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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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主桌上,围着贾母团团坐的张氏王氏等在那里说笑逗趣,还不时的聊些家常,总而言之,她们的氛围看起来实在是热闹得很,还蛮有一家子小团圆的味道。

    而丽娘她们这一桌则相对要冷清许多,毕竟,她们都算不上正正经经的主子,还有她们的主母可都在主桌上坐着呢,她们也不敢太过放肆不是。丽娘见桌上众人都没什么大动作,也安静的坐着,偶尔也拿筷子对着桌上自己喜欢的菜肴约沾沾筷子,只是她心里还惦记着待会儿回梧桐苑和院里的丫头们一起聚聚呢。

    而坐在丽娘上手的李姨娘也不过只是拿起酒杯略略的沾了一下嘴唇,也没怎么动桌子上的饭菜。毕竟,她们也都有自己的小厨房,对于她们来说,这些宴会上的各色菜肴实在没有什么吸引力的,大多数只是用来看看的。

    正在丽娘觉得百无聊奈的时候,只见坐在她旁边的李姨娘扭过头,笑盈盈的对丽娘道:“你回府也有些日子了,怎么没见去我那里串门子啊?”

    丽娘见她问话,忙答道:“姨娘也知道,这一趟回府,大奶奶因着身子不方便,怕对瑚哥儿照顾不过来,就让瑚哥儿搬到梧桐苑和我一起住,让我照看着。你也知道,瑚哥儿打出生起就养在大奶奶跟前,那里需要我费心了。这不,一回府我就忙着给瑚哥儿搬屋子。还好,在庄子上的那段时间是我亲自过问的,不然的话,还不得两眼一抹黑,到处抓瞎啊。好不容易,我忙完了瑚哥儿的事儿吧,大奶奶又吩咐让我在她做完月子之前关照大爷的衣食起居。所以这段时间,也就没什么空到处逛,串门子了。不过,等开过年,大奶奶生了哥儿,做完月子之后,我也就闲了下来,到时肯定要多去打扰了,只要到时候姨娘不嫌我烦就好。”

    李姨娘听了丽娘的话,也不禁体谅地点头:“你不说不知道,说了还真吓人一跳的。这么一算下来,你还真没什么空了。还有,我听说瑚哥儿大好了,你虽说也大病了一场,也大好了。这可不是老天爷开眼了嘛。”

    说完这些,她又继续道:“还有就是,你让人给我送过来的那些庄子上的土物干货的,我也稀罕的紧,吩咐让小厨房做了几回,老爷和三爷都很喜欢,就着这些子菜,都能多吃半碗饭呢。”

    丽娘听完了她的话,也忙应酬道:“劳姨娘惦记了,瑚哥儿已经大好了。那些东西真的不值什么的,只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既然姨娘觉得好,回头我让他们再送些过来就是。”

    李姨娘接下来也笑着应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可就不客气了。回头我就让人去拿,只要你不嫌烦就好。”

    丽娘忙应道:“姨娘哪里话,只要你不嫌我们东西粗糙就好。”怎么说,这一位也是贾府的实权人物贾代善的宠妾,且她本人的影响力也不小。虽说,丽娘不需要巴结讨好她,但是和她教好总是没错的。

    李姨娘闻言也笑了起来,接着就压低了声音凑近了说道:“你这趟回来之后,人倒是变了不少,比以前要机灵些了。其实,你早该这样了,咱们做姨娘的,就是命苦,好不容易拿命拼了,生出个孩儿来,却只能管着对正房叫母亲,但是正房却都是十二分的不待见,恨不得他们这些个庶出的都死了才好。就是那些个奴才也都是看人下菜的,对这些个庶出的爷们儿也是打心眼儿里看不起的,哪能让他们得了丁点儿的好处呢。除了咱们这些做亲娘的对他们掏心掏肺之外,哪有人真心对他们啊。”

    丽娘听了她这些诛心的话,也不怎么敢接,要知道,这深宅大院里,哪一个人不是有一幅九曲十八弯的玲珑心肠,都多长了好些个心眼子。一不留神就被带到了坑里。

    丽娘只得捡些其他的话岔开这个话题,聊着聊着,便聊到了瑚哥儿开过年上学的事儿,提到家学什么的,这话题便转到了如何准备拜师礼啊,上学要用的物件儿啊,丽娘正愁着没人问呢,之前虽说也让吴嬷嬷她们帮忙打听了,可是她们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好多事也只不过是听别人胡诌的罢了,具体也有用的消息倒是没怎么打听出来,银子倒是撒了不少出去。正好李姨娘名下的三爷贾敦这会儿正在家学里念书呢,当初贾敦上学的事宜可都是李姨娘亲力亲为的,这真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丽娘顺势就问李姨娘道:“姨娘既然如此说了,那回头我可要去麻烦你了。再说了,我们瑚哥儿去了学堂,还得麻烦三爷帮着照顾些呢。”

    李姨娘听了丽娘的话,笑道:“这不是应当的嘛,回头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问我就是。不是说了嘛,亲骨肉,骨肉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也知道,老爷名下庶出的哥儿也就三爷一个,再者他又和大爷二爷年纪差的太远,我平时又怕他被人教坏了,也不敢随意的让他交朋友,他也未免孤单了些。这回正好,瑚哥儿也去了学堂,他们倒是可以一起做伴了。”

    丽娘听罢,又对李姨娘说了一些感激的话,又说了有空会过去串门子,让李姨娘得空也到梧桐苑坐坐。

    随着她们的交谈,宴席也接近了尾声。表面看来,这回小年夜的家宴也是热热闹闹的,再加上桌上又有小孩子,大人之间除了说些家长理短的话之外,还聊了些关于小孩子的话题。总体上看,倒也一片和睦红火。

    小年夜不需要守岁,所以等家宴结束的时候,各房的人也没在荣禧堂多留。毕竟,各房的人都还要回自己的院子同自己的房里的人团聚,毕竟那些都是自己的亲信或者熟悉的人,还是和他们一起热热闹闹的说话才贴心有意思不是,于是坐在正院的好几个女人也都没有心思在这里多坐。

    大家也不过对桌子上的各色菜肴略尝了几口,酒也只喝了两三巡,就都散了。

    宴席散了之后,各人也就都回了。张氏因着身子重实在是累的狠了,也就没留丽娘还有其他的姨娘通房,只吩咐她们各自回房就是。

    当然了,贾赦还是要和张氏一起回正院的。

    丽娘自是带着瑚哥儿回了梧桐苑,大家又是一番热闹不提。

    过了二十三,离春节只剩下六七天了,过年的准备工作显得更加热烈了。要彻底打扫室内,俗称扫家,清理箱、柜、炕席底下的尘土,粉刷墙壁,擦洗玻璃,糊花窗,贴年画等等。

    隔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四。“二十四,扫房日”。这天一大早,丽娘就早早的起了身。带着一院子的丫头婆子们扫尘,准备将梧桐苑里里外外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清洁。丽娘觉得新鲜有趣,今天也穿了一身家常的旧衣服,也没带什么镯子首饰之类的,只用一块头巾将头包好。当然了,丽娘即使如此轻装上阵了,也没人敢真的叫她动手,她也只不过在一旁看热闹罢了。

    只见吴嬷嬷吩咐丫头们先将房里的床铺家具遮罩起来,然后开始扫尘,用扫帚将墙壁上下扫干净。屋子打扫赶紧之后,又忙着擦洗桌椅,冲洗地面。

    扫房之后,梧桐苑里里外外焕然一新。窗上还贴了吴嬷嬷剪得精美的窗花,还有五彩的年画,挂上了花团锦簇的灯笼,无一不显示着喜气洋洋、欣欣向荣的节日景象。

    看着大家忙忙碌碌,一片喜气洋洋的样子,丽娘也不禁浸沉在这浓烈的节日的气氛里。

    转眼就到了除夕的前一日,二十九这天丽娘一大早的给张氏请过安之后就回了梧桐苑,忙着收拾准备明天过节。原来,这日天还没亮的时候,吴嬷嬷就替丽娘在梧桐苑外守着贾赦了,第二天府里还要演傩戏,合族要一起团圆吃年夜饭,要祭祖等等。诸如此类,需要安排裁定的事实在太多,贾代善早就吩咐过了,他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如以前利索,这些子事从今年起,就让贾赦全权负责主持操办去。

    于是贾赦这一天就忙个不停,丽娘早先应张氏的要求,这段时间照应贾赦的饮食起居的,于是也跟着忙个不住,这天直到后半夜贾赦忙完了,丽娘才服侍着他一块儿歇下了。

    除夕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贾赦和丽娘就早早的起来洗漱干净,贾赦穿了件穿了身大红的出风毛直缀,戴着紫绍皮风帽。丽娘也是一身隆重的打扮,则穿了件雪青色杭绸短袄子,下身则是一条银红色的石榴裙,也很是体面的样子。

    满府上下也早就准备好了五色纸钱,酒果,门神,桃符对联等物。贾赦吃过早饭,出了梧桐苑径直去了荣国府的大门处,赖大正引着众管事翘首盼着,见他出来,急忙令人放起鞭炮,贾赦取下大门左侧挂着的桃符,放到赖大托着的红漆托盘里,又从托盘里取了新桃符挂上。

    见贾赦挂好了桃符,从大门起,贾府各处的门神、桃符片刻间就更换一新,五色纸钱、桃符钟旭、狻猊虎头、珠翠百事吉等等各色吉祥物件都喜喜庆庆的挂满了各处。府里到处有洋溢着一片过节的喜气热闹之中。

    从这会儿开始,这年就正式开始了,过年的种种规矩避讳都得郑重遵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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