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章 捕蝉的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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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送韩约的人共计有三百多，因为张义被人刺杀，杨昊便暂代旅帅之职，直接指挥两队一百军卒在外围清道、巡警。胡龙海与典军校尉明洞率两百人护送囚车，胡龙海在车队前面，明洞守在囚车旁边。
出营门约一里地，是一处名叫韩家洼的地方，像一座突然凹下去的盆，周围都是松林。这确实是个设伏的好地方，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左军大营太近。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正是因为离军营太近，才容易让人丧失警惕性。
囚车刚刚进入洼底，松林里突然飞出一支羽箭，射倒了骑在马上的胡龙海。杨昊急忙赶去救援，胡龙海捂着受伤的胳膊嘶声大叫道：“不要管我！占住西边的那个土坡。”杨昊心中暗喜，这和年濠预测的一模一样，胡龙海在边疆多年，确实非等闲之辈，猝然临敌竟是丝毫不乱。。。
杨昊带人占据土坡后，遥遥望见昨晚在黑松林里遇到的那个黑脸大汉带着百十人藏身在土坡之后。杨昊拔刀在手催兵就要杀过去。身边队正林宏威急忙拦阻道：“那是自己人。”杨昊将他一脚踹翻在地，大骂道：“你想通敌吗？”林宏威见势不妙，急忙道：“属下绝无此意，这确实是自己人！”杨昊闻言一刀将他劈翻，大喝道：“通敌者这便是沙场。”
黑脸大汉见到这边陡生变故，心中惊恐，忙带兵遁逃。杨昊挥兵急追。士卒们见他们人少，都当是立功的好机会，追的十分卖力。
这时候，藏身在松林里的劫道者出现了，人数约两百，分东西两路压了下来。除去杨昊的一百人，胡龙海和明洞身边还有二百多人，这些神策军士卒都是经过实战的老兵，倘若放手与劫道者一战，胜算很大。。。况且这里离神策军大营不远，战事一开，杀声一起，用不了多久，左军大营中便会有援军赶到。
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明洞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匆匆忙忙地率领本部人马护送着囚车向大营方向退去。临阵退兵，军心大乱，士卒们顿时没了斗志。
明洞一撤，胡龙海身边就只剩下二三十个卫士了。劫道者兵分两路，东路截断了明洞的退路，西路呈楔形队形**明洞和胡龙海的中间，将二人隔离开来。这时第二拨劫道者出现了，人数只有三十多人，但个个都是硬手，由北面松林路突然杀出，望定胡龙海猛扑过来，胡龙海身边的这三十多人，跟随他征战多年，也都是百战余生的强兵硬卒，只是士气已堕。双方开战不久，胡龙海便抵挡不住，溃败下来，胡龙海身中八刀，被生擒活捉。。。
明洞见状大喊道：“冲不出去，都是一死。跟我冲！”士卒们为了保命，顿时斗志昂扬，护着囚车杀开一条血路。径直往左军大营奔去，这时左军大营里也响起了出兵号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松林里走出第三拨劫道者，人数只有寥寥五人，手持利刃身穿便装，五人拦在明洞退往左军大营的路上，一字排开，逢人便杀，身手矫捷异常，硬是凭五人之力将明洞的二百多人堵在了樊家洼里。
明洞身处逆境忽然就乱了阵脚，身边的士卒也心无斗志。此时松林中跃出一个弓箭手，望定明洞连发七箭，射死了明洞身边的三个侍卫和四个守护囚车的卫士。神策军大乱，众人簇拥着明洞丢下囚车，仓皇逃命。
劫道者救出韩约，反将胡龙海关进了囚车，在囚车上浇了些黑油，放了一把火。。。众人刚刚散入松林，杨昊便带着部属赶了回来，士卒抓住了两个逃逸的刺客，正准备回来报功，却发现樊家洼里一地的尸体。囚车和主将胡龙海都被烧成了黑炭。这时大营的援军也已赶到，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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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臣手捧暖壶，目光呆滞地走进判事厅，昨夜他为处置一个克扣军饷的镇将一直忙到深夜，睡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又起来了。
“岁月不饶人啊！”吴臣看到蹲在火盆前添木炭的侍从小金，不由得心生感慨。昨夜他也随自己忙到半夜，自己睡下的时候他还在忙着誊写公文，可是一大早起来他又是精神奕奕，忙里忙外，真是年轻无敌啊。
吴臣刚刚坐下来，就有小校来报：“护军大人有请。。。”
“哦，这么早有什么急事吗？”吴臣心里一震，顿时清醒过来，他急忙赶到半里路外的仇士良书房。宫变之后仇士良身兼数职，内外大权一把抓，人突然就忙了起来。但不论忙到多晚，他都会在新组建的金龙甲护卫下回左军大营歇宿。
吴臣跟他从不客套，进门便问：“匡美，何事召我来？”
小太监正在侍候仇士良穿一件金丝软甲，仇士良没有说话，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一封拆开的书信。吴臣抽出信笺只扫了一眼，惊道：“这小子倒是有些本事啊，竟把公主都给搬了出来。”书信是宜春公主李晴写给仇士良的，要求将杨昊由神策军调回金吾卫，仍回兴庆宫值宿。
“这封书信我来替你回吧。”吴臣说着将书信折起来塞进了袖子里。。。
一个小太监捧进来一套金丝软甲，低声说道：“奴婢服侍吴大人更衣。”
“匡美，这是做什么？”吴臣倒有些惊奇。
“没什么，今日闲着没事，咱们出去打回猎。”仇士良穿上软甲，在外面罩上绣金护军中尉官袍，舒展了一下腿脚，催吴臣道：“快换衣裳，去晚了，猎物可都跑了。”
————————
韩约被成功救走，杨昊暗暗松了口气，胡龙海死了，那个在黑松林里见过自己的黑脸大汉，也让士卒们乱箭射死了。杨昊不知道自己能否躲过这一劫，倘若不能，自己则一定抢在他们动手前自尽，决不能让他们找到伤害家人的理由。
樊家洼的尸体还没有清理完，突然传令兵带来仇士良的手令，要自己即刻赶往十二里外的真珠镇。。。跟着传令兵一道来的还有一名领路太监，这太监手持仇士良手令，说是领路实则就是监军。
十二里路飞马疾驰，转眼就到。真珠镇原本是长安西北沿河的一处军镇，四周建有城墙，有东南两座城门，极盛时曾驻军上千。后来因河流改道，军镇撤销。但镇子并未荒废，因为四周土地平旷肥沃，京中大户在此招募流民开垦田亩，十余年间竟成人口过万的大镇。
杨昊赶到时神策军已经将真珠镇围得水泄不通，领路太监将杨昊领到旧河西岸，这里只有一条小路通往真珠镇，因为真珠镇只有东南两座门，这条路人烟稀少，几近荒废。领路太监拿出仇士良手令道：“护军大人有令，杨校尉可将人马分散隐伏于两边树林中，但望见有人往西逃跑，立即抓捕，不得有误。
杨昊如法施行，布置完毕，问太监道：“不知这镇中究竟藏着什么人？”太监冷笑道：“杨校尉你都不知道，我如何又能知晓”杨昊见他不肯说，只好作罢。。。河流虽然改道，但因为镇西这一块地势低洼，现在已经形成了一条南北走向狭长的湖泊，湖中水并不多，湖面上结着一层厚厚的冰。杨昊隔湖东望，暗暗道：“镇子里究竟是什么人呢？”
午时刚过，真珠镇那边突然响起两声号炮，顿时杀声震天，数千名神策军由东南北三面涌向真珠镇。飞矢雨点般遮黑了半边天，杨昊看的心惊胆寒，不过半个时辰，杀声便止息了。领路太监眉飞色舞地说道：“文世茂果然是当世名将，这才多大会工夫就将乱党平了。”文世茂为神策左军前军统军将军，与胡龙海同岁，号称神策军第一柱石，一直驻守关中北大门良辰关，不知几时秘密回京的。。。杨昊暗自惊道：“这镇中究竟是什么人，竟把他都调了回来。”
领路太监忽指着冰面上叫道：“杨校尉你立功的机会来了。”杨昊抬头一看，只见冰面正有四五个人慌慌忙忙往这边来，为首的一个竟然就是年濠！
杨昊脸色一变，暗暗地抓住了刀柄，心中暗想：“实在不行，我便一刀杀了这太监，跟他们亡命天涯去。”那太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阴测测地笑道：“杨校尉，机会可只有一次，你抓不住他们，后面可有的是人。”杨昊惊问道：“我们后面还有其他人吗？”太监冷笑嘿嘿：“这个立功的机会，谁肯放过？咱们身后还有七八路人马呢。是护军大人疼你，才让你拦在这第一道，你可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啊。”说话时，年濠已经接近岸边，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人群中竟然还有韩约和京兆尹罗立言！
杨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真珠镇其实是刺马营的一处重要据点，也是宫变之后长安城所剩的最后一个落脚点。。。仇士良一直在暗中搜寻这个藏身地点，却一直没有进展，于是他冒险走了一步棋：先让年濠把韩约救出去，然后通过跟踪年濠找到了真珠镇。
年濠突然感觉到岸边有埋伏，他忙招呼众人折头往北面跑。
“追吧杨校尉。”领路太监有些着急。
“护军大人要我守在这，我不能擅离职守。”
“放跑了钦犯你吃罪的起吗？”
“违抗军令我更吃罪不起。”
“你——”太监无言以对。
“咚！”湖西北面突然响起一声号炮，树丛中顿时涌出来数十军卒，年濠众人见状不妙回头又往东北方向跑。不想东面早有二三十人悄悄地围了过来。
“弟兄们抓住一个钦犯赏银一百两！”领路太监一声呼喊，士卒们哪里还管什么军令不军令，顿时蜂拥而去。杨昊无奈地看着韩约、罗立言和年濠三人被乱军扑倒捆了去。
————
真珠镇南门外的一块平地上跪着两排人，每排二十二个人，这些人都是参与宫变的“逆党”，职位最高的是正三品金吾卫大将军韩约，最低的也是正九品校书郎。
“匡美，你这一招可让我打开眼界了。”吴臣由衷地赞道。
“这都是老天的眷顾。”仇士良也显得十分得意，他话锋一转又道：“玉量，我还有一处好戏请你来看。”说着他给身边的太监递了个眼色，那太监拿出一张纸，尖声叫道：“赞军校尉杨昊，赞军校尉熊碧华，赞军校尉邵梁春，屯田校尉刘青云，左补办郑颋，赏功郎李龄，出列。”被叫到名字的六个人茫然地走出了行列，并立即被收缴了武器。且每个人的身后都站了两名虎背熊腰的甲士。
“带年濠！”太监一声尖叫，两名军卒牵着年濠走到这五年面前。
“我们知道这六人中必有一人是刺马营的叛党。年濠，你帮我们指出来，护军大人饶你不死。”
年濠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神策军军士从跪着的两排人中抓过来四个人，让四人低头跪在地上。
“我再说一声，指出谁是你同党。”
年濠稍一迟疑，神策军军士手起刀落，砍掉了一人的头颅，血溅起一尺多高。
年濠痛心说了声：“不要再杀人了。然后疾步走上前来，指着杨昊道：“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押送韩约的人共计有三百多，因为张义被人刺杀，杨昊便暂代旅帅之职，直接指挥两队一百军卒在外围清道、巡警。胡龙海与典军校尉明洞率两百人护送囚车，胡龙海在车队前面，明洞守在囚车旁边。
出营门约一里地，是一处名叫韩家洼的地方，像一座突然凹下去的盆，周围都是松林。这确实是个设伏的好地方，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左军大营太近。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正是因为离军营太近，才容易让人丧失警惕性。
囚车刚刚进入洼底，松林里突然飞出一支羽箭，射倒了骑在马上的胡龙海。杨昊急忙赶去救援，胡龙海捂着受伤的胳膊嘶声大叫道：“不要管我！占住西边的那个土坡。”杨昊心中暗喜，这和年濠预测的一模一样，胡龙海在边疆多年，确实非等闲之辈，猝然临敌竟是丝毫不乱。。。
杨昊带人占据土坡后，遥遥望见昨晚在黑松林里遇到的那个黑脸大汉带着百十人藏身在土坡之后。杨昊拔刀在手催兵就要杀过去。身边队正林宏威急忙拦阻道：“那是自己人。”杨昊将他一脚踹翻在地，大骂道：“你想通敌吗？”林宏威见势不妙，急忙道：“属下绝无此意，这确实是自己人！”杨昊闻言一刀将他劈翻，大喝道：“通敌者这便是沙场。”
黑脸大汉见到这边陡生变故，心中惊恐，忙带兵遁逃。杨昊挥兵急追。士卒们见他们人少，都当是立功的好机会，追的十分卖力。
这时候，藏身在松林里的劫道者出现了，人数约两百，分东西两路压了下来。除去杨昊的一百人，胡龙海和明洞身边还有二百多人，这些神策军士卒都是经过实战的老兵，倘若放手与劫道者一战，胜算很大。。。况且这里离神策军大营不远，战事一开，杀声一起，用不了多久，左军大营中便会有援军赶到。
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明洞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匆匆忙忙地率领本部人马护送着囚车向大营方向退去。临阵退兵，军心大乱，士卒们顿时没了斗志。
明洞一撤，胡龙海身边就只剩下二三十个卫士了。劫道者兵分两路，东路截断了明洞的退路，西路呈楔形队形**明洞和胡龙海的中间，将二人隔离开来。这时第二拨劫道者出现了，人数只有三十多人，但个个都是硬手，由北面松林路突然杀出，望定胡龙海猛扑过来，胡龙海身边的这三十多人，跟随他征战多年，也都是百战余生的强兵硬卒，只是士气已堕。双方开战不久，胡龙海便抵挡不住，溃败下来，胡龙海身中八刀，被生擒活捉。。。
明洞见状大喊道：“冲不出去，都是一死。跟我冲！”士卒们为了保命，顿时斗志昂扬，护着囚车杀开一条血路。径直往左军大营奔去，这时左军大营里也响起了出兵号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松林里走出第三拨劫道者，人数只有寥寥五人，手持利刃身穿便装，五人拦在明洞退往左军大营的路上，一字排开，逢人便杀，身手矫捷异常，硬是凭五人之力将明洞的二百多人堵在了樊家洼里。
明洞身处逆境忽然就乱了阵脚，身边的士卒也心无斗志。此时松林中跃出一个弓箭手，望定明洞连发七箭，射死了明洞身边的三个侍卫和四个守护囚车的卫士。神策军大乱，众人簇拥着明洞丢下囚车，仓皇逃命。
劫道者救出韩约，反将胡龙海关进了囚车，在囚车上浇了些黑油，放了一把火。。。众人刚刚散入松林，杨昊便带着部属赶了回来，士卒抓住了两个逃逸的刺客，正准备回来报功，却发现樊家洼里一地的尸体。囚车和主将胡龙海都被烧成了黑炭。这时大营的援军也已赶到，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
吴臣手捧暖壶，目光呆滞地走进判事厅，昨夜他为处置一个克扣军饷的镇将一直忙到深夜，睡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又起来了。
“岁月不饶人啊！”吴臣看到蹲在火盆前添木炭的侍从小金，不由得心生感慨。昨夜他也随自己忙到半夜，自己睡下的时候他还在忙着誊写公文，可是一大早起来他又是精神奕奕，忙里忙外，真是年轻无敌啊。
吴臣刚刚坐下来，就有小校来报：“护军大人有请。。。”
“哦，这么早有什么急事吗？”吴臣心里一震，顿时清醒过来，他急忙赶到半里路外的仇士良书房。宫变之后仇士良身兼数职，内外大权一把抓，人突然就忙了起来。但不论忙到多晚，他都会在新组建的金龙甲护卫下回左军大营歇宿。
吴臣跟他从不客套，进门便问：“匡美，何事召我来？”
小太监正在侍候仇士良穿一件金丝软甲，仇士良没有说话，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一封拆开的书信。吴臣抽出信笺只扫了一眼，惊道：“这小子倒是有些本事啊，竟把公主都给搬了出来。”书信是宜春公主李晴写给仇士良的，要求将杨昊由神策军调回金吾卫，仍回兴庆宫值宿。
“这封书信我来替你回吧。”吴臣说着将书信折起来塞进了袖子里。。。
一个小太监捧进来一套金丝软甲，低声说道：“奴婢服侍吴大人更衣。”
“匡美，这是做什么？”吴臣倒有些惊奇。
“没什么，今日闲着没事，咱们出去打回猎。”仇士良穿上软甲，在外面罩上绣金护军中尉官袍，舒展了一下腿脚，催吴臣道：“快换衣裳，去晚了，猎物可都跑了。”
————————
韩约被成功救走，杨昊暗暗松了口气，胡龙海死了，那个在黑松林里见过自己的黑脸大汉，也让士卒们乱箭射死了。杨昊不知道自己能否躲过这一劫，倘若不能，自己则一定抢在他们动手前自尽，决不能让他们找到伤害家人的理由。
樊家洼的尸体还没有清理完，突然传令兵带来仇士良的手令，要自己即刻赶往十二里外的真珠镇。。。跟着传令兵一道来的还有一名领路太监，这太监手持仇士良手令，说是领路实则就是监军。
十二里路飞马疾驰，转眼就到。真珠镇原本是长安西北沿河的一处军镇，四周建有城墙，有东南两座城门，极盛时曾驻军上千。后来因河流改道，军镇撤销。但镇子并未荒废，因为四周土地平旷肥沃，京中大户在此招募流民开垦田亩，十余年间竟成人口过万的大镇。
杨昊赶到时神策军已经将真珠镇围得水泄不通，领路太监将杨昊领到旧河西岸，这里只有一条小路通往真珠镇，因为真珠镇只有东南两座门，这条路人烟稀少，几近荒废。领路太监拿出仇士良手令道：“护军大人有令，杨校尉可将人马分散隐伏于两边树林中，但望见有人往西逃跑，立即抓捕，不得有误。
杨昊如法施行，布置完毕，问太监道：“不知这镇中究竟藏着什么人？”太监冷笑道：“杨校尉你都不知道，我如何又能知晓”杨昊见他不肯说，只好作罢。。。河流虽然改道，但因为镇西这一块地势低洼，现在已经形成了一条南北走向狭长的湖泊，湖中水并不多，湖面上结着一层厚厚的冰。杨昊隔湖东望，暗暗道：“镇子里究竟是什么人呢？”
午时刚过，真珠镇那边突然响起两声号炮，顿时杀声震天，数千名神策军由东南北三面涌向真珠镇。飞矢雨点般遮黑了半边天，杨昊看的心惊胆寒，不过半个时辰，杀声便止息了。领路太监眉飞色舞地说道：“文世茂果然是当世名将，这才多大会工夫就将乱党平了。”文世茂为神策左军前军统军将军，与胡龙海同岁，号称神策军第一柱石，一直驻守关中北大门良辰关，不知几时秘密回京的。。。杨昊暗自惊道：“这镇中究竟是什么人，竟把他都调了回来。”
领路太监忽指着冰面上叫道：“杨校尉你立功的机会来了。”杨昊抬头一看，只见冰面正有四五个人慌慌忙忙往这边来，为首的一个竟然就是年濠！
杨昊脸色一变，暗暗地抓住了刀柄，心中暗想：“实在不行，我便一刀杀了这太监，跟他们亡命天涯去。”那太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阴测测地笑道：“杨校尉，机会可只有一次，你抓不住他们，后面可有的是人。”杨昊惊问道：“我们后面还有其他人吗？”太监冷笑嘿嘿：“这个立功的机会，谁肯放过？咱们身后还有七八路人马呢。是护军大人疼你，才让你拦在这第一道，你可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啊。”说话时，年濠已经接近岸边，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人群中竟然还有韩约和京兆尹罗立言！
杨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真珠镇其实是刺马营的一处重要据点，也是宫变之后长安城所剩的最后一个落脚点。。。仇士良一直在暗中搜寻这个藏身地点，却一直没有进展，于是他冒险走了一步棋：先让年濠把韩约救出去，然后通过跟踪年濠找到了真珠镇。
年濠突然感觉到岸边有埋伏，他忙招呼众人折头往北面跑。
“追吧杨校尉。”领路太监有些着急。
“护军大人要我守在这，我不能擅离职守。”
“放跑了钦犯你吃罪的起吗？”
“违抗军令我更吃罪不起。”
“你——”太监无言以对。
“咚！”湖西北面突然响起一声号炮，树丛中顿时涌出来数十军卒，年濠众人见状不妙回头又往东北方向跑。不想东面早有二三十人悄悄地围了过来。
“弟兄们抓住一个钦犯赏银一百两！”领路太监一声呼喊，士卒们哪里还管什么军令不军令，顿时蜂拥而去。杨昊无奈地看着韩约、罗立言和年濠三人被乱军扑倒捆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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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珠镇南门外的一块平地上跪着两排人，每排二十二个人，这些人都是参与宫变的“逆党”，职位最高的是正三品金吾卫大将军韩约，最低的也是正九品校书郎。
“匡美，你这一招可让我打开眼界了。”吴臣由衷地赞道。
“这都是老天的眷顾。”仇士良也显得十分得意，他话锋一转又道：“玉量，我还有一处好戏请你来看。”说着他给身边的太监递了个眼色，那太监拿出一张纸，尖声叫道：“赞军校尉杨昊，赞军校尉熊碧华，赞军校尉邵梁春，屯田校尉刘青云，左补办郑颋，赏功郎李龄，出列。”被叫到名字的六个人茫然地走出了行列，并立即被收缴了武器。且每个人的身后都站了两名虎背熊腰的甲士。
“带年濠！”太监一声尖叫，两名军卒牵着年濠走到这五年面前。
“我们知道这六人中必有一人是刺马营的叛党。年濠，你帮我们指出来，护军大人饶你不死。”
年濠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神策军军士从跪着的两排人中抓过来四个人，让四人低头跪在地上。
“我再说一声，指出谁是你同党。”
年濠稍一迟疑，神策军军士手起刀落，砍掉了一人的头颅，血溅起一尺多高。
年濠痛心说了声：“不要再杀人了。然后疾步走上前来，指着杨昊道：“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