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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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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什么？哈哈哈，我说的是我亲身的体会，和我师父的冤屈而已！”水灵犀扯着嘴角冷笑道，“不过，也是，除了我师父，所有人不管是当时的人，还是后来的人，都被一百六十一代那恶心的两口子玩弄于鼓掌之间，却还为自己留下了那么好的名声。今日，在你们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便代表我师父，将当年的真相都告诉你们吧。你们记得不要怨恨我和师父，因为我们会将水淼宗从此抹杀，不再存在于这世上。等下了九泉之后，你们或许可以去找到那位一百六十一代的宗主，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她身上，因为是她间接的导致了今日的事情。”
“一百六十一代的宗主其实就是个天生的废灵这件事情想必你们已经清楚的知道了，身为同胞的妹妹也同样的没有灵力，这也不稀奇。但你们不知道的是，她还是个不能生育的女人。
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她居然给自己的亲妹妹下了药，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将亲妹妹玷污了，直到确定她怀有身孕并生下孩子，然后又上演了一幕自己难产而亡，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亲妹妹的悲情一幕，以期获得世人的尊重和崇敬。却不知，这是她为了抹杀掉知道自己所有真面目的亲妹妹的一种手段而已。
早在妹妹怀孕的时候，她便与丈夫开始在自己院子的枯井下挖掘密道，待亲妹妹一生好孩子，便将人毁去容颜，并锁在玄铁链上，禁锢在密室之中。
起先，她还会定时的送饭进去给妹妹吃，但时日久了，随着她高风亮节的事迹传遍五行大陆，为她自己争取了足够的名誉之后，她便生活在虚荣之中，将亲妹妹给忘记了！
而正是托她遗忘的福气，我师父在不断的忍耐和一心想要报仇的强烈恨意之中，居然突破了天生废灵的诅咒，获得了灵力。
她在密道中潜心修炼，想要待到灵力大成，至少能敌过那个玷污自己的男人的时候，再出去找他们那一对丧尽天良的狗.男女报仇，却不想再出去时，早已经事物是人非，继承宗门之位的已是自己的孙女辈了。
她当时万念俱灰的想要就此离开水淼宗，却发现居然没有她可去的地方，然后，母亲和小姨便先后降生了。
她也曾想要和你们玩的，但是你们却嫌弃她十分的丑陋，再也不踏进废院一步，因此，大受刺激之下，她便厌弃了我们整个宗门了！”
“我和小星居然见过她？”水舞月猛地打了一个机灵，依稀仿佛间，在她还是两三岁的时候，牵着才一两岁的妹妹到过那个废旧的院子，然后一个面容丑陋的分不清男女的人忽然出现想要抱她和小星，却因为小星吓得大哭而引来了父母，待她回神时，已不见了那个披头散发的怪人。
这件事情早就埋藏在了她记忆的深处，却不想此时被水灵犀给挖掘了出来。
而接下来，也不用水灵犀再如何的解释那人的目的，也大致可以猜想道本就愤世嫉俗的人，因为这样的一次遭遇而更加的失去了心智和理智鲫。
于是，便在遇上了小小年纪，便有将亲姐姐取而代之的水灵犀之后，师徒二人一拍即合，有了毁灭整个水淼宗的打算了。
“原来母亲还记得啊！”水灵犀笑着道，“记得就好啊，这样师父就会觉得圆满了呢！”
水舞月此时看着水灵犀，忽然觉得当真已是无话可说了，这个孩子，不是如今才走火入魔的，而是在他们还以为她只不过是个天真的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连他们这些大人都不可能会有的古怪思想了。
“那你们，是不是真的觉得水淼宗就此消失就是最好的呢？”水舞月平静的看着她问道。
“那当然！”水灵犀尖锐的道，“不管是水淼宗也好，火焰宗也罢，统统都消失，这个世界上从此只有皇族一力管辖，便不可能再有那么多不公平的存在！”
水舞月闻言，摇头叹息道：“小犀，你错了，不管是有没有水淼宗，或者最后是皇族统一五行大陆，世间是不可能处处都公平的！而有时候，所谓的公平，也不是个人的思想能够决定的，端看你将一件事情怎么看待。
或者，有时候，你觉得十分公平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却是不公平的。就好像，你们觉得五行大陆从此万众归心于皇族的统治可能是公平的，但是我们火、木、水、金四大宗门却不觉得公平。
而你觉得我们如今五大宗门与皇族各据一方是不公平的，但对于传承了数千年的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这种相互之间永恒的牵制更公平的事情了！
所以……”
水舞月缓缓的站起了身子，表情中透着哀伤的看着自己曾经最宠爱的小女儿，沉声道：“小犀，这世间的公平与不公平，真的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你、你怎么能站起来了？你不是中毒了吗？”水灵犀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水舞月此时的脸色哪里还有中毒的症状，白皙的一如既往。
而让她无比恐惧和惊慌的还有乔商等人也精神矍铄的站了起来，包括方才已经死了的一个领队，也完好无损的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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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起身的时候，她还一边埋怨道：“啧啧，一动不动的躺着，我的浑身肌肉都酸痛死了！”
“小犀！”呆头呆脑的土明在水灵犀的面前却敏锐的像只豹子一般，察觉到了水灵犀的恐惧之后，立即护卫在她身边，虎视眈眈的盯着众人。
水舞月看着水灵犀的眼神中充满了苦涩和痛苦，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是化作一声长叹，目光温柔的注视着餐厅外的某一处的黑暗。
黑暗中，缓缓的走出三个人来，最前面的少女漆黑如墨的长发垂肩，一袭雪白的绸衣衬托着娇娆有致的娇躯。
面若三月桃花娇艳，右眼若碧水深潭幽深，左眼似紫气东来幽幻，肤若凝脂，唇若含丹，身姿款款，如九天仙女下凡。
她的身侧，左边的青年银发耀眼，黑眸如夜，飞扬的长眉斜飞入鬓，面如冠玉，鼻如悬胆，如神功雕刻的面部线条，刚硬中不失柔软，而这柔软，让人一眼看去便知是为面前的这位女子所有。
右侧的青年妖魅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只为她，咳，他们终于出关。
随着少女款款而来，她如同风铃般的声音也在众人的耳中蔓延开来：“水灵犀，如你所见，这里并没有人中毒，便是整个宗门上下也都没有中毒！你们看见的不过是一场幻境，一场大家陪着你玩了一场游戏的幻境而已！”
“水灵瞳！”水灵犀尖叫的声音几乎破声，无法置信的看着她，“你不是还有十来天才能出禁地吗？”
“是啊！原本我也以为还需要十来天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水灵瞳巧笑倩兮的看着她，“我亲爱的妹妹，我能将你此时的反应当做是惊喜吗？”
惊喜？她看不出自己此时连吃了她的心都有吗？
“吃了我？水灵犀，你似乎还没有这个本事吧！”水灵瞳清冷一笑道，“还是你觉得你身边的这位守护着有这个能力？”
鄙夷的目光直视着将水灵犀护卫在身侧的土明，五大三粗的少年站在娇小的只有十三岁，还未完全张开的少女身边，显得那样的粗狂和野性。
这鄙视的仿若洞悉一切的目光就像是一根刺直直的扎进水灵犀的心上，痛的她浑身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特别是水灵瞳那一蓝一紫，透着无比妖冶的气息的眸色，令得水灵犀的瞳孔猛地一缩，再也无法保持深以为豪的自信和优雅，疯狂的指着水灵瞳，口中狂喊着大叫道：“土明，杀了她，杀了她这个女人！只要你杀了她，我立即嫁给你！”
土明闻言，顿时好似忽然间陡增了无数的力量一般，嗷嗷狂吼了两声，身子瞬间陡涨了两倍，曾压倒性的状态俯视着娇小的水灵瞳。
“小瞳！”水舞月和长老们立即冲了过去，想要帮衬。
但苍夜却淡淡一笑，抬手阻止他们道：“瞳瞳才出关，正需要有人练手！”
这是将土明当成了检验她闭关修炼的成就的试验品了。
对于苍夜的信任，水灵瞳也回以淡淡的一笑，在土明压倒性的压迫感之下，玉手轻轻一拂，漫天花雨立即如飞絮一般洋洋洒洒的飘落，将所有人都笼罩在了一片花海之中。
曾经因为走火入魔，心中只有一个水灵犀，而并未陷入过水灵瞳当时所拥有的凤灵幻蝶的幻境中的土明，此时，蓄势待发的冲动却因为眼前忽然出现的漫天花海而有了小小的犹豫。
“土明，你在发什么呆，快杀了她，杀了水灵瞳！”水灵犀双眼猩红的嘶喊着。
心里除了要水灵瞳死，再也没有其他的念头。
还是她心太软了，不应该只想着让她变成废灵就好，而应该在当初便赶尽杀绝，直接要了她的命。
不，也不对，她当年是想要直接要了她的命的，在她九岁那年的春天，是她引领着她到河边玩耍，趁着她脚滑快要落水时，假装要去拉她，却将她推得更深一些。
只是，偏偏是水灵瞳命好，很快被路过的仆人发现了，她不得已，不敢再下狠手，哭着喊着叫救命，招呼着下人们一起将她拉了上来。
然后，她着凉生病了，病中，她还偷偷的下了药，没有人发现，连荣长老对于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伤寒却反复不肯痊愈而绞尽脑汁，但依然束手无策。
她当时以为，她那一次一定会死了的，而且会死的透透的，也不用管是不是废灵，得以继承水淼宗的只会是她了。
可是，她还是命大，死了一半又活了过来。
这一次，她变得不一样了，开始跟她疏远，还时不时拿着仿佛看透了她的小伎俩一半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心虚不已。
但她没有退缩的权利了，师父逼着她练功，逼着她尽快的将水灵瞳取而代之，逼着她要将宗门的大权揽在她的手中，若是不行，便只有摧毁。
是的，只有摧毁了！
因为她恨水淼宗的所有人，因为她的师父也同样憎恶着水淼宗。
于是，她被土明这个除了她，好似没有了
别的心思的少年救走之后，为了她和师父的恨，她又回来了，回来想要将整个宗门灭绝。
但是，她又出现了，并告诉她，宗门所有的人都没有中毒，那不过是一场幻境。
然后，她看到母亲起身了，看到祖父也起来了，便是连那个她亲眼看见吐血而亡的女人也死而复生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你欺师灭祖，没有人性，所以，这就是你的报应！”乔商咬牙切齿的逼视她说道。
“因为你狼子野心，不分尊卑，宗门的祖先就不会庇佑你！”一位长老说着，眼里有着沉痛。
曾经以为最善良为温柔的孩子，原来是这样的心思。
“因为你残害手足，灭绝人性，上天都不会容你！”那位死而复生的领队咬牙道。
“因为你……”
一道道鄙视而怨恨的视线，在她眼前走马灯似的飘过；一声声严厉而沉痛的控诉指责，在她耳边接连炮轰着炸响。
她觉得头晕目眩，脚下虚浮，想要寻找一个依靠来控制住自己不要摔倒，至少不要在这些人的面前摔倒。
可她身边如今还有谁呢？除了土明还有谁呢？
土明！土明呢？
她抱着好像要炸开了一样的脑袋，转身去寻找土明的身影。
看到了，她看到他那巨型的身体正在盛开的百花中奔跑，笑得跟一个孩子似的，正在追逐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
那只蝴蝶灵窍的在花丛中穿梭，忽上忽下的振动着翅膀，逗弄着对于它来说等于是巨人一般存在的土明，玩的不亦乐乎。
渐渐的土明巨大的身形渐渐的缓慢了下来，似乎跑不动了，也似乎在怀念着什么出神着。
而她面前的画面也出现了变化，那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忽然钻进了一丛盛放的牡丹之中，这样的画面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她忍不住心惊。
蝶穿牡丹？！
这不是她房间中的那幅画吗，怎么会复活了一般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更让她吃惊得几乎想要叫喊出来的还在后面。
那幅蝶穿牡丹忽然被掀了开来，一面空白的墙面只出现瞬间，便被替换成了一条幽深漆黑的密道，那条密道一直延伸下去……
密道，不好！
她心中大骇，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发觉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喉咙好像被什么人用手掐住了一般，耳边还有浑浊的呼吸和低哑得透着森森寒气的声音：“水灵犀，你好没用，你好没用啊！你不但上了他们的当，还把我给供出来了，我要你死，要你死……”
不！不要！她不要死，她还不想死！
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土明，土明呢？
她再次去找寻土明的身影，却发现土明嘴角含着笑，巨大的身形躺在一片花丛中，安详的睡着了。
不，那不是睡着，他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胸口也没有规律的起伏，双垂落在身侧，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
他！他死了！
“没错，他死了！”水灵瞳声音柔和的道，但在水灵犀听来，却跟来自地狱的死亡召唤一样的阴冷，“我让他和凤灵幻蝶愉快的玩耍着死去的！他其实是一个十分单纯的少年，在没有受到你的刻意引.诱和蛊惑之前，他的生活十分的平静，也很单调。宗族里没有人会要求他跟自己的亲哥哥一样优秀，只要他好好过日子就好！但是，你却让这样的一个少年因为你而走火入魔，没有了自己单纯的生活！”
“你胡说，是你害死了他，却妄想将罪状栽赃到我身上，你是在害怕土骐为土明报仇，才故意这样说的，想要扰乱我的思维！”水灵犀竭斯地里的嚷道，“是你杀了土明，我会告诉土骐，让他杀了你为土明报仇！”
“怎么，土明死了，你没有了一个依靠的人，便想着要找下一个人来依靠吗？”水灵瞳淡淡的笑道，“但你不要忘记了，土骐不是单纯的土明，你觉得他会帮你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能够取悦土骐，也以嫁给他为诱饵，然后让他帮你吗？”
“你……”
“水灵犀，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有多少的心机呢，原来，离开了你那个所谓的师父，你其实什么都不是！”而她，上一世竟然就那样愚蠢的掉入了这样一个其实根本微不足道的女子手里，还真是忍不住要悲叹一声了。
“师父？对，我还有师父，我师父一定会来灭了水淼宗的！”水灵犀忽然想到了那个人，那个引领着她走上了这一条不归路的人，顿时狂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等着，她一定会来灭了水淼宗的！”
水灵瞳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一丝怜悯的道：“水灵犀，你真的已经无药可救了！”
说完，水灵瞳不再管她，而是看向了水舞月等人，沉缓的道：“娘，祖父，还有各位长老，领队，方才，大
家应该已经通过我的幻境，看到了水灵犀以往所做的事情。她毕竟还是水淼宗的子孙，我不能像对待土明一样要了她的命，最后还是要看大家的意见！”
大家互视了一眼，想到方才通过幻境看到了水灵犀从两三岁时便那样暗中陷害水灵瞳，但水灵瞳还是饶了她一命，没有直接像无声无息的杀了土明一样杀了水灵犀，可见这位灵瞳圣女转世的大小姐还是那样的善良仁慈。
但是，水灵犀却是再也留不得的了，毕竟与土垚宗和皇族撕开了脸之后的大战在即，身边放着这样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会反咬众人一口的危险分子在，总是不妥。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水舞月的身上，她是这一代的宗主，水灵犀的母亲，最大的决定权还是在她身上。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还能通过水灵瞳的传播而感觉到众人的情绪，再看丝毫不知悔改，还做着白日梦的小女儿，再想到从她的内心独白中看到那么多以前的狠毒……
水舞月闭了闭眼，艰难的张开了口：“小瞳，给她一个痛快的，或者，就跟土明一样！”
跟土明一样，让她在愉快的氛围中死去，不让她过于痛苦，已经是她这个做娘亲的唯一能为她求来的了。
“好！”水灵瞳低低的应了一声，心疼的看着母亲，道，“那我先放你们出幻境吧！”
虽然是愉快的死亡，但毕竟是死了，没有生命了，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即便黑发人绝对容不得谅解，但亲人总是要撕心裂肺的疼痛的。
“不用，就让娘好好的送小犀一程吧！”水舞月却拒绝了，隐忍着眼眶中的泪意，怜惜的看着状若痴狂的小女儿，小声的自语道，“小犀，一路走好，娘看着你！”
水灵瞳默叹了一声，但未阻止水舞月的坚持，放出了以为在收服不死冥凤时消失，其实只是奔着不死冥凤而去，并未死掉的凤灵幻蝶，让它指引着水灵犀在花丛中愉快的玩耍。
被控制了心神的水灵犀，仿佛回到了真正没有心机的一两岁的模样，蹒跚学步之时，看到蝴蝶便要嚷嚷着跌跌撞撞的去捉。
“爹爹，爹爹，蝴蝶蝴蝶！”她娇笑着在盛开着富丽牡丹的花丛中穿梭着，人还不如花丛高，稀少的头发绑成了两团可怜兮兮的小髻，被花叶一勾，发带便脱落了，披散了下来的稀疏头发便又勾住了花枝，然后疼得她哇哇哭叫，“娘亲，娘亲，痛痛，呼呼……”
“小犀，以后你再也不会痛痛了，也不再需要娘亲呼呼了！”水舞月努力的睁大着眼睛，不让眼泪模糊了视线，看不到小女儿最后的一程路，“下一辈子，你一定要好好的……”
“娘！你还有我！”身边，水灵瞳抱着她的手臂，轻声的唤着，陪着她一起送亲人最后一程……
“我说什么？哈哈哈，我说的是我亲身的体会，和我师父的冤屈而已！”水灵犀扯着嘴角冷笑道，“不过，也是，除了我师父，所有人不管是当时的人，还是后来的人，都被一百六十一代那恶心的两口子玩弄于鼓掌之间，却还为自己留下了那么好的名声。今日，在你们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便代表我师父，将当年的真相都告诉你们吧。你们记得不要怨恨我和师父，因为我们会将水淼宗从此抹杀，不再存在于这世上。等下了九泉之后，你们或许可以去找到那位一百六十一代的宗主，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她身上，因为是她间接的导致了今日的事情。”
“一百六十一代的宗主其实就是个天生的废灵这件事情想必你们已经清楚的知道了，身为同胞的妹妹也同样的没有灵力，这也不稀奇。但你们不知道的是，她还是个不能生育的女人。
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她居然给自己的亲妹妹下了药，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将亲妹妹玷污了，直到确定她怀有身孕并生下孩子，然后又上演了一幕自己难产而亡，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亲妹妹的悲情一幕，以期获得世人的尊重和崇敬。却不知，这是她为了抹杀掉知道自己所有真面目的亲妹妹的一种手段而已。
早在妹妹怀孕的时候，她便与丈夫开始在自己院子的枯井下挖掘密道，待亲妹妹一生好孩子，便将人毁去容颜，并锁在玄铁链上，禁锢在密室之中。
起先，她还会定时的送饭进去给妹妹吃，但时日久了，随着她高风亮节的事迹传遍五行大陆，为她自己争取了足够的名誉之后，她便生活在虚荣之中，将亲妹妹给忘记了！
而正是托她遗忘的福气，我师父在不断的忍耐和一心想要报仇的强烈恨意之中，居然突破了天生废灵的诅咒，获得了灵力。
她在密道中潜心修炼，想要待到灵力大成，至少能敌过那个玷污自己的男人的时候，再出去找他们那一对丧尽天良的狗.男女报仇，却不想再出去时，早已经事物是人非，继承宗门之位的已是自己的孙女辈了。
她当时万念俱灰的想要就此离开水淼宗，却发现居然没有她可去的地方，然后，母亲和小姨便先后降生了。
她也曾想要和你们玩的，但是你们却嫌弃她十分的丑陋，再也不踏进废院一步，因此，大受刺激之下，她便厌弃了我们整个宗门了！”
“我和小星居然见过她？”水舞月猛地打了一个机灵，依稀仿佛间，在她还是两三岁的时候，牵着才一两岁的妹妹到过那个废旧的院子，然后一个面容丑陋的分不清男女的人忽然出现想要抱她和小星，却因为小星吓得大哭而引来了父母，待她回神时，已不见了那个披头散发的怪人。
这件事情早就埋藏在了她记忆的深处，却不想此时被水灵犀给挖掘了出来。
而接下来，也不用水灵犀再如何的解释那人的目的，也大致可以猜想道本就愤世嫉俗的人，因为这样的一次遭遇而更加的失去了心智和理智鲫。
于是，便在遇上了小小年纪，便有将亲姐姐取而代之的水灵犀之后，师徒二人一拍即合，有了毁灭整个水淼宗的打算了。
“原来母亲还记得啊！”水灵犀笑着道，“记得就好啊，这样师父就会觉得圆满了呢！”
水舞月此时看着水灵犀，忽然觉得当真已是无话可说了，这个孩子，不是如今才走火入魔的，而是在他们还以为她只不过是个天真的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连他们这些大人都不可能会有的古怪思想了。
“那你们，是不是真的觉得水淼宗就此消失就是最好的呢？”水舞月平静的看着她问道。
“那当然！”水灵犀尖锐的道，“不管是水淼宗也好，火焰宗也罢，统统都消失，这个世界上从此只有皇族一力管辖，便不可能再有那么多不公平的存在！”
水舞月闻言，摇头叹息道：“小犀，你错了，不管是有没有水淼宗，或者最后是皇族统一五行大陆，世间是不可能处处都公平的！而有时候，所谓的公平，也不是个人的思想能够决定的，端看你将一件事情怎么看待。
或者，有时候，你觉得十分公平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却是不公平的。就好像，你们觉得五行大陆从此万众归心于皇族的统治可能是公平的，但是我们火、木、水、金四大宗门却不觉得公平。
而你觉得我们如今五大宗门与皇族各据一方是不公平的，但对于传承了数千年的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这种相互之间永恒的牵制更公平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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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舞月缓缓的站起了身子，表情中透着哀伤的看着自己曾经最宠爱的小女儿，沉声道：“小犀，这世间的公平与不公平，真的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你、你怎么能站起来了？你不是中毒了吗？”水灵犀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水舞月此时的脸色哪里还有中毒的症状，白皙的一如既往。
而让她无比恐惧和惊慌的还有乔商等人也精神矍铄的站了起来，包括方才已经死了的一个领队，也完好无损的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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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犀！”呆头呆脑的土明在水灵犀的面前却敏锐的像只豹子一般，察觉到了水灵犀的恐惧之后，立即护卫在她身边，虎视眈眈的盯着众人。
水舞月看着水灵犀的眼神中充满了苦涩和痛苦，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是化作一声长叹，目光温柔的注视着餐厅外的某一处的黑暗。
黑暗中，缓缓的走出三个人来，最前面的少女漆黑如墨的长发垂肩，一袭雪白的绸衣衬托着娇娆有致的娇躯。
面若三月桃花娇艳，右眼若碧水深潭幽深，左眼似紫气东来幽幻，肤若凝脂，唇若含丹，身姿款款，如九天仙女下凡。
她的身侧，左边的青年银发耀眼，黑眸如夜，飞扬的长眉斜飞入鬓，面如冠玉，鼻如悬胆，如神功雕刻的面部线条，刚硬中不失柔软，而这柔软，让人一眼看去便知是为面前的这位女子所有。
右侧的青年妖魅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只为她，咳，他们终于出关。
随着少女款款而来，她如同风铃般的声音也在众人的耳中蔓延开来：“水灵犀，如你所见，这里并没有人中毒，便是整个宗门上下也都没有中毒！你们看见的不过是一场幻境，一场大家陪着你玩了一场游戏的幻境而已！”
“水灵瞳！”水灵犀尖叫的声音几乎破声，无法置信的看着她，“你不是还有十来天才能出禁地吗？”
“是啊！原本我也以为还需要十来天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水灵瞳巧笑倩兮的看着她，“我亲爱的妹妹，我能将你此时的反应当做是惊喜吗？”
惊喜？她看不出自己此时连吃了她的心都有吗？
“吃了我？水灵犀，你似乎还没有这个本事吧！”水灵瞳清冷一笑道，“还是你觉得你身边的这位守护着有这个能力？”
鄙夷的目光直视着将水灵犀护卫在身侧的土明，五大三粗的少年站在娇小的只有十三岁，还未完全张开的少女身边，显得那样的粗狂和野性。
这鄙视的仿若洞悉一切的目光就像是一根刺直直的扎进水灵犀的心上，痛的她浑身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特别是水灵瞳那一蓝一紫，透着无比妖冶的气息的眸色，令得水灵犀的瞳孔猛地一缩，再也无法保持深以为豪的自信和优雅，疯狂的指着水灵瞳，口中狂喊着大叫道：“土明，杀了她，杀了她这个女人！只要你杀了她，我立即嫁给你！”
土明闻言，顿时好似忽然间陡增了无数的力量一般，嗷嗷狂吼了两声，身子瞬间陡涨了两倍，曾压倒性的状态俯视着娇小的水灵瞳。
“小瞳！”水舞月和长老们立即冲了过去，想要帮衬。
但苍夜却淡淡一笑，抬手阻止他们道：“瞳瞳才出关，正需要有人练手！”
这是将土明当成了检验她闭关修炼的成就的试验品了。
对于苍夜的信任，水灵瞳也回以淡淡的一笑，在土明压倒性的压迫感之下，玉手轻轻一拂，漫天花雨立即如飞絮一般洋洋洒洒的飘落，将所有人都笼罩在了一片花海之中。
曾经因为走火入魔，心中只有一个水灵犀，而并未陷入过水灵瞳当时所拥有的凤灵幻蝶的幻境中的土明，此时，蓄势待发的冲动却因为眼前忽然出现的漫天花海而有了小小的犹豫。
“土明，你在发什么呆，快杀了她，杀了水灵瞳！”水灵犀双眼猩红的嘶喊着。
心里除了要水灵瞳死，再也没有其他的念头。
还是她心太软了，不应该只想着让她变成废灵就好，而应该在当初便赶尽杀绝，直接要了她的命。
不，也不对，她当年是想要直接要了她的命的，在她九岁那年的春天，是她引领着她到河边玩耍，趁着她脚滑快要落水时，假装要去拉她，却将她推得更深一些。
只是，偏偏是水灵瞳命好，很快被路过的仆人发现了，她不得已，不敢再下狠手，哭着喊着叫救命，招呼着下人们一起将她拉了上来。
然后，她着凉生病了，病中，她还偷偷的下了药，没有人发现，连荣长老对于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伤寒却反复不肯痊愈而绞尽脑汁，但依然束手无策。
她当时以为，她那一次一定会死了的，而且会死的透透的，也不用管是不是废灵，得以继承水淼宗的只会是她了。
可是，她还是命大，死了一半又活了过来。
这一次，她变得不一样了，开始跟她疏远，还时不时拿着仿佛看透了她的小伎俩一半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心虚不已。
但她没有退缩的权利了，师父逼着她练功，逼着她尽快的将水灵瞳取而代之，逼着她要将宗门的大权揽在她的手中，若是不行，便只有摧毁。
是的，只有摧毁了！
因为她恨水淼宗的所有人，因为她的师父也同样憎恶着水淼宗。
于是，她被土明这个除了她，好似没有了
别的心思的少年救走之后，为了她和师父的恨，她又回来了，回来想要将整个宗门灭绝。
但是，她又出现了，并告诉她，宗门所有的人都没有中毒，那不过是一场幻境。
然后，她看到母亲起身了，看到祖父也起来了，便是连那个她亲眼看见吐血而亡的女人也死而复生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你欺师灭祖，没有人性，所以，这就是你的报应！”乔商咬牙切齿的逼视她说道。
“因为你狼子野心，不分尊卑，宗门的祖先就不会庇佑你！”一位长老说着，眼里有着沉痛。
曾经以为最善良为温柔的孩子，原来是这样的心思。
“因为你残害手足，灭绝人性，上天都不会容你！”那位死而复生的领队咬牙道。
“因为你……”
一道道鄙视而怨恨的视线，在她眼前走马灯似的飘过；一声声严厉而沉痛的控诉指责，在她耳边接连炮轰着炸响。
她觉得头晕目眩，脚下虚浮，想要寻找一个依靠来控制住自己不要摔倒，至少不要在这些人的面前摔倒。
可她身边如今还有谁呢？除了土明还有谁呢？
土明！土明呢？
她抱着好像要炸开了一样的脑袋，转身去寻找土明的身影。
看到了，她看到他那巨型的身体正在盛开的百花中奔跑，笑得跟一个孩子似的，正在追逐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
那只蝴蝶灵窍的在花丛中穿梭，忽上忽下的振动着翅膀，逗弄着对于它来说等于是巨人一般存在的土明，玩的不亦乐乎。
渐渐的土明巨大的身形渐渐的缓慢了下来，似乎跑不动了，也似乎在怀念着什么出神着。
而她面前的画面也出现了变化，那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忽然钻进了一丛盛放的牡丹之中，这样的画面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她忍不住心惊。
蝶穿牡丹？！
这不是她房间中的那幅画吗，怎么会复活了一般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更让她吃惊得几乎想要叫喊出来的还在后面。
那幅蝶穿牡丹忽然被掀了开来，一面空白的墙面只出现瞬间，便被替换成了一条幽深漆黑的密道，那条密道一直延伸下去……
密道，不好！
她心中大骇，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发觉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喉咙好像被什么人用手掐住了一般，耳边还有浑浊的呼吸和低哑得透着森森寒气的声音：“水灵犀，你好没用，你好没用啊！你不但上了他们的当，还把我给供出来了，我要你死，要你死……”
不！不要！她不要死，她还不想死！
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土明，土明呢？
她再次去找寻土明的身影，却发现土明嘴角含着笑，巨大的身形躺在一片花丛中，安详的睡着了。
不，那不是睡着，他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胸口也没有规律的起伏，双垂落在身侧，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
他！他死了！
“没错，他死了！”水灵瞳声音柔和的道，但在水灵犀听来，却跟来自地狱的死亡召唤一样的阴冷，“我让他和凤灵幻蝶愉快的玩耍着死去的！他其实是一个十分单纯的少年，在没有受到你的刻意引.诱和蛊惑之前，他的生活十分的平静，也很单调。宗族里没有人会要求他跟自己的亲哥哥一样优秀，只要他好好过日子就好！但是，你却让这样的一个少年因为你而走火入魔，没有了自己单纯的生活！”
“你胡说，是你害死了他，却妄想将罪状栽赃到我身上，你是在害怕土骐为土明报仇，才故意这样说的，想要扰乱我的思维！”水灵犀竭斯地里的嚷道，“是你杀了土明，我会告诉土骐，让他杀了你为土明报仇！”
“怎么，土明死了，你没有了一个依靠的人，便想着要找下一个人来依靠吗？”水灵瞳淡淡的笑道，“但你不要忘记了，土骐不是单纯的土明，你觉得他会帮你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能够取悦土骐，也以嫁给他为诱饵，然后让他帮你吗？”
“你……”
“水灵犀，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有多少的心机呢，原来，离开了你那个所谓的师父，你其实什么都不是！”而她，上一世竟然就那样愚蠢的掉入了这样一个其实根本微不足道的女子手里，还真是忍不住要悲叹一声了。
“师父？对，我还有师父，我师父一定会来灭了水淼宗的！”水灵犀忽然想到了那个人，那个引领着她走上了这一条不归路的人，顿时狂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等着，她一定会来灭了水淼宗的！”
水灵瞳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一丝怜悯的道：“水灵犀，你真的已经无药可救了！”
说完，水灵瞳不再管她，而是看向了水舞月等人，沉缓的道：“娘，祖父，还有各位长老，领队，方才，大
家应该已经通过我的幻境，看到了水灵犀以往所做的事情。她毕竟还是水淼宗的子孙，我不能像对待土明一样要了她的命，最后还是要看大家的意见！”
大家互视了一眼，想到方才通过幻境看到了水灵犀从两三岁时便那样暗中陷害水灵瞳，但水灵瞳还是饶了她一命，没有直接像无声无息的杀了土明一样杀了水灵犀，可见这位灵瞳圣女转世的大小姐还是那样的善良仁慈。
但是，水灵犀却是再也留不得的了，毕竟与土垚宗和皇族撕开了脸之后的大战在即，身边放着这样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会反咬众人一口的危险分子在，总是不妥。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水舞月的身上，她是这一代的宗主，水灵犀的母亲，最大的决定权还是在她身上。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还能通过水灵瞳的传播而感觉到众人的情绪，再看丝毫不知悔改，还做着白日梦的小女儿，再想到从她的内心独白中看到那么多以前的狠毒……
水舞月闭了闭眼，艰难的张开了口：“小瞳，给她一个痛快的，或者，就跟土明一样！”
跟土明一样，让她在愉快的氛围中死去，不让她过于痛苦，已经是她这个做娘亲的唯一能为她求来的了。
“好！”水灵瞳低低的应了一声，心疼的看着母亲，道，“那我先放你们出幻境吧！”
虽然是愉快的死亡，但毕竟是死了，没有生命了，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即便黑发人绝对容不得谅解，但亲人总是要撕心裂肺的疼痛的。
“不用，就让娘好好的送小犀一程吧！”水舞月却拒绝了，隐忍着眼眶中的泪意，怜惜的看着状若痴狂的小女儿，小声的自语道，“小犀，一路走好，娘看着你！”
水灵瞳默叹了一声，但未阻止水舞月的坚持，放出了以为在收服不死冥凤时消失，其实只是奔着不死冥凤而去，并未死掉的凤灵幻蝶，让它指引着水灵犀在花丛中愉快的玩耍。
被控制了心神的水灵犀，仿佛回到了真正没有心机的一两岁的模样，蹒跚学步之时，看到蝴蝶便要嚷嚷着跌跌撞撞的去捉。
“爹爹，爹爹，蝴蝶蝴蝶！”她娇笑着在盛开着富丽牡丹的花丛中穿梭着，人还不如花丛高，稀少的头发绑成了两团可怜兮兮的小髻，被花叶一勾，发带便脱落了，披散了下来的稀疏头发便又勾住了花枝，然后疼得她哇哇哭叫，“娘亲，娘亲，痛痛，呼呼……”
“小犀，以后你再也不会痛痛了，也不再需要娘亲呼呼了！”水舞月努力的睁大着眼睛，不让眼泪模糊了视线，看不到小女儿最后的一程路，“下一辈子，你一定要好好的……”
“娘！你还有我！”身边，水灵瞳抱着她的手臂，轻声的唤着，陪着她一起送亲人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