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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绞干头发，小货郎躺到炕上。
三月虽已是春暖花开。可夜晚还是很冷。火炕虽然填了许多柴，可耐不住门窗老旧破败。
寒风透过窗缝渗透进来，身下的火炕却又有些烫人，露在外面的脸颊被冻得冰凉。挺翘的小琼鼻此刻也微微的泛着红晕。
小货郎辗转翻了几下身，将单薄的棉被裹了又裹。不消片刻就沉沉的睡了。她今天实在是乏了。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
门闩被挑开。一位身材颀长的黑衣男子径直走了进来。
室内陈设十分简单，黑衣人巡视了一圈，便走到炕边。
月光透进来，给熟睡中的少女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鸦羽般的浓密睫毛随着她均匀的呼吸，若有若无的颤动着。许是天冷的缘故，玲珑精巧的嘴巴被冻得通红。显得少女的姿容艳丽的近乎妖娆。少女的面容稚气未脱，难以想象成年后会是怎样的魅惑众生。
黑衣人的眼眸中，仿似也吹进了晚风，漾起了阵阵波澜。他俯下伟岸的身躯，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少女鬓边的长发。露出一颗珍珠般饱满晶莹的耳垂，冰雕玉砌般的脖颈上，一颗黍米般大小的红痣长在上面。
黑衣人喃喃道：“是你吗？小阿鸢……”
次日天蒙蒙亮，阿鸢早早起身。挑着水桶来到后山。
阿婆家没有水井，日常用水都得从后山的泉眼处挑回。
阿鸢每日起的早却不单是为了挑水，而是练功。
却也不是什么功法秘籍，不过一些简单的防身术和逃跑擒拿这类的基础功夫。
小阿鸢叹了口气，这套防身术，还是她幼年与母亲住在侯府时，雁翎哥哥教她的呢。
阿鸢的母亲曾是侯府的厨娘，阿鸢年幼时曾与母亲一起住在侯府。阿鸢七岁时，外婆病重，母亲带着她一同返乡照顾外婆。
外婆去世后，阿鸢和母亲在乡下种田为生。可是两年前母亲一场重病撒手人寰。
母亲临走前交给小阿鸢半块玉佩。说是要她到天安城寻一凌姓人家。他们见到这半块玉佩定会照顾于她。
阿鸢回到天安城快两年了，凌姓人家可是不少，可识得玉佩的确是没有。
母亲留下的钱财本就不多，阿鸢只能想办法艰难谋生。可随着年龄增长，阿鸢得样貌和身材越发出众。昨天那锦衣公子轻佻的举动可是让阿鸢很是心有余悸。
回到家中，阿鸢仔细检查了好几遍，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破绽了才装好糕点出了门。
阿鸢想，有了金叶子，再攒一些钱，以后盘个店面，开个点心铺子。自己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今日的天安城格外热闹喜气。大将军今日还朝。皇帝陛下在宫门外亲自迎接。百姓们都可以观礼。
所以，阿鸢料想，今儿个天安城的主街上势必会人满为患。有人就有生意可做。许是为了躲避昨天那位锦衣公子，阿鸢今天刻意绕开了茶馆，到反方向的龙隐寺附近去售卖凤梨酥。
巳时刚过。御林军便开始封路戒备了。
阿鸢和其他百姓一样被拦在路边。阿鸢抱着食盒翘首以盼。
说真的，阿鸢真的很想看看大将军。她想看看他还是不是八年前那个温柔和气的雁翎哥哥了。她都记不清他的样貌了。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记得自己这么一个厨娘家的小女孩了？不会记得吧！将军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人啊……
这么想着，小阿鸢心里阵阵酸楚。
彼时阿鸢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娃。那时候的大将军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阿鸢隐约记得那一次在柴房，看见他弯着腰，手扶着墙角剧烈呕吐。
阿鸢走过去，少年转过头来，露出一双猩红的双眼，和布满泪痕与汗水的苍白面庞。
“你生病了么”小阿鸢有些害怕，却也没有退缩。
“你是谁？”少年沙哑的嗓音夹杂着戒备的情绪。
“我是阿鸢。”阿鸢不知怎么想的，朝着少年走了过去。
阿鸢踮起脚尖儿，伸出白胖胖的小手抚上了少年的额角：“你别难过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这一刻少年的心境仿佛溃了提的洪水，再不能抑制泛滥的情绪。他瘫坐在地，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了阿鸢。他将头深深的埋在了阿鸢单薄的颈肩处。
阿鸢能感觉到他浑身冰凉，阵阵发抖。
“小阿鸢，小阿鸢。我杀了人！那是一个人啊！我不想的，我不想啊……”少年痛苦的呻吟低诉，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小阿鸢，小阿鸢……”
……
“看！快看！是大将军！”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出声。将阿鸢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阿鸢和大家一样伸着脖子朝城门处望去。
但见城门大开。鼍鼓震天。
纯黑战马上端坐着一位身披紫衣银甲的颀伟男子。微风拂过，满城飘起了杏花春雨。阳光照耀下，银色的铠甲光彩夺目，叫人不敢直视。
离得太远，阿鸢看不清将军的脸。只听得见满城百姓的呐喊欢呼。
二十五岁，与日争辉，封狼居胥。金雁翎，天生的战神！永相国的脊梁！
整个永相国都充满了热烈昂扬得情绪。
傍晚十分，小阿鸢来到街边的馄饨摊，点了一碗馄饨，吃得酣畅。
馄饨摊斜对面是一处戏台子。此刻正演绎着金戈铁马。那戏文写得是真真的好。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小阿鸢听得入戏，热血沸腾。馄饨都忘了吃，整个人都沉侵在英雄梦里面不能自拔，连身旁坐了人都没发觉。
“你喜欢听这些故事吗？”直到那人缓缓的开口。小阿鸢才回过神来。
只见桌子旁坐着的，正是昨天茶馆里的玄衣公子。只不过今日他穿的是一件暗紫色常服。
小阿鸢稍稍愣怔了一下，道了声“公子。”
这人浅笑了一声，声音浑厚温和：“凤梨酥可还有得卖？”
“啊，有的，有的”。说罢，小阿鸢从食盒里拿出一碟子凤梨酥摆在桌前。
男子也没多言语。拿起一块儿凤梨酥，自顾自吃了起来。
男子面容俊美绝尘，吃起东西也十分优雅。且今天的他看起来不似昨天那般的凉薄傲慢。小阿鸢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
“你这凤梨酥做的属实不错，到我府上专门给我做吧。嗯，每个月给你五两银子。”
小阿鸢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五……五……五两？每个……每个月五两？”
“好……”小阿鸢满口答应，要知道，她卖一年的糕点也挣不来五两银子啊。如果她干一年，那可就是五十两银子啊。足够她盘个小店面了。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问。
“小的没有名字。我母亲唤我阿渊。嗯，渊博的渊”小阿鸢特意强调了一下。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
男子眸中似有流星掠过：“阿渊……阿鸢……好！”
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阿鸢：“明日，到将军府来。”
说罢起身离开了。
小阿鸢手捧令牌，怔怔的。
“将军府……”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男子的声音。
刚才的人是金将军吗？雁翎哥哥？是吗？不会吧，金将军怎么会亲自出来买凤梨酥。将军此刻不应该在庆功宴上吗？
阿鸢使劲摇摇头，甩掉自己的胡思乱想。
绞干头发，小货郎躺到炕上。
三月虽已是春暖花开。可夜晚还是很冷。火炕虽然填了许多柴，可耐不住门窗老旧破败。
寒风透过窗缝渗透进来，身下的火炕却又有些烫人，露在外面的脸颊被冻得冰凉。挺翘的小琼鼻此刻也微微的泛着红晕。
小货郎辗转翻了几下身，将单薄的棉被裹了又裹。不消片刻就沉沉的睡了。她今天实在是乏了。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
门闩被挑开。一位身材颀长的黑衣男子径直走了进来。
室内陈设十分简单，黑衣人巡视了一圈，便走到炕边。
月光透进来，给熟睡中的少女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鸦羽般的浓密睫毛随着她均匀的呼吸，若有若无的颤动着。许是天冷的缘故，玲珑精巧的嘴巴被冻得通红。显得少女的姿容艳丽的近乎妖娆。少女的面容稚气未脱，难以想象成年后会是怎样的魅惑众生。
黑衣人的眼眸中，仿似也吹进了晚风，漾起了阵阵波澜。他俯下伟岸的身躯，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少女鬓边的长发。露出一颗珍珠般饱满晶莹的耳垂，冰雕玉砌般的脖颈上，一颗黍米般大小的红痣长在上面。
黑衣人喃喃道：“是你吗？小阿鸢……”
次日天蒙蒙亮，阿鸢早早起身。挑着水桶来到后山。
阿婆家没有水井，日常用水都得从后山的泉眼处挑回。
阿鸢每日起的早却不单是为了挑水，而是练功。
却也不是什么功法秘籍，不过一些简单的防身术和逃跑擒拿这类的基础功夫。
小阿鸢叹了口气，这套防身术，还是她幼年与母亲住在侯府时，雁翎哥哥教她的呢。
阿鸢的母亲曾是侯府的厨娘，阿鸢年幼时曾与母亲一起住在侯府。阿鸢七岁时，外婆病重，母亲带着她一同返乡照顾外婆。
外婆去世后，阿鸢和母亲在乡下种田为生。可是两年前母亲一场重病撒手人寰。
母亲临走前交给小阿鸢半块玉佩。说是要她到天安城寻一凌姓人家。他们见到这半块玉佩定会照顾于她。
阿鸢回到天安城快两年了，凌姓人家可是不少，可识得玉佩的确是没有。
母亲留下的钱财本就不多，阿鸢只能想办法艰难谋生。可随着年龄增长，阿鸢得样貌和身材越发出众。昨天那锦衣公子轻佻的举动可是让阿鸢很是心有余悸。
回到家中，阿鸢仔细检查了好几遍，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破绽了才装好糕点出了门。
阿鸢想，有了金叶子，再攒一些钱，以后盘个店面，开个点心铺子。自己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今日的天安城格外热闹喜气。大将军今日还朝。皇帝陛下在宫门外亲自迎接。百姓们都可以观礼。
所以，阿鸢料想，今儿个天安城的主街上势必会人满为患。有人就有生意可做。许是为了躲避昨天那位锦衣公子，阿鸢今天刻意绕开了茶馆，到反方向的龙隐寺附近去售卖凤梨酥。
巳时刚过。御林军便开始封路戒备了。
阿鸢和其他百姓一样被拦在路边。阿鸢抱着食盒翘首以盼。
说真的，阿鸢真的很想看看大将军。她想看看他还是不是八年前那个温柔和气的雁翎哥哥了。她都记不清他的样貌了。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记得自己这么一个厨娘家的小女孩了？不会记得吧！将军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人啊……
这么想着，小阿鸢心里阵阵酸楚。
彼时阿鸢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娃。那时候的大将军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阿鸢隐约记得那一次在柴房，看见他弯着腰，手扶着墙角剧烈呕吐。
阿鸢走过去，少年转过头来，露出一双猩红的双眼，和布满泪痕与汗水的苍白面庞。
“你生病了么”小阿鸢有些害怕，却也没有退缩。
“你是谁？”少年沙哑的嗓音夹杂着戒备的情绪。
“我是阿鸢。”阿鸢不知怎么想的，朝着少年走了过去。
阿鸢踮起脚尖儿，伸出白胖胖的小手抚上了少年的额角：“你别难过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这一刻少年的心境仿佛溃了提的洪水，再不能抑制泛滥的情绪。他瘫坐在地，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了阿鸢。他将头深深的埋在了阿鸢单薄的颈肩处。
阿鸢能感觉到他浑身冰凉，阵阵发抖。
“小阿鸢，小阿鸢。我杀了人！那是一个人啊！我不想的，我不想啊……”少年痛苦的呻吟低诉，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小阿鸢，小阿鸢……”
……
“看！快看！是大将军！”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出声。将阿鸢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阿鸢和大家一样伸着脖子朝城门处望去。
但见城门大开。鼍鼓震天。
纯黑战马上端坐着一位身披紫衣银甲的颀伟男子。微风拂过，满城飘起了杏花春雨。阳光照耀下，银色的铠甲光彩夺目，叫人不敢直视。
离得太远，阿鸢看不清将军的脸。只听得见满城百姓的呐喊欢呼。
二十五岁，与日争辉，封狼居胥。金雁翎，天生的战神！永相国的脊梁！
整个永相国都充满了热烈昂扬得情绪。
傍晚十分，小阿鸢来到街边的馄饨摊，点了一碗馄饨，吃得酣畅。
馄饨摊斜对面是一处戏台子。此刻正演绎着金戈铁马。那戏文写得是真真的好。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小阿鸢听得入戏，热血沸腾。馄饨都忘了吃，整个人都沉侵在英雄梦里面不能自拔，连身旁坐了人都没发觉。
“你喜欢听这些故事吗？”直到那人缓缓的开口。小阿鸢才回过神来。
只见桌子旁坐着的，正是昨天茶馆里的玄衣公子。只不过今日他穿的是一件暗紫色常服。
小阿鸢稍稍愣怔了一下，道了声“公子。”
这人浅笑了一声，声音浑厚温和：“凤梨酥可还有得卖？”
“啊，有的，有的”。说罢，小阿鸢从食盒里拿出一碟子凤梨酥摆在桌前。
男子也没多言语。拿起一块儿凤梨酥，自顾自吃了起来。
男子面容俊美绝尘，吃起东西也十分优雅。且今天的他看起来不似昨天那般的凉薄傲慢。小阿鸢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
“你这凤梨酥做的属实不错，到我府上专门给我做吧。嗯，每个月给你五两银子。”
小阿鸢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五……五……五两？每个……每个月五两？”
“好……”小阿鸢满口答应，要知道，她卖一年的糕点也挣不来五两银子啊。如果她干一年，那可就是五十两银子啊。足够她盘个小店面了。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问。
“小的没有名字。我母亲唤我阿渊。嗯，渊博的渊”小阿鸢特意强调了一下。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
男子眸中似有流星掠过：“阿渊……阿鸢……好！”
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阿鸢：“明日，到将军府来。”
说罢起身离开了。
小阿鸢手捧令牌，怔怔的。
“将军府……”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男子的声音。
刚才的人是金将军吗？雁翎哥哥？是吗？不会吧，金将军怎么会亲自出来买凤梨酥。将军此刻不应该在庆功宴上吗？
阿鸢使劲摇摇头，甩掉自己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