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高山流水遣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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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合作过的教育机构都在西安，且主打的都是线下课程。如今远在天津，又是在校期间，要找兼职，线上教育是首选。而且从预算来看，一周随便接两节课还远远不够，我需要找一个生源充沛，急缺老师的地方，这样很快就能把周末两天排满。
但这样符合我条件的机构却不招在校学生，我只好把目标又从线上转为线下了。
我虽然在天津已经是第二个学期了，但上学期封校基本不怎么出门。出了学校大门，我依然是人生地不熟，要找培训机构，也只有关注学部群里的招聘信息了。班里团支书王艳也热心地给我推荐，但她推的那些信息虽然课时费尚可，却都要收中介费，我现在囊空如洗根本拿不出来，也不想再去借钱了……
张老师眼疾手快，看到了机构招聘物理老师的信息就会第一时间转发给我，我一看信息中提到了学生较多，立马添加联系方式，最终与机构老板黄老师取得了直接的联系。
黄老师：“你好，你有经验吗？”
我：“有的，五年培训机构经验，初高中物理。”
黄老师：“好，我这边有点远，不过，我给你多排课。”
我：“只要课多，能连续排课，远点没事。”
黄老师：“这周日，我先给你安排三节课，就看你的实力了，希望我赌对了。”
我：“放心吧。”
黄老师：“只要你教得好，我这边课都上不完。”
我：“我有信心！到时候用实力说话！”
黄老师：“如果教得好，后期长期合作。”
……
果然距离不近，单程都是两小时，所幸有地铁，也可以接受！过去连续上完三节课，我就返回学校了。
黄老师：“学生反映您教得好！那往后我就给您多多排课，时间上没问题吧？”
我：“没问题！”
……
黄老师果然在接下来的五一期间就迅速给我排满了四天的课，除了前面已经上过的三节课，其他的都是新接触的学生，我只要都能顺利拿下，经济危机即可暂时解除了……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我基本都是在非常理智地一步步解决问题，根本还来不及多愁善感，虽然吃不饱，却能睡得好……如今，兼职工作有了着落，我本该暂时放松了，周五晚上却失眠了……
明天就开启五一长假了，就在一个多月前，舍友们还兴高采烈地规划着这期间要去西安玩，去我家做客……谁曾想，旦夕之间天降横祸，我早已经失去了做这个东道主的能力与资格……
其实，负债累累还算不上是我压力的源头，我如今最大的困顿，是内心的煎熬与自我否定。
原本，回望前半生，我还能够对自己表示肯定，我从不奢求一帆风顺，基本上都能做到乐观积极地去面对所有困境：在学生时代，家境贫寒，衣着寒酸，我曾因此而自卑羞怯，但最终因为勤奋学习，成绩优异，而赢得了同学的钦慕，老师的青睐；职业生涯里，我也曾因其貌不扬而被排挤，但我从来都不是以外貌见长，而是自我沉淀，静心修炼，最终以人品和才华取胜，也赢得了同事的尊重，老板的器重；哪怕是我最终无法接纳自己容貌上的缺陷而选择了正畸正颌，我也能原谅自己的世俗，因为我并没有违背初心而去过度追求美貌，只是想要病态错位的牙颌面回到正轨……出身怎样，外貌如何，统统都不是我的错，应对此间的艰难险阻，我自有铮铮傲骨！
但这一次遭遇诈骗，找不到任何借口，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无知与愚蠢，让我沦落到今天这样凄凉的境地……只是单纯地自作自受也就罢了，偏偏我还因此而连累了很多人……
首先，我愧对妹妹。一般人都会产后抑郁，她产前工作不顺，产后孩子多病，我上次去看她，心里还为她难过了好一阵子……我不仅不能为她做什么，如今她反而还要再为我的事费思伤神……她也借了不少钱给我，但钱都是妹夫挣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而受到委屈，就算有，她肯定也不会告诉我的。我固然了解妹夫的为人，他实诚可靠，对我也是鼎力相助，但假如他们上面的老人知道了，妹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其次，我也辜负了朋友们的信任：我这些年向来都是一诺千金，如今借下钱都不能按时还，尤其是刷信用卡的朋友，知道我出事了肯定也是不忍心再跟我开口要，都自己默默想办法解决了……
最后，我也给学校的领导老师们，以及辖区的警察们添了不少麻烦。尤其是路老师，她每天都在想办法直接或者间接与我保持联系，还要做得不露痕迹，也真是够难为她了！其实，无论是出于关心还是责任，我心里对她都只有感激！
我甚至还有一个长远的忧虑：我这自以为翅膀长硬了的成年人再回到校园，很有闯下滔天大祸的潜力，也不知道往后大龄读研的同学会不会因我这个案例而让面试考核的导师们又多了一层顾虑……
虽然诈骗分子太过残忍，但身边之人却格外友善，我犯下如此大错，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正面批评过我，那么我就只能进行自我鞭笞了……
越想越痛苦，越来越清醒，已经凌晨三点了还在辗转难眠……
为了避免迟到，早上五点半我就起床了，害怕吵醒舍友，需得轻手轻脚，小心翼翼。
虽然已经是五月份了，早晨依然还有几分寒意，再加上天津的疾风强劲，吹地我打完趔趄又打喷嚏，有种自己即将被寒风吞噬的错觉……
赶过去时间刚刚好，也来不及吃早餐了。
上午结束四小时的课程，还需转战另一个校区，一点半开课。提前也没有查地图，最后才发现两个校区几乎是在地铁一条线的两个端点，第一次走，也不知车程几何，午饭也顾不上吃了，先到了那边校区再说。
在地铁上我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但这天津的地铁似乎比西安的地铁要慢许多，一站又一站，在西安不过是转瞬之间，在天津却是度站如年……
基本上是踩点抵达了目的地，还好没浪费时间吃午饭，直接奔赴教室……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头昏眼花，几欲晕厥，大概是灵魂出窍才坚持到了最后……
若是从前，我肯定会去找老板，要先吃饭，甚至批判他怎么把课给我排得这样赶……但今时不同往日，我对这些课的态度不能再佛系，必须全部拿下，所以我必须坚持到最后……何况，身体越是饱受摧残，我的内心越是舒爽坦然，这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终于到了晚饭时间，我找了个就近的餐馆，原本想要狼吞虎咽，无奈嘴里戴着平导板，加之牙套作祟，咬合错位，不得不艰难咀嚼，缓慢下咽……
吃罢饭，除了还有倦意，轻微头疼，基本算是恢复了元气。难怪老一辈们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两顿没吃，体会更深……
回到校区刷完牙，发现离晚上的上课时间还有五十分钟，就找了个僻静的教室，打算趴在课桌上小憩一会儿……
“愚老师，愚老师，看到愚老师了没？”我刚刚趴下，就听到黄老师爽朗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校区。
“我在这里！”我一边回应，一边走出了教室。
在走道里远远就看到黄老师果然把他的古筝搬过来了，并且已经架好，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这才想起前几天看到他发古筝考级的朋友圈，遇到同道中人，我们简单交流过几句。黄老师表示会把家里的古筝搬到校区，我开玩笑说，这样我来上课又多了一重动力……我原本以为他也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总是这么一言九鼎！
黄老师兴致勃勃地要让我演奏一曲，太久没碰琴，我也确实手痒了，顾不得有学生围观，也就决定献丑了。
虽然有一本曲谱摆在眼前，但我火候还差点，还达不到临场视奏的水平，仓促之间在脑中搜索，没有一首曲子能保证记得全部谱子，于是就选定了我最爱的《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是一首绘景写意的作品，旋律悠扬流畅，风格淡雅清新，音韵古朴典雅，意境深远绵长。要演奏好这首作品主要不在技巧上面，而是需要时间的积淀，要不断地挖掘其中之意境内涵，努力表现乐曲的内在的高深意境。
虽然我已经学会这首曲子三年有余，但除了高山部分能体会到那种空灵悠远的感觉，流水部分还停留在竭力流畅弹奏出来的阶段，而且这部分曲谱又没什么规律可言，记住了过两天就会忘记……这已经几个月不曾温习，我已经做好了在流水部分“断片”的准备……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我这次居然将整首曲子全部都流畅地弹奏出来了，好似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曾经频频遗忘的曲谱也都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与白居易笔下琵琶女的“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画风相反，我在流水部分的刮奏或急或缓，或重或轻，所有的悲伤都尽皆掩埋……
用黄老师的话说，“音调节奏分毫不差！”
难怪苏东坡形容洞箫之音会说“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原来用乐器弹奏不仅仅是能够陶冶情操，还能排遣心中的悲情！我这些日子郁结于怀，满腹心事尽皆倾注于指尖，一泄汪洋，真是畅快淋漓……
难怪我前几年弹这首曲子的流水部分总不顺畅，或许正是因为我那时候还没有太过强烈的倾诉欲望，如今突遭变故，所以就能顿悟……
这时候我不禁要为俞伯牙感到遗憾了，他又何苦要为痛失知音而断琴绝弦呢，既将心事付琴瑶，何惧世间知音渺！只要衷肠可诉，哪怕一人独殇，又有何妨！
我在心中默默地由衷感谢黄老师，他的古筝来得太及时，这些日子我的心绪一直都在波谷，今日弹奏一曲，终于有了一丝丝回峰的迹象……
然而，琴技的任督二脉打通了，心中的郁结也暂时得到了排解，我的身体却有些扛不住了……
我曾经合作过的教育机构都在西安，且主打的都是线下课程。如今远在天津，又是在校期间，要找兼职，线上教育是首选。而且从预算来看，一周随便接两节课还远远不够，我需要找一个生源充沛，急缺老师的地方，这样很快就能把周末两天排满。
但这样符合我条件的机构却不招在校学生，我只好把目标又从线上转为线下了。
我虽然在天津已经是第二个学期了，但上学期封校基本不怎么出门。出了学校大门，我依然是人生地不熟，要找培训机构，也只有关注学部群里的招聘信息了。班里团支书王艳也热心地给我推荐，但她推的那些信息虽然课时费尚可，却都要收中介费，我现在囊空如洗根本拿不出来，也不想再去借钱了……
张老师眼疾手快，看到了机构招聘物理老师的信息就会第一时间转发给我，我一看信息中提到了学生较多，立马添加联系方式，最终与机构老板黄老师取得了直接的联系。
黄老师：“你好，你有经验吗？”
我：“有的，五年培训机构经验，初高中物理。”
黄老师：“好，我这边有点远，不过，我给你多排课。”
我：“只要课多，能连续排课，远点没事。”
黄老师：“这周日，我先给你安排三节课，就看你的实力了，希望我赌对了。”
我：“放心吧。”
黄老师：“只要你教得好，我这边课都上不完。”
我：“我有信心！到时候用实力说话！”
黄老师：“如果教得好，后期长期合作。”
……
果然距离不近，单程都是两小时，所幸有地铁，也可以接受！过去连续上完三节课，我就返回学校了。
黄老师：“学生反映您教得好！那往后我就给您多多排课，时间上没问题吧？”
我：“没问题！”
……
黄老师果然在接下来的五一期间就迅速给我排满了四天的课，除了前面已经上过的三节课，其他的都是新接触的学生，我只要都能顺利拿下，经济危机即可暂时解除了……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我基本都是在非常理智地一步步解决问题，根本还来不及多愁善感，虽然吃不饱，却能睡得好……如今，兼职工作有了着落，我本该暂时放松了，周五晚上却失眠了……
明天就开启五一长假了，就在一个多月前，舍友们还兴高采烈地规划着这期间要去西安玩，去我家做客……谁曾想，旦夕之间天降横祸，我早已经失去了做这个东道主的能力与资格……
其实，负债累累还算不上是我压力的源头，我如今最大的困顿，是内心的煎熬与自我否定。
原本，回望前半生，我还能够对自己表示肯定，我从不奢求一帆风顺，基本上都能做到乐观积极地去面对所有困境：在学生时代，家境贫寒，衣着寒酸，我曾因此而自卑羞怯，但最终因为勤奋学习，成绩优异，而赢得了同学的钦慕，老师的青睐；职业生涯里，我也曾因其貌不扬而被排挤，但我从来都不是以外貌见长，而是自我沉淀，静心修炼，最终以人品和才华取胜，也赢得了同事的尊重，老板的器重；哪怕是我最终无法接纳自己容貌上的缺陷而选择了正畸正颌，我也能原谅自己的世俗，因为我并没有违背初心而去过度追求美貌，只是想要病态错位的牙颌面回到正轨……出身怎样，外貌如何，统统都不是我的错，应对此间的艰难险阻，我自有铮铮傲骨！
但这一次遭遇诈骗，找不到任何借口，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无知与愚蠢，让我沦落到今天这样凄凉的境地……只是单纯地自作自受也就罢了，偏偏我还因此而连累了很多人……
首先，我愧对妹妹。一般人都会产后抑郁，她产前工作不顺，产后孩子多病，我上次去看她，心里还为她难过了好一阵子……我不仅不能为她做什么，如今她反而还要再为我的事费思伤神……她也借了不少钱给我，但钱都是妹夫挣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而受到委屈，就算有，她肯定也不会告诉我的。我固然了解妹夫的为人，他实诚可靠，对我也是鼎力相助，但假如他们上面的老人知道了，妹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其次，我也辜负了朋友们的信任：我这些年向来都是一诺千金，如今借下钱都不能按时还，尤其是刷信用卡的朋友，知道我出事了肯定也是不忍心再跟我开口要，都自己默默想办法解决了……
最后，我也给学校的领导老师们，以及辖区的警察们添了不少麻烦。尤其是路老师，她每天都在想办法直接或者间接与我保持联系，还要做得不露痕迹，也真是够难为她了！其实，无论是出于关心还是责任，我心里对她都只有感激！
我甚至还有一个长远的忧虑：我这自以为翅膀长硬了的成年人再回到校园，很有闯下滔天大祸的潜力，也不知道往后大龄读研的同学会不会因我这个案例而让面试考核的导师们又多了一层顾虑……
虽然诈骗分子太过残忍，但身边之人却格外友善，我犯下如此大错，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正面批评过我，那么我就只能进行自我鞭笞了……
越想越痛苦，越来越清醒，已经凌晨三点了还在辗转难眠……
为了避免迟到，早上五点半我就起床了，害怕吵醒舍友，需得轻手轻脚，小心翼翼。
虽然已经是五月份了，早晨依然还有几分寒意，再加上天津的疾风强劲，吹地我打完趔趄又打喷嚏，有种自己即将被寒风吞噬的错觉……
赶过去时间刚刚好，也来不及吃早餐了。
上午结束四小时的课程，还需转战另一个校区，一点半开课。提前也没有查地图，最后才发现两个校区几乎是在地铁一条线的两个端点，第一次走，也不知车程几何，午饭也顾不上吃了，先到了那边校区再说。
在地铁上我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但这天津的地铁似乎比西安的地铁要慢许多，一站又一站，在西安不过是转瞬之间，在天津却是度站如年……
基本上是踩点抵达了目的地，还好没浪费时间吃午饭，直接奔赴教室……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头昏眼花，几欲晕厥，大概是灵魂出窍才坚持到了最后……
若是从前，我肯定会去找老板，要先吃饭，甚至批判他怎么把课给我排得这样赶……但今时不同往日，我对这些课的态度不能再佛系，必须全部拿下，所以我必须坚持到最后……何况，身体越是饱受摧残，我的内心越是舒爽坦然，这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终于到了晚饭时间，我找了个就近的餐馆，原本想要狼吞虎咽，无奈嘴里戴着平导板，加之牙套作祟，咬合错位，不得不艰难咀嚼，缓慢下咽……
吃罢饭，除了还有倦意，轻微头疼，基本算是恢复了元气。难怪老一辈们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两顿没吃，体会更深……
回到校区刷完牙，发现离晚上的上课时间还有五十分钟，就找了个僻静的教室，打算趴在课桌上小憩一会儿……
“愚老师，愚老师，看到愚老师了没？”我刚刚趴下，就听到黄老师爽朗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校区。
“我在这里！”我一边回应，一边走出了教室。
在走道里远远就看到黄老师果然把他的古筝搬过来了，并且已经架好，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这才想起前几天看到他发古筝考级的朋友圈，遇到同道中人，我们简单交流过几句。黄老师表示会把家里的古筝搬到校区，我开玩笑说，这样我来上课又多了一重动力……我原本以为他也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总是这么一言九鼎！
黄老师兴致勃勃地要让我演奏一曲，太久没碰琴，我也确实手痒了，顾不得有学生围观，也就决定献丑了。
虽然有一本曲谱摆在眼前，但我火候还差点，还达不到临场视奏的水平，仓促之间在脑中搜索，没有一首曲子能保证记得全部谱子，于是就选定了我最爱的《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是一首绘景写意的作品，旋律悠扬流畅，风格淡雅清新，音韵古朴典雅，意境深远绵长。要演奏好这首作品主要不在技巧上面，而是需要时间的积淀，要不断地挖掘其中之意境内涵，努力表现乐曲的内在的高深意境。
虽然我已经学会这首曲子三年有余，但除了高山部分能体会到那种空灵悠远的感觉，流水部分还停留在竭力流畅弹奏出来的阶段，而且这部分曲谱又没什么规律可言，记住了过两天就会忘记……这已经几个月不曾温习，我已经做好了在流水部分“断片”的准备……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我这次居然将整首曲子全部都流畅地弹奏出来了，好似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曾经频频遗忘的曲谱也都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与白居易笔下琵琶女的“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画风相反，我在流水部分的刮奏或急或缓，或重或轻，所有的悲伤都尽皆掩埋……
用黄老师的话说，“音调节奏分毫不差！”
难怪苏东坡形容洞箫之音会说“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原来用乐器弹奏不仅仅是能够陶冶情操，还能排遣心中的悲情！我这些日子郁结于怀，满腹心事尽皆倾注于指尖，一泄汪洋，真是畅快淋漓……
难怪我前几年弹这首曲子的流水部分总不顺畅，或许正是因为我那时候还没有太过强烈的倾诉欲望，如今突遭变故，所以就能顿悟……
这时候我不禁要为俞伯牙感到遗憾了，他又何苦要为痛失知音而断琴绝弦呢，既将心事付琴瑶，何惧世间知音渺！只要衷肠可诉，哪怕一人独殇，又有何妨！
我在心中默默地由衷感谢黄老师，他的古筝来得太及时，这些日子我的心绪一直都在波谷，今日弹奏一曲，终于有了一丝丝回峰的迹象……
然而，琴技的任督二脉打通了，心中的郁结也暂时得到了排解，我的身体却有些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