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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9、无可挽回的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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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蕴乐目呲欲裂,她挣扎着,挣扎着想要冲上前去。但君痕月突然出手封住她的穴道,哪怕她已将下唇咬出了鲜血,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苏清影和轻岚站在尸人中间,并肩,眼望着黑压压的怪物们,如同风暴中心的小船。轻岚看到轻漠和虚蔚的尸体,他们惨不忍睹,在被尸人们蹂躏之后甚至辨别不清原来的模样。

    轻岚居然并不觉得悲伤。她的师兄已经魂归天外……那是她并肩多年的师兄,几十年来已经和亲人一样。他们一起闯荡,互相扶持,彼此是最好的战友。很久痕迹以前,还是少女的她也曾经想过,江湖是如此险恶的地方,或许会有一天师兄会先她一步而去。幻想的时候,她带着恐惧和悲伤。

    但如今,当这件事真的发生了之后,她竟然觉得异常平静,没有悲伤也没有痛苦。她只是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些,低声笑出了声。

    因为她知道——不会太久了。师兄的确先走了一步,但很快,自己就要跟上去了。

    “我们出不去了吧。”轻岚说道,“这么多尸人,比山洞里还多出数倍,只怕是插翅难逃吧。”

    苏清影站在原地,沉默了。六柄长剑悬浮在他的头顶,散开。那一刻他有一点茫然。自己苦心孤诣,想要当上蜀山的掌门。哪怕是被关入瀑布后,被轻岚请来的君痕月用重重机关困住,他也没有放弃过,反而潜心修炼,且以“御剑”为诱饵,让虚蔚成为自己的内应。隐忍这么久,如今一朝得出牢笼,又恰好赶上了羽林卫进攻,反而帮助他清扫了大部分的人。在此之前,他又已经让虚蔚找借口让席翔带着一批秘密培养的弟子远离蜀山。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谁知道羽林卫带来了更加意外的东西——

    尸人!他从未知道世间有这样的东西存在,不知道有这么大量的、不人不鬼的东西,甚至比一支普通的军队更加难缠。它们如此嗜血、嗜杀,不把他们啃得干干净净绝不会有停下来。

    赶不尽杀不绝,也无从威慑,更找不到操控他们的人。

    大概真的……会死吧。他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他很清楚眼前的局势。他有些甘心,但面对平静的轻岚,他忽然也平静了下来。

    他向山下望,看到了苏蕴乐。

    他看到苏蕴乐的眼泪,看到她拼命想要冲出席轩的怀抱,看到她的口型,喊出了——

    “爹!”

    苏清影忽然就满足了。蜀山没有灭亡,而他的血脉也没有断掉。哪怕今日他和轻岚死在这儿,苏清影找到那些门人,大概率也是成为流亡的蜀山掌门。他相信自己的女儿,迟早有一天会重建蜀山。他当不了掌门无所谓,有他的女儿,就足够了。

    一想到这儿,所有的软弱懊恼不甘全部褪去了,剩下的只有豪气。他哈哈大笑,六柄长剑也随着自己气息流动变得杀机十足。

    “轻岚,你有没有想过,最后死在你旁边的,会是我?”苏清影大声说道,“死而同穴,倒是意想不到。”

    “孤峰耸立,一览众山小。”轻岚也笑了,“这是我们最后的剑舞了——我相信敌人看着我们呢,那就让他们好好记住我们的样子吧!”

    长剑飞舞、穿梭、切入,一排又一排涌上来的尸人嘶吼,倒下。他们的头被刺穿,被割破,流出腥臭的黏液。更多的尸人踩着倒下的尸人涌上来,他们被轻漠和虚砚的鲜血吸引,源源不断。

    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于是六柄长剑的防线越来越小。苏蕴乐的眼睛已经模糊,看到长剑越来越慢。一把剑坠落,又一把剑坠落。而两人奋战的人影逐渐被淹没。

    席轩抱着苏蕴乐往反方向跑,跟在君痕月和陆离后面。他们转过一个弯,人影便再也看不到了。苏蕴乐的声音已经嘶哑,眼眶通红,已经喊不出声。

    她的手里,紧紧拽着那柄被苏清影抛出来的无影剑。

    就这样告别了……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那么突然的别离,如同鲜血覆盖的噩梦。

    师父……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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