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旧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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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玉玺既得,纪陶浑身是伤,唐糖着急张罗撤离鬼宅,何曾还想得见这乌金之剑。

    曹斯芳当年正是栽在这一柄剑上,她误启机关,被关押罩中渡了生不如死的两年余。

    唐糖即便当时想到了它,他们又非淘金寻宝之徒,绝无兴趣为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宝物再搭上时间性命。

    现下赵思危却手执此剑,更说此物是她与了他的,唐糖何其冤枉!她隐隐庆幸纪陶不在此间,不然岂不要平白生出误会来。

    唐糖无言以答,赵思危收剑大笑:“你慌什么,鬼宅既破,本王入不得么?你在担心本王遇险?还是担心本王遭陛下责问?”

    “不是……”

    “陛下生性多虑,行事谨慎,偏又笃信鬼神,最是忌讳这些鬼宅墓地之类。本王是不信的,你信不信?”

    “不。”

    “那你觉得什么人才最信鬼神?”

    “……”

    “刽子手?”

    “不信的罢。”

    “问斩死囚何故选在午时三刻?因为那刻日头最短,阳气最盛。刽子手何故穿红?因为红能驱鬼。斩首之后,刽子手何以要在城中绕弯?只为使鬼迷路。为何还要往城隍进香?求的便是神明护佑,以免恶鬼纠缠。你说刽子手信不信鬼神?”

    “哦,的确是有这些说法。”

    赵思危忽将话锋转了回去:“故而这个益王府,陛下是不敢亲入的,连守军亦是请托梁王所派。有他这个胞弟替他守着传国玉玺,陛下最看重的东西,他自己虽得不入手,别人好歹也休想得去。他便仍是那个天命所归之君。”

    唐糖不明白他说这些做什么,暗指皇帝才是那个杀人不见血的魔头?

    唐家之事……她如今隐隐也有这样的揣测,然而对方若是皇上,他为什么要灭门唐府?如今又何以留她一命?这些尚且皆是谜团。

    而冤仇似海,仇人是不可轻饶,但自己的性命只得一条,祖父临终所托,不过是要她好好活着。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她再不能以卵击石了。

    “我们昨夜所为,想必梁王皆已知晓,梁王知道了,陛下便也可能知道。本王本还有所忧虑,要怎生安抚我这位贤王弟弟,才好避免惊动陛下,好在纪大人早就想到本王前头去了。”

    “哦?”

    唐糖只有装傻,心底暗惊,这玉玺之事,赵思危好像真的知道?

    “本王从前同他弈过棋,纪大人棋术高明,绝不肯缠斗于一隅,眼光总在三着之外。纪大人送礼,也总是最对人的胃口。传国玉玺,呵呵,天命所归。”

    唐糖暗为纪陶攥一把拳头,这个赵思危,不会真的口是心非,因为纪陶要将这玉玺献给梁王,心中记恨?

    只是纪陶所求为何,她至今也不知啊。

    他却又道:“君子成人之美,世人皆言本王是条恶棍,纪大人之美,本王也是愿意成一成的。糖糖你回罢,待阿芳开口,我再传你过府。”

    她出齐王书斋之时,听来福急急笨进里头传:“殿下,长公主来了,说是来探望曹姑娘。”

    赵思危冷笑:“思凡?哼,她的消息倒快。”

    糖糖愈走愈远,来福还在报:“说是从梁王府过来,给王妃带了梁王妃亲制的桃花胭脂。我看公主殿下自己,眼肿得倒似一双桃子。”

    赵思危颇不耐烦:“她哭什么?”

    来福虽然压低了声,唐糖耳朵却尖:“还能哭什么,总不过是在梁王府见着纪大人了。”

    **

    唐糖回府直抵书房,屋内果真空空无人。

    早间回来时,唐糖亲见纪陶将那枚传国玉玺藏在书案后的左侧暗格,如今也不见了踪影。

    她身心俱疲,一夜一日未眠,实在无力思考。因为累得惨极,连个过渡都没有,倒头便在垫子上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鼻尖痒痒的,唐糖挠了挠接着睡,过会儿却又痒起来,她眯着眼睛狠挠一把:“三爷自重。”

    “我闩了门。”

    纪陶的声音低哑动人,热气拂在面上,蜻蜓点水般啄她的脸,唐糖迷迷糊糊尚有些舍不得,挣扎了会儿终是强睁开眼:“你这还是人话么?”

    他本被糖糖睡相扰得心猿意马,此刻她义正词严,他亦很快清醒过来,面含歉意:“糖糖,委屈你了。”

    “我有什么委屈的。”唐糖听得好笑,一骨碌起身将软榻让与纪陶,扶他重新伏倒,为他查看腕伤,“倒是三爷如此之不安分,养伤未满半日,便急急跑去梁王府献宝。真不知所求为何?”

    他的伤腕早间教她裹得很是笨重难看,就好像一个大粽子,他倒也不嫌,这么着就出了门。

    纪陶由她换着腕伤之药,问:“方才怎知是我?”

    “我没鼻子?哼,三爷身上一股桃花胭脂的甜香,好腻。”

    纪陶幽幽笑了:“在齐王府遇着长公主了?”

    “嗯。挺可人个小姑娘,双眼肿得似桃子,听说都是为了三爷。”

    “我闻闻,怎的酸溜溜的。”

    “我算三爷哪个,凭的什么酸?”

    “糖糖,熬过这月就好……”

    腕上料理完罢,唐糖继而去查他臀伤,一边撩开衣衫,一边欲问他下月能有什么良辰吉日,阿步在屋外报,裘大人来了。

    纪陶埋怨:“宝二如今登堂入室,对着你一口一个哥地唤,完全不将哥哥我放在眼里。”

    唐糖啐一声活该,替他草草寻薄被掩了伤,想了想又嘱咐:“一会儿宝二哥进来,三爷少许说些人话罢,不方便告诉他身份,好歹明示暗示几句,好让人家少走弯路。裘宝旸为了你没少奔走,你欺侮我也便罢了,将人家也耍得团团转,实在不地道。”

    说罢刚欲去开门,却被纪陶反手一臂拽住:“为什么欺侮你便罢了?”

    唐糖低着脑袋:“虱多不痒,被欺负得怕了,也习惯了,知道不当有什么奢求,活得更该克制。”

    纪陶听得心疼,跃将起来,搂着唐糖不管不顾深吻:“这是用小刀子在剜三哥的心么?再这么哥哥可管不了什么礼义廉耻,你从来就是我的人。”

    唐糖着急捂眼睛:“廉耻……我看你本就没这东西。”

    纪陶低首瞥瞥掉下来的薄被,和自己安好的衣角布料,讪讪重又躺下来:“多虑了。”

    唐糖重又替他掩好薄被,这才跑去开门。

    裘宝旸一看唐糖毫发无损就在书房,很是高兴:“二哥说他把你气跑了,我想呢,你又不欢喜他,犯不着同他怄气。”

    正说着,望望里头,发现那个人伏在榻上,吓得一身冷汗,神神秘秘道:“糖糖出来,哥有要紧事情说,重大线索。”

    唐糖强拽宝二爷进屋:“有话当着他说无妨。”

    裘宝旸犹豫一阵,依旧不肯入,声音低到只是唇动:“愈发堕落了,哥刚就想说你,同他独处作甚大白天还关着门?你这辈子真打算砸在二哥手里?同情是一回事,过日子是另一回事……”

    纪陶却听得一字不落,趴在榻上忿忿“哼”了声:“砸在纪某手里就是不幸么?”

    唐糖瞪他一眼,裘宝旸很不好意思,半推半就进了书房:“二哥息怒,哥不是这个意思。二哥这是怎么了?身子欠安么?”又与唐糖打口型,“纪二什么毛病?痔疮?”

    纪陶眼尖耳锐,气得面色发绿。

    唐糖肚子笑痛,问:“宝二爷方才说,手头有要紧线索?”

    裘宝旸坐下来:“此事哥本不愿说,但消息出自我爹,想必确实。你也知道,我爹这人老奸巨猾,他轻易是不会论及他人私事,但哥不是近来有些执迷不悟么……”

    唐糖不解:“执迷不悟?你?”

    “上元夜后,其实哥私下见了思凡几回……昨夜回府之后,我爹便寻哥谈话了。”

    唐糖瞥一眼纪陶,点头称是:“哦,怪我疏忽,当日就当看出来的。”

    裘宝旸的意中之人原是赵思凡,这同纪陶的案子有何关联?

    “唐糖,你可还记得那林拾弓他老娘说起三月末的时候,纪陶往乾州暗访之事?”

    唐糖更想不明白这有什么联系,有意问纪陶:“三月末暗访乾州之人是纪陶罢?”

    “是。”

    裘宝旸继而细解:“你记不记得,林拾弓的老娘说自己当时问纪陶可曾婚娶,纪陶怎么答来着?”

    唐糖想起来:“年底。”

    裘宝旸道:“对啊,还说一定请人家吃喜糖。”

    纪陶蹙眉不语。

    “我爹为让哥死了这条心,特意告诉我一段秘辛。其实哥自打知道败给的人是纪陶,早就死心了。但哥真不知纪陶怎想的,哥一直以为纪陶喜欢的人只有糖糖你啊,哥没想到……”

    纪陶不悦:“裘大人究竟想说什么?”

    裘宝旸连打招呼:“二哥,哥稍稍得罪几句,刚刚那只是哥私下的看法,纪陶可从未同哥提过半句!”

    唐糖瞪那人一眼,鼓励裘宝旸:“你说你的,不必理他。”

    “我爹告诉我,先皇在世之日,十分赏识纪陶,更是曾为纪陶和思凡赐婚……”

    唐糖急望纪陶,见他面上虽黑,竟然未曾否认。

    “只因纪陶当日尚且缺着那么一块……拿得出手的功业,故而先皇尚不及正式拟旨,只是私下先行拟了婚期,正在去年年底。据哥所知,去年魏王妃……也就是皇后的嫡亲弟弟荣谦侯也曾多次求娶思凡,那小侯爷出了名的仗势欺人阴险歹毒,哥琢磨,纪陶是不是当日为赶婚期,故而着急建功立业,这才正中阴人毒计……”

    纪陶黑着脸差点跳起来:“裘宝旸!”

    作者有话要说:纪大人:裘宝旸你这是打算坑死我的节奏

    糖糖:让人家把话说完

    大纲菌:各单位准备,上榴莲,窝要吃猫山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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