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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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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鸢儿犯难,因为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现在訫夫人已经认定她在撒谎,如果不想到一个完全的办法,恐怕这一关是难过了。

    “你以为我愿意回来?你自己也说了,当初你做到了了无痕迹,所以我哥哥也没有发现是你做的;他直接找到了我,再将我带回来,可又是我自愿的?”

    她心中毫无底气地说出了这一番话。

    这个女人,比太后还不好糊弄。

    訫夫人扯了扯嘴角,嘲弄地问:“你可算对他情谊深厚,那么为什么你不去救他,任他死?”

    “他本就是个无心的人,既然他连我也要杀害,我又何苦去救他,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和前程?”

    “那你此番回来,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活着。我一直都在哥哥的庇佑下生存,若是没有了他的保护,怕是我从此不知会怎么样呢。”

    訫夫人重新走回她的身边,低声说:“我姑且信你,但一旦你有什么不轨的举动,我会立即派人将你解决了,明白了吗?”

    她松了一口气:“明白。”

    “你走吧,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与本宫有过什么交集。”

    “喏。”

    赵鸢儿走出了訫夫人寝殿的大门,素暖看到她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还是福身:“姑娘慢走。”

    待她走远了,素暖走进訫夫人的寝殿:“夫人,为何不将她就此解决了,以免后患。”

    訫夫人手捧竹简,随意地回答:“知道古时候瞬的故事吗?”

    素暖一愣,随即答道:“以孝心与仁厚得名,后获统领的位置。”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素暖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说:“奴婢愚钝,还有其他的说法吗?”

    訫夫人放下竹简,走到窗前:“为何不认为,是瞬自己导演了这孝心与仁厚的名声,用以博得统领的位置?而瞽叟就是看中了他的谋略与勇气,才将统领的位置给他呢?”

    “夫人为何会有如此揣测?”

    “你不觉得,这次大王带回来的那个男人就像是瞽叟,而赵鸢儿就像是舜吗?”

    素暖明白了她的意思,走上前:“夫人是心思细腻。只是太子那边已经许久没有来消息了,会不会已经知道……”

    訫夫人脸色一暗:“怕什么,到最后不过一个死字。”

    素暖握住她的手:“奴婢知道夫人不怕。奴婢就是拼死,也要护得夫人的周全。”

    訫夫人反握住她的手,不再多言语。

    她们主仆之间自认识起,便已注定彼此间的羁绊。

    …………

    赵鸢儿还是忍不住。原来这个女人真的这么难弄。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话她听信了几分,要她完全相信一定是不可能的。

    那么,到底是告诉她真想,还是先想办法就这么糊弄过去?

    回到中车府令府,赵鸢儿立即叫来了仆瑶。

    “仆瑶,訫夫人与我们,从前有什么瓜葛没有?”

    仆瑶本是笑着的脸上闪过一丝害怕,“訫夫人是后宫最受宠的女子,与我们从未有什么瓜葛。”

    她虽然假装镇定,可怎么逃得过赵鸢儿的眼睛。

    看来这个訫夫人还真是后宫之中的一颗惹不起的大树。话说,树大招风,可这颗大树显然不忌讳这。

    赵鸢儿拉过仆瑶,让她坐下:“仆瑶,你知道,我失忆了。”

    她眼中泛着一些泪水:“许多人不知道我失忆,拿着我以前的事情来要挟我,逼迫我,你说,这怎么办呢?”

    她的声音甚至带着一点哭腔,泪眼婆娑地看着仆瑶。要让弱者做一些她不愿意做的事,你首先就要比她更弱,让她同情你。

    这是人的一个心里优势,同情弱者。在比自己弱的人面前,总会有那么一种心里上的优势的。

    果然,仆瑶忙伏地叩头:“小姐你别这样,奴婢说就是了。”

    “你说,看我到底是得罪了一些什么人,竟个个都要来害我。”

    再加猛剂,博取同情。

    “具体发生过什么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在小姐失踪后訫夫人把奴婢叫走过一次,询问了一些有关小姐平日里生活的细节,又……又问了与二皇子有关的……”

    仆瑶喏喏,似说完了。赵鸢儿挥了挥手:“那你下去吧,我自己再想想。”

    仆瑶喏了一声便赶紧离开。

    赵鸢儿知道,仆瑶肯定有话没有说。如果真的只是询问了这些内容,那么她为什么这么害怕?

    问不出什么。连原因都没地方找。

    头疼。熟悉的感觉,只要心中一有烦心的事,头就会疼。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赵鸢儿难受地皱眉,却无计可施。就算吃药,头疼的症状也不会减缓。

    她微怒。走到塌边拿出一个白色扣环,狠狠地摔碎。

    她承认,刚拿到扣环的时候确实有回去的冲动。可现在她不愿意。她摔碎了这个扣环,意味着自己在这个地方再也不会有侥幸的心里。

    她要成功,她要改变,她不要做命运的奴隶!

    脚下踩着白色的扣环,眼眸变得深黑,与她苍白的面颊形成鲜明的对比。

    …………

    裔刖心中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今日上朝的时候就有,特别的明显。

    管夫一早就不知所踪,他也懒得去管。因为今日,他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做。

    看着身边的离幽,他的笑了。

    …………

    昨日离幽找到他,告诉他2时机已经成熟了。

    离幽是自己的师妹,师父的女儿。身上流着的,是和赵鸢儿,不,是刘莹一样的血脉。

    赵鸢儿把扣环摔坏之后,心中多少有些后悔。毕竟这样以来,自己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该在想着自己有多后悔,因为那样没有用。干脆想想,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应该怎么过吧。现在就已经有裔刖和訫夫人了,她的日子真的不是很好过。

    除了想这些,她便无事可干了。

    距秦王统一六国还有七年的时间,可是情况却不是那么明朗。所有的历史都还蒙着一层白纱,神秘地诱惑这野心家们。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英雄,谁都认为自己可以称霸整个中原。

    到底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还很难定论。

    赵鸢儿闲事地半卧在长廊上,脑子里转着这一些东西。

    在她的身后,一道黑影翻入了长廊。

    他本是做到无声无息的,但赵鸢儿微以凝神便听见了,刚起身以回头,一柄剑便直指她的喉咙。

    她没有害怕,没有慌张。就那样站着没动。

    “你……”那黑衣少年愣了一下,一个女子若是遇到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失声尖叫么?就算不,她也该害怕发抖才是;而看眼前这人冷静的反映,或许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杀手。

    “你不躲起来么?”她缓缓开口。她听到了,不出一刻钟,宫里的搜寻人马必定会查到这里。

    她才发现,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单薄身躯,在身后冒出血来。但他依旧站的笔直,眼中杀意弥漫。

    赵鸢儿想到当年,自己也是这般大的时候,也是不会轻易就相信一个人。

    但这少年,应该比她要没有那么心狠。至少以自己当年的脾气,如果是这样的境地,早就将眼前的人杀死然后逃之夭夭了。

    反正已经出事,不在乎多杀一个人。

    “你的伤不宜久站。你大可随我到屋内,,以你的功夫到房梁上应该是不难,在那儿待一会儿,没问题吧?”

    她有本事从他的手下逃脱,也可大声呼救并不让这个人伤自己分毫。只是这个少年与她刘莹总有相似之处,让她有想要帮他的冲动。

    当然,后果是要计较的。至少不会对她产生多大的影响,不会有什么难以承担的后果,她才会帮。

    黑衣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之色,还是缓缓放下了剑,沉声道:“多谢。”

    “走吧。”赵鸢儿转身便走,黑衣少年立即追上去,转身是牵起一堆尘土,盖住了那一地的猩红。

    刚以进屋,那少年便飞身上梁躲藏起来。

    赵鸢儿给自己斟了一壶酒,看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坐在桌案边饮起酒来。

    酒方沾唇,就听到外面一众人马,急急地朝她的所在赶来。

    为首一人进入,原是廖嗳:“赵姑娘,有贼人入宫行刺太后,有线人报往姑娘所在而来,不知姑娘可有看见此人?”

    “没有。”她眼神中有淡淡的厌恶情感,似乎在埋怨廖嗳将那么多的人带到了她的所在。

    “那么……打扰姑娘了。”廖嗳没有错过她2眼中的厌恶之感,自觉讨了个没趣,讪讪地走了。

    知道廖嗳远去,她才开口:“你下来吧。”

    可是,梁上的人却一点反映都没有。赵鸢儿心中一惊,他该不会是失血过多昏迷了吧?

    秀致的眉微皱,足尖轻点,飞身上了房梁。仔细一看,果真是昏迷了。

    在古代,这个叫做轻工是吗?实际上她只是弹跳能力训练出来了而已。像现代时的电视剧那般飞檐走壁,还是不可能。

    将他抱下来,她惊异地发现这个少年身躯真是很单薄。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唤来仆瑶为他清理干净,便做在地上等着,他的苏醒。

    自她回来之后,府内经常会有仆瑶不认识的人进出,所以仆瑶也已经习惯了不同面孔的人出现在府内,不会多问什么。

    不过……赵鸢儿注意到了他脚上的那双鞋,侧面绣着一个黑色的吕字,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

    原来这个少年……也是有备而来的。

    她才发觉,这个少年真的太漂亮了,通身显示这一股阴柔之气,但棱角分明的脸庞以及开始长开的双肩上来看,他是个男子。

    床榻上的少年睫毛轻颤,然后睁开了眼,却见到赵鸢儿正笑着看着自己,脸上不禁一红,别扭地坐起身,半响才问:

    “你为何就我?”

    “嗯?”赵鸢儿眨了眨眼睛:“因为我不想让你死。”

    “为什么?你该知道这样会惹来麻烦的。”

    他怎么说,都是一个刺客,这应该很明显吧?

    “是吗?”

    她站起来,问:“你真的只是一个刺客?”

    “我是个杀手,刺杀太后,是我的第一个任务。”

    少年开口。他面无表情,眼睛就这样看着赵鸢儿。

    “第一个任务,你便失败了?”

    少年点头,“嗯。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会死。”

    他的脸上还是那样没有表情。这个少年,已经对生死置之度外了吗?

    她理了理衣服,“是吗?那么,等你伤好了,你就可以走了。”

    少年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诧异:“可我也许,会连累你。”

    她笑了笑,重复了一遍:“等你伤好了,你就可以走了。”说罢,起身欲走。

    他突然着急地喊:“你去哪里?”

    她回过头看他,不过是一个孩子,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危难他,

    “我去看看你的药煎好了没有。你最好不要趁着现在逃走,外面的人,怕是没有松懈。”顿了顿,又说:

    “还有,千万不要像刚才那样大喊大叫,很危险的知道吗?”

    少年看着走出去的这个女子,心中突然有了复杂的情绪。然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而赵鸢儿怕是做梦也想不到,少年的这个决定,让她想起来都后悔今日救了他。因为,那是对他的亏欠。

    药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少年看着漆黑的药碗,微微皱了皱眉,便仰头喝下了那苦涩难闻的药汁。

    赵鸢儿结果药碗,放在案几上。

    “你是谁?”

    “现在才想起来问我吗?”赵鸢儿蹲下,凑近了少年的脸庞,果然,少年又开始脸红。

    这是可爱。

    “我是赵鸢儿。”她站起来,不再逗他。

    少年好看的眉毛又皱起,似是没有听说过一般。

    赵鸢儿看着他的鞋子,说:“怎么,你连你的主子让你找的人都不认识?”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年,不管……他杀过多少人。

    “你……你怎么知道?”

    赵鸢儿指了指他鞋子上的那个吕字。

    如果真的是来刺杀太后的,怎么可能在鞋子上留下这么明显的印记?吕不韦是个老谋深算的人,自然是会料到刺杀失败的情况,留着这个不是明摆着找死吗?

    把印记做到这么隐蔽,又能够翻身进来找她又不直接将她杀死,怎么可能会有一个真正的杀手做不到这一点?

    这个人,要么就是吕不韦派来杀她的,要么就是吕不韦想让他在她的身边带下来。只是,这少年怕是没有这么缜密的心思,被吕不韦这般利用了,也不自知。

    做的这么明显,不愧是吕不韦。自己已经腹背受敌,居然还能冷静地策划这一切

    少年愣住。看到这个字的时候,他就明白了。看着眼前的少女,他坚定了自己之前的那个想法。

    赵鸢儿看他的样子,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心中不禁有些怜悯。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看着她,缓缓吐出了两个字:“荆轲。”

    这下轮到赵鸢儿睁大了眼睛。荆轲?才十四、五岁便有进宫刺杀的先例,难怪日后还有荆轲刺秦王这一说法。

    就在荆轲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叫:“鸢儿,不好了,出事了!”

    接着,门猝不及防地被撞开,赵高慌忙地跑进来,然而他却看到一个负伤的少年。

    一个负伤的少年?

    赵高脑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然后逐渐放大清晰起来,张嘴欲叫,却被赵鸢儿一把捂住:“不要叫。”

    赵高看是她,便点了点头。赵鸢儿放下了手。

    但赵鸢儿的手刚放下,榻上的少年忽然起身,提起剑,剑尖直指赵高。

    赵高吓得脸色发白。也是,一个普通人 被这样浓烈的杀气环绕,确实会吃不消。

    赵鸢儿脸色有些尴尬:“荆轲,放下剑,是我哥哥。”

    赵鸢儿看着荆轲有些血丝渗出来的伤处,叹了口起。

    荆轲放下剑,却是体力不支险些跌倒在地。

    “咦?他便是荆轲?”赵高好像忘记了刚才剑拔弩张的场面,不怕死地又凑近了荆轲的脸。

    荆轲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从鼻腔了发出一声“哼”。

    赵鸢儿看向赵高:“你知道?”

    “当然知道,他可是齐国大夫庆封的后代,听说,现在投身于吕相国门下……”顿了顿,又尖叫到:“莫不是……莫不是吕相国他……”

    荆轲不耐烦地看了赵高一眼,又欲提剑,奈何失血过多,体力不支,只能恨恨地看着这个一惊一乍的家伙。麻烦。

    “你若想被灭口,就只管这么叫。”赵鸢儿示意赵高看看荆轲。她有些头疼啊。

    赵高立刻捂住了嘴,支支吾吾地问道:“他……吕相国……要杀了太后?”

    “是。”赵鸢儿立即替荆轲作答。

    “为何?”赵高的表情充满不解。

    “喂,你真的很吵。”荆轲一脸不耐烦:“你可不可以出去问?”

    虽是征求,语气中却没哟半分征求的味道,倒是有一种反客为主的感觉。

    赵高正想发火,赵鸢儿拉住了他:“算了,你随我出去,他重伤未愈,是需要休息的。”

    赵高看了荆轲一眼,呼了一口起也跟着出去了。

    “你刚刚说,什么大事不好了?”赵鸢儿压低声音问。

    赵高收敛了方才的神色,凝重地对赵鸢儿说了一番话,到叫赵鸢儿心中一惊。

    “此话当真?”

    赵高没哟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赵鸢儿仿若听到了一件极其荒唐的事情,心中又惊又怒。她倚靠在门柱上,感觉没有一丝力气。

    旁人也就罢了,只为何,会是他,裔刖。

    …………

    訫夫人这边,素暖在她的耳边附耳一阵。

    她笑了,“素暖,你说,舜在危难时刻,是如何获救的呢?”

    素暖道:“一切,怕是都在瞽叟的掌握之中。”

    訫夫人看了看与她一同出来赏花的胡姬,不知道她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会怎么想。然后对素暖说:“去吩咐一声,别在胡姬面前走漏了消息。韫迭宫上下,都不知道这件事,明白吗?”

    素暖喏了一声便下去。

    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是猫更精明,还是老鼠躲藏的够快呢?

    不过,只要大王不在这场游戏里,于她而言,孰生孰死还真是无所谓。

    她想要守护的,就要守护。包括这个韫迭宫上下,她訫夫人都要守护着,即便是她死了。

    因着后宫有刺客出没,嬴政大怒,严惩了王翦,并加强了后宫的防备

    所幸太后并未受伤。在太后的一再举荐之下,廖嗳护驾有功,被大加赞赏。但是因着他宦官的身份,无法给与过高的官职,暂时只让他掌管太后宫中一切事宜。

    赵鸢儿干脆趁着这次机会,将荆轲举荐进了护卫,作为他们府内的守卫。

    荆轲已经将吕不韦这次的目的告诉了她。她原先是很讶异他为何这么做,可当她无意间看到他手上的伤疤之时,就明白了。

    在荆轲的手肘之处,有一个半月型的伤疤。说是伤疤,倒不如说是一个印记。

    一个为奴的印记。

    荆轲虽是庆封的后代,家族败落,怕是被吕不韦看上,做了自己的奴仆。

    不是自己的士人,而是奴仆。作为一个奴仆,地位低下不说,后代都将世世受人侮辱,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何以如此没落。

    只怕,他也已经在心里恨这吕不韦了。

    “相国要你来找我,做什么?”

    “他给我的任务,只是监视你而已,并没有其他任务交托给我。”

    荆轲对吕不韦也从来不称他相国。

    家族没落,自己沦为奴隶,这少年遭遇的这些事,在他心中的阴影恐怕比她2刘莹童年的遭受更重。虽然他一板一眼都像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但脸上那倔强的神情以及瘦弱的身形,也恰好说明了他负担得过重。

    他荆轲刚出生没多久就开始了流浪。那时不过4岁的年纪,他就要去偷饭,又是饿急了还会和野狗抢饭吃。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是所有王孙贵族无论如何都不会体会到的感受。

    他曾见过那些贵族们的奢靡生活,锦衣玉食,酒池肉林。

    可他永远也无法触碰到那些,因为他拥有的,只有一件破的不能再破的衣衫。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循环,他已经不再抱有对生活的任何希望,甚至活着或是死了都无所谓了。

    然而厄运不会终止,噩梦不会结束。不知上进,不求改变的话,等来的就只能是跟悲惨的命运与更吓人的噩梦。

    他被人掳走,卖进了窑子。并不是从前见过的女人成堆的场所,这里到也是脂粉飘香,熏香的味道与禁糜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人恶心的味道。

    这是一个供男子取乐的窑子,而这里没有一个女人,全都是男人。这是一种经营于地下见不得光的生意,但生意却好的不行。

    而最受欢迎的,就是像他这般长得如瓷娃娃一般的小孩儿,男孩儿。

    他曾觉得,那是他度过最黑暗的日子。每日都要忍受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忍受一个又一个恶心的男人。

    终于,他攒够了钱。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杀了那个将他带进窑子的男人。惊动了其他人。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生命就要到尽头的时候,却来了一队人马,救下了他。

    领头的问他,怎么处置这个窑子和这些人。他看着那一张张令人作呕的脸,厌恶地将脸撇到一旁,冷漠地说:“全部烧光。”

    那些人非常听话,直接就烧光了窑子。他冷漠地转身,随着那队人马走了。

    在他的身后,火光接天,哀嚎声响彻夜空。

    噩梦还没有结束,厄运一个接一个地向他袭来。

    他被带到了相国府,见到了那个在秦国权利相当大的男人。

    他的手肘处,从此多了一个半月形的印记。那是他世代为奴的印记。

    他纵然心有不甘,可是相国府戒备森严,他又如何逃脱。只有一直假意屈居他之下,求得有朝一日可以有翻身的机会。

    而现在,他找到了。

    赵鸢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可有与相国通信的渠道?”

    荆轲猛地回过神来,然后道:“我会在夜晚飞身相国府,与他汇报。”

    “那你……”她示意荆轲附耳过来,将自己的计划一一讲与他听。

    荆轲听完后,点了点头。

    他现在表面上是吕不韦派过来的卧底,但其实他是一个反间谍,替赵鸢儿反。

    入夜,一道黑影从中车府令府出发,朝着相国府的方向急速飞走。

    他很专心,也很快。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踩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有一抹鲜红的身影重新踩踏一遍。

    翻入了相国府的墙,来到后花园的某处,黑影朝着一个男人跪下:“相国大人。”

    而红影则快速闪身,躲藏至无人看到的地方。

    “如何?”

    黑影压低了声音,“她……”

    吕不韦一惊:“这……你是说真的?”

    “千真万确。”

    “你先回去,再探。”

    吕不韦心中真是不知是何感受。他没想到荆轲会给自己带这么大的一个消息回来。

    随着黑影的离去,红影也跟着离开。

    …………

    “师父。”

    “回来了,管夫。”

    红影摘下了面罩,一张精致的脸庞出现在裔刖面前。

    不错,刚才跟踪荆轲的,就是管夫。

    “师父,赵鸢儿似有意和吕不韦达成某种交易,但具体内容是什么,他们并没有明说。”

    “是吗?”裔刖闲闲地躺在竹制长椅上,这长椅是他自己特地命人做的,舒适大方。毕竟老师跪坐着还是非常难受的。

    他的眼睛微眯:“我倒是好久,都未曾去见赵姑娘了。”

    “那么,徒儿据先告退了。”管夫福了福身,离去。

    裔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烁这光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熄灭。

    蜡烛的生命,就是这么短暂且脆弱。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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