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帖惊醒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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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帖子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如果说“卸载珍爱网”、“澳门赌场”、“下载UC浏览器”等纯属巧合，居然连卡中余额都是“32万”，且是“发了又撤回”……这一刻我已经非常确信，自己是落入陷阱，被诈骗了……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这个“云淡风轻”利用预设的套路，从调试程序到网站漏洞，最后演化为篡改后台数据，一步步给我设局，我却浑然不知，一直恍如梦中，直到最后都被榨干了血还没有怀疑……这篇帖子终于让我彻底清醒了！
但只有天知道，我清醒的瞬间心里是多么轻松啊：这从头到尾只是骗局，我并未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并未走上不归路……
正窃喜间，我才突然想起昨天客服说的提现后两小时到账，果然最终没有到账……
我怎么会如此愚蠢，“被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这说的不就是我吗……本来还打算事情结束后对借给我钱的朋友们坦诚相告，可是一夜之间，事情却是一百八十度大反转，根本没有按照我预想的方向发展下去……
多么愚蠢！多么荒唐！多么可笑！我还敢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吗？
如果被骗金额只有十万，且那都是我自己的钱，我会为了这最后的颜面认栽了……偏偏其中有五十一万都不是我自己的，大部分还都是借朋友的，还有花呗、借呗、微粒贷……事到如今，我除了报警追回，只怕也别无选择……静等天亮报警吧！
今天是4月10日，虽是周六，下午学校还有课，也不知半天时间能否把事情搞定……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好先跟老师请假了。
我熬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夜，舍友们还浑然不知，所以出门的时候又得编个理由。想起乔帮主前面骗我说，过几天要来天津收账，所以就信手拈来，谎称我要出去见个高中同学。舍友们如家长一般叮咛一番安全问题之后，我便跟她们挥手道别了。
校园内就有报警的地方，离我宿舍只有几百米，但若在学校报警，学院的领导老师们很快就会知晓……所以我只好舍近求远了。
糊里糊涂地在滴滴上搜索最近的“警察局”，跟着导航就随滴滴师傅去了……约二十分钟到达目的地，原来却是交警大队，报案需找公安局……这样的荒唐事我也没少干，这次索性在路口等出租车，告诉师傅去最近的公安局。约摸十分钟时间，总算找对了地方……
我：“警察您好，来这里报案会帮受害者保密吗？”
警察：“会的！你是报什么案？”
我：“电信网络诈骗。”
警察：“在哪里操作的？”
我：“学校宿舍。”
警察：“那不是我们的辖区，你得去事发的地点，也就是你操作的片区报案。”
我：“好的，谢谢您！”
原本以为舍近求远不过是多走几步弯路的问题，也是一种选择，而我来来回回兜兜转转了近十公里，最后却是别无选择，报案还得回到校园……
远远就看到蓝色背景下“司法公安信访”几个大字，神圣而威严，越是靠近我的脚步越是缓慢……以前都是匆匆路过，从未想过我有一天会专程光临此地，并迈步进门……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刚踏入大门，就看到辅导员路老师正在走道里跟旁边的人说话，幸好她没看到我，我立马转身逃离……
“同学……”竟然是一个男老师的声音在呼唤我。
“老师好！”我转身一看，此人高大魁梧，似是来头不小，像是学校的大领导，便赶紧礼貌地回了一句。
“你是有什么事吗？”大领导问。
“没事没事，我走错地方了……”我说完就想溜之大吉。
“没关系，没事也进来咱们聊聊吧！”大领导果然经验老道，看样子他是早已经看出了端倪。也对，正常情况下怎会走错地方到了这里？
看出来我有所顾虑，大领导便带我去了一个没人的办公室。
……
大领导：“你是哪个学院的？”
我：“教育学部。”（偏偏路老师此时正从办公室的门口路过。)
大领导：“来吧，进来一起听听吧……”（他冲着路老师说道。）
路老师以手扶额，半作掩面状，尴尬一笑，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在父母面前那样心虚，而我在她面前亦是如此……
我：“我是需要详细说，还是言简意赅呢？”
大领导：“你就挑关键的说清楚就行。”
……
大领导：“总共被骗了多少？”
我：“约六十一万。”（我回答时小心又心虚。）
大领导：“多少？”
大领导显然是已经听清楚了，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只好再重复了一遍。
大领导：“你哪里这么多钱啊？”
我：“大部分都是跟朋友借的。”
大领导：“你父母知道不？”
我：“不知。”
我这些年不知不觉养成了一个坏毛病，日常口语的字数总是喜欢用偶数，要么就是四字成语，要么就是直接压缩成两个字，比如“不知道”，在几年前就演化成了“不知”，记得有一次一个学生问我一件事，我回答“不知”，她一个人反反复复地偷偷傻笑了半节课……其他学生也暗暗总结好了我的“口头禅”，譬如批评他们时的“糊涂”、“荒唐”、“败类”等等（总结知识点时可不见他们这么主动积极过），当我在课堂上用这些“口头禅”批评某个学生时，他们就不自觉地嘴角上扬，甚至正在被批评的学生比其他人还要乐呵……
大领导听到我的“不知”也是微微一愣，但他此时显然顾不上在意这些细节。
我：“路老师，这事会保密吗，我的带课老师和同学不会知道吧？”
“不是，你这是什么思路，这么多钱，你不急着追回来吗？你还管别人知不知道呢？”大领导抢在路老师前面用略带批评的口吻对我说道。
我一直以为自己从母亲那里遗传的只有坚忍不拔和持之以恒，到此刻才知道“死要面子活受罪”遗传得更为明显……
“来，先来登记一下，然后拨打这个派出所的电话……”见我一时沉默，大领导赶紧指示我进行下一步的关键操作。
……
打完电话后，警察很快就赶到了，他不禁感慨道：“上午专程过来宣传，防范电信网络诈骗，我们前脚刚走，就出了这样的大案……”
接下来我在路老师的陪同下跟着警察去了公安局，路上警察还在感慨发问：“我们一直都在好奇，你们学生手里到底攥着多少钱呢？”
“请问警官，这个报案后钱能追回来吗？”我没有接他前面的话，直接问了重点。
“说实话，根据经验，追回来的希望非常小……”警察边说边摇头。
原来报案了也是希望渺茫，我虽然内心感到失望而无助，但也明白这是我必须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的代价，所以首先默默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暗示自己得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这些年来，我对待金钱的态度向来都是，一旦出了我手，就没想过它必须回来，早已做好了丢失的准备，最后能否返回，姑且随缘……只是如今，丢失的金额早已超出了我能承受的范围，甚至有好几个朋友都是刷信用卡借的钱给我，还有的把下个月周转房贷的钱也借给了我，因为我说了十天之内会还给他们……如今出了这事，我真是辜负了朋友们的信任……
想到这里，我内心其实非常痛苦，但表面上还能做到非常平静，我也必须保持平静，因为除了路老师，另外两个辅导员张老师和迟老师也陆续赶过来了……
到了派出所，我也不知报案有哪些流程，就遵从老师们及警察们的指示，先是在三个老师的陪护下在大厅里等着。
大厅里的女警官首先发问了：“你怎么被骗了那么多？能大概说说过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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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愚蠢！多么荒唐！多么可笑！我还敢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吗？
如果被骗金额只有十万，且那都是我自己的钱，我会为了这最后的颜面认栽了……偏偏其中有五十一万都不是我自己的，大部分还都是借朋友的，还有花呗、借呗、微粒贷……事到如今，我除了报警追回，只怕也别无选择……静等天亮报警吧！
今天是4月10日，虽是周六，下午学校还有课，也不知半天时间能否把事情搞定……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好先跟老师请假了。
我熬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夜，舍友们还浑然不知，所以出门的时候又得编个理由。想起乔帮主前面骗我说，过几天要来天津收账，所以就信手拈来，谎称我要出去见个高中同学。舍友们如家长一般叮咛一番安全问题之后，我便跟她们挥手道别了。
校园内就有报警的地方，离我宿舍只有几百米，但若在学校报警，学院的领导老师们很快就会知晓……所以我只好舍近求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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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警察您好，来这里报案会帮受害者保密吗？”
警察：“会的！你是报什么案？”
我：“电信网络诈骗。”
警察：“在哪里操作的？”
我：“学校宿舍。”
警察：“那不是我们的辖区，你得去事发的地点，也就是你操作的片区报案。”
我：“好的，谢谢您！”
原本以为舍近求远不过是多走几步弯路的问题，也是一种选择，而我来来回回兜兜转转了近十公里，最后却是别无选择，报案还得回到校园……
远远就看到蓝色背景下“司法公安信访”几个大字，神圣而威严，越是靠近我的脚步越是缓慢……以前都是匆匆路过，从未想过我有一天会专程光临此地，并迈步进门……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刚踏入大门，就看到辅导员路老师正在走道里跟旁边的人说话，幸好她没看到我，我立马转身逃离……
“同学……”竟然是一个男老师的声音在呼唤我。
“老师好！”我转身一看，此人高大魁梧，似是来头不小，像是学校的大领导，便赶紧礼貌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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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我走错地方了……”我说完就想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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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领导：“你是哪个学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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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根据经验，追回来的希望非常小……”警察边说边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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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我内心其实非常痛苦，但表面上还能做到非常平静，我也必须保持平静，因为除了路老师，另外两个辅导员张老师和迟老师也陆续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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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的女警官首先发问了：“你怎么被骗了那么多？能大概说说过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