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天火同人，屠龙四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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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娍嬴，小季胜，还活着吗？又身在何方？
在九国没能借血杀之力，将那易容的钟铃女子留下，戎胥牟心中不知有多懊恼。
恍惚间，伸手去摸女娃的头，谁知竟被那青年抬手拍开。他不顾脖子上的刀刃，一把揽紧女娃，护在怀中。
“欺负小娃，不算好汉，要杀就来杀爷爷，莫伤害她。”青年骤然变了脸，全没有刚刚求恳的谄媚模样，双目炯炯地瞪着他。
“这些孩子是你甚么人？”仲牟压了压手上的刀。
青年用手贴护在女娃脑后，“都是我的弟弟妹妹！”
“呵，你阿娘可真能生养。”
“你阿娘才能生养！虽无血缘，但亲如兄妹！”青年挺了挺刀下的脖子。
“说得倒是硬气，你就这么带着弟弟妹妹出来劫道？难道不怕伤了他们？”
“我们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打劫自然也要一起打，再说了，大伙谁也不愿被留在寨子里。”
“那为甚么不种些黍食来吃，却要打劫，这里也就你那气力还有点看头，但身手嘛......”仲牟用刀锋拍了拍他的肩头，撇了撇嘴。
“种了，不够吃，山里可耕之地不多，但若种在外面，又会被狄人抢夺。”
“既然这边有狄人侵扰，为甚么不带他们去有苏部落或周边方国谋生。”
青年似乎被触动了心事，沉默中，眼圈渐渐湿红，他忍了忍才道：“你们宗贵子弟，高高在上，锦衣玉食，又怎知平民的艰难。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孤儿，去到外面，高手众多，我根本护不了他们，一个你我都打不过......他们会沦为奴隶，沦为杂草，沦为牲口，沦为玩物，甚至一个寒秋都活不过去。这山林虽苦，但能得自在，就算死大家也死在一起，死得自在些……”
戎胥牟扫视着那些满脸紧张的少年与孩童，大多面黄肌瘦，却又目光熠熠，全不象当年殷都那些奴隶，倒仿佛戎胥收留后的灾民。
他收了刀，丢出两枚海贝，“这些足够你换上两三月的食粮了。”
青年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掉落在地的海贝，愣了愣神，猛地伏下身，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我百里闻风，谢好汉不杀之恩，更替我这一家子谢你的慈悲。”
慈悲？那是所谓神灵的道道，仲牟心中轻笑，“百里？哪里的氏族？没听过。”
“我这等贱民，哪里会有姓氏，不过是给自己起着玩的。倒是敢问好汉的名姓，我百里闻风来日必报此恩此德。”
“不必了！”戎胥牟干脆地拒绝。
他无意再生纠缠，世间悲惨，何止万千，自己不也是其中一个可怜人。今日的一切不过随心而行，他的心，隐隐期盼着幼弟幼妹也能遇到百里闻风这样的人。
当即迈步向着对面的沉浸在惊喜中的山匪少年们走去。
身后的小女娃迫不及待地蹲身捡起贝，塞到青年手中，早已转啼为笑，“闻郭郭，闻郭郭，囡囡今日表现不错……呜呜呜……”
她话说一半，小嘴便被百里闻风慌忙捂住。他神情紧张地回身盯着少年一身白服的背影，不停讪笑。
戎胥牟心中一乐，想不到自己终日打雁却被啄了眼，过去总是自己伪装骗人，今日竟被个幼女哄骗，山中人的杀训说得好，老弱妇孺，真是不能小看了任何人。
既然对方也不是甚么莽夫，该能护得了这一寨子的孤幼，他心中莫名有种安慰。但脚步始终不停，那些少年们纷纷让开了道，目光中尽是感激。
“好汉，那边危险，你不要再向那边去了。”百里闻风忽然站起身，向他喊道。
“哦？那边有甚么危险？”作为一个刺客，戎胥牟对危险有独特的直觉，因而全不在意。
百里闻风见示警被无视，焦急地追跑上来，“那边有高手埋伏，要取你的性命。”
戎胥牟这次真有些惊讶了，转过身好奇道：“取我性命？你都不认识我，怎么知道有人要杀我？”
百里闻风犹豫了一下，捏住自己的耳朵，“我这耳朵，有些特异，今早听到有群人在山寨附近密议，说是要埋伏刺杀一个宗贵少年，十八九，高大健硕，一身白衣华服，武功似乎不弱，身边没有护卫跟随，这说的不就是你吗？老实说，我本想着你反正要死，不如将财货留给我们，万一我劫了你，你掉头逃走，或许还能免去一死，也算是买了条命。”
戎胥牟听清了始末，无奈地瞅瞅未羊给准备的白纨，原来是它惹的麻烦。
虽说自己当真与对方要杀之人吻合，但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假扮的宗贵子弟肯定不是。
可他心中那股从小就有的好奇，却怎么也按捺不住，明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中还不断对自己劝说，“这里临近有苏部落，刺杀备不住与有苏有关，或许能对我接下来的任务有所帮助。”
发现恩人的迟疑，百里闻风以为他不信，“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虽不知道甚么缘故，但我这耳朵十年前就这么好使了，这些年多亏了它才能多次躲过围猎。”
“你的耳朵，能听多远？”
“你这是相信我了？太好了，我能听五里上下吧。”
五里吗，仲牟心中一动。常人耳力听十丈，寻常武者则听五十丈，自己五倍于武者，能听一里，但他却能听五里，又五倍于自己。他儿时可是依靠着耳力破解了数次危机，深知五倍耳力的非凡意义。
“估计你是十年前觉醒了血脉，才有这等神异，我见过不只你一个。”
百里闻风跟子受、狁豹的情形相似，一个耳力好；一个能长体魄气力；还有一个能变重，当然更能吃。对啊，似乎三个人都差不多是十年前觉醒的血脉，这也有些太巧了！
百里闻风似乎没有听过‘血脉’之说，反复喃喃自语这两个字。
“如今你还能听到吗？”
“听不到了，但我知道他们是朝你这个方向走的，而且言谈中，似乎就打算埋伏在附近，既然我听不到，那他们定是在五里之外，又不会太远，前面七八里有个羊肠道，会不会是那里？”百里闻风绞尽脑汁揣测着。
“谢谢你的消息，还有，百里闻风，你既然选择了做他们的靠山，想要为他们遮风挡雨，就要像山岳一般强大，你，还是太弱了......”
百里闻风见恩人根本不听自己的劝告，执意前往，万分无奈，看着眼中渐渐消失的身影，眉头越皱越紧。
果然，当戎胥牟走出七八里时，便隐隐听到前方打斗之声。
他暗中潜行，眼中出现一条羊肠道，道如其名，几丈宽，数百丈长，两侧十余丈山壁陡直，山壁上有三名箭手隐藏，不停超下方射着冷箭。羊肠道中也有十余名黑衣高手，戴着玄黑面具，劫杀十余人的旅队。
其中有一白衣华服的魁梧少年，浓眉大眼，比起自己还高了半头，年岁倒与自己相仿。英气冲霄，一柄八尺重剑，挥舞间虎虎生风，每招每式，气力极大，是铜骨境无疑，甚至能与铜骨小成激战，而不落下风。
他恍然，这才是百里闻风偷听的那被埋伏的少年。只是无论他的样貌，还是那如飞鸟一般的招式，都无比眼熟。
这群黑衣人，被面具遮住了脸，更遮住了声息，他们主攻少年，却也顺带着杀戮着旅队。
旅队不象贾队，本只是搭伴而行之人，因此高手不多，转眼间便被屠戮一空。只剩下个十六岁光景的少年，瘦削俊秀。手中一柄细剑灵动，身法似斗转星移。他肩膀上还爬着一只小兽，猫狐一般，九尾毛环，赫然是九国白衣女子的那只。
小娍嬴，小季胜，还活着吗？又身在何方？
在九国没能借血杀之力，将那易容的钟铃女子留下，戎胥牟心中不知有多懊恼。
恍惚间，伸手去摸女娃的头，谁知竟被那青年抬手拍开。他不顾脖子上的刀刃，一把揽紧女娃，护在怀中。
“欺负小娃，不算好汉，要杀就来杀爷爷，莫伤害她。”青年骤然变了脸，全没有刚刚求恳的谄媚模样，双目炯炯地瞪着他。
“这些孩子是你甚么人？”仲牟压了压手上的刀。
青年用手贴护在女娃脑后，“都是我的弟弟妹妹！”
“呵，你阿娘可真能生养。”
“你阿娘才能生养！虽无血缘，但亲如兄妹！”青年挺了挺刀下的脖子。
“说得倒是硬气，你就这么带着弟弟妹妹出来劫道？难道不怕伤了他们？”
“我们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打劫自然也要一起打，再说了，大伙谁也不愿被留在寨子里。”
“那为甚么不种些黍食来吃，却要打劫，这里也就你那气力还有点看头，但身手嘛......”仲牟用刀锋拍了拍他的肩头，撇了撇嘴。
“种了，不够吃，山里可耕之地不多，但若种在外面，又会被狄人抢夺。”
“既然这边有狄人侵扰，为甚么不带他们去有苏部落或周边方国谋生。”
青年似乎被触动了心事，沉默中，眼圈渐渐湿红，他忍了忍才道：“你们宗贵子弟，高高在上，锦衣玉食，又怎知平民的艰难。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孤儿，去到外面，高手众多，我根本护不了他们，一个你我都打不过......他们会沦为奴隶，沦为杂草，沦为牲口，沦为玩物，甚至一个寒秋都活不过去。这山林虽苦，但能得自在，就算死大家也死在一起，死得自在些……”
戎胥牟扫视着那些满脸紧张的少年与孩童，大多面黄肌瘦，却又目光熠熠，全不象当年殷都那些奴隶，倒仿佛戎胥收留后的灾民。
他收了刀，丢出两枚海贝，“这些足够你换上两三月的食粮了。”
青年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掉落在地的海贝，愣了愣神，猛地伏下身，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我百里闻风，谢好汉不杀之恩，更替我这一家子谢你的慈悲。”
慈悲？那是所谓神灵的道道，仲牟心中轻笑，“百里？哪里的氏族？没听过。”
“我这等贱民，哪里会有姓氏，不过是给自己起着玩的。倒是敢问好汉的名姓，我百里闻风来日必报此恩此德。”
“不必了！”戎胥牟干脆地拒绝。
他无意再生纠缠，世间悲惨，何止万千，自己不也是其中一个可怜人。今日的一切不过随心而行，他的心，隐隐期盼着幼弟幼妹也能遇到百里闻风这样的人。
当即迈步向着对面的沉浸在惊喜中的山匪少年们走去。
身后的小女娃迫不及待地蹲身捡起贝，塞到青年手中，早已转啼为笑，“闻郭郭，闻郭郭，囡囡今日表现不错……呜呜呜……”
她话说一半，小嘴便被百里闻风慌忙捂住。他神情紧张地回身盯着少年一身白服的背影，不停讪笑。
戎胥牟心中一乐，想不到自己终日打雁却被啄了眼，过去总是自己伪装骗人，今日竟被个幼女哄骗，山中人的杀训说得好，老弱妇孺，真是不能小看了任何人。
既然对方也不是甚么莽夫，该能护得了这一寨子的孤幼，他心中莫名有种安慰。但脚步始终不停，那些少年们纷纷让开了道，目光中尽是感激。
“好汉，那边危险，你不要再向那边去了。”百里闻风忽然站起身，向他喊道。
“哦？那边有甚么危险？”作为一个刺客，戎胥牟对危险有独特的直觉，因而全不在意。
百里闻风见示警被无视，焦急地追跑上来，“那边有高手埋伏，要取你的性命。”
戎胥牟这次真有些惊讶了，转过身好奇道：“取我性命？你都不认识我，怎么知道有人要杀我？”
百里闻风犹豫了一下，捏住自己的耳朵，“我这耳朵，有些特异，今早听到有群人在山寨附近密议，说是要埋伏刺杀一个宗贵少年，十八九，高大健硕，一身白衣华服，武功似乎不弱，身边没有护卫跟随，这说的不就是你吗？老实说，我本想着你反正要死，不如将财货留给我们，万一我劫了你，你掉头逃走，或许还能免去一死，也算是买了条命。”
戎胥牟听清了始末，无奈地瞅瞅未羊给准备的白纨，原来是它惹的麻烦。
虽说自己当真与对方要杀之人吻合，但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假扮的宗贵子弟肯定不是。
可他心中那股从小就有的好奇，却怎么也按捺不住，明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中还不断对自己劝说，“这里临近有苏部落，刺杀备不住与有苏有关，或许能对我接下来的任务有所帮助。”
发现恩人的迟疑，百里闻风以为他不信，“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虽不知道甚么缘故，但我这耳朵十年前就这么好使了，这些年多亏了它才能多次躲过围猎。”
“你的耳朵，能听多远？”
“你这是相信我了？太好了，我能听五里上下吧。”
五里吗，仲牟心中一动。常人耳力听十丈，寻常武者则听五十丈，自己五倍于武者，能听一里，但他却能听五里，又五倍于自己。他儿时可是依靠着耳力破解了数次危机，深知五倍耳力的非凡意义。
“估计你是十年前觉醒了血脉，才有这等神异，我见过不只你一个。”
百里闻风跟子受、狁豹的情形相似，一个耳力好；一个能长体魄气力；还有一个能变重，当然更能吃。对啊，似乎三个人都差不多是十年前觉醒的血脉，这也有些太巧了！
百里闻风似乎没有听过‘血脉’之说，反复喃喃自语这两个字。
“如今你还能听到吗？”
“听不到了，但我知道他们是朝你这个方向走的，而且言谈中，似乎就打算埋伏在附近，既然我听不到，那他们定是在五里之外，又不会太远，前面七八里有个羊肠道，会不会是那里？”百里闻风绞尽脑汁揣测着。
“谢谢你的消息，还有，百里闻风，你既然选择了做他们的靠山，想要为他们遮风挡雨，就要像山岳一般强大，你，还是太弱了......”
百里闻风见恩人根本不听自己的劝告，执意前往，万分无奈，看着眼中渐渐消失的身影，眉头越皱越紧。
果然，当戎胥牟走出七八里时，便隐隐听到前方打斗之声。
他暗中潜行，眼中出现一条羊肠道，道如其名，几丈宽，数百丈长，两侧十余丈山壁陡直，山壁上有三名箭手隐藏，不停超下方射着冷箭。羊肠道中也有十余名黑衣高手，戴着玄黑面具，劫杀十余人的旅队。
其中有一白衣华服的魁梧少年，浓眉大眼，比起自己还高了半头，年岁倒与自己相仿。英气冲霄，一柄八尺重剑，挥舞间虎虎生风，每招每式，气力极大，是铜骨境无疑，甚至能与铜骨小成激战，而不落下风。
他恍然，这才是百里闻风偷听的那被埋伏的少年。只是无论他的样貌，还是那如飞鸟一般的招式，都无比眼熟。
这群黑衣人，被面具遮住了脸，更遮住了声息，他们主攻少年，却也顺带着杀戮着旅队。
旅队不象贾队，本只是搭伴而行之人，因此高手不多，转眼间便被屠戮一空。只剩下个十六岁光景的少年，瘦削俊秀。手中一柄细剑灵动，身法似斗转星移。他肩膀上还爬着一只小兽，猫狐一般，九尾毛环，赫然是九国白衣女子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