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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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拄着拐杖的驼背老太太蹒跚走过来,平淡地扫了一眼季末三人,然后面向那几个吵得最大声的季家人说,“让他们进来吧……”

    “可是,季末那小子不是把季鹏给……”

    “这是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管!”老太太凶悍地举起拐杖,作势就要往离得最近的一个人打过去。

    一个老太太就算拿着枪他们都不会产生多少恐惧感,要不是因为这个老太太在家族里的地位不一般,这种脾气古怪性格孤僻的老太太根本别想对他们指手画脚。

    所以尽管心里不太服气,但这几人还是悻悻地给季末他们让开了路。

    那拄拐杖的老太太慢吞吞地在前面带路,每一步都走得极慢,表情阴沉沉的,一句话都不说。

    “奶奶,您好,我这次带小狼来——”

    “我可不是你奶奶,你父亲又不是我亲生的。”老太太还不等季末把话说完就出声打断,语气听上去并不友好,说这句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

    连名义上的孙子都是这个态度,身为一个外人的谢少棠就更不可能得到季奶奶的好脸色了。

    一路深入谷地,四周全是迥异于其他地面建筑的房屋。

    这些房屋的屋顶都呈三角形,就跟小孩子最初学画画时画的那种房子差不多,占地面积最多只有十几平方米。而且这些房屋都很矮,粗略估计高度还不到一米五,就连老太太进去的时候也要再弯弯腰才能进入。

    不管怎么看,这些房屋的外表都是用普通的木材做成的,屋顶上铺的也是普通的瓦片。只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属圆饼放在屋脊上,非常不起眼。

    “进来吧。”季奶奶打开木门进去后,并没有关上门。

    季末看了一眼谢少棠,示意让自己先进去看看。

    两人很有默契,几乎在季末刚看过来时,谢少棠对他微微一笑,把季小狼交给季末:“让我来吧。”

    季奶奶站在门内,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睛锐利地盯着门口,看到第一个进来的人是谢少棠,无声冷笑了下,转身就在房间的中央摸到一个四四方方的金属挡板。揭开挡板后在密码键盘上输入一串密码,紧接着,旁边的地板上就多了一个空洞,有条阶梯通往地下的空间。

    谢少棠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谷地中的这些房子全都只是一个摆设,真正的房子其实是在地底下。

    他并没有跟在季奶奶的身后走下去,而是转身走向还站在门口的季末,“里面没有什么,住人的地方其实是在下面。”

    “猜到了,这么小的空间根本不能住人。”季末抱着儿子走进去,地下空间的入口只能容纳一个人,季末往里看了眼,大致估算出从地面到地下的深度,然后把儿子背在背上,“抓紧了儿子,别掉下去。”

    尽管阶梯两边都有护栏,但护栏之间的缝隙,稍微瘦小一点的孩子还是能钻得进去的。而阶梯一望就很深,至少也有十多米,要是孩子一个不慎掉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阶梯几乎呈垂直,每一级台阶都有大约三十厘米高,别说是季小狼,就算是普通的大人也会感到胆战心惊,就算有护栏挡着,要是不慎踩空摔下去也很危险。

    幸好地下空间的光线挺亮的,季末也只是看上去瘦弱,走个阶梯消耗的体力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走完最后一级台阶,眼前是一片两百平方米左右的客厅。说是客厅,其实更像个椭圆的山洞,不过这山洞又宽又大,空气中也没有多少泥土味,室内安装了空气调节器,还有日光灯。

    客厅的摆设一目了然,没有太多家具,简简单单的一套沙发茶几,还有三维电视,冰箱、杂物柜什么的。

    最有特色的地方应该是这个山洞还有好几个洞口,通向不同的房间,就像地鼠的洞一样。

    季奶奶拄着拐杖走向冰箱旁边的那个甬|道,头也不回地说:“你们就住这个房间,除了给你们住的地方,别的东西我一概不管,要吃什么自己去想办法,别动我老太婆的冰箱。”

    客厅连着好几个通道口,她却只让他们住在一个房间,可见真的并不是很欢迎季末三人。一串叮叮当当的钥匙声后,老太太又拄拐走出了甬|道,回她自己的房间,啪地一声关上房门。

    而给他们三人住的那个房门口,正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季末打开房间,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发霉的味道。也不知道这个房间多久没有人打扫过了,到处都是灰尘,就算季末对敌时警惕性再高,也冷不防地被涌向门口的灰尘给呛到了:“咳咳……”

    谢少棠赶紧把他拉出来:“你陪小狼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一会儿,我来打扫这里。”

    “两个人一起效率才更高。”季末看着他说。

    “不行,已经到吃饭时间了,小狼要按时吃饭。”谢少棠还是不愿意让季末碰那些脏东西,“而且这个房间又不大,稍微收拾一下就行,我的动作也不慢。”

    “我来收拾,你去做饭。”季末说。

    “没这个必要,储物器里有我准备好的食物,都用保鲜盒装好了的,拿出来直接吃就好。”

    “那……好吧。”

    谢少棠对他微笑道:“对别人我可不会这么贴心,但是为了你,我是心甘情愿做这些事情。”

    “这么说,我还应该感到荣幸了?”季末挑眉。

    “不,是我感到荣幸。”谢少棠一脸认真地说,“因为你从来不会对别人露出这种表情。”

    “什么表情?”季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谢少棠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当然是只有我才能看到的表情。”

    “……莫名其妙。”季末不解地摇摇头。然后他带着季小狼坐到沙发上,先把自己和儿子的肚子填饱。

    最后一口烤肉咽下,谢少棠就从甬|道出来了,出乎意料的是,他身上半点灰尘都没有。看出季末的疑惑,谢少棠解释道:“房间里有浴室和厕所,很方便。”

    “这个地方确实特别。”季末环视了下地鼠洞一般的山洞。

    “大概是因为跟太阳离得近,这里的黑夜很短,阳光又太过毒辣,加上水源稀缺的缘故,JD-56星的人类大多数住的都是这种房子。”谢少棠说。

    季末皱了皱眉:“但是在刚进城的时候,城里的建筑却和帝都并没有太多差别。”

    “因为那些都是早期的建筑了。”谢少棠从口袋里掏出一本JD-56星旅游手册,这是他在买斗篷的时候顺便买的,“几十年前,这个星球尽管气候恶劣,但还不像现在这样寥落,也许这跟沙漠里那些变异生物有关。”

    “听说那些变异的野兽很强悍,如果它们有意攻击,城市周围的能量罩也不一定能挡得住。”

    “所以这个星球上的人选择住在地下,一来是避开阳光,二来是为了躲避野兽。”季末恍然。

    “而且这个星球上曾经有生物研究室的试验据点。”谢少棠压低了声音说。

    “什么?”

    “那次在中|央控制室,我拷贝了一份研究室的资料,其中大多数是些丧心病狂的实验数据,我不想让它们污了你的眼,就没告诉你。”谢少棠说。

    季末好笑的摇摇头:“你当我是住在象牙塔里的人,连这点事情都经受不住?”

    “当然不是,但看了以后心情肯定会不好,所以我一个人郁闷就算了,没必要让你也跟着郁闷,又不是什么值得分享的好事。”谢少棠理所当然道。

    季末摸了摸鼻子,突然想起前世在网络上看到的一句话——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季小狼吧唧吧唧啃着饭后甜点,好奇地看着两人。

    季末很快回过神:“你不会没头没尾的跟我随便提起研究室,所以你是觉得……这里的异常跟研究室有关?”

    “只是猜测而已,那个实验基地已经也废弃了几十年,从时间上看,刚好和这个星球上出现异常的时间吻合。”

    “帝国现在虽然已经取缔了生物研究室,但这祸害的后遗症却还要无辜的人来承担。”季末叹了口气。

    “不提这个,你有没有想好该怎么问你奶奶?”谢少棠看了眼老太太紧闭的房门,“看样子,就算威逼利诱她都不会吐出半个字。”

    光从她自顾自地把人领进来却丢在一边的态度,就能看出老太太不仅孤僻,还冷漠而倔强。

    “没办法,名义上是我奶奶,她总不能真的把我赶出去。但她的亲生儿子却是栽在我手里的,要她看开也很为难。”季末说。

    “算了,等会儿我再帮你想办法,先去休息吧!”谢少棠拍了拍季末的肩膀。

    听到“休息”两个字,季小狼马上就打了个呵欠,乖乖地下了沙发站在谢少棠面前。

    谢少棠帮他拿出睡衣,季小狼一边揉揉眼睛一边拿着睡衣去房间换上,乖巧听话极了。

    季末也跟着进了房间。

    被谢少棠收拾一新的房间小却舒适,床占了三分之二的空间,很大也很柔软。被子是干净新换上的,还散发着淡淡的熏香味。

    季小狼钻进被窝里,已经困得不行了,还没听到睡前故事他就已经睡熟,小被子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季末失笑,帮他掖好被子,随手关上了灯。

    = = = = = =

    休息一晚,第二天季末是自然醒的。

    一睁眼,就是谢少棠那张近在咫尺的英俊的脸。

    季末当然不可能像小说里的主人公那样脸红心跳或是尴尬羞愤,事实上,他伸出手拍了拍谢少棠的脸:“醒了就起来,赖床会滋生懒惰。”

    谢少棠无奈地睁开眼睛,心里有点遗憾。

    季小狼睡在最里面靠墙的位置,听到动静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连小豆丁都起床了,两个大人当然也不能再继续躺下去,季末打了个呵欠,坐在床上穿衣服,动作跟季小狼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先套头,再穿袖子,从左手到右手。

    谢少棠看着这一大一小的动作,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三人离开房间,老太太也刚好从房里出来,衣服和头发都打理得整整齐齐,面无表情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季末捏了捏儿子的后脖,季小狼马上会意,用软糯的声音说:“奶奶——”

    “要叫太奶奶。”季末提醒他。

    “太奶奶……”季小狼眨巴眨巴眼睛,跑到季奶奶的身边。见老太太并没有出言抗拒,回头看了眼季末,在季末默认的眼神下,季小狼主动牵起了季奶奶的手,“小狼想到外面玩。”

    季奶奶的手僵了一下,但也没有甩开季小狼,只是沉着脸:“外面没什么好玩的。”

    “可是,小狼不喜欢黑乎乎的地方。”小豆丁一脸认真地说。

    他确实没有撒谎,季末最初见到季小狼的时候他总喜欢把自己藏在阴影里,并不是因为他喜欢黑暗,而是因为躲在黑暗中能让他有安全感,阳光下就意味着会有很多很多的陌生人,很多奇怪又令人不安的视线。

    季小狼的眼神让老太太动摇了,她顿了一下,才没好气地说:“哼,附近倒是有个游乐场,就怕你的家长付不起门票钱!”

    季末笑了一下:“不管多贵,我都会带小狼去看看的,谢谢奶奶了。”

    “奶奶也一起去!”季小狼扬起脑袋,眼神闪亮亮。

    “我不去。”季奶奶扭头。

    季小狼张开短短的手臂,突然就抱住了季奶奶的腰,用特别期待的眼神抬头看她,“一起去!”

    季奶奶浑身都僵硬起来,最后还是无声妥协了。

    孩子果然是大人沟通最好的桥梁,尽管一脸的不情愿,老太太还是拄着拐杖,一家四口去了步行不到二十分钟的游乐场。

    虽然是叫游乐场,实际上面积很小,就是给家族里的小孩游玩的地方,和季末前世见过的小区儿童娱乐设施差不多,都是些滑梯、爬格子、滚轮、秋千之类的东西。

    季小狼从没玩过这些,玩不到两遍就能上手,秋千能荡得特别高。

    玩累了运动项目后,季小狼就蹲在沙池里堆城堡,比起别的小朋友堆的歪歪扭扭不成形的东西,季小狼显然天分比他们好太多。

    于是难免会引起其他小朋友的羡慕嫉妒恨,有两个小朋友过来邀请季小狼一起堆沙子,季小狼对他们完全不理睬,接着其中一个小朋友气得脸红,一脚就踩塌了季小狼的城堡。

    作者有话要说:(づ ̄ 3 ̄)づ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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