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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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轩,你想去哪儿?”

    “去郭威他们师。”

    “他们也去开会了。”

    “我知道。中舟,下去看看,拜访一下以往和郭威有过恩怨的,现在成了哥们的。走马观花,他们开不了几天会,别浪费时间。”

    “小刘,去他们师炮团!”

    小刘听胡中舟一说,拉响了警报器,调转车头,驶回市区。

    “关了关了。”金戈扭回头,说,“胡哥,是不是去找班子太?”

    “除了他,还有谁?”

    胡中舟的话音里听不出来愿意还是不愿意,金戈精神一振,说:“哥,郭师长就是班子太团长训练出来的。班团长老资格,七三年兵,抓部队训练有两下子。他也是侦察兵出身,七九年打仗负了伤,出了院就去上学,回来在坦克旅呆了两年多又去上学,在炮兵团干了有三四年了,咱们军里的炮兵主官都是他的兵,人也豪爽,特别朴实!”

    我点了点头,划火点了支红塔山,扫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胡中舟,说:“你跟班子太关系不太好?”

    “谁说的?”胡中舟睁开双眼说,“班子太是我老弟!还记得庞师傅吗?他老婆是庞师傅的独生千金,现在是市府友谊宾馆的经理!”

    “没别的?”

    “你想听啥?”

    “你说我想听啥?”

    在我的追问下,胡中舟装出无过是非地样子,小刘却忍不住地说:“首长,我们胡副主任跟郭师长不说话,他老挨我们军长的训。”

    “小刘,瞎说什么你!”

    “小刘,说!大胆地说!”

    胡中舟一听,气的打了我一下。

    金戈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他为了说话方便叫车停下,跟小刘换了换座位,朝炮兵团部驶去。

    “首长,我去过你家。”

    “你去过我家?小刘……”

    “首长,年前是周玉新政委让我开车去的,过‘五一’不是韩秘书结婚,我跟我们军长去的。你儿子认识我,还有彤彤他们几个。”

    “你是不是去的向阳路?”

    “南山向阳路不是你家?”

    “什么他家!”胡中舟呷了口饮料,说,“那是他老丈人的家!”

    “小刘,”我笑了笑说,“他跟郭威的事让他自己说。我看你体格挺壮实,怎么连只狗也举不动?”

    “首长,”小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跟军军是哥们,他是哥,我是弟。他们非让琼琼叫我‘叔叔’,其实叫‘哥’才对。军军爱玩狗,我也爱玩,我家也有几只纯种的德国牧羊犬。我们开春去武警警犬基地玩,胡副主任领上琼琼也坐我的车去了,他们那个头儿身穿全护具,九只狼狗咬了五分钟没咬到他,我让大板上去就扑倒他,咬着他在训练场上转了一大圈。我想举举大板,胡副主任在一边搞破坏,一下没举起来。大板现在根本看不起我,还动不动还扑我。”

    “志轩,”胡中舟哈哈一笑,“小刘是郭威的‘铁杆汉奸’,十七岁参军就给郭威开车,今年过了年,郭威刚把他推荐给二姐夫。”

    小刘叫刘智海,是周玉新的小老乡,家里的老儿子。他父亲是当地出了名的农民企业家,没有时间管教他,直接找到去接兵的郭威,五年前就让他参了军。小伙子一表人才,调到军部前就有了心上人,一次为了我的口角真正打动了姑娘芳心,两个人又赌了一年气,让我走后门送他进军校去深造,回来转了干,说死说活单要跟着我走,还有他刚典了礼的新媳妇,日后成了我手下的两员得力虎将!

    “该你了!胡中舟……”

    我的话音落下,胡中舟起身从座后给每个人取了一瓶饮料,讲述了他和郭威“不说话”的由来。

    胡中舟入伍提干前,去新兵连当过两次班长,班子太和郭威都是他带过的新兵。四年前,他调到军政治部工作后,和张天琳成了对门邻居,平平也早就认识郭威,两家人的关系自然而然处得不错。

    郭威上任之日,为端正部队作风而严肃军纪,点名批评了与自己有莫逆之交的副师长林冰,并在全师营以上干部会议的就职演说中,只用三言两语,代表师党委讲出了领导干部要以身作则的气魄。

    “我天不怕,地不怕,不信神也不信鬼!今天敢走马上任,准备明天就下台滚蛋!但愿在座的同志们和我们一样,在今后的工作中敢随时随地喊一声‘向我看齐’!”

    郭威一语落地,台上台下震耳欲聋的掌声真让胡中舟感动了。他曾去过步兵团和坦克旅多次,听说或亲眼见过自己带过的兵叱咤风云,但在那天无法压抑这位宣传处长的激动心情。回家以后,他连夜赶写一篇题为《向我看齐》的评论。第二天去找郭威,准备征求意见后给我们报社发稿,却得到自己看得起兵的一句,“靠别人想出名不算本事”的臭损。一气之下,他把四千余字的心血付之一炬。从此以后,他对近在咫尺的对门邻居装聋作哑。

    “向我看齐”,我也敬佩郭威的这个说辞。因为,“向我看齐”四个字,绝对不是谁也能喊,谁也想喊,谁也敢喊,单能喊响的!

    当今社会,各行各业,手握大小权力的人走上台都敢喊,走下台还敢不敢喊?从中央政治局的高官,到乡镇的村官,这几年抓起来的官员有多少?判了刑的有多少?继续腐败的还有多少?真是个未知数。什么纪检、反贪、信访、审计,还有新闻媒体等都在监督着大小官员,规章一年比一年多,条例一则比一则细,却大有“前仆后继”之势!

    “为人民服务”,这是毛主席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创建中国共产党,以小博大,以弱胜强,以农村包围城市,彻底推翻压在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建立起新中国所遵循地唯一宗旨。社会制度不同,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和选民的利益高于一切,这是不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社会价值观的分水岭?

    实话实说,我前后上了八年文化课,个人观点,仅供参考。

    在此行之前,我和林冰谁也没有见过谁,我想先写他一笔。

    在集团军里,官兵们提起这位大校副师长的名字都会肃然起敬。他不仅具备一位领导干部的品德和能力,还有机械化部队里没人敢比得驾驶和维修各种车辆的过硬技术,是一位“金不换”的人才。

    七五年初,邓小平同志复出,在军委扩大会议上大批特批了“报喜不报忧”,号召指战员以实战为出发点,掀起部队练兵的热潮。

    林冰时任坦克排长,郭威参军也一年多,这两位军事尖子在师里的“比武大会”上勇夺冠军后,戴着大红花相识了,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两个人利用业余时间,林冰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一技之长全部传授给了郭威,就在“徒弟”上任之日,因革新装备受到军区通令嘉奖的“师傅”,同时也被“点名批评”。原因很简单,这位参军前就是农机公司的拖拉机手,带着一家四口,开车去郊游,钓鱼还抓王八,过了一个非常愉快的星期天。

    但是,郭威这个举动震惊全师。他严肃而明确地告诫自己的部下,军人健康的肌体绝不允许任何歪风邪气所侵害,军队钢铁的纪律绝不能被任何私人情感所开脱。人民共和国的卫士,才会在未来的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你别听他们添油加醋!”

    林冰递给我一支玉溪烟,然后给我点上,说:“我开车和你嫂子领俩孩子去玩了一天不假,当了二十五年兵没挨过批也是真的。晚上回来,平平烧王八,丫头做鱼,中舟和郭威就等不及了,先喝了我半捆啤酒。第二天,这小子替我掏了油钱和磨损费,举着《收据》号召全师干部向我看齐。你说他浑不浑?……”

    餐桌前的战友们都笑了。

    金戈把车缓缓地停在师属炮兵团部的办公楼前,下车跟小刘好象赛跑,两个人进楼没有两分钟,跟着他们出来的团政委先敬了礼,等我还了礼,他说团长没在家,让团政治处主任跟车装上野战行装随我们同行,去三十多公里外的团直属炮兵侦察连驻训地采访班子太。

    我们道了别,又出发了。

    战友啊战友,血与肉拧成的友谊将会万古常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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