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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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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到家时, 克里斯蒂亚诺的母亲，哥哥, 两个姐姐, 以及好友里奇，米格尔，塞梅多都早已抵达, 室内也被布置成了喜庆的派对现场。
眼下，屋里所有灯光都被精致的香薰蜡烛摇曳的火光代替了，天花板挂上了鲜艳的彩纸, 摆放着生日蛋糕的圆桌后方, 显眼的“happy birthday”装饰被醒目地贴在了墙壁上, 除此之外，满屋都飘满了心形的铝膜气球，形成了一片彩色的海洋。小克里斯蒂亚诺跌跌撞撞地四处穿梭，玩弄着身边浮动的气球，乐不可支, 不断发出稚嫩的欢笑声。
克里斯蒂亚诺马上紧张地上前拉住儿子, 以免他磕碰到家具。
安娜丽塔也紧随其后，对小克里斯蒂亚诺轻斥说：“小心一点。”
小克里斯蒂亚诺一看到她，便笑得眼睛弯弯。“妈妈。”
她开心得立刻将他抱起, 然后举高转圈。
小克里斯蒂亚诺咯咯大笑, 嘴里继续连声呼唤“妈妈”。
见此，克里斯蒂亚诺瞪着儿子，一脸委屈。“妈妈回来了, 你就不管爸爸了？”
小克里斯蒂亚诺看向父亲，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满困惑，小嘴微张着，好像有话想说，却不记得是什么了一般。
克里斯蒂亚诺看上去更不高兴了，不满地扭头冷哼。
安娜丽塔哑然失笑，正想打趣，小克里斯蒂亚诺突然扯了扯父亲的袖口。
“生日快乐，爸爸。”小克里斯蒂亚诺甜甜地笑着。
克里斯蒂亚诺一怔，顿时喜笑颜开：“好孩子。亲亲爸爸。”
小克里斯蒂亚诺依言抬头亲了亲他的嘴，然后父子俩便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纯净笑容。
安娜丽塔马上也扯了一下克里斯蒂亚诺的袖口。
“干什么？”他莫名其妙地问。
“我也要亲你。”
克里斯蒂亚诺翻了个白眼，无情地摆手拒绝：“你就差把我的嘴唇缝在你的嘴唇上了。”
安娜丽塔一脸失望，低头问小克里斯蒂亚诺：“那你亲亲妈妈怎么样？”
小克里斯蒂亚诺十分乖巧地吻了她一下。
“噢，你真可爱，比爸爸可爱多了。”她夸张地说，并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
克里斯蒂亚诺好笑地摇了摇头，不予回应，直接转向朝他走来的亲友们。
“生日快乐，亲爱的。”多洛蕾丝率先对他说。
“谢谢，玛利亚。”他抱了抱她的母亲。
然后，他依次接受了每一个人真诚的祝福和问候，同他们亲切地互相拥抱、致意，完全被包围在了浓厚的爱意和关怀之中。
安娜丽塔怀抱着小克里斯蒂亚诺，默默在一边旁观，渐露微笑。
她一向冷清，即便和克里斯蒂亚诺在一起，渐渐习惯了适当同他人相处，也依然时常感到疲惫，更乐意于独处，但这一刻，她正在孕育的生命似乎加强了她与外界的联系，这样温馨情景令她感到她的精神从半空中回到了地面上。
很快，她自己也被带入到了热络的集体氛围里。
“很高兴再见到你，安娜。”
“我也是，艾尔玛。”
“演出顺利吗？”卡蒂亚问。
“非常好，谢谢。”
里奇则开玩笑地对她说：“我们所有人都欠你一声感谢。”
“为什么？我做了什么？”
“因为你总算回来了。你不在的那段时间，克里斯蒂亚诺经常像进入了更年期一样喜怒无常。”里奇心有余悸似地说。
她惊奇地看向克里斯蒂亚诺：“真的？我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他傲慢地否认：“没有，他在瞎扯。”
里奇戏谑地一笑：“你需要我提醒你，从圣诞节到新年，再从新年到周年纪念那条永远也发不出去的短信吗？还有在夜店里，你拒绝女人的那些理由——”
克里斯蒂亚诺立即制止：“闭嘴！立刻！”
她更好奇了，兴味盎然地走到里奇跟前追问：“是怎么回事？”
里奇刚想回答，克里斯蒂亚诺便急急地拽住了她：“嘿，别关心这个了。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失踪的原因，顺便把你的生日礼物交出来了？”
她微微一笑，无言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尽兴想象他得知这个喜讯以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小克里斯蒂亚诺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而这又将是他第一个因爱而生的孩子，同样意义特殊。他一定会很开心的，但到底会有多开心呢？
“啊……的确。”她点了点头，而后露出一副正在深思熟虑的样子，“我得想想，我该从哪说起好。”
克里斯蒂亚诺不耐烦地催促：“你快点说就可以了。”
“好吧。简单地说，这段时间我回不来，是因为我一直在医院里准备你的生日礼物。”
“哈？你为我准备了一个医疗包吗？”
“当然不是。”
“那么为什么会和医院有关系？”
“因为……我疲劳乏力，食欲大涨，却又恶心呕吐。”
多洛蕾丝，卡蒂亚，艾尔玛首先醒悟，讶异地齐齐看向她的小腹，三个男人很快也好像知道了什么，唯有克里斯蒂亚诺依然没明白过来。
“你生病了？”他霎时紧张起来，抓住她的肩膀，往她身上仔细检查了一会儿，“我还在奇怪，你的声音在电话里怎么老是有气无力……天哪，你干嘛什么也不说？因为怕影响到我？”
他误打误撞地说对了一点，安娜丽塔不禁失笑：“我确实不想打乱你的节奏。”
克里斯蒂亚诺一脸不悦，喋喋不休起来：“我没那么容易受影响，你该告诉我你病了。你老是这个样子，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不管有什么事你却都还是一声不吭，我就只能凭空猜测你若无其事的表面下到底藏了什么。你上次也是这样，生病了留张纸条就自己出门了，连你在哪家医院都不说——”
多洛蕾丝忍不住拍了拍他：“克里斯蒂亚诺，她不是生病。”
他怔了怔：“不是生病？那是怎么回事？”
多洛蕾丝将视线转向她，深意地问：“那些是怀孕的迹象，是吧？”
克里斯蒂亚诺一时迟钝得醒不过味，难以把母亲提及的那个词和现实联系在一起。然后，他浑身一震，久久说不出话。
“怀孕？”他茫然地看着她，“你怀孕了？”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
“我不确定。不过我记性不好，很容易犯糊涂，可能每个月都有几天会忘记吃药，而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所以……”她耸了耸肩。
他依然呆呆的：“啊，也对。”
“你不喜欢这个礼物吗？”
克里斯蒂亚诺看上去好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
她对这样的反应始料未及，以至于有些不安了。
她试探地说：“如果你真的不喜欢，现在还来得及处理——”
克里斯蒂亚诺总算反应过来了，瞪大了眼睛，慌忙摆手制止：“别别别！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喜欢了？！我只是……有点意外。”
她松了口气，宽慰地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想那么快有另一个孩子呢。”
“怎么可能？我……我总是想要更多的孩子。”他磕磕巴巴地说，“只不过，那么快……而且还是和你……我没有料到。但我很开心。”
“你真的开心？”
“当然。你为什么觉得我不开心？”
“因为你没有笑。”
“是吗？”克里斯蒂亚诺啃了啃指头，好像也在奇怪自己为什么笑不出来。
然后，他认真地向她要求道：“你再跟我说一次。”
“呃？好吧。”
于是，她正了正色，郑重其事地宣布说：“我怀孕了。”
克里斯蒂亚诺的反射神经立刻被激活了。他微微莞尔，笑的弧度一点点扩大，到了最后，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疯狂地大声爆笑起来，全身颤动不休，就跟发了癫似的，渐渐弯下了腰，脸颊涨得通红，额头青筋一突一突，伴随着的洪亮笑声震得整个屋子都在阵阵作响。
他越笑越激动，却始终发泄不完情绪，结果他又突然一把脱掉了上衣，恶狠狠地往地上砸去，然后猛然一脚踹翻了桌子，踢出了几米远。一大片气球爆裂飞起，许多香薰蜡烛也翻倒在地，好在没有碰到可燃物质。
人人都被他的失控吓懵了，小克里斯蒂亚诺更是在她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她赶紧抱住他的脑袋，“别理笨蛋爸爸。”
克里斯蒂亚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慌忙凑过去尝试安慰儿子。
“对不起。”克里斯蒂亚诺手忙脚乱，“你很快就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陪你一起玩儿了。”
小克里斯蒂亚诺却还是在不断啼哭，令他的父亲头疼不已。
“怎么办？”克里斯蒂亚诺问。
安娜丽塔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抱着小克里斯蒂亚诺轻轻晃动，并开口轻声哼歌，用和缓的曲调抚慰他。
终于，小克里斯蒂亚诺渐渐放松了下来，不再哭闹，然后合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沉入梦乡。
克里斯蒂亚诺如释重负，多洛蕾丝则在这时主动伸手：“已经很晚了，我带他去房里睡觉。”
她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小克里斯蒂亚诺交到他的祖母手里。
紧接着，他的哥哥，姐姐，好友立即围到了他们身边予以祝福。
“恭喜，克里斯。这真的是最好的的生日礼物，对吧？”
克里斯蒂亚诺马上又乐极忘形，裸着上半身不断发笑，差点又想踢桌子。她也不禁低头轻抚小腹，倍感幸福，已迫不及待地期待幼儿的出生。
“不过，克里斯……看看你干的好事。”她指了指室内的一片狼藉。
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太开心了。”
她笑了笑，吻了他一下，蹲下身想收拾混乱，被克里斯蒂亚诺拉住。
“你别动，坐下休息。”他说，硬是将她按在了沙发上。
她乖乖坐到了一边，旁观他们整理房间。突然，她又心血来潮，偷偷捡起克里斯蒂亚诺激动脱下的上衣，窃笑着藏到沙发垫底下。
接着，她两手撑起脑袋，津津有味地欣赏他发达漂亮的肌肉在搬抬收拾的过程中如何鼓凸、活动。他比理想中的古希腊青年更俊美。
等到屋内终于恢复了整齐，克里斯蒂亚诺纳闷地挠了挠头：“我的衣服呢？”
没人找到在哪里。
不过他就跟喝高了似的兴奋，也没多计较，甚至懒得再去找一件衣服穿，直接挥挥手。“算了，很凉快。伙计们，来好好玩玩吧。”
于是，派对正式开始，屋里放起了轻快的音乐。
大合唱般的欢笑声此起彼伏，克里斯蒂亚诺愉快地收下了每一份礼物，而后便像蝴蝶一样在亲友的笑脸、饮料杯、朦胧的烛火之间来回穿梭，兴致一高就随着歌曲节奏摇摆身体，甚至在桌椅上蹦蹦跳跳。时不时的，他也拉着她一起在客厅中央翩翩起舞，不过，她总是无心跳舞，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了他铮亮的身体上。
他的体表渐渐起了薄汗，但他仍未尽兴，又准备做他最擅长的事了——唱歌。
所有人都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争先恐后地出言制止——除了安娜丽塔。
“唱，唱，我喜欢你唱歌。”她嬉笑着鼓动说，“我们的孩子在我肚子里也一样想听。”
“是吗？”克里斯蒂亚诺露齿一笑，翻出手机里的葡语歌词，二话不说就站到了椅子上，陶醉地开始放声高歌。
克里斯蒂亚诺刺激到难以言喻的歌声一出，听者无不夸张地堵了堵自己的耳朵，唯独她十分享受，甚至摇头晃脑地为他拍手伴奏。其他人起先虽然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渐渐也失笑着照做。于是，伴随着那刺耳的歌声，屋里整齐地打起了规律的节拍，令克里斯蒂亚诺越唱越起劲。
乐曲结束的一刻，安娜丽塔带头鼓掌欢呼，克里斯蒂亚诺跳下椅子，给了她一记飞吻。
卡蒂亚忍不住埋怨了一句：“拜托，克里斯，你做什么都好，不要再唱歌了。”
里奇也掏了掏耳朵：“我预见到我今晚会做噩梦，内容是你又在唱歌。”
克里斯蒂亚诺不予理会，直接问安娜丽塔：“我唱得不好吗？”
她认真地回答：“不，太棒了，我喜欢。”
接着她又费解地转头问：“为什么你们不喜欢？”
克里斯蒂亚诺开怀大笑，然后冷哼道：“瞧，她是专业的，连她都喜欢，是你们不懂欣赏。”
众人集体无力扶额。
“安娜，你不怕影响到婴儿发育吗？”艾尔玛受不了地问。
“才不会。我的孩子刚刚还跟我说，爸爸唱歌很好听。”她煞有其事地说，“我相信这是最好的音乐胎教，能够让孩子将来和他爸爸一样可爱。”
他们彻底投降了。
里奇无奈地评论道：“在你眼里，不管什么时候，做什么，克里斯蒂亚诺都永远可爱。”
她笑而不语。
克里斯蒂亚诺来到她身边，牢牢地搂住她，咬着她的耳朵问：“是吗？”
她抚上他袒露的胸膛，指尖来回打转：“当然……可爱，性感，坚毅，霸气，都是你。”
不顾周围传来的嫌弃的声音，他立即给了她一个深吻，而后说：“我今年会多许一个特别的生日愿望。”
“什么？你会告诉我吗？”
“我会。”他回答，“等你把那件事坦白以后。”
她僵了僵，克里斯蒂亚诺则拉了拉她的手：“该吃蛋糕了。”
集体为他唱完生日歌以后，蛋糕上的蜡烛点亮了。
在闪动的烛光映照下，他精致的脸庞，单纯的笑容，光洁的肌体充满诗般的意境，当他闭紧眼睛许愿，更是制造出了一种神圣的宗教氛围。
在二十七岁的克里斯蒂亚诺面前，她越发觉得自己黯淡卑琐了。
蜡烛吹灭，他们齐齐鼓掌。小小的蛋糕被分食完毕时，差不多已是夜半，克里斯蒂亚诺的家人和好友也先后告辞离去，偌大的豪宅霎时安静了下来。
克里斯蒂亚诺揽着她的肩膀，和她依偎在沙发上休息，静谧美好到时间凝固。
“有点冷了。”他忽然说，“你能把衣服还给我了吗？”
她一愣，讪讪地从垫子底下取出了那件上衣。
他细细捋了捋皱褶，穿回衣服，好笑地说：“显然，你很喜欢我的阿玛尼广告创意。”
她不好意思地问：“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干的？为什么不说？”
他吻了吻她的脸颊，咧嘴一笑：“某个举世无双的女色鬼那么喜欢看我的身体，我就满足她的愿望咯。怎么样，今天看够了吗？”
安娜丽塔害羞地笑笑：“你很了解你对我的吸引力。”
“的确。”他注视她的眼睛变得深邃，“不过，我还有更多需要了解的东西。”
她不由心慌意乱，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本就不多的勇气无影无踪。
他纯洁无暇，光明美丽，她永远难以在他面前袒露满目疮痍的阴影部分。
“你猜……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她抚着小腹，若无其事地问。
他微不可闻地一叹，反问道：“你希望是儿子还是女儿？”
“我希望是一个女儿，但长得像你，性格也像你——美貌无双，活泼善良。”
他轻笑一声：“像我当然好，不过，像你也不错吧？”
她下意识地摇头：“不，那可太痛苦，太悲惨了。”
克里斯蒂亚诺怔住，欲言又止，明亮的棕眸中流露出悲悯、怜惜。
见此，她赶紧故作轻松地补充道：“我又不好看，脸又窄又长，牙齿凸出，嘴角耷拉，如果她像我，岂不也一样是永远没人追求？那多悲惨？”
克里斯蒂亚诺却没以玩笑的态度接话，直直地盯着她说：“不，你非常美，无论外表还是内心。”
她虽然感激，却无法高兴，默默哀悼起了所有的甜美时光。
“你真的那么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撞上你的法拉利吗？”
“准确地说……我只是想要你对我坦白。”
她不得不遵守自己的承诺：“好吧。关于那天，我说过，是个意外，对吧？”
“是的。”
“我没有撒谎，那的确是个意外。”她说，“只不过，意外的部分是——我没有死。”
他看上去并不是太惊讶，更像是猜测得到了印证的反应。
“你那天是想要自杀？”
她无力地点了点头。
克里斯蒂亚诺握紧她的手，柔声追问：“为什么？”
“因为无聊。”她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外界压力，没有感情创伤，没有任何特别的理由，只是生活的本身惹我讨厌。活着有什么益处呢？死去又有什么坏处呢？”
他咬紧嘴唇沉吟了一阵，问：“你是觉得……生活中没有一点美好的东西吗？”
“不，当然有。”她说，忧郁地凝视着他，“那还是一样美好到只应该存在于天堂、乌托邦、理念世界的东西。不过，那根本不令我更好受，只令我痛不欲生，因为那种东西和生活应有的面目完全格格不入，却偏偏不合时宜地存在着，结果就只会使生活显得更加难以忍受而已。”
他屏住呼吸，迟疑地说：“你指的是……”
“是的。你。”
克里斯蒂亚诺哑口无言。
冥思苦想着她话语的含义，还有部分过往经历，他仍是似懂非懂，不确定地探问：“也就是说……你把我看得那么好，可是结果，我却反而令你痛苦？”
她耸耸肩：“如果说，以前我喜欢自杀，只是因为我可以这么做，那么那一次，大概不光是无聊了——我完全是非死不可。”
他一时惘然无措，又觉悲哀心痛，顺着本能说：“对不起。”
她愣住，莫名其妙地问：“……对不起？为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我就是觉得很抱歉……大概是因为我令你痛苦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几乎觉得不可理喻。最终，她讽刺地尖声发笑起来。
“在完全无辜无罪的情况下，你觉得抱歉？”她的笑声令克里斯蒂亚诺惴惴不安，“看来我当初一点都没想错。”
他迷茫地问：“什么？”
她在自嘲中终于不再顾忌。
“我选择被你撞死，不止是因为我活不下去，死于你手是个很好的终结，也是因为我恨你，想要你痛苦，你明白吗？”
克里斯蒂亚诺浑身一震，却着实懵懂不明。“让我痛苦？”
她冷笑了一声：“如果你真的撞死了一个人，看着她血淋淋的，支离破碎的尸体，你会有什么感觉？会不会做一辈子噩梦？”
他立刻呆住。
“你知道更天才的部分是什么吗？”她再次发笑，好像十分佩服自己，“当时，我身上还有封很长的信，内容就跟茨威格写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差不多……没有指责你一句话，只是描述了绝望的爱慕之情而已。”
说到这，她自顾自地感叹道：“无论法律还是道义上，你都不需要背负任何责任，但你那副温柔善良的好心肠，一旦知道这个人完全是因你而死，你这一生就不可能不背上心灵的十字架……完美。”
克里斯蒂亚诺还是愣愣的，清澈的棕眼失神落魄，久久地说不出话。
然而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恐惧，没有憎恶，没有反感，只是惶惑不解。
她忽然意识到，她的顾虑和隐瞒或许的确是多余的。因为对于他那纯净无邪的心灵而言，这种委婉而精妙的恶毒之举实在过于陌生了，即便他听懂了字面上的含义，也根本不可能真正领会其中所包含的恶意。
不出所料，当他终于回神时，他恢复了明媚的笑容，眼中的柔情丝毫没有蒙上阴影。
“就是这样？”
“……是的。”
“好吧，你不止厌世，还会因爱而恨，以死控诉，我知道了。”克里斯蒂亚诺点点头，露出一副没好气的样子，“你就为了这种事而担心苦恼，总是闷声不响？”
她黯然沉默不语，然后反问道：“当初你没接受我的追求，其实也不全是因为担心我是为了名利而接近你，不是吗？在罗马那几天，还有其他少数时候，你也感受过那些最真实的部分。”
“什么最真实？”他不满地大声说，“难道你觉得，你身上只有坏处是真实的，好处都是假的？我知道的是，你温柔体贴，诗情画意，机灵有趣，对待爱情比全世界所有人都忠实，而且无论你有过什么想法，你从来没真正伤害过我，反而一直全身心地珍爱我，支持我，照顾我，还把克里斯蒂亚诺当作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她无奈地苦笑起来，不知道应不应该感到庆幸。也许即便世界是黑暗的底片，映在他眼里也会变为明晃晃的正片。
“我明白了。你看到的总是好的一面。”
“不，是你想得太严重了。”他的神情柔和了下来，“连小孩子都会用放大镜烤死蚂蚁，掐掉昆虫的翅膀……残酷的，不善良的念头，根本是很自然的东西，人人都会有……你最多只是所有感情都比普通人更强烈——但这正好是我喜欢你的地方。我也没理由享受了你的好，就不接受别的。更别说……你伤害自己远比伤害我要多。”
她的心欢喜又不安，怔怔地望着他出神，无言以对。
“还有，你刚开始追求我的时候，我的确不敢接受。我有点害怕。”他笑着承认道，“但我真正怕的不是你，我怕的是我自己。”
“……为什么？”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怪女孩儿。”他做了个鬼脸，“而最关键的是，一旦我被一个怪女孩儿吸引，我就注定一辈子忘不了她，再也不可能脱身了。”
她心中一震，迎着他目光中的深情，精神被沉甸甸的幸福感所撼动。
“啊，对了，我该告诉你我今年多许的生日愿望是什么了。”他狡黠地眨眨眼，“你猜得出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
克里斯蒂亚诺微微一笑，忽然将她搂紧，用力亲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然后，他一字一句地对她说：“我许愿我能和你——我的爱人，我孩子的母亲永远在一起。”
一丝丝柔情蜜意缓缓升起，汇成洪流溢满心中。
接受着他的爱恋，感受着腹中的新生，她前所未有地确信，冷漠和孤独不是她的宿命。
没有言语，她投到他的怀里，与他紧紧相拥。
然后，他们开始不断重复窒息的、湿润的长吻，很快又感到彼此年轻的身体里有急待满足的激情在鼓动。
他急切地抚摸着她，喘息着问：“可以吗？”
她十分难耐，却不得不克制住冲动：“我问过医生，他说，最好再过一个月才可以，现在还不太稳定。而且我的体质也不适合冒险。”
克里斯蒂亚诺失望地放开了她，然后忍不住叫苦：“又是一个月……天哪。”
她同样感到煎熬，却说：“我可以用别的方式帮你……你现在要吗？”
他腼腆地点点头。
于是，她熟练地用嘴和手帮助他畅快地释放了一次。
克里斯蒂亚诺长出了一口气，对她销魂地挑了挑眉。“你需要服务吗？”
“啊……谢谢。”
于是，他也蹲到地上，凑到她的股间，轻柔地安抚了她的焦灼。
互相抚慰过后，他们再次接吻。
“我的味道，你的味道，还想象中那么坏。”克里斯蒂亚诺咂了咂嘴说。
她意犹未尽地揩揩嘴，轻叹说：“我爱你。”
他粲然一笑：“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糖水还想要几份？
长叹一声……做了个暑假完结的白日梦，结果现在第一卷都没完……= =让我看到你们挥舞的小手。那样也许开学后更新频率还能保持稳定甚至更高...否则我会死的。
【盛世美颜，每日一舔】
他们回到家时, 克里斯蒂亚诺的母亲，哥哥, 两个姐姐, 以及好友里奇，米格尔，塞梅多都早已抵达, 室内也被布置成了喜庆的派对现场。
眼下，屋里所有灯光都被精致的香薰蜡烛摇曳的火光代替了，天花板挂上了鲜艳的彩纸, 摆放着生日蛋糕的圆桌后方, 显眼的“happy birthday”装饰被醒目地贴在了墙壁上, 除此之外，满屋都飘满了心形的铝膜气球，形成了一片彩色的海洋。小克里斯蒂亚诺跌跌撞撞地四处穿梭，玩弄着身边浮动的气球，乐不可支, 不断发出稚嫩的欢笑声。
克里斯蒂亚诺马上紧张地上前拉住儿子, 以免他磕碰到家具。
安娜丽塔也紧随其后，对小克里斯蒂亚诺轻斥说：“小心一点。”
小克里斯蒂亚诺一看到她，便笑得眼睛弯弯。“妈妈。”
她开心得立刻将他抱起, 然后举高转圈。
小克里斯蒂亚诺咯咯大笑, 嘴里继续连声呼唤“妈妈”。
见此，克里斯蒂亚诺瞪着儿子，一脸委屈。“妈妈回来了, 你就不管爸爸了？”
小克里斯蒂亚诺看向父亲，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满困惑，小嘴微张着，好像有话想说，却不记得是什么了一般。
克里斯蒂亚诺看上去更不高兴了，不满地扭头冷哼。
安娜丽塔哑然失笑，正想打趣，小克里斯蒂亚诺突然扯了扯父亲的袖口。
“生日快乐，爸爸。”小克里斯蒂亚诺甜甜地笑着。
克里斯蒂亚诺一怔，顿时喜笑颜开：“好孩子。亲亲爸爸。”
小克里斯蒂亚诺依言抬头亲了亲他的嘴，然后父子俩便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纯净笑容。
安娜丽塔马上也扯了一下克里斯蒂亚诺的袖口。
“干什么？”他莫名其妙地问。
“我也要亲你。”
克里斯蒂亚诺翻了个白眼，无情地摆手拒绝：“你就差把我的嘴唇缝在你的嘴唇上了。”
安娜丽塔一脸失望，低头问小克里斯蒂亚诺：“那你亲亲妈妈怎么样？”
小克里斯蒂亚诺十分乖巧地吻了她一下。
“噢，你真可爱，比爸爸可爱多了。”她夸张地说，并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
克里斯蒂亚诺好笑地摇了摇头，不予回应，直接转向朝他走来的亲友们。
“生日快乐，亲爱的。”多洛蕾丝率先对他说。
“谢谢，玛利亚。”他抱了抱她的母亲。
然后，他依次接受了每一个人真诚的祝福和问候，同他们亲切地互相拥抱、致意，完全被包围在了浓厚的爱意和关怀之中。
安娜丽塔怀抱着小克里斯蒂亚诺，默默在一边旁观，渐露微笑。
她一向冷清，即便和克里斯蒂亚诺在一起，渐渐习惯了适当同他人相处，也依然时常感到疲惫，更乐意于独处，但这一刻，她正在孕育的生命似乎加强了她与外界的联系，这样温馨情景令她感到她的精神从半空中回到了地面上。
很快，她自己也被带入到了热络的集体氛围里。
“很高兴再见到你，安娜。”
“我也是，艾尔玛。”
“演出顺利吗？”卡蒂亚问。
“非常好，谢谢。”
里奇则开玩笑地对她说：“我们所有人都欠你一声感谢。”
“为什么？我做了什么？”
“因为你总算回来了。你不在的那段时间，克里斯蒂亚诺经常像进入了更年期一样喜怒无常。”里奇心有余悸似地说。
她惊奇地看向克里斯蒂亚诺：“真的？我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他傲慢地否认：“没有，他在瞎扯。”
里奇戏谑地一笑：“你需要我提醒你，从圣诞节到新年，再从新年到周年纪念那条永远也发不出去的短信吗？还有在夜店里，你拒绝女人的那些理由——”
克里斯蒂亚诺立即制止：“闭嘴！立刻！”
她更好奇了，兴味盎然地走到里奇跟前追问：“是怎么回事？”
里奇刚想回答，克里斯蒂亚诺便急急地拽住了她：“嘿，别关心这个了。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失踪的原因，顺便把你的生日礼物交出来了？”
她微微一笑，无言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尽兴想象他得知这个喜讯以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小克里斯蒂亚诺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而这又将是他第一个因爱而生的孩子，同样意义特殊。他一定会很开心的，但到底会有多开心呢？
“啊……的确。”她点了点头，而后露出一副正在深思熟虑的样子，“我得想想，我该从哪说起好。”
克里斯蒂亚诺不耐烦地催促：“你快点说就可以了。”
“好吧。简单地说，这段时间我回不来，是因为我一直在医院里准备你的生日礼物。”
“哈？你为我准备了一个医疗包吗？”
“当然不是。”
“那么为什么会和医院有关系？”
“因为……我疲劳乏力，食欲大涨，却又恶心呕吐。”
多洛蕾丝，卡蒂亚，艾尔玛首先醒悟，讶异地齐齐看向她的小腹，三个男人很快也好像知道了什么，唯有克里斯蒂亚诺依然没明白过来。
“你生病了？”他霎时紧张起来，抓住她的肩膀，往她身上仔细检查了一会儿，“我还在奇怪，你的声音在电话里怎么老是有气无力……天哪，你干嘛什么也不说？因为怕影响到我？”
他误打误撞地说对了一点，安娜丽塔不禁失笑：“我确实不想打乱你的节奏。”
克里斯蒂亚诺一脸不悦，喋喋不休起来：“我没那么容易受影响，你该告诉我你病了。你老是这个样子，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不管有什么事你却都还是一声不吭，我就只能凭空猜测你若无其事的表面下到底藏了什么。你上次也是这样，生病了留张纸条就自己出门了，连你在哪家医院都不说——”
多洛蕾丝忍不住拍了拍他：“克里斯蒂亚诺，她不是生病。”
他怔了怔：“不是生病？那是怎么回事？”
多洛蕾丝将视线转向她，深意地问：“那些是怀孕的迹象，是吧？”
克里斯蒂亚诺一时迟钝得醒不过味，难以把母亲提及的那个词和现实联系在一起。然后，他浑身一震，久久说不出话。
“怀孕？”他茫然地看着她，“你怀孕了？”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
“我不确定。不过我记性不好，很容易犯糊涂，可能每个月都有几天会忘记吃药，而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所以……”她耸了耸肩。
他依然呆呆的：“啊，也对。”
“你不喜欢这个礼物吗？”
克里斯蒂亚诺看上去好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
她对这样的反应始料未及，以至于有些不安了。
她试探地说：“如果你真的不喜欢，现在还来得及处理——”
克里斯蒂亚诺总算反应过来了，瞪大了眼睛，慌忙摆手制止：“别别别！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喜欢了？！我只是……有点意外。”
她松了口气，宽慰地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想那么快有另一个孩子呢。”
“怎么可能？我……我总是想要更多的孩子。”他磕磕巴巴地说，“只不过，那么快……而且还是和你……我没有料到。但我很开心。”
“你真的开心？”
“当然。你为什么觉得我不开心？”
“因为你没有笑。”
“是吗？”克里斯蒂亚诺啃了啃指头，好像也在奇怪自己为什么笑不出来。
然后，他认真地向她要求道：“你再跟我说一次。”
“呃？好吧。”
于是，她正了正色，郑重其事地宣布说：“我怀孕了。”
克里斯蒂亚诺的反射神经立刻被激活了。他微微莞尔，笑的弧度一点点扩大，到了最后，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疯狂地大声爆笑起来，全身颤动不休，就跟发了癫似的，渐渐弯下了腰，脸颊涨得通红，额头青筋一突一突，伴随着的洪亮笑声震得整个屋子都在阵阵作响。
他越笑越激动，却始终发泄不完情绪，结果他又突然一把脱掉了上衣，恶狠狠地往地上砸去，然后猛然一脚踹翻了桌子，踢出了几米远。一大片气球爆裂飞起，许多香薰蜡烛也翻倒在地，好在没有碰到可燃物质。
人人都被他的失控吓懵了，小克里斯蒂亚诺更是在她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她赶紧抱住他的脑袋，“别理笨蛋爸爸。”
克里斯蒂亚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慌忙凑过去尝试安慰儿子。
“对不起。”克里斯蒂亚诺手忙脚乱，“你很快就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陪你一起玩儿了。”
小克里斯蒂亚诺却还是在不断啼哭，令他的父亲头疼不已。
“怎么办？”克里斯蒂亚诺问。
安娜丽塔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抱着小克里斯蒂亚诺轻轻晃动，并开口轻声哼歌，用和缓的曲调抚慰他。
终于，小克里斯蒂亚诺渐渐放松了下来，不再哭闹，然后合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沉入梦乡。
克里斯蒂亚诺如释重负，多洛蕾丝则在这时主动伸手：“已经很晚了，我带他去房里睡觉。”
她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小克里斯蒂亚诺交到他的祖母手里。
紧接着，他的哥哥，姐姐，好友立即围到了他们身边予以祝福。
“恭喜，克里斯。这真的是最好的的生日礼物，对吧？”
克里斯蒂亚诺马上又乐极忘形，裸着上半身不断发笑，差点又想踢桌子。她也不禁低头轻抚小腹，倍感幸福，已迫不及待地期待幼儿的出生。
“不过，克里斯……看看你干的好事。”她指了指室内的一片狼藉。
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太开心了。”
她笑了笑，吻了他一下，蹲下身想收拾混乱，被克里斯蒂亚诺拉住。
“你别动，坐下休息。”他说，硬是将她按在了沙发上。
她乖乖坐到了一边，旁观他们整理房间。突然，她又心血来潮，偷偷捡起克里斯蒂亚诺激动脱下的上衣，窃笑着藏到沙发垫底下。
接着，她两手撑起脑袋，津津有味地欣赏他发达漂亮的肌肉在搬抬收拾的过程中如何鼓凸、活动。他比理想中的古希腊青年更俊美。
等到屋内终于恢复了整齐，克里斯蒂亚诺纳闷地挠了挠头：“我的衣服呢？”
没人找到在哪里。
不过他就跟喝高了似的兴奋，也没多计较，甚至懒得再去找一件衣服穿，直接挥挥手。“算了，很凉快。伙计们，来好好玩玩吧。”
于是，派对正式开始，屋里放起了轻快的音乐。
大合唱般的欢笑声此起彼伏，克里斯蒂亚诺愉快地收下了每一份礼物，而后便像蝴蝶一样在亲友的笑脸、饮料杯、朦胧的烛火之间来回穿梭，兴致一高就随着歌曲节奏摇摆身体，甚至在桌椅上蹦蹦跳跳。时不时的，他也拉着她一起在客厅中央翩翩起舞，不过，她总是无心跳舞，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了他铮亮的身体上。
他的体表渐渐起了薄汗，但他仍未尽兴，又准备做他最擅长的事了——唱歌。
所有人都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争先恐后地出言制止——除了安娜丽塔。
“唱，唱，我喜欢你唱歌。”她嬉笑着鼓动说，“我们的孩子在我肚子里也一样想听。”
“是吗？”克里斯蒂亚诺露齿一笑，翻出手机里的葡语歌词，二话不说就站到了椅子上，陶醉地开始放声高歌。
克里斯蒂亚诺刺激到难以言喻的歌声一出，听者无不夸张地堵了堵自己的耳朵，唯独她十分享受，甚至摇头晃脑地为他拍手伴奏。其他人起先虽然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渐渐也失笑着照做。于是，伴随着那刺耳的歌声，屋里整齐地打起了规律的节拍，令克里斯蒂亚诺越唱越起劲。
乐曲结束的一刻，安娜丽塔带头鼓掌欢呼，克里斯蒂亚诺跳下椅子，给了她一记飞吻。
卡蒂亚忍不住埋怨了一句：“拜托，克里斯，你做什么都好，不要再唱歌了。”
里奇也掏了掏耳朵：“我预见到我今晚会做噩梦，内容是你又在唱歌。”
克里斯蒂亚诺不予理会，直接问安娜丽塔：“我唱得不好吗？”
她认真地回答：“不，太棒了，我喜欢。”
接着她又费解地转头问：“为什么你们不喜欢？”
克里斯蒂亚诺开怀大笑，然后冷哼道：“瞧，她是专业的，连她都喜欢，是你们不懂欣赏。”
众人集体无力扶额。
“安娜，你不怕影响到婴儿发育吗？”艾尔玛受不了地问。
“才不会。我的孩子刚刚还跟我说，爸爸唱歌很好听。”她煞有其事地说，“我相信这是最好的音乐胎教，能够让孩子将来和他爸爸一样可爱。”
他们彻底投降了。
里奇无奈地评论道：“在你眼里，不管什么时候，做什么，克里斯蒂亚诺都永远可爱。”
她笑而不语。
克里斯蒂亚诺来到她身边，牢牢地搂住她，咬着她的耳朵问：“是吗？”
她抚上他袒露的胸膛，指尖来回打转：“当然……可爱，性感，坚毅，霸气，都是你。”
不顾周围传来的嫌弃的声音，他立即给了她一个深吻，而后说：“我今年会多许一个特别的生日愿望。”
“什么？你会告诉我吗？”
“我会。”他回答，“等你把那件事坦白以后。”
她僵了僵，克里斯蒂亚诺则拉了拉她的手：“该吃蛋糕了。”
集体为他唱完生日歌以后，蛋糕上的蜡烛点亮了。
在闪动的烛光映照下，他精致的脸庞，单纯的笑容，光洁的肌体充满诗般的意境，当他闭紧眼睛许愿，更是制造出了一种神圣的宗教氛围。
在二十七岁的克里斯蒂亚诺面前，她越发觉得自己黯淡卑琐了。
蜡烛吹灭，他们齐齐鼓掌。小小的蛋糕被分食完毕时，差不多已是夜半，克里斯蒂亚诺的家人和好友也先后告辞离去，偌大的豪宅霎时安静了下来。
克里斯蒂亚诺揽着她的肩膀，和她依偎在沙发上休息，静谧美好到时间凝固。
“有点冷了。”他忽然说，“你能把衣服还给我了吗？”
她一愣，讪讪地从垫子底下取出了那件上衣。
他细细捋了捋皱褶，穿回衣服，好笑地说：“显然，你很喜欢我的阿玛尼广告创意。”
她不好意思地问：“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干的？为什么不说？”
他吻了吻她的脸颊，咧嘴一笑：“某个举世无双的女色鬼那么喜欢看我的身体，我就满足她的愿望咯。怎么样，今天看够了吗？”
安娜丽塔害羞地笑笑：“你很了解你对我的吸引力。”
“的确。”他注视她的眼睛变得深邃，“不过，我还有更多需要了解的东西。”
她不由心慌意乱，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本就不多的勇气无影无踪。
他纯洁无暇，光明美丽，她永远难以在他面前袒露满目疮痍的阴影部分。
“你猜……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她抚着小腹，若无其事地问。
他微不可闻地一叹，反问道：“你希望是儿子还是女儿？”
“我希望是一个女儿，但长得像你，性格也像你——美貌无双，活泼善良。”
他轻笑一声：“像我当然好，不过，像你也不错吧？”
她下意识地摇头：“不，那可太痛苦，太悲惨了。”
克里斯蒂亚诺怔住，欲言又止，明亮的棕眸中流露出悲悯、怜惜。
见此，她赶紧故作轻松地补充道：“我又不好看，脸又窄又长，牙齿凸出，嘴角耷拉，如果她像我，岂不也一样是永远没人追求？那多悲惨？”
克里斯蒂亚诺却没以玩笑的态度接话，直直地盯着她说：“不，你非常美，无论外表还是内心。”
她虽然感激，却无法高兴，默默哀悼起了所有的甜美时光。
“你真的那么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撞上你的法拉利吗？”
“准确地说……我只是想要你对我坦白。”
她不得不遵守自己的承诺：“好吧。关于那天，我说过，是个意外，对吧？”
“是的。”
“我没有撒谎，那的确是个意外。”她说，“只不过，意外的部分是——我没有死。”
他看上去并不是太惊讶，更像是猜测得到了印证的反应。
“你那天是想要自杀？”
她无力地点了点头。
克里斯蒂亚诺握紧她的手，柔声追问：“为什么？”
“因为无聊。”她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外界压力，没有感情创伤，没有任何特别的理由，只是生活的本身惹我讨厌。活着有什么益处呢？死去又有什么坏处呢？”
他咬紧嘴唇沉吟了一阵，问：“你是觉得……生活中没有一点美好的东西吗？”
“不，当然有。”她说，忧郁地凝视着他，“那还是一样美好到只应该存在于天堂、乌托邦、理念世界的东西。不过，那根本不令我更好受，只令我痛不欲生，因为那种东西和生活应有的面目完全格格不入，却偏偏不合时宜地存在着，结果就只会使生活显得更加难以忍受而已。”
他屏住呼吸，迟疑地说：“你指的是……”
“是的。你。”
克里斯蒂亚诺哑口无言。
冥思苦想着她话语的含义，还有部分过往经历，他仍是似懂非懂，不确定地探问：“也就是说……你把我看得那么好，可是结果，我却反而令你痛苦？”
她耸耸肩：“如果说，以前我喜欢自杀，只是因为我可以这么做，那么那一次，大概不光是无聊了——我完全是非死不可。”
他一时惘然无措，又觉悲哀心痛，顺着本能说：“对不起。”
她愣住，莫名其妙地问：“……对不起？为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我就是觉得很抱歉……大概是因为我令你痛苦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几乎觉得不可理喻。最终，她讽刺地尖声发笑起来。
“在完全无辜无罪的情况下，你觉得抱歉？”她的笑声令克里斯蒂亚诺惴惴不安，“看来我当初一点都没想错。”
他迷茫地问：“什么？”
她在自嘲中终于不再顾忌。
“我选择被你撞死，不止是因为我活不下去，死于你手是个很好的终结，也是因为我恨你，想要你痛苦，你明白吗？”
克里斯蒂亚诺浑身一震，却着实懵懂不明。“让我痛苦？”
她冷笑了一声：“如果你真的撞死了一个人，看着她血淋淋的，支离破碎的尸体，你会有什么感觉？会不会做一辈子噩梦？”
他立刻呆住。
“你知道更天才的部分是什么吗？”她再次发笑，好像十分佩服自己，“当时，我身上还有封很长的信，内容就跟茨威格写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差不多……没有指责你一句话，只是描述了绝望的爱慕之情而已。”
说到这，她自顾自地感叹道：“无论法律还是道义上，你都不需要背负任何责任，但你那副温柔善良的好心肠，一旦知道这个人完全是因你而死，你这一生就不可能不背上心灵的十字架……完美。”
克里斯蒂亚诺还是愣愣的，清澈的棕眼失神落魄，久久地说不出话。
然而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恐惧，没有憎恶，没有反感，只是惶惑不解。
她忽然意识到，她的顾虑和隐瞒或许的确是多余的。因为对于他那纯净无邪的心灵而言，这种委婉而精妙的恶毒之举实在过于陌生了，即便他听懂了字面上的含义，也根本不可能真正领会其中所包含的恶意。
不出所料，当他终于回神时，他恢复了明媚的笑容，眼中的柔情丝毫没有蒙上阴影。
“就是这样？”
“……是的。”
“好吧，你不止厌世，还会因爱而恨，以死控诉，我知道了。”克里斯蒂亚诺点点头，露出一副没好气的样子，“你就为了这种事而担心苦恼，总是闷声不响？”
她黯然沉默不语，然后反问道：“当初你没接受我的追求，其实也不全是因为担心我是为了名利而接近你，不是吗？在罗马那几天，还有其他少数时候，你也感受过那些最真实的部分。”
“什么最真实？”他不满地大声说，“难道你觉得，你身上只有坏处是真实的，好处都是假的？我知道的是，你温柔体贴，诗情画意，机灵有趣，对待爱情比全世界所有人都忠实，而且无论你有过什么想法，你从来没真正伤害过我，反而一直全身心地珍爱我，支持我，照顾我，还把克里斯蒂亚诺当作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她无奈地苦笑起来，不知道应不应该感到庆幸。也许即便世界是黑暗的底片，映在他眼里也会变为明晃晃的正片。
“我明白了。你看到的总是好的一面。”
“不，是你想得太严重了。”他的神情柔和了下来，“连小孩子都会用放大镜烤死蚂蚁，掐掉昆虫的翅膀……残酷的，不善良的念头，根本是很自然的东西，人人都会有……你最多只是所有感情都比普通人更强烈——但这正好是我喜欢你的地方。我也没理由享受了你的好，就不接受别的。更别说……你伤害自己远比伤害我要多。”
她的心欢喜又不安，怔怔地望着他出神，无言以对。
“还有，你刚开始追求我的时候，我的确不敢接受。我有点害怕。”他笑着承认道，“但我真正怕的不是你，我怕的是我自己。”
“……为什么？”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怪女孩儿。”他做了个鬼脸，“而最关键的是，一旦我被一个怪女孩儿吸引，我就注定一辈子忘不了她，再也不可能脱身了。”
她心中一震，迎着他目光中的深情，精神被沉甸甸的幸福感所撼动。
“啊，对了，我该告诉你我今年多许的生日愿望是什么了。”他狡黠地眨眨眼，“你猜得出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
克里斯蒂亚诺微微一笑，忽然将她搂紧，用力亲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然后，他一字一句地对她说：“我许愿我能和你——我的爱人，我孩子的母亲永远在一起。”
一丝丝柔情蜜意缓缓升起，汇成洪流溢满心中。
接受着他的爱恋，感受着腹中的新生，她前所未有地确信，冷漠和孤独不是她的宿命。
没有言语，她投到他的怀里，与他紧紧相拥。
然后，他们开始不断重复窒息的、湿润的长吻，很快又感到彼此年轻的身体里有急待满足的激情在鼓动。
他急切地抚摸着她，喘息着问：“可以吗？”
她十分难耐，却不得不克制住冲动：“我问过医生，他说，最好再过一个月才可以，现在还不太稳定。而且我的体质也不适合冒险。”
克里斯蒂亚诺失望地放开了她，然后忍不住叫苦：“又是一个月……天哪。”
她同样感到煎熬，却说：“我可以用别的方式帮你……你现在要吗？”
他腼腆地点点头。
于是，她熟练地用嘴和手帮助他畅快地释放了一次。
克里斯蒂亚诺长出了一口气，对她销魂地挑了挑眉。“你需要服务吗？”
“啊……谢谢。”
于是，他也蹲到地上，凑到她的股间，轻柔地安抚了她的焦灼。
互相抚慰过后，他们再次接吻。
“我的味道，你的味道，还想象中那么坏。”克里斯蒂亚诺咂了咂嘴说。
她意犹未尽地揩揩嘴，轻叹说：“我爱你。”
他粲然一笑：“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糖水还想要几份？
长叹一声……做了个暑假完结的白日梦，结果现在第一卷都没完……= =让我看到你们挥舞的小手。那样也许开学后更新频率还能保持稳定甚至更高...否则我会死的。
【盛世美颜，每日一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