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命数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逆鳞银狐续南明盛唐风华

恋上你看书网 www.630shu.cc,最快更新残王废后,倾世名相最新章节!

    岑氏跪行到慎国公近前,哭得那叫个梨花带雨,若是没有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慎国公心里必会生出慢慢的恶怜惜。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但这次她失望了。

    “我对你不好么?对依姐儿不好么?”慎国公神色阴沉,凝视着她道:“还是说夫人对你不好,让你心生歹心,对五儿一再下狠手?”他是铁了心不护着她了么?岑氏含泪的眸子对上慎国公的视线,整个人似是一瞬间被凄楚包裹了住,泣声道:“妾都说了,是五小姐求妾和依姐儿帮忙,才会有今日这一切发生,摄政王不信妾说的话,老爷,你也不信么?”男人都有他的虐根xing,自己装得越可怜,越悲怆,他的心就算再硬,也会有所软化,“多年来,妾在后院都是本本分分,从未顶撞过夫人,也从未与其他姐妹为老爷的chong争风吃醋,这些老爷应该都是知道的……”

    说到这,她捂住嘴哭了好一会,才接道:“基于妾平日里的言行,妾实在没理由对五小姐生出歹心啊!”是该向他道出怀有身孕一事了,垂下头,岑氏眸光微闪,片刻后,她手抚着腹部,嘴角牵起一丝凄然的笑,看着慎国公,“再说……再说妾好不容易再次怀上老爷的孩儿,一心想着他能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又怎会不顾着腹中孩子的安危,让他和妾一起做恶,终被老爷嫌恶,送到牢狱中去……”

    慎国公不带丝毫情绪道:“为了自我贪欲,你既已做下一件又一件恶事,那么就该知道事情败露,会有怎样的结局等着你。”默然片刻,他看向站在一旁的长随,道:“吩咐厨房熬碗坠~胎药送过来。”

    “是。”那长随揖手应声后,便出了正堂,前往厨房而去。

    “慎国公这么麻烦做什么?”煜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瞥了愕然中的岑氏一眼,与慎国公道:“本王等会要她生不如死,你觉得她腹中的那团肉还能留得住吗?”慎国公犹疑片刻,道:“是臣多此一举了。”

    岑氏自愕然中回过神,流着泪朝慎国公边磕头,边凄声道:“老爷,妾腹中怀的可是你的孩儿啊,你不能不要他,不能不要他啊!”

    “是吗?你怀的是我的骨肉?”慎国公眉梢挑起,出口之语明显有着嘲讽之意。

    “老爷,且腹中的孩儿是你的,真是你的啊!”岑氏连连磕头道。

    “就算是我的,我也不会留下他!”慎国公的话犹如雷击,致岑氏跪在地上的身子禁不住一阵颤抖,顿了顿,他接道:“他的姨娘这般恶毒,就算他生下来也好不到哪儿去,更何况,我并不承认他是我的子嗣。”言毕,他不再看岑氏,也没再理会她。

    “老爷……”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孩子是他的啊!岑氏一脸悲怆,奈何坐在她眼前不远处的男人,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她,“老爷,妾腹中的孩儿真是你的啊!”她的声音听起来尤为伤痛,凄楚。

    但,慎国公依旧没有看她。

    “聒噪。”煜眉宇微拧,低沉的声音在正堂中扬起,接着袖袍轻拂,就见岑氏的身子向水依晴身旁滚去,“你抽了本王王妃多少鞭,本王就在你身上划十倍的血口子。”冰冷至极,残忍至极的话语,在正堂中回荡着。

    颜霏望了煜一眼,恰好煜这个时候也正望向她,唇角勉强牵起一丝极浅的微笑,她语声虚弱道:“先让她自毁容貌吧!”风影脸上划出的那一道极深的伤痕,是替她受的,那么她就要为他讨回公道,让岑氏在她自个脸上划出十道出来!

    恶毒的妇人,用手段抢了她的婚事,还要毁了她的清白,最后还要她自毁容貌,真特么地阴险恶毒,此仇不报,她就不是颜霏!

    “随你。”

    煜chong溺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谢谢!”颜霏道了声谢,然后将握在掌心的匕首用力扔至岑氏面前的地上,“本来我可以亲自用这把匕首划花你的脸,但我不想费那个力气,也不想便宜了你。我要你自行划花脸,要你亲自体会被人逼~迫之下,不得不亲手毁掉容貌的痛感。”说着,她的目光挪至风影脸上,那道极深的伤口虽已不再往外流血,但那外翻的皮肉却令人甚是触目惊心,与慎国公低语了句,她的目光重新落在岑氏身上,一字字道:“抬起你的头,看看风影脸上的伤,那是拜你所赐。你的目的是要我自毁容貌,没想到你们的人善心大发,放了我一马,让风影替我承受了毁容之痛!”

    “我当时发誓,若我不死,我必叫你十倍偿还对我所做的一切恶举!”

    岑氏不怕死,更不想死,也不想变成丑八怪,她脸色煞白,不停地摇着头,“不!”她从地上爬起,面朝煜和慎国公而跪,整个人悲痛欲绝,颤声道:“我不要自毁容貌,也不要死,摄政王,老爷,我求你们了,是我鬼迷心窍,才会做出对不起五小姐的事,我认……我认了……,求你们……求你们看在我身怀有孕的份上就饶过我这一次吧!”嘴角血丝滴滴掉落,她却似是没感觉到一般,“老爷,我腹中的孩子真是你的啊!看在依姐儿,看在这尚未出世的孩子情面上,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吧!老爷,我求你了,求你让摄政王饶过我吧……”

    “动手……”随着这声低沉森冷的声音扬起,刹那间,岑氏欲继续说出的话语哽咽在喉头,她感到一束冷若利刃般的目光,直向自己面门刺来。

    她不禁全身一阵剧烈颤抖。

    “别让本王说第二遍。”

    煜怒了,他真的怒了,眸色赤红,浓郁的杀气自身上骤然迸发而出,朝岑氏铺天盖地般袭去。

    求饶,她还有脸求饶,求他绕过她一回?

    如若不是让她承受比死更为痛苦的折磨,他只需一个手指头,便会让她当即毙命!

    岑氏身怀武功,自然感受到了那袭向她的滔天杀气,撑在地面上的手轻抬,她不受控制地捡起那扔在自己面前的匕首。

    冷,匕首好冷,虽然她只是这么握着匕首,但她就是感觉到它很冷,且那冷好似生出了无数只触角,扎向她的脸,每一只触角的深入,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她不受控制地痛呼出声,想要扔掉匕首,奈何那匕首像是在她手中生了根一般,根本丢不掉。

    “痛,好痛……”她唇角颤抖,一手握着匕首不停地发抖,一手捂住半边脸,连声呼痛,“好痛……”她感觉到那些从匕首中生出的触角,刺得更深了,它们往她的血肉中争先恐后地钻着,仿若要将吞噬她脸上的每一寸血肉,直至将她整个人吞噬完。

    伪装的可真好,这还没划花脸呢,就捂住脸连连呼痛,是演给哪个看?

    颜霏眸中划过一抹讥刺,看着岑氏在那表演。

    其实,岑氏眼下所表现出的举动,不是装,而是陷入了自己的臆想中,她太过爱美,一想到手中那冷冰冰的匕首即将要扎入自己脸上,她心生恐惧,就不由臆想连连。

    剧烈的疼痛折磨着她,她挣扎着,不住地挣扎着,她的哭声,她的挣扎,跪在她近旁的水依晴却好似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一般。

    她看向慎国公,泪眼中满是哀求。

    然,慎国公却始终无动于衷,只是淡然地看着她。

    他没想到眼前的女人这么会演戏,甚至想到,多年来,她就是这么在他面前演戏,而他却愚蠢的识不清她的真面目,以至于给幼女招来祸患。

    突然间一道低哑的男声自正堂门外传来,“她是我深爱的女人,腹中的孩子也是我的,你们想要对付她,也得问问我同意否?”随着音落,来人已出现在岑氏身旁,将她扶起靠在自己怀里。

    慎国公凝视着这个穿着下人服饰的男子,脸色变了又变,他很想拔剑直刺对方命门,但他忍住了。

    调整好心情,他神色浅淡,道:“你不是我府中的下人。”

    “我确实不是。”薛山说着,揭下脸上的易容面具,缓声道:“她很好,你既不珍惜她,那么我便把她带走。”岑氏在被薛山扶起的瞬间,神思倏然清明,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再轻抚了下自己的脸,方知自己刚才感受到的剧痛都不过是臆想而已。可是那蚀骨的痛苦确实那么真实,仿若此刻还肆虐在她的脸上,她告诉自己,绝不要自毁容貌……

    “带走她?”慎国公冷声道:“你凭的是什么?”

    “就凭我爱她!”薛山一字字道。

    “你爱她?在我面前,你说你爱她?”慎国公怒极反笑,“她可爱你?”

    薛山与他目光相对,不疾不徐道:“她腹中已怀上我的孩儿,你觉得我还需要回答你的问题吗?”

    “易颜丹是你给她的吧?”煜观察了薛山一会,悠悠道:“你叫薛山,与霍坤是归隐老人最得意的两大弟子,本王说的可对?”薛山对他的问话并不觉得奇怪,道:“你没说错。”煜嘴角勾起,讥嘲道:“看你的样子多半已猜出我和霍天的关系,那么你要带走你怀中的女人,觉得自己会是我的对手吗?”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薛山紧了紧臂弯,浅声回道。

    煜脸上浮现出一抹笑,那笑尤为邪佞,“本王若是说霍天已死,且是被本王亲手取了结掉的,你信吗?还有啊,他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本王,终了却惨死本王之手,你此刻听到这些有何感想?”霍天就是煜的义父,也是幽冥岛上一人魔尊。

    “你杀了他?”薛山脸上淡然的表情瞬间龟裂。

    比之霍天,无论是武功修为,还是其他各个方面,他都比之不过,因此,他一直心怀妒意,恨不得他能早点死去。

    师父离世,他们师兄弟各奔东西,数十年过去,霍天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江湖中没有他一点踪迹。

    死了,他死了,在今日之前,他为之高兴不已。

    却没想到武功修为之高,且精通灵术的他,会死在自个弟子手上。

    这么一来,坐在主位上的年轻男子,其身手定是强过他不少。

    否则,也不会这般狂妄地在自个面前道出霍天之死的实情。

    煜淡淡道:“放开她,本王可以饶你不死。”薛山迟疑片刻,道:“饶我不死?摄政王口气可真够大。”话虽是这么说,但他明显底气不足,岑氏与他近距离挨着,自是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变化,握在手中的匕首紧了紧,她眸底恨意尽显。

    爱她?

    她腹中的孩子是他的?

    在这么多人面前,毁她桢洁,这就是他爱她?

    “你爱我?”她缓缓仰起头,苍白的脸上漾出抹柔和的笑,“你确定你爱我?”

    薛山目光垂下,深情地望着她,“我对你的心,这么多年来你应该感觉得到!”说完,他目光挪转,再次对上煜的视线,道:“水府五小姐也没出什么大事,有句俗话不是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身为摄政王,揪住一个妇人不放,气量未免小些了吧!”他在即将煜,希望自己的言语,能够让其不再追究岑氏所做的一切恶事。

    熟料,他感到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痛,垂下眸,他不可置信地注视着怀中的女人,“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岑氏运力,那插进薛山心口处的匕首再度深入,她苍白的脸上,笑容依旧柔和,“你不是爱我么,那就为我去死吧!”尖利的话语,比匕首刺入薛山心口还要让来的剧痛,“顺便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更不爱你,认识你,我只是在利用你。我腹中的孩子是老爷的,我爱的人始终是他,就你这丑八怪凭什么要我喜欢上?你说啊?”

    用力拔出匕首,殷红的鲜血自薛山心口处如泉涌出,飞溅了岑氏一身。

    正堂中响起低微的唏嘘声。

    好恶毒的女人,竟如此对钟情自己多年的男人。

    真是蛇蝎心肠!

    煜,慎国公,颜霏,还有抱着旭儿坐在一旁的云澜,他们都淡淡地看着岑氏和薛山二人,谁也没有说话。

    “你骗我,一直以来你都在骗我?哈哈……”薛山狂笑出声,面上表情悲痛欲绝,明知她对自己或许没甚感情,明知她多半是在欺骗自己,却还飞蛾扑火痴爱着她,帮她一起伤害无辜之人,终了,他得到了什么?心痛,还有心么?

    心已在她说出的话语中碎裂,他哪还有心?

    他没有止血,他更知道就算他封住身上的几处大xue,也无法阻止自己生命终结。

    因为她那匕首刺得太深,且刺中他的要害,他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再者,就算他能侥幸活下来,那坐在主位上的男子,也不会放过他。

    “哈哈……”他的笑声悲怆至极,“噗!”张开嘴,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人便向后倒去,“想我薛山也算是江湖中了不得的人物,却死在自己最爱的女人手上,可是,可是我却不恨你……”躺在血泊中,话未说完,他目中含着无尽的痛,没了气息。

    薛仁眼里噙满了泪水。

    义父死了,他被那绝情的女人杀死了,报仇,他要报仇!可是义父在飘入正堂前,不让他轻举妄动。

    忍不住,他实在忍不住心底的悲痛。

    站在一众下人中间,薛仁逼退眼里的泪水,望向正堂中岑氏的身影目中充满恨意。

    “老爷,我杀了他,他刚刚说的话都是胡说八道,我不喜欢他,我腹中的孩子也不是他的,你要信我,你一定要信我!”跪倒地上,岑氏疯了似的朝慎国公磕头,“老爷,我杀了他,我 从没有喜欢过他,你要信我,你一定要信我……”

    慎国公未语,只见煜袖袍扬起,立时无数道宛若剑雨般袭向岑氏。

    “啊……”

    凄厉的呼痛声自岑氏嘴里阵阵发出,她身子蜷缩,双手捂着脸,在地上来回滚动着,血,鲜血从她的指缝,从她四肢,从她身上如泉般涌出,“老爷救我!老爷救我啊!不要,不要啊!摄政王……摄政王……,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谋害五小姐,我不该用鞭子抽她,更不该想着毁掉她的清白……”身上的衣裙已破烂不堪,那道道蓝光从她肌肤上划过,比之利剑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岑氏凄厉哭声,令水依晴从自我意识中回过神,她怒视着煜,嘶声道:“我姨娘已知错,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对她?”她是恨姨娘,可那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啊!看着她这般遭受着折磨,生不如死,她心中的恨再深,在这一刻,也荡然无存。

    “残忍?这算残忍吗?”煜没有说话,颜霏眸含讥刺,看着她道:“当你们母女谋害我时,有没有想过你们有多么的残忍?一而再的害我,我命大一次次躲过,可你们不知收手,为自我的贪欲,又联手外人在夜里绑走我,囚禁我在黑漆漆的屋里,不给吃喝,用皮鞭抽我,你可有想过你们有多么的残忍?”

    指着风影的脸,颜霏又道:“用药欲毁我清白,迫我自毁容貌,你又是否想过残忍?”

    水依晴脸色苍白,嘴角动了动,嗫嚅道:“你……你现在不是没事么……,五妹,我错了,我不该心生妄念,不该占有本属于你的幸福,更不该在得知姨娘的谋划时,没有尽全力阻止她,我错了,姨娘也知道错了,求你看在咱们姐妹情分上,请摄政王收手,饶过我姨娘这回吧!”目光挪向颜霏,水依晴哭着恳求,“五妹,我求你了,求你让摄政王收手吧!”

    “姐妹情分?”颜霏笑容讽刺,道:“你若是顾念姐妹情分,就不会和你的好姨娘一起谋害我!”顿了顿,她不再理水依晴,清冷的眸光锁在浑身是血,在地上来回滚的岑氏身上,道:“岑氏,胡姨娘为爹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是不是你下手害死的?“

    “是我,是我……”剧痛折磨着岑氏,她只想自己的回答能令在正堂中坐着的几位满意,从而别再折磨她,因此,她对于颜霏问的话回答的很干脆,颜霏看了慎国公一眼,然后目光从二少爷水沐泽极其胞妹身上划过,继续质问岑氏,“你为何要谋害胡姨娘的孩儿?据说你们的关系很好。”这是她答应柯娘,待拿下岑氏,帮其主子,也就是胡姨娘问清楚岑氏、为何要对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孩下狠手。

    “她和我关系好?她不过是想着与我走得近些,能够多得些老爷的chong。”岑氏嘴里发出的声音已经很弱,但她还是张嘴回答这颜霏问的话,“以为我是傻子吗,她不过是是苏氏那个jian人抬给老爷的jian妾,怎能和我比?好命的为老爷生下第一个男嗣,就这还不知足,想着踩着我争老爷的chong,她妄想!”

    煜袖袍再次一拂,那刺在岑氏身上的道道蓝光倏然消失不见。

    岑氏这会儿已成为血人,周身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就是她一直赖以为傲的容貌,也面目全非,因失血过多,她躺在地上不停地发抖。此刻,她已不知什么叫痛,只因她已痛得麻木,整个人好似完全失去了知觉。

    “慎国公,接下来你看着办吧!”煜看了慎国公一眼,淡淡地说了句。慎国公颔首,右掌运力,朝着躺在地上的身子猛然击出,水依晴蓦地扑倒岑氏身上,紧抱住自己姨娘,替其生生受了慎国公一掌,口中鲜血喷出,她缓缓转头,看向慎国公,断断续续道:“爹……爹……,姨娘都……都已经成这样了……,你怎……你怎还下得去手?”慎国公看着自己的右手,眼里闪过一丝痛色,放下手,看向了别处。

    孩子再有错,那也是他的骨肉,看着她为保护岑氏那个恶妇,硬生生受自己一掌,慎国公心里很不好受。

    “爹……”

    水依晴悲声唤慎国公,却见原来疼爱自己的父亲看都不看她一眼,她的目光慢慢落至岑氏身上,流着泪喃喃道:“姨娘,你很痛是不是?知道有今日,你可后悔过?我一直都知道你这么都是为我好,我心里有欢喜,又有害怕。我就怕会有今天这一幕发生,结果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刚才,就在刚才我很恨你,恨你为何要做出这么多事,恨你为什么要纵着我贪图不属于自己的幸福,如果你阻止我,或者我阻止你,咱们就不会有今日这惨境……”扳起岑氏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水依晴没有丝毫形象地坐到地上,泪水沿着苍白的脸颊滴滴滑落,“姨娘……”

    岑氏呆滞的眼睛动了动,看着自己的女儿,气若游丝道:“依姐儿……依姐儿……,死……死……”她的身下早已濡湿一片,她知道腹中的孩子没了,知道自己想要死去,一时半会不会如愿,可她真的活不下去了,四肢筋脉皆断,从头到脚,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她还活着干什么?

    死,现在她只想快点死去,不再饱受折磨。

    “依姐儿……,是……是姨娘……是姨娘不好,没能帮你……没能帮你达成心愿……,死……死……”她想要抬起手,再爱怜地抚摸一次女儿,却无能为力,她很后悔,后悔自己谋划的不够仔细,后悔今日之事,牵累到女儿跟着受罪,但她没法子了,且后悔也没有用,只能满是愧疚地看着女儿,“死……”

    水依晴微微点了点头。

    她知道姨娘要自己做什么,她都知道,可是要她亲手送杀死姨娘,她做不到啊!

    “依姐儿……”见她流着泪,咬唇不说话,岑氏眼里充满了恳求,就她这幅惨样,即便存活下来,也不会多久,与其在折磨中度过中接下来的每一日,唯有就此死去,她才能解脱啊!

    忽然,水依晴面目狰狞,抓起身旁的匕首,直直刺入岑氏胸口,眸中泪水宛若断线的珠子,滴落不止,嘶声道:“我恨你!我恨你!都是你,我今天遭受的一切羞辱都是你害得,我恨你!”岑氏欣然闭上了眼睛,但水依晴却看到她眼角处涌出两滴血泪来,“姨娘!”她抱住岑氏的身子,悲声喊道:“姨娘!”

    小半个时辰前,静院这边,苏氏被水牧文轻放到chuang上躺好,在其直起腰身要返回正堂时,突然紧抓住儿子的手不放,“五儿……,我的五儿……”

    淳于雅在一旁站着,见苏氏双目紧闭,嘴里却不时唤着女儿的小名,伤心的直掉眼泪,“夫君,你快对娘说五妹不会有事,五妹那么好的人儿怎么会出事呢,我相信五妹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那个一见到她,总是眨着澄澈的眸子,笑靥如花般的少女,怎么可能遇害?

    不会的,她不会遇害,她会回到府里,会回到疼爱她的亲人身边!

    水牧文眼眶泛红,朝妻子点了点头,然后坐在苏氏身侧,任其紧攥着自己的手不放,低语道:“娘,娘,五儿不会有事,她那么聪明,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娘,你听到了吗?你听到孩儿说的话了吗?”

    “五儿……,血,好多血……,五儿身上好多血……,她在唤我,唤我去救她,五儿……”

    苏氏呓语不止,紧闭的眸中泪水滴滴滚落。

    “娘,五儿……”母亲眼角溢出的泪水,以及她嘴里的呓语,令水牧文的心一阵阵生痛。

    安慰母亲的话语到嘴边,连他自己都没法相信。

    五儿还能回来么?

    她还能回来么……

    他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

    苏氏不知自己昏睡多久,她只知自己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见自己的女儿被关在一间黑漆漆的屋里,不给吃,不给喝,还被人用皮鞭一下又一下的抽着,女儿双颊肿胀,满身是血,她等着自己去救她,“五儿!”倏地坐起身,她睁开眼,“五儿要我去救她,五儿要我去救她!”

    “娘,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好不好?五儿会没事的,她一定会没事的!”

    水牧文揽母亲靠在自己肩上,哽咽着安慰道。

    “娘,夫君说的对,五妹不会有事的,她应该很快就会回到府里。”淳于雅挺着大肚,上前一步,也出声安慰道。

    翠思带着惊喜,又夹杂着些许哭腔的声音这时传进屋内,“夫人,五小姐回来了,五小姐回来了!”

    “娘,你听到了吗?五妹回来了,她回来了!”水牧文一听到翠思的声音,忙对苏氏道:“娘,翠思说五妹回来了!”

    “五儿回来了?她回来了?”

    苏氏眼珠子动了动,看向内室门口,见翠思走近,颤声问道:“五小姐真的回来了?”

    “嗯。”翠思双眸含泪,连连点头,“刚刚正堂那边的小丫头有来主院,说五小姐回来了,还说,还说岑姨娘得了报应,夫人,奴婢没有骗你!”

    拿起帕子拭去脸上的泪水,苏氏又问翠思,“五小姐……五小姐没受伤吧?”

    翠思眸光低垂,咬了咬唇,回道:“五小姐身上有鞭伤,不过听说摄政王有着夜相到府里给她看过,应该没什么大碍。”

    “怎会没什么大碍?”水牧文帮母亲穿好鞋,就听其急声道:“快,快扶娘去正堂,五儿肯定伤得不轻,今个可是她大喜的日子,也不知她能不能撑得下去!”岑氏,你若没死,我苏玉锦会亲手杀了你!压根紧咬,苏氏心中如是想到。

    “娘,你慢点!”扶母亲走出静院,见其脚步匆忙,水牧文不由出声安慰,“有摄政王和爹在,他们不会放过岑氏,娘,你不用赶这么急的。”

    苏氏眸色忧伤,道:“我担心你五妹,她若是有个闪失,我……”水牧文道:“五妹就在正堂,不会出现闪失,你尽管放心。”

    疯了,死丫头疯了,苏氏被儿子扶着进了正堂,就看到水依晴拿起匕首直直刺入岑氏胸口,目中愕然不已,但转瞬那愕然之色便消无踪影。

    活该,有其母必有其女!

    母亲蛇蝎心肠,女儿能好到哪儿去!

    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她与水牧文低声说了两句,便朝女儿走去,“五儿!”梦是真的,她的五儿身上受的伤,与她刚刚做的梦几乎一模一样。颜霏抬起头,微微笑了笑,“娘,我没事, 你别伤心!”她想要起身,让位置给苏氏坐下,却被其揽入怀里,摇了摇头,“别动,你身上有伤。”

    水依晴紧抱着岑氏的尸体,就那么坐在血泊中,动也不动的坐在血泊中。

    她不再悲恸,不再流泪。

    姨娘的身体已然冰冷,她的心也已冷透。

    良久,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从正堂中所有人脸上一一划过,没有一丝感情色彩。

    无波的目光在距离她不远处的淳于雅身上停留了下,她心里暗忖:“姨娘,你睡吧!爹不要我们了,他好狠的心,眼睁睁地看着摄政王用那般残忍的手段折磨你,既然他这样对待咱们母女,那么我就让他后悔,后悔他刚才的冷眼以对,后悔他的无情无义!”

    放下岑氏,水依晴握着手中的匕首缓缓站起,有几次她差点摔倒在地,却还是强撑着站稳身形,“你是不是也要我划花脸?”目光凝聚在颜霏身上,她嘴里发出虚弱的声音,“我羡慕你的出身,嫉妒你有爹娘和哥哥chong着,为什么我就不是你呢?为什么我的生母是个卑微的姨娘?我哪点不如你?”

    说着说着,她笑了,那笑容看起来好不凄苦,“摄政王因为爱你,对我姨娘出手,她死了,你满意了?”

    “你知道就好。”

    颜霏面上神色淡然,回她一句。

    “我姨娘心思恶毒,我心思恶毒,你比之我们,也差不到哪儿去!”颜霏冷睨她一眼,没有说话,谁知就在这时,正堂中响起淳于雅惊恐的叫声,“小冉!”

    “郡主,你和小少爷没事……没事就好……”所有人都怔住了,谁都没有料到水依晴猝然间会握着匕首刺向淳于雅,煜和慎国公在那一刹那间都将目光落在颜霏身上,他们没有留意水依晴的举动,就是水牧文,他在淳于雅身旁站着,也没想到水依晴会有此举动,他自打一进正堂,就望着自己的幼妹,目中充满了怜惜和自责。

    是他不好,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才致幼妹满身布满鞭痕。

    妻子惊恐的叫声拉回了他的视线,就见她的贴身丫头小冉挡在她身前,替她挡住了水依晴刺过来的匕首。

    急忙扶住妻子,她一脚踢向水依晴。

    立时,水依晴的身子飞向正堂外,然而,她没有重重坠~落到地面上。

    薛仁提起轻功,自下人中间跃然而起,伸手接住水依晴,然后飘向正堂,在自己义父的尸身旁落定,他卡主水依晴的脖子,强迫她跪倒在地。

    “放开我,你放开我!”水依晴痛苦地挣扎着,原以为刚才会一死百了,却不成想被人接住,而接住她的人绝不是出于好意,他会折磨她,会当着正堂中所有人的面折磨她,因为他的义父惨死在自己姨娘手中,“你放开我!”大蓬大蓬的血自水依晴嘴里溢出,但薛仁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我抱你回清华苑,让嬷嬷们帮你梳洗下,穿戴上我为你准备的喜服,好么?”对于正堂中现在发生的一切,煜已么心思再看,他起身到颜霏面前,将她从椅上打横抱起,眸色柔和,轻声道。

    颜霏嗯了声,环住他的脖颈。

    颀长的身影瞬间便步出正堂,齐川见状,招呼捧着托盘的数名宫婢,及太皇太后派到国公府的四位老嬷嬷,一起跟了上去。

    “喜鹊,翠喜,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苏氏被翠思搀扶起身,看了眼仍呆站在原地的喜鹊,翠喜二人,朝正堂外边走边道:“快跟上。”

    “是。”

    喜鹊周身打了个激灵,拽了拽翠喜的衣袖,二人红肿着双眼,随在苏氏身后朝清华苑而去。

    都是自己不好,明明发现近几日的主子不对劲,却还一个劲地告诉自己,主子就是主子,她不会是别人。

    就连大少爷问她有关主子身上的变化,她还开口辩驳,说那呆在清华苑的主子,就是主子本人,喜鹊在看到颜霏的一瞬间,眼里的泪水就顷刻间落了下来,且一直没有止住过,她后悔,自责,可这些都没有用。

    主子身上的伤,主子消瘦的身影,还有那肿胀的脸颊,都是她的自以为是造成的。

    直至主子投给她和翠喜一个安慰的眼神,她们两个眼里的泪水才渐渐止住,但她知道,不光是她,就是翠喜,心里恐怕都难受的要死。

    正堂中,薛仁抬手封住水依晴身上的xue道,让她跪在地上动弹不得,跟着目光低垂,望着义父的尸身,嘴角慢慢沁出一丝苦涩之极的笑容,“义父,你为何不听我的劝,非要为个不值得你爱的女子做那么多事?”他呢喃出声,手抬起,想要揽起薛山的尸身,却在中途缓缓落下,“义父!”他对着薛山的尸身痛哭起来,像是个小孩子一般,哭得不可抑制。

    眼睁睁地看着陪伴在自己身边多年,待他如亲子的义父被那恶毒的妇人刺死,他的心当时难受得阵阵紧缩,几乎就要吐了出来,可是,可是就因为义父不许他轻举妄动,哪怕自个在正堂中出事,也不许他轻举妄动,遵守义父说的话,他没动,他没动,结果就是看着义父惨死在女人手上。

    “义父!我混蛋,我为什么没有极力劝阻你放手,劝阻你离那恶毒的女人远远的?”抱起薛山的尸身,薛仁嘶声哭喊着,“义父,你醒来啊!你醒来,咱们立刻立刻离开京城,离这里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好不好?”

    他明知自己的嘶喊得不到回应,仍然执着地哭唤着。

    “义父……”薛仁又哭喊了几声,声音依然撕裂,慎国公沉着脸看向他,冷声道:“今个是我女儿大婚之日,你若不想死在这里,就抱着你义父的尸身赶快离开这里。”

    “离开?”他抬起头,对上慎国公冷然的目光,喊道:“你的女人杀死了我义父,你一句让我离开,我就要听你的么?”说着,他掌间骤然运力,击向水依晴胸口处,立时,汩汩鲜血自水依晴嘴里大口喷出,“爹……救我……”保持着先前跪在地上的姿势,水依晴滚出数米,然后慢慢停了下来,她吃力地抬起头,望向慎国公,奈何眼前朦朦胧胧,只能看到一抹模糊的影子在椅上坐着,那影子并未起身,并未急切地奔向她。

    怔怔地盯着那抹影子,水依晴只觉大脑中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此时此刻,仿若时间倏然停止,天与地凝结在一起,都不再转动。

    终于,她哭出了声,“你不要我这个女儿了,你真的不要我这个女儿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我身上可是流着你的血,叫了你十多年爹啊!”慎国公心里很痛,有想过起身扶起女儿,有想过抱她到怀里,奈何一想到岑氏的所作所为,他周身使不上气力,只能看着她被人击伤,看着她泪流满面,声声控诉他这个父亲。

    薛仁抱起义父的尸身,低喃道:“义父,那恶妇已经死了,她死的很惨,是她的女儿亲手杀了她,我呢,我刚刚让那恶妇的女儿跪在你面前,并且运出内力击了她一掌,也算是为你报仇了!走,咱们这就走,离开这京城,离开这是非之地!”

    “义父,在那边你可千万别再喜欢上那恶妇,这一世她利用你,最终亲手杀死了你,再遇到他,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别再喜欢上她!”

    音落,他慢慢走向正堂门口,慎国公的目光锁在他的背影上,虎目中狠色尽显。

    迈出门槛,薛仁运足劲力,身形腾空而起,却就在这时,一道强劲的真气,自他后心没入体内。

    那道真气劲道之足,瞬间将他四肢百骸击得粉碎!

    薛仁仰天坠~落而下,可即便这样,他仍然紧抱着义父的尸身,没有放手。

    “义父,孩儿来陪你了!”随着他嘴里这句话溢出,他的身子重重地落在地面上,没有了丝毫生机。

    水依晴虽然看不清慎国公有做过什么,但她有听到门外响起的重物落地声。

    “你还是呆在庄子上吧,至于你身上的伤,我会着大夫尽力给你医治。”吩咐下人将正堂内外收拾干净,慎国公望着水依晴幽叹口气,终于起身走至她身旁,蹲身解开她身上的xue道,缓声道:“为父真的没想到你会变成今天这样,小时候的你是那么的乖巧懂事,及笄后看着也温婉得很,却……”说着这些话,霎时间,往昔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水依晴却咯咯笑了起来,她似乎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忘记了自己的生命正在渐渐流逝,笑得很兴奋,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出手救我?”

    慎国公嘴角动了动,朝正堂外望了眼,道:“那人已死。”

    水依晴嘴里又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他死了又能怎样?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觉得你是个好父亲么?姨娘再有错,我再有错,可我们是你的亲人啊,摄政王用那般残忍的手段对她,你视而不见,她腹中的的确确怀着你的孩子,那孩子是我的亲弟~弟,你残忍的不要他。迫不得已,我亲手杀死了姨娘,让她得以解脱,你可知道,我的心当时有多痛?”

    “爹,你当时可知道?”殷红的血从水依晴嘴角涌出,她缓了口气,语声虚弱,继续道:“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我和姨娘如何加害五妹,只知我们该死!”

    “别说了。”那耀眼的红,刺痛了慎国公的双眼,他一瞬间仿若苍老了很多,“你身上有伤,别说这么多话。”

    “不说我就没时间了,我要说,否则,我死都不会瞑目。”水依晴将头枕在自己胳膊上,气若游丝,低喃道:“爹,我恨你,恨你,恨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冷眼看着我遭受所有人的嘲讽和鄙薄,恨你在我遇到危险时,不护着我,爹,可是相比较这些恨,我还是爱你的……”

    连续咳了数声,殷红的血更是抑制不住地往外涌出,慎国公眼眶泛红,俯身抱水依晴到怀里,“傻孩子,傻孩子……,知道有今日,又何必做出那么多错事……”

    将头贴在父亲温热的怀中,水依晴微微笑了笑,双眸微阖,时断时续道:“爹……我也……我也不想做错事的……,可错了就是错了,我做也做了,后悔……后悔已没有用……,代我和姨娘向……向五妹和母亲说声对不起!爹,你别为我伤心,我去陪姨娘和弟~弟……”

    “这样他们就不孤单了……”

本站推荐:续南明福晋有喜:爷,求不约魅王宠妻:鬼医纨绔妃锦绣清宫:四爷的心尖宠妃大宋小郎中西隋帝国绝色狂妃:鬼王的神医宠妃恶魔少爷别吻我誓要休夫:邪王私宠小萌妃农女当家:捡个将军来种田

残王废后,倾世名相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恋上你看书网只为原作者轩之飞翔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轩之飞翔并收藏残王废后,倾世名相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