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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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福祥酒楼天字二号房里，四十岁出头的右相苏成海一脸激动地抓着苏香玉的手，“乖女儿你说什么？”苏成海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袍子，纤尘不染，伟岸的身材并没有因为年纪的增长而像是其他人一般凸起肚腩，脸上的并没有皱纹，只能从刻意蓄起的胡须上看出这男人大体的年纪。
苏香玉笑着对自家爹爹说道“爹爹你别激动，我是说，彩衣的娘好生生的活着呢，”看爹爹这幅激动的神色，苏香玉着实惊讶的很，在苏府的时候除了父亲发脾气，可没见过他为了大夫人或是姨娘如此失态过。意料之中的，苏香玉知道，彩衣这个做了姑子的娘，确实在爹爹的心里占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于是，苏香玉便将家里下人偶然间得知的一切告诉了苏成海，苏成海背过身去，掩饰眼角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那年撑着病重的身子来到苏府，告诉他，她活不过这个冬天了，他于是便把她接到府里，谁知道她托付好了孩子，第二日竟然不告而别，一走了之。
从那以后，他的心里便存了怨恨，她自己生的孩子都不管了，他为什么要替她照顾，于是，愣是将彩衣当成了透明人，这些年不顾她的死活。
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个春夏秋冬，她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眼前过，就是梦里都没有过，从此，她成了他心上的一根刺，她的离世，让苏成海彻底没有了念想，现在，他的二女儿告诉他，那个女人没有死，而是去了尼姑庵里做姑子，他想问问她，为什么那么狠的心，为什么就能舍下他们父女一走了之，而他更想做的是，将她接回府里，日夜守着她，再也不让这倔强的女子离开他半步。
风迷乱了双眼，也吹干了泪痕，苏香玉暗暗吃惊，父亲显然对这个女子用情极深，她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你让那个嬷嬷带着我过去，我要去见见她，”苏成海低沉的声音掩饰掉悲伤，苏香玉接着说道“爹爹，我虽然不知道你跟那位，嗯，女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女儿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快乐些，”记忆中，她几乎没大见过爹爹开怀大笑的样子，爹爹对她从来都只是命令与冷漠。
苏香玉更不会忘了爹爹甚至还说过不认她这个女儿的话。
苏成海默然，身为长辈，他在女儿面前提起情事，难免尴尬，只是说道“就明日吧，我会乘了马车，去王府带上她，”
苏香玉笑着说道“爹爹，还有一点您切记，您可千万别跟大夫人还有我姨娘透漏半点是我给你的消息这件事，不然，您也知道，女人要是嫉妒起来，可是会不管不顾的，女儿可不想成为你们之间的炮灰。”
苏成海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淡淡地说道“知道了。”
父女两人随便用了些膳食，这才分道而走。
秀明苑里，静雅正修剪着花厅里的花儿，秋天马上就到了，她要试验试验，能不能在菊花还没开的时候先帮着它剪一下枝，到时候是不是长出来就是她剪的那个形状。
几个大丫头无事也在花厅里说着闲话，“依我看，这个彩衣早站到苏侧妃那边去了，整天在苏侧妃后边跟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苏府出来的，”春花磕着主子赏赐的瓜子，跟秋月冬梅说着。
冬梅取笑着看着春花，“你是不是觉得彩衣要生孩子了，在这里替咱们主子不平呢，她不过是个通房丫头，连个妾都不是，你担心什么？”
“不是我担心，是我实在看不惯她，她以为自己攀了高枝了？要不是咱们小姐仁慈，苏侧妃还不知道这会儿在哪呢，”春花愤愤不平地说道，冬梅跟秋月自然知道春花说的是上回主子在牢里被苏香玉下毒的事儿，只有春花亲眼见过牢里不敢吃饭的主子，其他人哪知道主子的心酸。
秋月听到这里，赶忙说道“注意你说的话，别被有心人听了去，到时候咱们小姐可救不了你，”
春花低声说道“我知道，不用你说，哼，既然投靠了苏侧妃，上回那彩衣还假惺惺地跟我说要见咱们小姐，说什么她母亲的事……”
春花说到这里，一边拿着花剪子的静雅转过头问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春花不在意地说，“就上次她跟苏侧妃一块来跟您请安的时候，她跟奴婢说的，不过奴婢没搭理她，”
“什么？”静雅放下剪子，去洗了洗手。不敢置信地说着，春花此时才开始有些紧张，“怎么了？难道不对吗？”
秋月用手指点了下春花的额头，“你呀，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这不是拆咱们主子的台吗？什么时候才能学得跟你哥哥一样，有些心眼，哪怕有你哥哥半分也足够用了，本来苏侧妃就想着拉拢彩衣，主子为什么要帮彩衣的娘，不就是为了让彩衣为主子效力吗？你倒好，拿着杆子把人打了出去，你这不是上赶着把彩衣弄到苏侧妃的队伍里去吗？”
春花犹自茫然，“有那么严重吗?她早晚不是还得来求咱们主子，没咱们小姐，她办得成什么事？”
“话虽然如此，但你却不该这样说她，我与她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我拉拢她想着孤立苏香玉，她挨着我不过是想安顿好她母亲，你现在这样一搅和，很容易让她放弃咱们，寻找下一个帮手，”静雅看着春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不过看着春花内疚的表情，又有些不忍心，安慰道“不过，大概没什么要紧的，以后说话做事多跟着秋月学学，眼见着冬梅最小，都要超过你去了，你这脾气，可真不能嫁入什么大户人家，但凡有个主母或者小妾，你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看到静雅没有责怪她，春花也放下了心，乖巧地说道“奴婢记住了，以后不乱说话。”
静雅笑着对秋月说“得个空，还是得跟彩衣见一见，也好叫她安心，另外，也得先去永安寺那边安顿安顿，供奉些香火钱，”
难得苏香玉出去的那日，静雅抽了个时间，就去了同心苑，红袖巧云两个大丫头都不在，下人们看到亲自光临同心苑的王妃，一个个都是受宠若惊的样子，伺候在外间的眼生的小丫头将静雅请到花厅，上了茶水招待着，嘴里恭敬地说道“苏侧妃临近正午的时候出去了，只吩咐不用备午膳了，想是午膳前都不会回来，不知道王妃有什么吩咐，等苏侧妃娘娘回来以后奴婢好禀了娘娘知道。”
静雅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小丫头有些脸红，一旁的秋月说道“王妃来不过是看看苏侧妃的，来跟苏侧妃娘娘聊聊家常，没什么其他事儿，”说着秋月转头对静雅说道“主子，不然咱们这就回去？苏主子也不在，”静雅没搭腔，秋月于是继续问小丫头道“对了，彩衣姑娘也快生了吧。”
小丫头点点头，秋月接着对静雅说道：“左右咱们来一趟，要不主子去看看彩衣姑娘吧，”
“也好，”静雅笑道。
于是，主仆二人在小丫头的带领下去了彩衣彩蝶的住处。
二人进了室内，彩蝶便拉着小丫头出了屋子，留下王妃与彩衣还有秋月三人。
彩衣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现在她想干什么都是有心无力，还好，靠着曾经王妃提供给她信息，彩蝶与母亲联系上了。
知道母亲安全，她暂时也去掉了一块心病。
静雅看着半天彩衣都没动静，于是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思念你的母亲，永安寺那边，我已经在安排了，要不了几日，你母亲就能搬过去，那边环境好，离咱们王府也近便些，香客也多，尼姑庵里的日子跟永安寺是没法比的，等你母亲过去了，你就放心了，”
彩衣好像并不十分上心似的，说道“一切但凭王妃安排。”
静雅见彩衣没有要多说的样子，于是说道，“你母亲也不容易，怎么当时就那么坚决地要离开你爹爹呢？其实，在相府生活不是很好吗？”
彩衣转过头去，有些飘渺地看着慕容静雅，“母亲大概是太伤心了吧，哪个在大夫人手底下生存的小妾，日子能过得舒心呢？有争斗的地方，就会有失望，我想，母亲应该是爱极了爹爹吧，她不愿意与人分享夫君，也许，她宁愿把最美好的过往留给自己一个人去回忆，也不想记忆中有其他女子的存在吧。”
静雅叹口气说道“你说的话也许有道理，但现实往往跟理想是有差距的，这个世上，不单单只有爱情，亲情，家庭同样重要，如果守着至死不渝的爱情，也许就会像你母亲那般，孤单的，一个人艰难的生活着，既得不到你爹爹的人，空守着你爹爹曾经的心过日子呀。
静雅不过是一时失言，联想到她自己的情况，有感而发罢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彩衣就有些不舒服起来，于是说道“子不言父之过，上一辈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作为女儿，我也只是尊重母亲，希望母亲能够舒心，尽可能地让她过得没有后顾之忧。”
万福祥酒楼天字二号房里，四十岁出头的右相苏成海一脸激动地抓着苏香玉的手，“乖女儿你说什么？”苏成海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袍子，纤尘不染，伟岸的身材并没有因为年纪的增长而像是其他人一般凸起肚腩，脸上的并没有皱纹，只能从刻意蓄起的胡须上看出这男人大体的年纪。
苏香玉笑着对自家爹爹说道“爹爹你别激动，我是说，彩衣的娘好生生的活着呢，”看爹爹这幅激动的神色，苏香玉着实惊讶的很，在苏府的时候除了父亲发脾气，可没见过他为了大夫人或是姨娘如此失态过。意料之中的，苏香玉知道，彩衣这个做了姑子的娘，确实在爹爹的心里占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于是，苏香玉便将家里下人偶然间得知的一切告诉了苏成海，苏成海背过身去，掩饰眼角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那年撑着病重的身子来到苏府，告诉他，她活不过这个冬天了，他于是便把她接到府里，谁知道她托付好了孩子，第二日竟然不告而别，一走了之。
从那以后，他的心里便存了怨恨，她自己生的孩子都不管了，他为什么要替她照顾，于是，愣是将彩衣当成了透明人，这些年不顾她的死活。
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个春夏秋冬，她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眼前过，就是梦里都没有过，从此，她成了他心上的一根刺，她的离世，让苏成海彻底没有了念想，现在，他的二女儿告诉他，那个女人没有死，而是去了尼姑庵里做姑子，他想问问她，为什么那么狠的心，为什么就能舍下他们父女一走了之，而他更想做的是，将她接回府里，日夜守着她，再也不让这倔强的女子离开他半步。
风迷乱了双眼，也吹干了泪痕，苏香玉暗暗吃惊，父亲显然对这个女子用情极深，她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你让那个嬷嬷带着我过去，我要去见见她，”苏成海低沉的声音掩饰掉悲伤，苏香玉接着说道“爹爹，我虽然不知道你跟那位，嗯，女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女儿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快乐些，”记忆中，她几乎没大见过爹爹开怀大笑的样子，爹爹对她从来都只是命令与冷漠。
苏香玉更不会忘了爹爹甚至还说过不认她这个女儿的话。
苏成海默然，身为长辈，他在女儿面前提起情事，难免尴尬，只是说道“就明日吧，我会乘了马车，去王府带上她，”
苏香玉笑着说道“爹爹，还有一点您切记，您可千万别跟大夫人还有我姨娘透漏半点是我给你的消息这件事，不然，您也知道，女人要是嫉妒起来，可是会不管不顾的，女儿可不想成为你们之间的炮灰。”
苏成海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淡淡地说道“知道了。”
父女两人随便用了些膳食，这才分道而走。
秀明苑里，静雅正修剪着花厅里的花儿，秋天马上就到了，她要试验试验，能不能在菊花还没开的时候先帮着它剪一下枝，到时候是不是长出来就是她剪的那个形状。
几个大丫头无事也在花厅里说着闲话，“依我看，这个彩衣早站到苏侧妃那边去了，整天在苏侧妃后边跟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苏府出来的，”春花磕着主子赏赐的瓜子，跟秋月冬梅说着。
冬梅取笑着看着春花，“你是不是觉得彩衣要生孩子了，在这里替咱们主子不平呢，她不过是个通房丫头，连个妾都不是，你担心什么？”
“不是我担心，是我实在看不惯她，她以为自己攀了高枝了？要不是咱们小姐仁慈，苏侧妃还不知道这会儿在哪呢，”春花愤愤不平地说道，冬梅跟秋月自然知道春花说的是上回主子在牢里被苏香玉下毒的事儿，只有春花亲眼见过牢里不敢吃饭的主子，其他人哪知道主子的心酸。
秋月听到这里，赶忙说道“注意你说的话，别被有心人听了去，到时候咱们小姐可救不了你，”
春花低声说道“我知道，不用你说，哼，既然投靠了苏侧妃，上回那彩衣还假惺惺地跟我说要见咱们小姐，说什么她母亲的事……”
春花说到这里，一边拿着花剪子的静雅转过头问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春花不在意地说，“就上次她跟苏侧妃一块来跟您请安的时候，她跟奴婢说的，不过奴婢没搭理她，”
“什么？”静雅放下剪子，去洗了洗手。不敢置信地说着，春花此时才开始有些紧张，“怎么了？难道不对吗？”
秋月用手指点了下春花的额头，“你呀，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这不是拆咱们主子的台吗？什么时候才能学得跟你哥哥一样，有些心眼，哪怕有你哥哥半分也足够用了，本来苏侧妃就想着拉拢彩衣，主子为什么要帮彩衣的娘，不就是为了让彩衣为主子效力吗？你倒好，拿着杆子把人打了出去，你这不是上赶着把彩衣弄到苏侧妃的队伍里去吗？”
春花犹自茫然，“有那么严重吗?她早晚不是还得来求咱们主子，没咱们小姐，她办得成什么事？”
“话虽然如此，但你却不该这样说她，我与她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我拉拢她想着孤立苏香玉，她挨着我不过是想安顿好她母亲，你现在这样一搅和，很容易让她放弃咱们，寻找下一个帮手，”静雅看着春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不过看着春花内疚的表情，又有些不忍心，安慰道“不过，大概没什么要紧的，以后说话做事多跟着秋月学学，眼见着冬梅最小，都要超过你去了，你这脾气，可真不能嫁入什么大户人家，但凡有个主母或者小妾，你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看到静雅没有责怪她，春花也放下了心，乖巧地说道“奴婢记住了，以后不乱说话。”
静雅笑着对秋月说“得个空，还是得跟彩衣见一见，也好叫她安心，另外，也得先去永安寺那边安顿安顿，供奉些香火钱，”
难得苏香玉出去的那日，静雅抽了个时间，就去了同心苑，红袖巧云两个大丫头都不在，下人们看到亲自光临同心苑的王妃，一个个都是受宠若惊的样子，伺候在外间的眼生的小丫头将静雅请到花厅，上了茶水招待着，嘴里恭敬地说道“苏侧妃临近正午的时候出去了，只吩咐不用备午膳了，想是午膳前都不会回来，不知道王妃有什么吩咐，等苏侧妃娘娘回来以后奴婢好禀了娘娘知道。”
静雅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小丫头有些脸红，一旁的秋月说道“王妃来不过是看看苏侧妃的，来跟苏侧妃娘娘聊聊家常，没什么其他事儿，”说着秋月转头对静雅说道“主子，不然咱们这就回去？苏主子也不在，”静雅没搭腔，秋月于是继续问小丫头道“对了，彩衣姑娘也快生了吧。”
小丫头点点头，秋月接着对静雅说道：“左右咱们来一趟，要不主子去看看彩衣姑娘吧，”
“也好，”静雅笑道。
于是，主仆二人在小丫头的带领下去了彩衣彩蝶的住处。
二人进了室内，彩蝶便拉着小丫头出了屋子，留下王妃与彩衣还有秋月三人。
彩衣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现在她想干什么都是有心无力，还好，靠着曾经王妃提供给她信息，彩蝶与母亲联系上了。
知道母亲安全，她暂时也去掉了一块心病。
静雅看着半天彩衣都没动静，于是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思念你的母亲，永安寺那边，我已经在安排了，要不了几日，你母亲就能搬过去，那边环境好，离咱们王府也近便些，香客也多，尼姑庵里的日子跟永安寺是没法比的，等你母亲过去了，你就放心了，”
彩衣好像并不十分上心似的，说道“一切但凭王妃安排。”
静雅见彩衣没有要多说的样子，于是说道，“你母亲也不容易，怎么当时就那么坚决地要离开你爹爹呢？其实，在相府生活不是很好吗？”
彩衣转过头去，有些飘渺地看着慕容静雅，“母亲大概是太伤心了吧，哪个在大夫人手底下生存的小妾，日子能过得舒心呢？有争斗的地方，就会有失望，我想，母亲应该是爱极了爹爹吧，她不愿意与人分享夫君，也许，她宁愿把最美好的过往留给自己一个人去回忆，也不想记忆中有其他女子的存在吧。”
静雅叹口气说道“你说的话也许有道理，但现实往往跟理想是有差距的，这个世上，不单单只有爱情，亲情，家庭同样重要，如果守着至死不渝的爱情，也许就会像你母亲那般，孤单的，一个人艰难的生活着，既得不到你爹爹的人，空守着你爹爹曾经的心过日子呀。
静雅不过是一时失言，联想到她自己的情况，有感而发罢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彩衣就有些不舒服起来，于是说道“子不言父之过，上一辈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作为女儿，我也只是尊重母亲，希望母亲能够舒心，尽可能地让她过得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