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易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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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二少爷还没回来，你有什么话不如告诉老奴，等二少爷回来了，老奴再转达给二少爷。舒骺豞匫”桂妈妈说。
“那有劳桂妈妈把这盆笹之雪交给二少爷。”碧落将笹之雪交给了桂妈妈，并没有多留一句话。
“碧落告辞。”
桂妈妈纳闷地拿着笹之雪左看右看，不明白碧落这次送来的东西又有什么深意？
酉时，碧落用过晚膳后，青儿将碗筷送回后厨的功夫，秦天歌就来了。
“我说冒牌货，你送这个东西给我，是想贿赂我吗？”
秦天歌说着就跨进屋来，一屁股坐在碧落对面的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挑衅地看着碧落。
“二哥误会了。”碧落开口道，虽然她心里极不情愿称呼秦天歌，二哥，但为了拉近关系就只能暂时委屈自己。
“别乱叫，我爹可没你这么聪明的女儿！”
秦天歌将手中的笹之雪放在碧落面前问，“说吧，这是什么意思？我让你把我四妹还回来，你送给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已经把我四妹杀了，然后做了花肥？”
碧落听他这样说就更加认定秦天歌不知道自己是夏婉宁，于是就继续着自己想好的解释说道，“这就是你的四妹，也是过去的秦碧落。”
秦天歌怀疑地蹙起眉头。
怎么还准备给我玩花样，继续装吗？秦天歌在来这里之前，脑子里就想好了一百种会让碧落开口的办法。
“不知二哥可还记得这笹之雪被爹带回府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我怎么会记得，那么久的事。”
碧落笑了下，她就知道秦天歌也像秦府里的其他人一样从未关心过这株笹之雪。
“这笹之雪，生长在荒漠干旱之地，爹曾说因为它的外型像观世音娘娘的莲花座，在关外被奉为圣花。笹之雪被爹带回府之后，大家也曾对它产生了一些好奇，但很快大家就对这株不会开花的笹之雪渐渐失去了兴趣，将它丢弃在花园里任其自身自灭。”
“你讲这些做什么？”
秦天歌困惑道，此时他已经有点怀疑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因为这笹之雪的事情发生在碧落的改变之前，若她不是真的秦碧落，那她就不可能知道这些事。
“碧落说这些是想告诉二哥，这笹之雪就像以前的碧落，在府里默默无声，毫不起眼，却也正因为如此才保得平安无事，但二哥或许不知，笹之雪其实是可以开花的，碧落就曾见到，那是一种松散的穗状花序，淡绿色的小花，花香馥郁芬芳。碧落曾问过从关外回来的人，他们说这笹之雪要养上三十年以上才会开花，于是碧落就觉得笹之雪跟自己的遭遇颇为相似，这才用它来隐喻自己。”
“养三十年以上才开花？你是在说自己就像这笹之雪一样，以前在府里都是装疯卖傻，韬光养晦？”聪明的秦天歌很快就明白了碧落送笹之雪的用意。
碧落点点头说，“正是。开花后的笹之雪就像现在的碧落，只要等待时机后再努力绽放就一定能吸引主子们的注意。”
见秦天歌没有再提出疑惑，碧落继续说道，“自从上次碧落生病差一点被三姨娘请来的神婆活活折磨死后，碧落就彻底想明白了。一味的隐藏，一味的示弱并不能让碧落和姨娘在秦府的日子好起来，于是病好后的碧落就下定决心要改变一切，这才没有再掩饰自己的才华。
至于碧落会识字书写一事，连碧落的姨娘都不知道。那是碧落在伺候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们跟先生学习的时候偷学的。原本想着，等过些日子，太夫人给碧落请的先生教了一段时间后再一点点表现出来赢得太夫人的赞赏，没想到一时大意被二哥识破。
碧落深知此事若是泄露出去，太夫人和大太太定不会放过碧落，碧落一定会像姨娘一样被无情地赶出府，所以，在米铺被二哥发现这个秘密后，碧落一时心慌意乱这才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二哥。
现在所有的前因后果碧落都已经如实相告，还请二哥能够高抬贵手，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给碧落一条活路。”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或者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听到这里，秦天歌已经能明白碧落之前在所有人面前装作愚钝怯弱的原因，他的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气愤和难过，因为他曾经认为这府里最单纯最没有心计的四妹，却连他也一起骗了。这种感觉就像自己欣赏了很久的白莲花，忽然有一天变成了黑蔷薇一样，秦天歌可以理解碧落的苦衷，但却不能接受她的这一做法。
“若二哥还怀疑碧落是他人易容的，那碧落就证明给你看。”碧落从头上拔下簪子后对准自己的脸就要划下去。
“住手！”秦天歌眼疾手快地抓住碧落的手腕，停下她的动作。
为了说服我相信，她连一个女子最在意的容貌都可以毁掉……秦碧落，我果真一直看错了你吗？
秦天歌的心被难过的情绪完全覆盖了，他很难接受眼前的事实，很难接受自己被秦碧落欺骗了这么多年的事实，更难接受的是，站在自己面前的碧落才是真正的碧落，竟然是一个城府极深又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他忽然非常后悔自己在碧落所写的文书上的意外发现，更后悔自己把真相逼问了出来，秦天歌宁愿自己没有来过竹园，也更没有听到刚才的一切！
“你就这么想出人头地？”
“是，碧落不想再任人欺辱宰割！”
看着碧落眼中笃定的光芒，秦天歌突然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被人一下子挖空了去，那段童年时光中让他最痛苦又是最温暖的记忆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也许从那时候起，她就是一个带着伪装的骗子！
也许从那时候起，她对我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关心的动作都是她别有目的的手段！
也许从那时候起，她就是现在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
秦天歌你自认为聪明绝顶，却被一个只有六岁大的小碧落骗了？！你可真蠢啊！！
“好！”秦天歌甩开碧落的手，碧落手中的发簪也从手里飞出去掉在地上。
“我答应你！”
“谢二哥高抬贵手，放碧落一马。”碧落忙感谢道。
“记住，以后见了我，只许叫二少爷！你，不配叫我二哥。”
秦天歌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那盆笹之雪也被他故意打翻在地。
碧落看着秦天歌恼怒而去的背影，虽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却也暗自高兴，终于说服了秦天歌，送走了这个瘟神。
不叫就不叫，你以为我想叫啊！秦天歌，你最好永远都不再理我！
秦天歌走后没多久，青儿便回来了，看到打翻的笹之雪花后第一直觉就是，“四小姐，二少爷来了？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碧落一边剥着鸡蛋，一边笑着塞进嘴里说，“来了，不过已经被我搞定了！”
“搞定了？四小姐，这是什么意思？白天的时候你跟二少爷到底怎么了？”青儿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问。
“没什么，只不过我无意间说了一些话戳疼二少爷的痛处，他这才捏我的脸惩罚我。”碧落撒谎道，她会写字一事青儿早就知道，之前青儿没有问起，现在也没必要让青儿也跟着徒增烦恼，反正已经说服了秦天歌，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
“欸，四小姐啊，青儿觉得你呢，有时候谨慎小心的像个大人，可有时候又顽皮莽撞的像个孩子。你看，这鸡蛋都吃到脸上了。”青儿轻叹一声后走过去将碧落脸上的蛋黄渣轻轻擦掉。
“谢谢青儿。”内心轻松的碧落对着青儿笑靥如花道，这一下又让青儿看呆了。
“四小姐，你真的很像我家小姐呢。”青儿此话一说，吓得碧落顿时被一口鸡蛋噎住，憋红了脸一时无法喘气。
“四小姐，快，喝口水！”
青儿忙倒来一杯水喂碧落喝下后，用力拍着她的后背帮碧落顺气道，“慢一点，慢一点。”
“咳咳！咳咳！”碧落拍着胸口将鸡蛋终于咽了下去。
“来，再喝一杯水吧。”青儿又倒了杯水给碧落后回忆道，“我家小姐小时候若是磕着或碰着哪里，我都会用煮熟的鸡蛋给她消肿。每次鸡蛋用完后，小姐就会将那鸡蛋整个吃进肚子里，那吃的样子跟四小姐很像。”
碧落尴尬地笑了一下说，“所有人吃鸡蛋的样子应该都是一样的吧，一定是青儿太想大少奶奶了。”
“也许吧。”青儿收起抛锚的思绪说，“已经很晚了，青儿给四小姐倒点热水来，四小姐早点洗洗睡下吧。”
“好。”
碧落看着青儿的背影，心一酸眼眶又红了起来。
对不起青儿，你的小姐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和你相认，对不起……
秦天歌的事情之后，碧落又对自己叮嘱了无数遍，以后要更加谨慎行事，千万不能再被人看出破绽来。这秦府里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秦天歌那样被碧落的话说服。
此时的碧落或许并不知道，自己今日的一番话让她失去了什么？
小时候的秦天歌体质非常弱，整日病怏怏的，被病痛折磨的痛苦连天。
后来二姨太请了位道士，道士给出一个法子，说每逢月圆之夜让人陪秦天歌睡上一个夜晚，让那人把秦天歌身上的病气过走，这样秦天歌才能好起来。但这过病气的人必须要跟秦天歌有血缘关系，此法才能凑效。于是在秦府的众位小姐少爷中，只有这庶出的秦碧落最符合条件。把病气过给碧落，既不会得罪其他姨太，也不会惹太夫人不高兴。
为怕齐氏不愿意，二姨太就借口要教碧落学规矩为由每逢月圆之夜就将人带来南院，让她陪着当时卧床不起的秦天歌睡一晚。次回拿明。
虽然发生这种事的时候，秦天歌和碧落都还不满八岁，但二姨太为避免日后人言可畏对院子里知道此事的人都下了封口的命令。而碧落当时早就是不爱说话的性格，二姨太恐吓她几句，她也就更不敢将真相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姨娘。
那样的日子虽只有半年的时间，但却让秦天歌记忆深刻。
他还记得小碧落第一次在姨娘的命令下爬上床时被自己一脚踢下床的表情，是那么平静一点怨恨都没有；w8pu。
他还记得小碧落看见自己因病痛而备受折磨时脸上流露出的关切之情，那不是一种府里下人们为了讨好主子而装出来的虚伪表情，那是发自内心的担心；
他还记得小碧落在看到自己喝药呛到时所露出的一种无声的笑脸，那种笑虽没有声音却灿烂地耀眼；
他还记得无数个寂静无声的夜里，小碧落就乖乖地躺在床的外面，连呼吸都轻的像是没有般……她好静啊，太静了……
就是这样的慢慢接触，秦天歌发现自己这个不爱说话的四妹其实是个很善良细心的人，虽然比秦天歌小三岁，但却很会关心他。
特别是打雷下雨天，小碧落明明比秦天歌还要怕，却将被子都盖子秦天歌的身上，瘦小的胳膊从被子外面抱着他……这样美好的记忆，曾是秦天歌眼中这秦府里最宝贵的东西，没想到，碧落的三言两语就将它们彻底击碎。
这个平静的夜晚，注定会有人好眠，有人失眠了……
离开竹园后的秦天歌并没有返回自己的南院，而是恼羞成怒地离开秦府后直奔忘忧园。
这忘忧园是一所雅妓院，园里的姑娘大多都是卖艺不卖身，但也有一些姿色才情不错的姑娘被人包下来，专门养在这园子里。
“呦，三少爷，今儿怎么来晚了？”老鸨一见秦天歌就笑脸相迎地走上来。
“九王爷在吗？”秦天歌问。
“正在里面听语柔姑娘弹曲。”
“行，我自己去找他，你去给我准备三坛上好的女儿红送来！越快越好！”秦天歌说完后就大步流星地朝语柔姑娘的房间走去。
“是，三少爷，马上就给您送去。”老鸨有些困惑地看着秦天歌的背影，内心纳闷了下。
这秦家三少爷不是谣传好色风流吗？怎么每次来我这忘忧园不是问那位姑娘，而是开口第一句话就问“九王爷在吗？”，今儿若不是九王爷在，他这会儿怕是会掉头就走。
难道是我这园子里的姑娘，三少爷都看不上？
不对啊，这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达官贵少喜欢逛我的忘忧园，忘忧忘忧，忘去忧愁烦恼，只赏风华雪月。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九王爷每次来忘忧园也只是点名要语柔，其他的姑娘一概不要。可有时候不凑巧，九王爷来的时候，语柔正伺候着其他的爷，于是九王爷要么就等在他处，要么就改日再来。老鸨想不明白，按理说像九王爷这样有权有势又有地位的人，若真的看上了这语柔，干脆把她整个人包下来专门伺候自己不就行了，可九王爷偏偏没有这样做。
老鸨想来想去也不得其解，最后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难道三少爷跟九王爷之间有龙阳之好，来我这园子私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鸨用力地摇摇头，且不说九王爷是有家事的人，就是三少爷之前的那些风流事，他也不可能喜好龙阳之癖，再说了，这九王爷和三少爷是什么人，可是京城三美中的两美啊，这两个男人摆在那里，就是什么也不做，也让人赏心悦目。13856994
老鸨想开后，就忙去吩咐下人把秦天歌要的三坛女儿红送去。
“莲澈！陪我喝酒！”
一进屋秦天歌就叫嚷着，将屋内原本幽静的环境彻底打破。
这语柔姑娘的房间是整所忘忧园内最好的，房间内的布局幽雅，屋外还种有墨竹，屋檐上悬挂着风铃，风从竹林穿过时，引起竹叶沙沙和风铃叮咚，即便没有琴声，置身此处也是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享受。
凤莲澈此时躺在屋檐下的一张太妃椅上正在听语柔姑娘抚琴，最近因为要吞并象牙山山贼的事情让他操劳过度，可一想到回府后会被府里那些女人烦扰，于是索性就来这忘忧园里谋得一处安静，可不曾想到，刚有入睡的想法就被秦天歌搅乱。
“三少爷。”语柔见秦天歌来了，忙起身行礼。
“这儿没你的事了，进去吧。”秦天歌挥挥手，语气中丝毫没有以往的风流公子模样，这一变化倒是引来了凤莲澈的注意。
“语柔退下了。”语柔恭敬地福了福身后，没有多问一句就退下了。
这语柔其实是凤莲澈的一枚棋子，她被安插在这无忧园里目的就是为了替凤莲澈从那些官员的口中掏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今儿吃错药了？怎么在美女面前也能板起脸来？”凤莲澈打趣地说着坐起来问。
“药没吃，火药吃了不少！”秦天歌说着就将一坛女儿红打开来分别给自己和凤莲澈斟满。
“你吃火药做什么？难道认为自己最近魅力不够了，想来点刺激的？”
“若是真的被刺激就好了，我是被人骗了！彻彻底底地骗了！！”秦天歌怒不可遏地说着，拿起一碗女儿红仰脖就喝下。
“稀奇，这天底下还能有骗的了秦家三少爷的人？想必一定是女人了。不知三少爷是被骗了身啊，还是被骗了心啊？”凤莲澈也一口气喝光碗里的女儿红，为自己和秦天歌又各自倒了一碗。
“她骗了……”
秦天歌想说碧落骗了他，可碧落骗了他什么？既没有骗他的身，更没有骗他的心。
“骗了我的信任！”秦天歌气愤地又喝光一碗。
“不过是信任而已，被骗了再收回来就是，日后遇见了多防备着点。若是觉得不解气，就利用你的美貌再把她的身子还有心都骗来，偿还你。”凤莲澈出着馊主意，轻扬着嘴角将自己手中的女儿红再一次喝掉。
“我对她没那意思也更没那想法！”秦天歌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能让京城第一花少如此气恼又如此烦恼的女子，竟然却没有让你有轻薄非礼的想法，这事倒是怪了。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能有如此能耐？”凤莲澈有些好奇地打听。
“还不就是……”秦天歌正要说出碧落，但一想到若把她说出来，凤莲澈肯定会追问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到那时碧落隐瞒自己才华在秦府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的事情就会多一个知道。虽然秦天歌很信任凤莲澈，但他还是犹豫了。
“一个骗子！”秦天歌没有说出碧落，再次喝下一碗女儿红后将心中的不快也一起压下去。
“这个骗子有点意思，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识见识。”
见秦天歌都气到借酒浇愁的地步却还要维护对方，凤莲澈就更好奇了，但他没有追问秦天歌，而是给秦天歌又倒了一碗。
“来，别为一个骗子坏了心情。这世间女子都薄性，这些年我以为你早已经看破了。”凤莲澈邀秦天歌共饮一碗。
“我又不是和尚，看破什么？！既然她不是白莲花，那就当她是带刺的蔷薇，我离她远点不就行了！”秦天歌又喝了一碗，酒量并不是很好的他开始有些微醺，说起话来舌头似乎也变短了似的。
凤莲澈暗自窃喜，套话的时机终于到了。
其实这法子不是凤莲澈第一次用在秦天歌身上，可谁让这秦天歌每次都会在酒后吐真言，酒醒后又什么都不记得。
“怎么，她离你很近？”凤莲澈端起满满的酒碗递给秦天歌。
“若我想远，她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我！！”秦天歌接过凤莲澈手中的酒碗后再一次一饮而尽。
“以后她被人欺负，我绝不帮她出气！她被人冤枉，我也绝不帮她证明！就算她被歹人围住非礼……我也视而不见！她不是会藏，会骗，会假装吗？那就让她自己去面对这些！别想我再大发善心地在背地里帮她！我绝不会再让自己被她骗的！”秦天歌丢开自己手中的空碗，发誓着。
“难道这骗子是你秦府的人？”凤莲澈大胆地猜测。
“嘘——”已经喝醉的秦天歌突然转身对着凤莲澈噤声道，“别告诉其他人，她会写字，否则她会被赶出府的……”
说完这句话后，秦天歌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明明酒量就半坛酒还非要点三坛，剩下的女儿红难道要用来给你洗澡吗？”凤莲澈摇摇头将秦天歌从地上抱到了床上，叫来语柔后吩咐她照顾醉酒的秦天歌。
“主子放心，语柔定会好好照顾三少爷。”
凤莲澈起身要离开无忧园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秦天歌一眼，内心问了句，你口中说所的骗子一定是你的四妹秦碧落吧？
根据凤莲澈的分析，他认为秦府中会写字却要隐瞒这点的小姐就只有四小姐秦碧落。若不是今日发生了此事，凤莲澈还以为碧落原本就是识字的，毕竟那次七夕节上她就是出题人。可惜秦天歌当时并不知道那面具下的女子就是秦碧落。
虽然凤莲澈不知道秦天歌和秦碧落之间有什么过往，但可以从秦天歌的反应看出来，想必秦碧落做了什么让秦天歌无比信任的事，而且让秦天歌一直信任了碧落很久，进而暗地里保护了碧落很久。
今儿一定发生了让秦天歌很失望的事情，所以他才如此失落难过。
秦天歌是怎样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凤莲澈再清楚不过。
能把秦天歌骗得这么苦，让他毫无怀疑地信任和照顾这么多年，秦碧落那女人的手段绝不一般。
凤莲澈忽然发现，自己最近总是时不时想起这秦碧落，难道……我也着了她的道？！
好个厉害的女子！幸好没有让皇兄找到她！
“来人啊。”凤莲澈抵唤道，一直侯在暗处的暗卫闪出来领命道，“王爷有何吩咐？”
“去调查一下秦府四小姐秦碧落的背景，我要知道她的所有事。”
“是，王爷。”
凤莲澈认为碧落身上的疑点太多，一个疑点重重的女人往往是最危险的，因为你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也猜测不到她的下一步要做什么，所以凤莲澈要知道碧落的一切，即便碧落目前还没有成为他的威胁。
防范于未然是凤莲澈的行事之道。
秦碧落，你最好别与我为敌，又最好能成为我的敌人……凤莲澈矛盾地想着走到竹林前的古筝前坐下，将心中烦乱的情绪全都化成琴音弹奏了出来。
一个强者，一个孤独的强者，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能遇见一个旗鼓相当的敌手。如果秦碧落是男人的话，凤莲澈绝对会和碧落成为像秦天歌这样的好兄弟！可惜她是女人，若不能被凤莲澈征服，就只能被他毁灭掉。
这秦府里冒出一个如此有意思的女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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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二少爷还没回来，你有什么话不如告诉老奴，等二少爷回来了，老奴再转达给二少爷。舒骺豞匫”桂妈妈说。
“那有劳桂妈妈把这盆笹之雪交给二少爷。”碧落将笹之雪交给了桂妈妈，并没有多留一句话。
“碧落告辞。”
桂妈妈纳闷地拿着笹之雪左看右看，不明白碧落这次送来的东西又有什么深意？
酉时，碧落用过晚膳后，青儿将碗筷送回后厨的功夫，秦天歌就来了。
“我说冒牌货，你送这个东西给我，是想贿赂我吗？”
秦天歌说着就跨进屋来，一屁股坐在碧落对面的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挑衅地看着碧落。
“二哥误会了。”碧落开口道，虽然她心里极不情愿称呼秦天歌，二哥，但为了拉近关系就只能暂时委屈自己。
“别乱叫，我爹可没你这么聪明的女儿！”
秦天歌将手中的笹之雪放在碧落面前问，“说吧，这是什么意思？我让你把我四妹还回来，你送给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已经把我四妹杀了，然后做了花肥？”
碧落听他这样说就更加认定秦天歌不知道自己是夏婉宁，于是就继续着自己想好的解释说道，“这就是你的四妹，也是过去的秦碧落。”
秦天歌怀疑地蹙起眉头。
怎么还准备给我玩花样，继续装吗？秦天歌在来这里之前，脑子里就想好了一百种会让碧落开口的办法。
“不知二哥可还记得这笹之雪被爹带回府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我怎么会记得，那么久的事。”
碧落笑了下，她就知道秦天歌也像秦府里的其他人一样从未关心过这株笹之雪。
“这笹之雪，生长在荒漠干旱之地，爹曾说因为它的外型像观世音娘娘的莲花座，在关外被奉为圣花。笹之雪被爹带回府之后，大家也曾对它产生了一些好奇，但很快大家就对这株不会开花的笹之雪渐渐失去了兴趣，将它丢弃在花园里任其自身自灭。”
“你讲这些做什么？”
秦天歌困惑道，此时他已经有点怀疑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因为这笹之雪的事情发生在碧落的改变之前，若她不是真的秦碧落，那她就不可能知道这些事。
“碧落说这些是想告诉二哥，这笹之雪就像以前的碧落，在府里默默无声，毫不起眼，却也正因为如此才保得平安无事，但二哥或许不知，笹之雪其实是可以开花的，碧落就曾见到，那是一种松散的穗状花序，淡绿色的小花，花香馥郁芬芳。碧落曾问过从关外回来的人，他们说这笹之雪要养上三十年以上才会开花，于是碧落就觉得笹之雪跟自己的遭遇颇为相似，这才用它来隐喻自己。”
“养三十年以上才开花？你是在说自己就像这笹之雪一样，以前在府里都是装疯卖傻，韬光养晦？”聪明的秦天歌很快就明白了碧落送笹之雪的用意。
碧落点点头说，“正是。开花后的笹之雪就像现在的碧落，只要等待时机后再努力绽放就一定能吸引主子们的注意。”
见秦天歌没有再提出疑惑，碧落继续说道，“自从上次碧落生病差一点被三姨娘请来的神婆活活折磨死后，碧落就彻底想明白了。一味的隐藏，一味的示弱并不能让碧落和姨娘在秦府的日子好起来，于是病好后的碧落就下定决心要改变一切，这才没有再掩饰自己的才华。
至于碧落会识字书写一事，连碧落的姨娘都不知道。那是碧落在伺候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们跟先生学习的时候偷学的。原本想着，等过些日子，太夫人给碧落请的先生教了一段时间后再一点点表现出来赢得太夫人的赞赏，没想到一时大意被二哥识破。
碧落深知此事若是泄露出去，太夫人和大太太定不会放过碧落，碧落一定会像姨娘一样被无情地赶出府，所以，在米铺被二哥发现这个秘密后，碧落一时心慌意乱这才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二哥。
现在所有的前因后果碧落都已经如实相告，还请二哥能够高抬贵手，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给碧落一条活路。”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或者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听到这里，秦天歌已经能明白碧落之前在所有人面前装作愚钝怯弱的原因，他的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气愤和难过，因为他曾经认为这府里最单纯最没有心计的四妹，却连他也一起骗了。这种感觉就像自己欣赏了很久的白莲花，忽然有一天变成了黑蔷薇一样，秦天歌可以理解碧落的苦衷，但却不能接受她的这一做法。
“若二哥还怀疑碧落是他人易容的，那碧落就证明给你看。”碧落从头上拔下簪子后对准自己的脸就要划下去。
“住手！”秦天歌眼疾手快地抓住碧落的手腕，停下她的动作。
为了说服我相信，她连一个女子最在意的容貌都可以毁掉……秦碧落，我果真一直看错了你吗？
秦天歌的心被难过的情绪完全覆盖了，他很难接受眼前的事实，很难接受自己被秦碧落欺骗了这么多年的事实，更难接受的是，站在自己面前的碧落才是真正的碧落，竟然是一个城府极深又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他忽然非常后悔自己在碧落所写的文书上的意外发现，更后悔自己把真相逼问了出来，秦天歌宁愿自己没有来过竹园，也更没有听到刚才的一切！
“你就这么想出人头地？”
“是，碧落不想再任人欺辱宰割！”
看着碧落眼中笃定的光芒，秦天歌突然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被人一下子挖空了去，那段童年时光中让他最痛苦又是最温暖的记忆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也许从那时候起，她就是一个带着伪装的骗子！
也许从那时候起，她对我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关心的动作都是她别有目的的手段！
也许从那时候起，她就是现在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
秦天歌你自认为聪明绝顶，却被一个只有六岁大的小碧落骗了？！你可真蠢啊！！
“好！”秦天歌甩开碧落的手，碧落手中的发簪也从手里飞出去掉在地上。
“我答应你！”
“谢二哥高抬贵手，放碧落一马。”碧落忙感谢道。
“记住，以后见了我，只许叫二少爷！你，不配叫我二哥。”
秦天歌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那盆笹之雪也被他故意打翻在地。
碧落看着秦天歌恼怒而去的背影，虽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却也暗自高兴，终于说服了秦天歌，送走了这个瘟神。
不叫就不叫，你以为我想叫啊！秦天歌，你最好永远都不再理我！
秦天歌走后没多久，青儿便回来了，看到打翻的笹之雪花后第一直觉就是，“四小姐，二少爷来了？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碧落一边剥着鸡蛋，一边笑着塞进嘴里说，“来了，不过已经被我搞定了！”
“搞定了？四小姐，这是什么意思？白天的时候你跟二少爷到底怎么了？”青儿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问。
“没什么，只不过我无意间说了一些话戳疼二少爷的痛处，他这才捏我的脸惩罚我。”碧落撒谎道，她会写字一事青儿早就知道，之前青儿没有问起，现在也没必要让青儿也跟着徒增烦恼，反正已经说服了秦天歌，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
“欸，四小姐啊，青儿觉得你呢，有时候谨慎小心的像个大人，可有时候又顽皮莽撞的像个孩子。你看，这鸡蛋都吃到脸上了。”青儿轻叹一声后走过去将碧落脸上的蛋黄渣轻轻擦掉。
“谢谢青儿。”内心轻松的碧落对着青儿笑靥如花道，这一下又让青儿看呆了。
“四小姐，你真的很像我家小姐呢。”青儿此话一说，吓得碧落顿时被一口鸡蛋噎住，憋红了脸一时无法喘气。
“四小姐，快，喝口水！”
青儿忙倒来一杯水喂碧落喝下后，用力拍着她的后背帮碧落顺气道，“慢一点，慢一点。”
“咳咳！咳咳！”碧落拍着胸口将鸡蛋终于咽了下去。
“来，再喝一杯水吧。”青儿又倒了杯水给碧落后回忆道，“我家小姐小时候若是磕着或碰着哪里，我都会用煮熟的鸡蛋给她消肿。每次鸡蛋用完后，小姐就会将那鸡蛋整个吃进肚子里，那吃的样子跟四小姐很像。”
碧落尴尬地笑了一下说，“所有人吃鸡蛋的样子应该都是一样的吧，一定是青儿太想大少奶奶了。”
“也许吧。”青儿收起抛锚的思绪说，“已经很晚了，青儿给四小姐倒点热水来，四小姐早点洗洗睡下吧。”
“好。”
碧落看着青儿的背影，心一酸眼眶又红了起来。
对不起青儿，你的小姐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和你相认，对不起……
秦天歌的事情之后，碧落又对自己叮嘱了无数遍，以后要更加谨慎行事，千万不能再被人看出破绽来。这秦府里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秦天歌那样被碧落的话说服。
此时的碧落或许并不知道，自己今日的一番话让她失去了什么？
小时候的秦天歌体质非常弱，整日病怏怏的，被病痛折磨的痛苦连天。
后来二姨太请了位道士，道士给出一个法子，说每逢月圆之夜让人陪秦天歌睡上一个夜晚，让那人把秦天歌身上的病气过走，这样秦天歌才能好起来。但这过病气的人必须要跟秦天歌有血缘关系，此法才能凑效。于是在秦府的众位小姐少爷中，只有这庶出的秦碧落最符合条件。把病气过给碧落，既不会得罪其他姨太，也不会惹太夫人不高兴。
为怕齐氏不愿意，二姨太就借口要教碧落学规矩为由每逢月圆之夜就将人带来南院，让她陪着当时卧床不起的秦天歌睡一晚。次回拿明。
虽然发生这种事的时候，秦天歌和碧落都还不满八岁，但二姨太为避免日后人言可畏对院子里知道此事的人都下了封口的命令。而碧落当时早就是不爱说话的性格，二姨太恐吓她几句，她也就更不敢将真相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姨娘。
那样的日子虽只有半年的时间，但却让秦天歌记忆深刻。
他还记得小碧落第一次在姨娘的命令下爬上床时被自己一脚踢下床的表情，是那么平静一点怨恨都没有；w8pu。
他还记得小碧落看见自己因病痛而备受折磨时脸上流露出的关切之情，那不是一种府里下人们为了讨好主子而装出来的虚伪表情，那是发自内心的担心；
他还记得小碧落在看到自己喝药呛到时所露出的一种无声的笑脸，那种笑虽没有声音却灿烂地耀眼；
他还记得无数个寂静无声的夜里，小碧落就乖乖地躺在床的外面，连呼吸都轻的像是没有般……她好静啊，太静了……
就是这样的慢慢接触，秦天歌发现自己这个不爱说话的四妹其实是个很善良细心的人，虽然比秦天歌小三岁，但却很会关心他。
特别是打雷下雨天，小碧落明明比秦天歌还要怕，却将被子都盖子秦天歌的身上，瘦小的胳膊从被子外面抱着他……这样美好的记忆，曾是秦天歌眼中这秦府里最宝贵的东西，没想到，碧落的三言两语就将它们彻底击碎。
这个平静的夜晚，注定会有人好眠，有人失眠了……
离开竹园后的秦天歌并没有返回自己的南院，而是恼羞成怒地离开秦府后直奔忘忧园。
这忘忧园是一所雅妓院，园里的姑娘大多都是卖艺不卖身，但也有一些姿色才情不错的姑娘被人包下来，专门养在这园子里。
“呦，三少爷，今儿怎么来晚了？”老鸨一见秦天歌就笑脸相迎地走上来。
“九王爷在吗？”秦天歌问。
“正在里面听语柔姑娘弹曲。”
“行，我自己去找他，你去给我准备三坛上好的女儿红送来！越快越好！”秦天歌说完后就大步流星地朝语柔姑娘的房间走去。
“是，三少爷，马上就给您送去。”老鸨有些困惑地看着秦天歌的背影，内心纳闷了下。
这秦家三少爷不是谣传好色风流吗？怎么每次来我这忘忧园不是问那位姑娘，而是开口第一句话就问“九王爷在吗？”，今儿若不是九王爷在，他这会儿怕是会掉头就走。
难道是我这园子里的姑娘，三少爷都看不上？
不对啊，这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达官贵少喜欢逛我的忘忧园，忘忧忘忧，忘去忧愁烦恼，只赏风华雪月。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九王爷每次来忘忧园也只是点名要语柔，其他的姑娘一概不要。可有时候不凑巧，九王爷来的时候，语柔正伺候着其他的爷，于是九王爷要么就等在他处，要么就改日再来。老鸨想不明白，按理说像九王爷这样有权有势又有地位的人，若真的看上了这语柔，干脆把她整个人包下来专门伺候自己不就行了，可九王爷偏偏没有这样做。
老鸨想来想去也不得其解，最后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难道三少爷跟九王爷之间有龙阳之好，来我这园子私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鸨用力地摇摇头，且不说九王爷是有家事的人，就是三少爷之前的那些风流事，他也不可能喜好龙阳之癖，再说了，这九王爷和三少爷是什么人，可是京城三美中的两美啊，这两个男人摆在那里，就是什么也不做，也让人赏心悦目。13856994
老鸨想开后，就忙去吩咐下人把秦天歌要的三坛女儿红送去。
“莲澈！陪我喝酒！”
一进屋秦天歌就叫嚷着，将屋内原本幽静的环境彻底打破。
这语柔姑娘的房间是整所忘忧园内最好的，房间内的布局幽雅，屋外还种有墨竹，屋檐上悬挂着风铃，风从竹林穿过时，引起竹叶沙沙和风铃叮咚，即便没有琴声，置身此处也是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享受。
凤莲澈此时躺在屋檐下的一张太妃椅上正在听语柔姑娘抚琴，最近因为要吞并象牙山山贼的事情让他操劳过度，可一想到回府后会被府里那些女人烦扰，于是索性就来这忘忧园里谋得一处安静，可不曾想到，刚有入睡的想法就被秦天歌搅乱。
“三少爷。”语柔见秦天歌来了，忙起身行礼。
“这儿没你的事了，进去吧。”秦天歌挥挥手，语气中丝毫没有以往的风流公子模样，这一变化倒是引来了凤莲澈的注意。
“语柔退下了。”语柔恭敬地福了福身后，没有多问一句就退下了。
这语柔其实是凤莲澈的一枚棋子，她被安插在这无忧园里目的就是为了替凤莲澈从那些官员的口中掏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今儿吃错药了？怎么在美女面前也能板起脸来？”凤莲澈打趣地说着坐起来问。
“药没吃，火药吃了不少！”秦天歌说着就将一坛女儿红打开来分别给自己和凤莲澈斟满。
“你吃火药做什么？难道认为自己最近魅力不够了，想来点刺激的？”
“若是真的被刺激就好了，我是被人骗了！彻彻底底地骗了！！”秦天歌怒不可遏地说着，拿起一碗女儿红仰脖就喝下。
“稀奇，这天底下还能有骗的了秦家三少爷的人？想必一定是女人了。不知三少爷是被骗了身啊，还是被骗了心啊？”凤莲澈也一口气喝光碗里的女儿红，为自己和秦天歌又各自倒了一碗。
“她骗了……”
秦天歌想说碧落骗了他，可碧落骗了他什么？既没有骗他的身，更没有骗他的心。
“骗了我的信任！”秦天歌气愤地又喝光一碗。
“不过是信任而已，被骗了再收回来就是，日后遇见了多防备着点。若是觉得不解气，就利用你的美貌再把她的身子还有心都骗来，偿还你。”凤莲澈出着馊主意，轻扬着嘴角将自己手中的女儿红再一次喝掉。
“我对她没那意思也更没那想法！”秦天歌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能让京城第一花少如此气恼又如此烦恼的女子，竟然却没有让你有轻薄非礼的想法，这事倒是怪了。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能有如此能耐？”凤莲澈有些好奇地打听。
“还不就是……”秦天歌正要说出碧落，但一想到若把她说出来，凤莲澈肯定会追问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到那时碧落隐瞒自己才华在秦府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的事情就会多一个知道。虽然秦天歌很信任凤莲澈，但他还是犹豫了。
“一个骗子！”秦天歌没有说出碧落，再次喝下一碗女儿红后将心中的不快也一起压下去。
“这个骗子有点意思，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识见识。”
见秦天歌都气到借酒浇愁的地步却还要维护对方，凤莲澈就更好奇了，但他没有追问秦天歌，而是给秦天歌又倒了一碗。
“来，别为一个骗子坏了心情。这世间女子都薄性，这些年我以为你早已经看破了。”凤莲澈邀秦天歌共饮一碗。
“我又不是和尚，看破什么？！既然她不是白莲花，那就当她是带刺的蔷薇，我离她远点不就行了！”秦天歌又喝了一碗，酒量并不是很好的他开始有些微醺，说起话来舌头似乎也变短了似的。
凤莲澈暗自窃喜，套话的时机终于到了。
其实这法子不是凤莲澈第一次用在秦天歌身上，可谁让这秦天歌每次都会在酒后吐真言，酒醒后又什么都不记得。
“怎么，她离你很近？”凤莲澈端起满满的酒碗递给秦天歌。
“若我想远，她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我！！”秦天歌接过凤莲澈手中的酒碗后再一次一饮而尽。
“以后她被人欺负，我绝不帮她出气！她被人冤枉，我也绝不帮她证明！就算她被歹人围住非礼……我也视而不见！她不是会藏，会骗，会假装吗？那就让她自己去面对这些！别想我再大发善心地在背地里帮她！我绝不会再让自己被她骗的！”秦天歌丢开自己手中的空碗，发誓着。
“难道这骗子是你秦府的人？”凤莲澈大胆地猜测。
“嘘——”已经喝醉的秦天歌突然转身对着凤莲澈噤声道，“别告诉其他人，她会写字，否则她会被赶出府的……”
说完这句话后，秦天歌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明明酒量就半坛酒还非要点三坛，剩下的女儿红难道要用来给你洗澡吗？”凤莲澈摇摇头将秦天歌从地上抱到了床上，叫来语柔后吩咐她照顾醉酒的秦天歌。
“主子放心，语柔定会好好照顾三少爷。”
凤莲澈起身要离开无忧园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秦天歌一眼，内心问了句，你口中说所的骗子一定是你的四妹秦碧落吧？
根据凤莲澈的分析，他认为秦府中会写字却要隐瞒这点的小姐就只有四小姐秦碧落。若不是今日发生了此事，凤莲澈还以为碧落原本就是识字的，毕竟那次七夕节上她就是出题人。可惜秦天歌当时并不知道那面具下的女子就是秦碧落。
虽然凤莲澈不知道秦天歌和秦碧落之间有什么过往，但可以从秦天歌的反应看出来，想必秦碧落做了什么让秦天歌无比信任的事，而且让秦天歌一直信任了碧落很久，进而暗地里保护了碧落很久。
今儿一定发生了让秦天歌很失望的事情，所以他才如此失落难过。
秦天歌是怎样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凤莲澈再清楚不过。
能把秦天歌骗得这么苦，让他毫无怀疑地信任和照顾这么多年，秦碧落那女人的手段绝不一般。
凤莲澈忽然发现，自己最近总是时不时想起这秦碧落，难道……我也着了她的道？！
好个厉害的女子！幸好没有让皇兄找到她！
“来人啊。”凤莲澈抵唤道，一直侯在暗处的暗卫闪出来领命道，“王爷有何吩咐？”
“去调查一下秦府四小姐秦碧落的背景，我要知道她的所有事。”
“是，王爷。”
凤莲澈认为碧落身上的疑点太多，一个疑点重重的女人往往是最危险的，因为你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也猜测不到她的下一步要做什么，所以凤莲澈要知道碧落的一切，即便碧落目前还没有成为他的威胁。
防范于未然是凤莲澈的行事之道。
秦碧落，你最好别与我为敌，又最好能成为我的敌人……凤莲澈矛盾地想着走到竹林前的古筝前坐下，将心中烦乱的情绪全都化成琴音弹奏了出来。
一个强者，一个孤独的强者，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能遇见一个旗鼓相当的敌手。如果秦碧落是男人的话，凤莲澈绝对会和碧落成为像秦天歌这样的好兄弟！可惜她是女人，若不能被凤莲澈征服，就只能被他毁灭掉。
这秦府里冒出一个如此有意思的女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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