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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陷落倚云阁·曾叔公芳龄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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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出闹剧下来,两个娃娃都不说话了。夜昙满是抱歉,又是哄这个又是逗那个。终于在堪堪进入芳矶园之前起码让阿沅回归笑颜。

    “云夫人!”孩子的心情变晴了就依旧是雨后的盛夏,烟景绿后满散馀霞。阿沅挣脱了夜昙的手跑过去,把心爱的花盆端过来:“就是这个!它从来不开花!云夫人能让它开花吗?”

    夜昙接过去一瞧。竟是朵本家——昙花!

    夜昙道:“这个嘛…别说种在宫里,就是种在房顶上开花也需看缘分。而且只有一夕之寿,虽然灿烂,却很不长久哦。阿沅怎会喜欢这个?”

    阿沅开始在自己的袖子里摸来摸去。

    阿旸终于说话了:“你怎么藏了第三根狗尾巴草啊!”

    阿沅嘴一撅:“笨蛋阿旸!不是狗尾巴草!”夜昙好整以暇地等她摸出来,乃是一张卷起来且皱皱巴巴的纸,还泛着岁月的黄色。

    阿沅蹲下来好好铺平,又一手拉着夜昙一手拉着阿旸一起蹲着看。“这上面的花多漂亮!我觉得,花盆里的很像它们黑色的一半。所以很喜欢,想种出来!另一半像什么呢,嗯…”

    夜昙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古老的字迹。归墟…清浊…妖…屠灭…

    插图乃是简笔涂黑涂白的并蒂双花。

    古籍里撕下的一页。地脉紫芝。

    夜昙愕然失语。

    在…这个时候,姐姐和自己,还该是四界不能提、提了也是遗臭万年的灭世毒株吧?

    缓缓转头,她对上阿沅满怀欣喜的眼睛,问道:“你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吗?”

    阿沅:“我知道呀!是上次云夫人带我们去藏书阁翻到的古籍记载的花嘛!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了。它们多好看啊。一半是白色,一半是黑的…哦,好像一半是青色一半是紫色,但是褪色了…云夫人你怎么忘了,你爬梯取书的时候还差点跌了一跤,要不是皞叔公接住你,你的脚都要坏啦!”

    阿沅凑到她耳边续道:“云夫人不知道,皞叔公只顾着接你,没顾着接书,书砸到阿旸脑袋上鼓了个大包!哈哈他忙着哭,我就翻了翻,偷偷撕了这页带走…反正藏书阁除了你和皞叔公也没人愿意去看书,嘿嘿。”

    这生动的,关于云夫人的“过去”让夜昙心头有些软。当然,更为感动的还是两个孩子的赤子之心。在还未被世人强行灌输那些虚假的真相之前,他们看待地脉紫芝,就像看待这芳矶园的每一朵芳菲一般。只是欣赏它的美和香。甚至想要自己种出一朵来。

    夜昙试探地问向自己胆小又循规蹈矩的父皇:“阿旸怎么想呢?对这…双花?”

    他这个年纪,应当也识字,看得清楚这残页上的字了。

    其实他无论怎样说,夜昙都不会怪他。因为他并不知晓未来这被世人唾弃的灭世之花会托生成他的女儿。而他还会为她们的未来殚精竭虑,为保住她们的性命与四界对抗…直到失去一个、两个女儿后须发斑白,一夜苍老。

    可是年少的离光旸,兴许是站在阿沅旁边,站在信赖的云夫人面前。在这别无他人的花园里,难得胆大地,给了夜昙一个惊喜。

    他咧开嘴,门牙还是缺了一半地道:“我觉得它很漂亮!云夫人如果让阿沅把黑色的放在芳矶园,我能不能也找一盆白色的放在旁边?”

    阿沅:“哈哈,笨蛋阿旸,你总要跟我挨在一起!”

    阿旸偷偷看了夜昙一眼,脸色通红。

    夜昙看着他,眼眶湿润。这就够了,父皇。

    不管您是没有注意残片的诛心之语,还是因为和阿沅要站在一起。我知道您从最开始,就对我和姐姐怀揣着善意,摒弃着偏见。这就够了。

    夜昙收起残片放入袖中,扬声道:“嘘!东西还是要还回去,不然被发现了要被你们爹爹打屁股!阿沅这盆昙花就放在这里我好生养着。我们——来把它种下去吧!”

    芳矶园不算是个很大的园子。但是当真满园芳菲。每爿花圃,每寸泥土都被种上了花朵。大多是野花,甚至有夜昙一时都叫不上名字的。最大片的依旧是浓烈的栀子。这宫里最多的就是栀子。

    云夫人最爱栀子。所以满宫栀子若隐若现,藏在各色花朵中间的丛丛灌木。既不会处处浓烈让人疲劳,又不会嫌弃于它,让它消弭。而这芳矶园,则光明正大的浓烈。白、粉、紫、褐…灌木甚至分了季节的层,有些栀子早已开败,有些正放,有些历雨后打了新的花骨朵。除却秋冬,这总是热闹的一茬一茬。

    夜昙在栀子的间隙同两个孩子一并挖土,把那株休眠的昙花种了下去。

    “云夫人,它真的会开吗?”

    阿旸用满是泥土的手擦擦鼻子。阿沅笑他是个大花猫。

    夜昙道:“会的吧。但是要等到夜里,圆月的时候。”

    阿沅:“啊?那我看不见。宫门下钥之前,我和阿旸都要回家。”

    夜昙:“等它快开了,我请…陛下特批你们留下一晚如何?”

    阿沅:“好啊好啊!云夫人最好了!”

    夜昙:“我当然好啦…哎哎你一脸是泥,别蹭我呀!”

    阿旸抿唇半晌,终于诚实道:“云夫人也成了大花猫了…”

    夜昙把手上的泥往这胆子变大的臭小子脸上又抹了一遭:“你最花,你最花!”

    一大两小竟就在地上滚来滚去互相抹泥。到三人的衣裙都脏成了黄泥,也累得都仰躺,看向天空。

    夜昙和阿沅同时在脑后支了手掌垫着。只是夜昙并没有注意,只是嘟囔:“当娘可真累啊…这还只是玩呢。唔,感觉像是一家三口似的…”

    别人的一家三口是父母带着孩子,她,是“叔婆”带着两个娃娃。果然奇葩。

    阿沅也嘟囔:“等云夫人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带我们一起玩吗?”

    夜昙笑倒:“你个蒜苗高的小娃娃就知道傻乐,还知道争宠呢?”

    阿沅不好意思了。又道:“不争!我娘就很疼我,她如果去疼别的小孩,我也会生气!等云夫人和皞叔公有了小娃娃,还是最疼那个小娃娃才好!我也会很疼她的。”

    夜昙心道,按照我父皇登基的结果来看,这皞帝无子,现在又是个老头,八成是不行也生不出咯!便说:“放心吧。云夫人…我,肯定最疼你。永远最疼你!”

    阿沅高兴地点头,又冲阿旸炫耀:“云夫人最疼我,第二才是你!”

    阿旸小声地“哦”,也不敢争抢谁第一。

    夜昙在花香、微风、和两个孩子的叽叽喳喳中,舒服得又要睡过去。她渐渐合上了眼,忘记了自己来自于哪,要做什么,只是想这样一直安静地待着。就是和小父皇和阿沅一起待着也好,不要管什么…

    阿沅,阿沅…这姑娘,像太阳一样热烈。只希望她永远不会被风霜侵蚀,被这朝堂宫廷里的勾心斗角磨去性子。唔,夜昙越想越偏,没想到父皇小时候还有这么个青梅竹马,很是有趣啊。

    新雉说,阿沅大名叫什么,缙云…

    缙云?云?

    夜昙倏然清醒。险些迷失在这层碎镜里!

    她坐起来急问:“阿沅,倚云阁同你有关吗?”这三层碎镜的连接与无法再度进入,与阿沅有关?

    阿沅也坐起来,满脸疑惑:“那不是云夫人的屋子吗?”

    夜昙:…是,晕了晕了。

    夜昙又躺回去:“那阿沅同我还挺有缘分。我们都是‘云’嘛。”

    阿旸插话道:“阿沅是‘烝栗绢绀缙红繎’,其色如霞映流云的云彩。云夫人不是同一朵云彩。”

    夜昙惊道:“这么复杂的句子你都背得下来?阿旸看着呆呆的,读书倒是不一般。那考考你哦,我的云是哪一朵云?”

    阿旸抓抓头发,磕磕巴巴道:“绕…聚…仙…聚蔼拢,拢仙阙…”

    夜昙失笑:“行了你别背了。看来除了阿沅之外的诗词还刚启蒙呢。”

    父皇这个人啊,看不出来啊,小小年纪就如此地厚此薄彼哦!

    虽说夜昙没见过去世的母亲,但此时此刻也略打抱不平了些:有这么个青梅竹马,也不知道母后年轻的时候会不会醋啊?

    等等,母后她…

    夜昙距离什么东西只差一点的思绪,像夜半从外向燃烛的屋子偷瞄,那一戳即破的窗纸。她就要明白什么,就要惊觉什么…突然,她的头开始发出阵阵嗡鸣声。

    或许,是“云夫人”的头在嗡鸣。

    于是夜昙视线变得模糊,思绪搅成了浆,刺痛和嗡鸣在不断敲击她的心脏和头颅,她听不见阿沅阿旸的“云夫人你怎么了?”,也看不见赶来服侍主子的新雉焦急的圆脸。

    “夫人,夫人!医官,夫人晕倒了!”

    夜昙倒在玉质无暑意的栀子花丛中,短暂地沉入幻梦中的幻梦。

    …

    夜昙看见了一团雾。白茫茫的,把她围起来。浓重的颜色、淡香的气息。

    她的识海只剩空白,抬起胳膊挥了挥。

    “我在哪?”

    她不知道。她在这漫无边际的大雾中走起来。

    前面后面都没有路,又都是路。她走到何处,都可以继续走,也永远走不出去。

    “怎么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雾?”

    什么也闻不见,浓烈的花香也闻不见。没有什么可以给她指引方向。

    好在,她还可以听得见。

    “夜昙…”

    “夜昙姑娘。”

    夜昙大声向四周道:“谁!谁在喊我?”

    “夜昙…”

    夜昙:“你有事说事,叫魂呢?”

    那个声音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依然平和而幽长。

    “如果一切都只是徒劳,你又该如何呢…”

    夜昙不解:“什么徒劳?什么如何?你在说什么啊?”

    “你到底是谁啊?把这雾给我撤了,好生迷眼!”

    声音笑了笑,道:“我撤不去。夜昙,只有请你看透迷雾,再带我出这迷雾。”

    …

    “夫人,夫人?”

    新雉和医官两张脸正在眼前。阿旸阿沅两个孩子也正握着夜昙的手。

    “您终于醒了?”

    夜昙:…

    夜昙:“我怎么了?”

    新雉:“您怕不是睡在地上,中暑啦!”

    夜昙:“中暑?那刚刚大雾和声音是什么。”

    新雉左右上下都看了看:“大雾?皇宫刚落了雨,一切清晰啊?您带着小世子和阿沅小姐来芳矶园种花,哪有雾啊。”

    这层碎镜,好生诡异…夜昙绝不相信是自己“疯了傻了”之类的鬼话,她所见所感绝对是真实的。只是现在她还摸不着头脑罢了。且等她慢慢摸清楚。

    方才在迷雾中孤单行走的感觉太过骇人,夜昙搂了搂胳膊,站起来道:“我中暑多久?”

    新雉和医官对视一眼:“嗯…也就我们踏进园子的几步吧。我觉着您近来总是嗜睡,还是叫了医官给您诊脉,刚进来就看见您又在地上中暑了。”

    夜昙:“…那叫中暑?那叫我睡着了吧!然后刚睡着就被你们晃醒!”

    新雉讪笑:“我这不是担心您的身子…”

    夜昙向医官:“诊脉如何?这副身子有何问题?”

    医官行礼且答:“夫人一切安好。”拿起药箱,“我先给夫人开一剂补药去,就不在芳矶园打扰夫人和世子小姐了。”说完忙不迭地又转身跑了。

    新雉上来给夜昙捏肩。夜昙气道:“这医官也是绣花枕头,不会也和那些侍女一样怕阿旸吧?”

    新雉叹气:“这也不能怪他们。实在是之前…”

    夜昙终于有人能问了。看来这小侍女果然什么都知道,且是为数不多不欺负阿旸的人。

    两个孩子自己在花丛中玩去了。夜昙抬眼找了此花园中的唯一一架秋千坐上去。秋千雕得不错,木质结实,也没有虚头巴脑的金玉装饰。手握之处别上一串又一串的栀子花,秋千半摇,香风掠来。夜昙拍拍旁边道,“你坐。我还有话问你。”

    新雉惶恐:“不敢不敢!”

    夜昙奇道:“之前在宫里叫你坐你都没推辞,一个秋千怎么还推辞?”

    新雉:“这秋千是陛下亲手为您所做,只您一人可荡的!奴婢岂敢。奴婢还是在后面推着您吧。”

    她也迅速,说着就走到后面一推夜昙的背。夜昙叫道:“你慢点——我没说要荡啊我就是找个地方坐着说话!”

    夜昙被推了老高,一时不察地尖叫不停。玩耍的两个坏娃娃此时此刻也不甜唤云夫人了,都在那笑她。一个肆意笑,一个憋着笑。

    夜昙:“停停停!”

    她终于能脚挨着地了。

    没了法术成了凡人,这身体也不行了。地上躺着就睡,坐在秋千上高些还心悸。糟老头子扎的什么秋千。这么骇人!

    夜昙揉揉胸口,站起道:“我不坐了。站着问。”

    新雉道:“您问。”

    “夫人要问什么?”

    这又是谁插话?还能不能让她好好问了。

    面前的新雉直直下拜在夜昙面前。夜昙尚未明白,道:“你突然给我行什么大礼?”

    新雉向后道:“参见陛下!”

    啊?

    糟老头子骂不得,这就回宫了?还没到午膳时间呢?

    夜昙心中天人交战。这老头子,虽然行将就木,又不行了,但审美尚可,又惯会做些讨美娇娘欢心的小事。譬如云夫人爱栀子花,这满宫便都是隐晦栀子香。还有这秋千…大约二人也不算水火不容相看两厌。她该以何面貌叫这位曾叔公看不出破绽呢?

    夜昙转过去,闭眼先道:“参见陛下。”

    诸事放后,礼仪先行。

    然后,檀香袭来。

    夜昙抬起头,这檀香来源正是只活在史书中的皞帝。

    他立于芳矶园入口,身边未有太监侍女跟随,只是一个人被满园芬芳包围。而即使那样厚重的栀子香,也遮不住他揽夏入怀的灼灼风华。

    漆黑如墨的长发由一顶玉冠半束,余下泼洒在一身玄衣之上,仿佛不分彼此。人族尚金同样尚玄,衣襟便偶夹了金线绣纹,有山河与祥云在他袖口蔓延。腰间悬着与玄衣截然相反的莹润吊坠,并无流苏也不是金玉翡翠,而是两瓣弦月,中间镶着一圆明黄的日轮。

    那大约象牙劈开,断面再以金箔贴合重新连接的东西。很是独特。夜昙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怎会有这样的人帝。人帝竟是这样的…不着朝服,而是玄衣。唯二的装饰除了玉冠就是那吊坠,也太过简朴了些。

    而更令夜昙惊诧的,还是他的面容。

    皞帝生了张冷峻如凉月的脸。眉骨与鼻梁直而高,眉飞英挺,唇是削薄。轮廓同样分明。唯有一双眼眸如春水汤汤,波澜暗涌下,纵使月影也可揉碎其中。

    夜昙平心而论,这位“糟老头子”的皮囊还是挺赏心悦目的。大约仅次于有琴,可和姐夫一较高下。至于气韵么…温柔清冷不如有琴,活泼跳脱更是一点也没有,气势威压不知是否暂时藏匿。但总也算是温其如玉不落清云。世间罕见,值得欣赏一番。

    五十岁的人长这般模样?夜昙低声问新雉:“陛下今年多大?哪来的神仙玉颜水,太好用了吧?”

    新雉:“啊?陛下今年二十有七啊。”

    夜昙:?

    二十七岁?二十七岁?!父皇的父皇的叔叔今年二十七岁?是这个碎镜疯了还是她疯了?

    夜昙吞吞唾沫冲着腹诽一路的“糟老头子”干笑了一声。

    皞帝迎着她的目光说:“我回来了。你怎么溅了这满身的泥点子?”且逐步凑近。

    夜昙往后一躲:“回来好,回来好啊!陛下…陛下班师回朝定是累了,我叫人去准备午膳,顺便换个衣服…阿阿沅阿旸新雉,我们去给陛下准备午膳。陛下您在这花园坐一会儿啊!”

    结果阿沅就喊了声:“皞叔公!”飞奔过去,皞帝毫不介怀她也是一身泥点子,弯腰熟稔把她抱起来,面上略带了笑道,“阿沅和阿旸今日同云夫人玩了些什么,弄的这样脏?”

    阿旸行礼:“参见陛下。”

    皞帝道:“几日不见,阿旸又忘了?阿沅都学会了称呼,你还不如阿沅呢。”

    阿旸怯怯道,“叔公…”

    皞帝:“是。我是你叔公。都城就是阿旸的家,你要学会习惯。不要害怕。上次那个嬷嬷,叔公已经打发她走了。知道吗?”

    阿旸低头,闷闷地嗯了声。

    夜昙看呆了。也忘了自己要先跑。

    皞帝抱着一个拉着一个往外走,好像也没太在意她。直到快出了园子才回头向夜昙道:“夫人不是要去换衣服?午膳便罢了。今日班师,午间另设家宴,福王谨王和国师都在。夫人辛苦,还请陪我前去应付一番。”

    他续道,这一句却有些滞涩:“我去兽界之前与夫人所说的,是否还…记得?”

    夜昙:看起来这皞帝和“云夫人”夫妻感情是真不错,且容貌相当,国师竟没哄人?但抱歉了曾叔公,如今你夫人已被我暂替了…且看着这日子过得挺好,不知道有什么心结。或者身边人有什么心结。

    在解开心结之前,你先忍着个假夫人吧。

    故夜昙说瞎话不打草稿:“记得。但请陛下…夫君再说一次,我看夫君所言与我所忆是否有出入。”

    “夫君…”皞帝垂下眼眸,淡不可闻地微笑,“你还从未这样唤过我。倒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妻子。”

    夜昙:啊?完了完了,看来关系还没好到这么亲近的程度?戏过了!这可怎么好!

    皞帝又道:“是约定。我与夫人定下的约定。请夫人等我,若此去兽界成行,回来夫人要与我至摘星楼,与我一并观星、叙话。”

    幸好他没多问…夜昙昂头道:“陛下所言一字不差,想来的确看重此次约定!那我们何时观星?”

    “就在今夜。”

    “好。”夜昙一口答应。

    看星星嘛,星星都是我有琴布的,小事小事。比侍寝好多了,看着看着大家打呵欠睡了算了。虽说这人帝挺养眼,可夜昙还是满心装着自己真夫君的。除非有琴也替了这皞帝,不然夜昙对着他那张脸还是能做到心如明镜不动如山的。

    皞帝道,一言为定。之后深望她一眼,带着两个孩子先行一步。保有恰好的距离。夜昙在后拍拍胸脯,应付完初见。

    向新雉道:“快快快,我有一堆问题要问!”

    这求知最旺之时,新雉却开始慢悠悠给夜昙擦泥点子:“我的好夫人,您今日怎么这样忘乎其形,还有许许多多奇怪的问题!奴婢先给您回宫换件衣裳您再问吧。”

    夜昙也一起掸泥道:“那就边走边说,你先告诉我宫里的人为什么都怕阿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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