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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无端噩梦对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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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武成王起兵谋反,无非是为了谋夺皇位,若谋反得逞,他日登基为帝,恐怕容不下冷依寒这个大患。所以,若是与武成王合作,冷依寒有可能灭掉沐氏皇族,却难保不会落得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下场。

    所以,冷依寒虽然复仇心切,但也不得不权衡一下,再做决定。

    玉凉初和武成王再密谋着谋反之事,而此时的冷依寒也没有睡下,他一个人伫立在寂寥的庭院,抬头仰望夜空,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仿佛同那一弯冷月一样孤独。家人都已惨死,而身边的朋友,又一个个与自己决裂,而他自己,也不得不与多年一起的伙伴走向终结。

    从三年前燃起复仇之念的那一刻起,走到今天,自己心爱的那个人,却成为了敌人的枕边人,而这样的悲剧,竟是自己亲手造成的。是他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推入了仇渊苦海,也将自己逼至了万劫不复之地。

    她和他之间的爱情,在美丽的年华,最烂漫的时光里开始,他们曾经是让世人欣羡的神仙眷侣,翼国臣民都已经认定,将来红玉将军会迎娶公主,而公主也势必会非红玉将军不嫁。

    然而,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在三年前他决定复仇的那一刻,开始被蹂躏撕扯,渐渐落得伤痕累累,支离破碎。

    因为他残忍的抉择,因为他心中的仇恨,他终于亲手将他们之间的爱恋割伤,划破,击得粉碎,而同时揉碎了的,不只是他们之间的爱情,还有翼国上下流传着的,那一段美丽的佳话,美丽的梦幻。

    曾经一起长大的伙伴,决裂,分开,后来又再相遇,但终究还是不能再做回朋友,而今,留在自己身边的,仅剩夏墨一人。那个原本烂漫无邪、古灵精怪的郡主,因为他的复仇,而经历了太多太多,如今,早已不再是无忧无虑、烂漫天真,她也变得忧郁,悲伤,内心挣扎,心是沉重。

    “你在想什么呢。”

    冷依寒还在望着夜空出神,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猛然回头,只见夏墨已在自己身边停下。

    见冷依寒没有说话,夏墨便又问了一句:“你刚才在想什么呢,看你望着夜空,好像很出神的样子。”

    “啊,没什么。”冷依寒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想看看夜空而已,这么晚了,你怎么也还没睡。”

    “我睡不着,”夏墨向一旁度了两步,避开冷依寒的目光,微微抬头,望着深邃的夜空。“自从三年前,咱们天各一方之后,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同样的噩梦,在梦里面,我看见你和玉凉、小越自相残杀,我看见,你亲手杀了小越,看见你亲手杀了玉凉,最后看见你倒在我的剑下。”

    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夏墨眼神里没有悲伤,声音也如常的平静,可愈是这样,便愈是让人觉得心疼,觉得悲痛。

    冷依寒望着夏墨,听到她说出这段话,他觉得那样心疼,那样难过,但脸上却还是一副无情,冷漠的表情。他不想伤害她,却也终究不能让她看出自己心中的伤痛,既然注定了会是决裂,他唯一可以做的,便是让所有人都认定自己无情,也让他们对自己绝情。

    冷依寒没有说话,稍稍停了停,夏墨续道。

    “你知道吗,我每天夜里都会被同一个噩梦惊醒,我现在真的好害怕睡着,好害怕进入那个噩梦,好害怕在梦里看到自相残杀的我们。”

    “墨儿,”冷依寒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看到今天的我们,会觉得很心痛,可是,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了。”

    “不,”夏墨转身望向冷依寒,依旧是面色平静,她摇了摇头,“可以的,只要你放弃复仇,咱们一定还可以回到以前那样的。公主姐姐也好,玉凉也好,他们现在虽然对你满心痛恨,但他们同样也是很伤心,很难过的,只要你们可以放下过去,我相信,一定还可以回去以前的我们。”

    最亲密的伙伴,变作今天这般,又怎么可能会不悲伤,不心痛呢。夏墨所说的感觉,冷依寒又岂会不知,只是,即便他们都可以清楚的体会彼此的心情,那又能怎样呢,只要他们一日还被恨意遮蔽内心,便一日不可能回到过去。

    “墨儿,你不要这样,”走到今日这般地步,一切都不可能挽回了,即便我们都不想,也不可能改变了。”

    “依寒,”夏墨凝视着冷依寒,声音依旧平静,“我选择住在驸马府,就是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帮我结束那个噩梦,我不想永远都活在那样一个噩梦里。依寒,你可以吗,你可以帮我结束这个噩梦吗?”

    “墨儿,”冷依寒望着夏墨,声音淡然,眼波平静,“你会做那样的噩梦,是因为心中的忧虑与恐惧,你害怕看到那样的悲剧,害怕看到自相残杀的我们。你越是担心,越是害怕,便愈是容易遇见那样的梦境。”话至此处,他稍稍顿了顿,“如果,如果你所恐惧的,担心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呢。”

    “什么,”听到冷依寒后面那句话之后,夏墨微微一怔,“你,你想说什么?”

    她不是没有听懂冷依寒的意思,她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她问他是否可以帮她结束那个噩梦,而他却说出了结束噩梦的另一种方式。

    是的,因为对尚未发生的事情的恐惧,才会有那样的噩梦,可如果所担心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呢,你还会做那样的梦吗。恐怕,到了那个时候,之前的噩梦,将会化作悲痛欲绝的回忆。所以,那样的话,噩梦也可以结束,只是,那样的结束,只会是更加痛苦的存在。

    “没什么,”冷依寒摇了摇头,“墨儿,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们变成今天这样,我也不想。可是,不想又能怎样呢,事到如今,虽是逼不得已,却始终是自己做出的抉择,所以,无论结果会是如何,无论将要面对怎样的悲痛,你我也都只能承受。”

    “承受,”夏墨稍稍顿了顿,冷笑一下,“明知是痛,却还是不肯放手,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冷依寒面色冰冷,声音淡淡,“我只是知道自己要复仇,所以,如果曾经的朋友,变作我复仇之路的阻碍,那个时候,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之除去。”

    “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之除去,”听到这样的话,夏墨心中很是伤痛,脸上却依旧淡然冷漠的样子,“是吗,如果是这样,即便是你复了仇又怎样,即便你可以消灭羽国,横扫翼国,光复你雪兰的国号,可那个时候,将会失去最亲密的朋友和最爱的女人,那个时候,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之前所做的事,一定会觉得自己太傻,太冲动,才会被仇恨腐蚀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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