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 1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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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执名震惊得灵魂随风而颤。

    师父的模样, 他记得清清楚楚,却从未见过师父年纪轻轻如此冷漠的神情。

    在他眼里, 师父和若沧极像。

    那一身澄澈淡雅的气质,还有温柔的视线和笑容,即使师徒二人没有血缘关系, 如出一辙的优雅。

    欧执名甚至觉得若沧再过二十年, 也该是师父这般从容淡然的样子。

    然而, 现在的师父……

    太年轻, 太无情。

    眉目凝结冰霜,连声音都如利刃似的寒冷。

    欧执名克制不住升起敬畏, 猜想着, 可能是因为吐血那人是坏事做尽的弥达斯。

    弥达斯吐血吐得气息粗重,确实是将死模样。

    他视线都显得死气沉沉,虚弱的出声道:“间褀,你杀了我吧。”

    “你并不想死,何必说这种话。”间褀的声音一贯冷漠,“也怪我出现在你面前,让你觉得有机会作恶,你命短福浅, 如果行善积德,或许还能多活几日——”

    “多活几日我也要杀了那些假仁假义——啊!”弥达斯骤然疼痛的捂住嘴,又是疯狂的咳血。

    忽然,欧执名听到一声笑。

    清清浅浅,好像什么小动物发出的细微声音。

    可他清楚认为, 那就是笑!

    没等欧执名寻找到笑声源头,刚才还撑着力气,说自己还要杀人的弥达斯变得痛苦不堪。

    他备受折磨的样子,连冷漠的间褀都看不下去。

    欧执名见师父微微皱眉,似乎烦恼怎么处理眼前这个身患重伤的将死之人。

    正当他思考之际,骤然响起噼啪断裂巨响,欧执名还没意识到什么情况,之间师父迅速伸手,揽过瘫在地上的弥达斯,后撤数米。

    再回头,原地房梁砖瓦坍塌下来,把弥达斯方才瘫坐的地方埋了个严严实实!

    就算弥达斯该死,间褀也不会见死不救。

    重物砸地扬起尘土,他刚把弥达斯随手往树边一放,就听见了清晰的咿咿呀呀声音。

    似乎有个小婴孩儿,对他的行为表示不满。

    间褀听到了,欧执名也听到了。

    之前清浅笑声,变成了婴孩儿般牙牙响动。

    欧执名缥缈的灵魂,在咿咿呀呀的声音里凝实,甚至能够穿透层层残垣,感受到一股极具吸引力的气息。

    间褀戒备的往里走,欧执名的魂魄已经早一步到了婴孩儿身边。

    那是个缠在破碎黄布里的胖崽子,皮肤白皙,头发细软。

    人魂近身,他不再咿咿呀呀发表意见,跟睡着了似的,抿着嘴,动了动手腕儿。

    欧执名见了孩子,便目不转睛。

    他立刻想起了师父所说的若沧于天地炽盛灵气中诞生,但他没想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灵气盎然之所,还……

    还亲眼见到这么小只的若沧?!

    欧执名视线逡巡在若沧藕节般白嫩的躯干,这么一个小朋友,在漆黑污糟的大战现场酣然入睡,也不知道是他魂魄入梦,还是时空斗转,给了一睹为快的机会。

    他盯着若沧胖嘟嘟的小脸,心想,难怪三岁的若沧能生得粉雕玉琢,刚诞生就这么可爱,难怪林老师非要给若沧穿花裙子。

    他正想着,婴孩儿眼珠转了转,“唔。”

    哼声显然不满。

    欧执名:?

    他还没搞明白这是若沧听到了还是怎么的,师父骤然警觉的伸手,抱起了孩子。

    间褀快步走出残破墙壁房间,然后快速伸手在依靠树边的弥达斯身上,点了奇经八脉,用弥达斯的鲜血,在弥达斯的脸颊脖颈画下了复杂的秘篆曲线!

    弥达斯是愣的。

    欧执名却有所觉察。

    几乎在师父伸手抱起孩子那刻,周围风向突然异动,席卷着令人不快的邪祟气息,肃飒而来!

    他是飘散的魂魄,五感融入风水气运之中,对些微变化极为敏感。

    却无法助师父一臂之力。

    只能守在一旁,见师父费劲的抱住小若沧,还要动手给弥达斯画符。

    终于一阵潦草符箓画完,师父很不温柔的扯掉弥达斯外套,温温柔柔的裹住婴孩儿。

    然后,将若沧放在弥达斯怀里!

    欧执名要是魂魄有眼睛,现在都要变成眼刀戳死弥达斯了!

    他还没抱到的小若沧,就这么被师父送进了一个坏人手上?!

    欧执名在心里发出强烈谴责。

    师父无可奈何,视线冷漠警告道:“我已固住你魂魄,若你敢动恶念,就会骨髓尽碎坐地而死,看好孩子!”

    说完就转身走远,如遭大难一般,拿过烧得焦炙的木棍,于地面画起法阵来!

    欧执名气得不行,他要有手,肯定要把若沧沧给抢回来!

    这必定是有师父都难以轻松应对的家伙来找事,他为了孩子安全,不得不将若沧托付给弥达斯守着。

    夜色寒冷,若沧又是个全无自保能力的婴孩儿。

    师父只能做这样的选择,可欧执名快要气死了!

    原来弥达斯就是这么得了机会,偷藏了若沧的鳞。

    而这时候,师父还根本不知道,若沧有鳞!

    时间仓促,欧执名连生气都没生满半分钟。

    师父的法阵落于半路,就听见车辆轰鸣,疾驰而来,一道刺眼光亮照出周围黢黑烧灼的废墟。

    欧执名顾不得生气,转头去看师父情况。

    只见简单阵法尚未画完,师父便站定阵中,声音一贯冷漠,持着炭黑木棍唤了声,“应佛陀。”

    来人穿着欧执名眼熟的橙黄僧衣。

    那一身扮相,与七世佛何其相似,可那张脸瘦弱无比,甚至有些贼眉鼠眼。

    这应佛陀实属邪佛无疑。

    “小道长跑什么?”应佛陀的声音暗含奸笑,“你砸了我的祭坛,毁了我设计好的成佛大典,总要赔偿我吧。”

    师父眉峰蹙起,答道:“我不过是取回祖师爷印,你们转世佛堂的事情与我并不相干。”

    “你说不相干就不相干?那可由不得你!”

    应佛陀手一挥,随车来的十几个僧衣弟子,膀大腰圆像极了社会打手,直接冲了上来。

    欧执名虽然不知前因后果,但是听这短暂的对话,也差不多明白了。

    什么转世佛堂,什么应佛陀。

    恐怕就是七世佛上一位六世佛与师父的瓜葛!

    道教与佛教互不相关,师父就算砸了对方祭坛,捣毁了这群家伙的阴谋,也不过是守得了一时,守不过一世。

    换一个首领,自然有这么相同一群目的不纯的家伙聚集在一起,重建他们的势力。

    师父的武力,不用欧执名一个散魂担心。

    几棍子过去,打手也被逼退三四步,不敢贸然靠近。

    “你们这群废物!”应佛陀骂声响亮,表情狰狞,“把旁边那个人先抓起来,要挟他——”

    出谋划策还没实行,欧执名就听到了孩子的笑声。

    啊啊、呼呼,不成腔调,微微弱弱仿佛小动物的响动,证明了他之前听到了笑声不是错觉。

    若沧在笑。

    他裹着弥达斯的外套,舞着短胖小手,发出了快乐的笑声。

    欧执名诧异看向若沧,那不过是眼睛没睁开的婴孩儿,但跟听懂了应佛陀的话似的,用笑回应?!

    就在笑声响起的时候,妄图按照应佛陀要求动手的僧衣弟子,都被间褀打退。

    而邪佛还没再出点儿高招,突然痛得脸色苍白,遏制不住“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前方还在混战,匪首先行跪下。

    别说他带来的僧衣弟子,就是间褀也视线凝重,唯恐这种什么新的诡计。

    可惜,应佛陀没法诡计起来,他捂着疼痛的肚子,大喝道:“你……你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间褀手持木棍说道:“你自己作恶多端,还怪旁人下作么。”

    “嘿嘿。”

    欧执名听到婴孩儿附和似的快乐笑声。

    他无奈的盯着弥达斯怀抱里,闭着眼的小若沧,粉红嘴唇裂开笑意,显然这位小朋友动的手脚。

    欧执名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师父总对当年的事情,讳莫如深,只不过略微讲了讲。

    因为说出来都没人信,这么一个刚诞生的小不点儿,已经会惩恶了!

    应佛陀一开始只是疼。

    到后来蜷缩在地上,又是嚎叫,又是打滚儿,过于惨烈,连僧衣弟子都顾不上抓人了。

    反正也抓不住。

    浩浩荡荡一场寻仇,变成了叫仇人看笑话。

    欧执名远远见到应佛陀脸色发紫发青的样子,恐怕不是那么简单能够缓和的痛楚。

    不一会儿,响起了警车的声音。

    应佛陀一众人也不敢多作停留,带了人就跑,独留间褀、弥达斯。

    还有一个婴孩儿和残魂。

    “警察来了。”间褀扔掉木棍,终于可以重新抱起小婴孩儿。

    他居高临下凝视被自己符箓定住的弥达斯,终是不忍的说道:“你魂魄被我定于体内,往后的日子怕是浑浑噩噩,半梦半醒,但……好歹是活着。好自为之。”

    间褀正要走,弥达斯挣扎着说道:“他是你所说的主善恶赏罚的神!”

    师父闻言脚步一顿,回答道:“世间神明万千,已然飞升上界无可回转。人间善恶赏罚归于法律定论。哪里有什么神,他只是个孩子。”

    说完,再也不和弥达斯纠缠,趁着警车灯光扫来之前,带着婴孩儿走了。

    欧执名一腔困惑,绑在小小的若沧身上。

    他身为魂魄,见不到气运与风水。

    只能凭借感官,察觉周围气息变化。

    时不时,还有些魂魄消散般,无法聚拢思维的恍神。

    等欧执名从恍惚间回神,已经身在绿皮火车上,感受到车行缓慢的轰隆踉跄,视线一聚,就见到师父抱着若沧,坐在椅子上。

    “孩子他妈呢?”带着口音的邻座大妈,热情的探问。

    间褀声音冷漠道:“这是我弟,我们妈难产死了。”

    “哎哟,可怜哦。”大妈总算能够找到感慨的话题,开始长吁短叹你们兄弟不容易,你爸又在做什么。

    欧执名就听着师父跟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掰扯。

    忽然觉得,师兄不愧是师父的首席大弟子。

    信口雌黄的本领,学到了十成十。

    欧执名努力掐算若沧和师父的年龄差。

    这时候的师父,约莫二十出头,可看起来年纪轻轻,说是十八十九,带个刚出生的小弟弟,也不算违和。

    也许邻座是普通人。

    师父的回应变得温柔许多,漫天编谎,还骗了大妈的同情心,帮他去给小若沧热回来一奶瓶的奶。

    大妈耐心叮嘱,奶粉应该什么温度,一次喂多少。

    间褀认真学习,拿过来给若沧喂了喝。

    欧执名哭笑不得的看着闭眼小霸王喝奶,跟个普通小婴孩儿一样,喝得狼吞虎咽。

    和之前嘻嘻嘿嘿,惩治恶徒的模样,截然不同。

    “不喝了。”师父轻轻把奶嘴给他抽出来。

    “嗫。”若沧居然还懂得回应,意犹未尽咂咂嘴。

    欧执名看得失笑。

    也不知道他们是真能沟通,还是小若沧单方面的异于常孩。

    忽然,有人大喊一声:“小偷!”

    绿皮火车拥挤的座位里,人群吵闹窜动起来。

    没等欧执名看清状况,就听到耳边若沧发出短短一声笑。

    咿咿呀呀的,甚是快乐。

    有人痛叫,“我的手!我的手!”

    有人捉贼,“我的钱包!”

    车上混乱起来,喊着要报警,还穿来了啧啧议论。

    “那个小偷还没跑出两步,就自己把偷的钱包扔出来了。”

    “他一直捂着手,是偷的钱包上有什么钉子把他手划了吧。”

    “活该哦!谁叫他要偷!”

    周围都在因为小偷当场被抓,拍手称快。

    然而,师父略微皱眉,伸手捉开若沧含着的手指,严肃道:“下次不许如此。”

    欧执名诧异的看向师父。

    在外人眼里,师父那句话宛如教导孩童,不要吃手手。

    可欧执名却觉得,是师父在对若沧说——

    不能这样光天化日,随性惩治坏人!

    小若沧听了这话,并不乐意。

    他咂咂嘴,打了个呵欠,以示不满。

    惩治小偷,大快人心。

    本该是一件好事,得了师父一句提醒,欧执名才觉得,不太一般。

    他深知若沧脾气。

    若沧绝不是惩恶为乐的孩子,而是心怀慈悲之心的正义道士。

    如果见人偷盗、作恶,若沧更愿作恶者改邪归正。

    绝不是以惩恶为乐。

    这稚嫩婴孩儿乐于惩恶的状态,令欧执名对师父肃然起敬。

    果然只有严厉的师父,才能教导出他喜欢的单纯可爱若沧沧。

    欧执名作为一缕幽魂,竟然产生了一丝兴奋。

    能够看到这么一个小朋友,茁壮成长为清丽脱俗的若沧,简直是难得的人生经历。

    恐怕这真的只是师父的记忆罢了。

    才有他如此安然妥帖的围观现场。

    有了窥视师父记忆的认知,欧执名便坦然许多。

    他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

    那就好好安心的看看自家若沧,如何从一位惩恶为乐小霸王,长成一位明理懂事小道长。

    欧执名嘿嘿一笑,那肯定少不了抄书背诵和板子!

    思及此处,他看向若沧的视线,都透着父亲般的慈祥。

    小婴孩儿躺在柔软被子里睡觉。

    似乎感受到慈祥视线似的,转了转眼珠。

    可惜,一连两三天,欧执名都随着师父走入了安宁镇眼熟的山涧道路,都没能看看他家小朋友的眼睛,是不是澄澈清明婴儿蓝。

    小若沧呼呼的在师父怀抱里睡觉。

    欧执名终于能够魂魄踏上去往道观的路。

    这些陌生的树木灌丛,即使沿着清粼粼的溪水,欧执名也无法找出半点儿熟悉的影子。

    没有他和若沧深夜悄悄走过的树林。

    也没有他见过的破落土地庙。

    二十多年前的山路,与他和若沧故地重游的山道截然不同。

    当半山腰的青瓦墙垣出现,欧执名才恍然领悟:就到了?

    泰安观虽然名里有个观。

    外围的石墙,与农家院落并无两样,唯独远远露出的一片飞檐翘角令欧执名愣了愣。

    再往里走,终于见到了一座宽敞宏伟的道观,位于平坦宽敞的石砖广场之后。

    师父抱着若沧,刚进石砖广场,迎面来了个穿着t恤的精瘦中年人,他恭恭敬敬揖礼,才道:“师祖,怎么有个孩子?”

    欧执名一听就知道这是杜先生。

    哪怕他没有长须胡子,眉目里也是熟悉的温和,声音仍是宁静慈祥。

    师父难得笑了笑,道:“这是我在山下捡来的孩子,以后,他便是我的徒弟,若爻的师弟,你的师叔了。”

    年约四十好几的杜先生,没能升级做个师叔师父,反而多了个小师叔。

    他哑然一笑,凑过去看了看小若沧,全然没有多余挣扎,就跟孩子打了个招呼。

    “那……师侄有因,见过师叔啦。”

    修道之人心性随和,欧执名能从杜先生坦然从容的情绪里,感受到他大彻大悟的淡然。

    不知怎么的,欧执名随着师父进入泰安观,就觉得五感敏锐许多。

    他之前只能察觉到风。

    待久了,还能察觉到气味。

    特别是室内案台燃起香烛,供奉着度厄星君神像与师门先祖牌位的正殿,欧执名刚进去,就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清香。

    傍晚,师兄从下山回来,还没吃上晚饭,师门多了个孩子,他多了个师弟。

    年轻的若爻约摸十七八,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样子。

    他皱着眉伸手去揪若沧脸颊,声音还在变声期,沙哑道:“师父,这孩子不会是你跟别人……”

    间褀一个温和眼刀,若爻自己闭嘴。

    然后,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的若爻,承担起师兄重担,抱过孩子,跟随师父跪在了香案蒲团前。

    师父带着门下徒子徒孙,恭恭敬敬给星君先祖上香。

    “弟子领命下山,已除师门所言余孽,然而祖师爷印损毁,灵气荡然无存,无功有愧。”

    他声音清冽,将三炷香插入香炉,拜了拜,再道:“弟子此行,有缘寻得一婴孩。此子诞于灵气炽盛之所,与安宁山脉气运相连,今日收为我泰安门下二十三代弟子,望祖师爷准允。”

    说完,欧执名见师父直身跪立于香案前,双手背于身后,略微掐指。

    室内寂静,杜先生垂眸,若爻则是盯着师父的手。

    片刻,师父扬手举过头顶,再拜了拜星君、牌位。

    他站起来,出声道:“五行临水,心思澄澈,单名为沧。”

    “若沧?”师兄又伸手去戳一直闭着眼睛的小婴孩儿脸颊。

    “啊。”若沧奶声奶气一声,还偏偏头,躲开师兄作乱的手指。

    就这么简单的仪式,若沧变成了泰安派的弟子。

    没等他们走出正殿,收拾吃饭,杜先生探头去看,忽然一喜,笑道:“师叔睁眼了!”

    若沧一双眼睛,微微隙开一条缝,在正殿柔和傍晚暮光里,终于睁了眼。

    那双圆润的眼睛,透着新生儿的幽蓝,如同阳光下澄澈无波的海水,转了转,就皱着小短眉,往远离师兄的地方偏偏头。

    三个大男人外加一缕魂,都被一个几天大的小婴孩儿逗得心情愉快。

    可这若沧谁也不看,睁了眼就偏偏头,四下打量似的,端详了这座道观正殿,然后,眼睛直愣愣的看向——

    欧执名。

    若沧的视线定在一处,师父、师兄、杜先生也跟着去看是什么吸引了刚睁眼的孩童。

    瞬间,欧执名所处方向,聚焦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就算没有躯体,都感受到呼吸一窒。

    仿佛这不是久远记忆,而是正在发生的现实!

    但这怎么可能是现实?

    欧执名迎接着四双眼睛的探视,无法动弹。

    而罪魁若沧还没心没肺的笑开嘴角,眼睛连续几次眨,都固执的盯在欧执名身上。

    杜先生百思不得其解,“师叔是看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谁知道。”若爻声音沙哑,“都说小孩儿眼睛干净,山脉与他有缘,看到什么都有可能。”

    都是道士,对若沧的状态并不诧异。

    师父接过若沧,循着若沧视线,穿透欧执名魂魄,远眺广场,暮色金光,云层艳丽。

    他抱着孩子往外走,说道:“许是若沧觉得外面风景好,想出去看看吧。”

    师父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杜先生和若爻跟着走出去,开始准备晚饭。

    师父带着若沧,循着石砖广场,走了一遍泰安观,给他眼前换换景色。

    可只有欧执名知道,无论师父把若沧抱着去看什么景色,这小家伙一直盯着他,就是不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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