对面的置物柜前,双手环胸。

    “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用消毒水,有点点小伤口都要擦上一擦。”

    “嗯,我从小大脑构造就不同。”我没抬头,听到他低低的笑着,声音出奇的悦耳动听,像木琴敲打出来的音符,清脆且有穿透力。

    “所以那时我很崇拜你,非常羡慕你的想象力。”他说的极为认真。

    我没接话,将创可贴的胶面一一撕开贴在脚后跟和脚背上,若是平时我心里肯定乐开一朵花,得意忘形成不知啥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对他却有了本能的抗拒因此收敛了心性。

    “好了!”我穿上凉鞋走了几步,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你待会要去哪?”他依旧怀胸问我,眼神温暖,丝毫不受我刚才淡漠态度的影响。

    如果说现在当医生的,脾气好也是首要条件的话,王咏杰无疑就有这方面的优势,就像一杯冷热适宜的开水,给人适当的温度以慰人心。

    “等齐颢呢。”一提到他的名字,嘴角就忍不住轻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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