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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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握了握她的手，轻柔声语唤道：“小胭脂？”
庄胭珞从怔愣中醒来，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温热的手触及冰凉的脸颊，一惊，前世她从未发觉娘亲的手如此温暖。
前世她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和十月怀胎养育她的娘亲接触甚少，和宠溺她的爹爹相处也不多，最亲近的人只有哥哥。自学步后，她总是趁早溜出去玩，身后跟着个紧张兮兮的馒头似的奶娘，不到天黑都舍不得回来。
一年到头，和娘亲亲密的也只得元旦几日，走遍京华，娘亲没有亲人，娘亲的父母在娘亲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庄胭珞有一位祖父，祖父宠她。
祖母偏爱哥哥，去探亲时祖母总是一脸慈爱地把龙须糖递给哥哥吃，而哥哥总会把祖母给他的龙须糖给庄胭珞。
她拿到手，祖母会呵责她：“小胭脂，可上学堂了？夫子可曾教导过你孔融让梨了。”
庄胭珞犹豫一瞬，就在众人以为她会把龙须糖还给哥哥时。
她却毫不犹豫地把龙须糖塞进嘴巴里。
两腮鼓鼓，含糊不清地说：“祖母，教过了。可惜我是庄胭珞，是小胭脂，不是孔融。”
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庄胭珞和娘亲聊了些小时候的趣事，聊到庄胭珞将娘亲后院的红蓝花做胭脂。
傅雪见缝插针地道：“我小时也喜爱用红蓝花做胭脂，我们那处还称作丹华、杜红花、南红花，其花爆干，涂在指甲上，蔻丹颜色鲜艳，好看得很。”
庄胭珞一听，嗤嗤地笑起来，众人不由古怪地齐齐看向她，傅雪说得没错，她在笑什么。
美目一转，笑意浓浓，似乎是嘲笑，庄胭珞道，“其花曝干，以染真红，又作胭脂。我记得没错的话，傅雪妹妹生于江南，红蓝花产自东北。傅雪妹妹家在江南，怎会见过红蓝花？怕是在书籍上翻阅到的吧。”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用鄙夷地目光看向傅雪。
傅雪面色刷白，难看到极点，死命咬着嘴唇。
诗书读得多是好，摆上台面也得看时机，吃正餐时摆甜品，不合时宜无疑等同挖坑给自己跳。
庄胭珞不动声色地将一切收入眼底，娘亲无奈地看向傅雪，似乎都在等一个解释，这才含笑起身，握住傅雪的手，解围道：“傅雪昨夜同我说过，她的外祖母是北方人，她小时候时常在外祖母家住。傅雪，你说是不是？”
进退两难，傅雪没得选，只得称是，感激地睇一眼庄胭珞，忘了挑起争端的是她，和解的也是她。
庄胭珞又和娘亲说了会话傅雪侍立在一旁，欲言又止，却是不敢再说话了。
转眼已是戌时，三人在花厅用了夜宵，夜宵是红豆汤圆，甜腻软糯，庄胭珞一连吃了两碗，之后送娘亲回厢房，这才知道爹和哥哥尚且在宫中。
临行前，庄胭珞嘱咐服侍娘亲的福嫂，“娘近日头疼胸闷，不可再用麝香，切记少用熏香，若一定要用就用上年头的沉香木，室内须得多注意通风，把帷帐拆了拿去洗洗，纱帐不可再挂了，积尘。明日起早，去请大夫开几味药膳，早膳便用大夫开的方子。”又说了些注意事项，诸如过苦的药膳要加蜂蜜此类。
听得福嫂一愣一愣的。
傅雪用完夜宵回了后院，剩下玉蝉陪伴在她身侧，倒是乖巧，懂得进退，见远离了厢房，这才上前几步道，“小小姐，傅雪今晨去过您的书房，逗留了好长时间，要不要奴婢……”
“不用。”
庄胭珞果断打断她的话，“忘了我跟你说了什么？她若想往上爬，我们便助她往上爬，她动没动过我东西，我心里自然有数，你只需听我的吩咐做事，谨言慎行。”叹了叹，“你还需多加磨练。”一顿，“我容许你待到清晨，你该开心才是，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喏呶良久，玉蝉没挤出半个字。
游廊上微弱的光线被簌簌夜风吹得细若游丝，忽明忽灭，将息，忽地窜起数寸高，犹如这世事，飘零浮沉。
于黑寂中，只听得‘噗呼’一声，似悲鸣，玉蝉应声跪地。
“横遭不幸，奴婢幸不辱命，愿永世追随小小姐，若背信弃义，不入六道轮回，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好死，望小小姐收容。”
十八层地狱？庄胭珞目光幽远，举目紧抓茫茫黑夜，若是有十八层地狱，便是她粉身碎骨，也要把背叛她的人一个个丢入无尽深渊！让他们也感受感受她所承受过的锥心刺骨的痛楚！
可惜世上没有十八层地狱，只不过是人们捏造出来的罢。
人没了，什么都没了，红颜白骨，尘土一捧。
不许死，唯有活着才能让他们承受她所受的苦，让他们也尝尝惨绝人寰的滋味。
良久，庄胭珞微微一笑，道：“若你背叛，我会亲手送你下十八层地狱。”
前世因果，她此生最痛恨的是背叛，绝不手软。
没有来的，不知是夜风凛冽袭人，还是庄胭珞气势凌人，玉蝉全身哆嗦，头埋得更低，“玉蝉此生追随小小姐，绝无二心，天地可鉴。”
绝无二心，天地可鉴？人口里吐出来的话向来没有一句是可靠的，都是虚无的假象，专用来蒙蔽人的眼睛，时间会鉴证一切，真真假假，不是谁说了作数的。
前世她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什么义结金兰、此生不渝，回头才发现可笑，誓言可笑，她更是沦为笑柄。
“不要对我发誓，用你的行动表达。”庄胭珞看也不看俯首跪地的玉蝉一眼，“我的丫鬟也决不许是个软骨头的，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我以外，谁都不许跪！”
“你且起身，速速去通知各世家公子千金，我明日要在东郊太湖举办游船宴，届时务必请他们到场。再去账房支银票，用多少支多少，通知仙客来酒楼让他们帮忙置办游船宴会，明日午时前后开始。”
庄胭珞回身，“若你嫌累了，嫌烦了，现在便可离开这丞相府，我不会阻拦你，卖身契一并送还给你。”
咬咬牙，玉蝉决然道：“奴婢现在便去办！”立刻福身告退。
庄胭珞颇欣慰地目送玉蝉的背影消失在抄手游廊尽头，闪烁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夜风呼呼灌进衣袖，回到房中，庄胭珞第一时间去查看书案，果然如她所料，傅雪用另外的纸抄袭了她的治水策，她昨夜写的第二份安然无恙的摆在台面上。
庄胭珞狡黠一笑，从排得密密麻麻的书册里寻出一本，打开，折叠起来，被压得扁平的纸张静静躺在缝隙中。
要知道，好东西可不会大喇喇摆在台面上等人窃取。
傅雪初入相府，毕竟资历尚且。
古人怎么曰来着，防患于未然，免得夜长梦多，后患无穷。
挑灯，在书案前翻阅一本《七略》，一目十行，数个时辰堪阅读完毕，此时玉蝉已回府禀报事情如数办理周全。
庄胭珞如释重负地道：“辛苦你了，派个小丫鬟来守夜，你且回屋歇息吧。”
待玉蝉告退，庄胭珞熄灯，躺在睡塌上，闭上眼睛，却始终无法入睡。
耳朵里不停回响着那声声入骨的：“小胭脂。”
她痴痴地模仿他的语气，“小胭脂……”始终学不像，那种深入骨髓的宠溺语气，任何人也学不来，唯有他能轻而易举地脱口唤，绵柔缠软，像日出日落、晴天下雨一样自然。
庄胭珞吐出一口郁气，沉沉闭上眼睛。
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她要着手开始忙准备医治他的病，重活一世，她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他离去而无能为力。
***
夜沉如水，冷月昏黄。
另一边，庄胭珞心心念念着要帮治病的男子正生龙活虎地在书案前阅一本《齐国通史》。
夜明珠光线下的男子，俊美清寒的面容惨白如纸，眉间深锁冷郁，‘啪’地大力扔掉手中的书，修长手指苦恼地按按太阳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不停地说着两个听不懂的词汇，“穿越，穿越，到底怎么穿回去！”
吓得底下的金元宝、玉如意一愣愣的。
比起现在的局面，昨夜的场景更为渗人，回光返照，起死回生，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改往时清淡温润，变得冷漠自持，令人畏惧，嘴里说着什么‘狗血’、‘车祸’、‘穿越’等等。
这还是他们的代王吗。
金元宝、玉如意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金元宝眼语：你上前试探试探；玉如意怒瞪：为什么我上前，你是男的，应该你先。
二人一致认为，不该上前打扰，性情大变的代王脾气变得不是一般的差。
娘亲握了握她的手，轻柔声语唤道：“小胭脂？”
庄胭珞从怔愣中醒来，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温热的手触及冰凉的脸颊，一惊，前世她从未发觉娘亲的手如此温暖。
前世她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和十月怀胎养育她的娘亲接触甚少，和宠溺她的爹爹相处也不多，最亲近的人只有哥哥。自学步后，她总是趁早溜出去玩，身后跟着个紧张兮兮的馒头似的奶娘，不到天黑都舍不得回来。
一年到头，和娘亲亲密的也只得元旦几日，走遍京华，娘亲没有亲人，娘亲的父母在娘亲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庄胭珞有一位祖父，祖父宠她。
祖母偏爱哥哥，去探亲时祖母总是一脸慈爱地把龙须糖递给哥哥吃，而哥哥总会把祖母给他的龙须糖给庄胭珞。
她拿到手，祖母会呵责她：“小胭脂，可上学堂了？夫子可曾教导过你孔融让梨了。”
庄胭珞犹豫一瞬，就在众人以为她会把龙须糖还给哥哥时。
她却毫不犹豫地把龙须糖塞进嘴巴里。
两腮鼓鼓，含糊不清地说：“祖母，教过了。可惜我是庄胭珞，是小胭脂，不是孔融。”
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庄胭珞和娘亲聊了些小时候的趣事，聊到庄胭珞将娘亲后院的红蓝花做胭脂。
傅雪见缝插针地道：“我小时也喜爱用红蓝花做胭脂，我们那处还称作丹华、杜红花、南红花，其花爆干，涂在指甲上，蔻丹颜色鲜艳，好看得很。”
庄胭珞一听，嗤嗤地笑起来，众人不由古怪地齐齐看向她，傅雪说得没错，她在笑什么。
美目一转，笑意浓浓，似乎是嘲笑，庄胭珞道，“其花曝干，以染真红，又作胭脂。我记得没错的话，傅雪妹妹生于江南，红蓝花产自东北。傅雪妹妹家在江南，怎会见过红蓝花？怕是在书籍上翻阅到的吧。”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用鄙夷地目光看向傅雪。
傅雪面色刷白，难看到极点，死命咬着嘴唇。
诗书读得多是好，摆上台面也得看时机，吃正餐时摆甜品，不合时宜无疑等同挖坑给自己跳。
庄胭珞不动声色地将一切收入眼底，娘亲无奈地看向傅雪，似乎都在等一个解释，这才含笑起身，握住傅雪的手，解围道：“傅雪昨夜同我说过，她的外祖母是北方人，她小时候时常在外祖母家住。傅雪，你说是不是？”
进退两难，傅雪没得选，只得称是，感激地睇一眼庄胭珞，忘了挑起争端的是她，和解的也是她。
庄胭珞又和娘亲说了会话傅雪侍立在一旁，欲言又止，却是不敢再说话了。
转眼已是戌时，三人在花厅用了夜宵，夜宵是红豆汤圆，甜腻软糯，庄胭珞一连吃了两碗，之后送娘亲回厢房，这才知道爹和哥哥尚且在宫中。
临行前，庄胭珞嘱咐服侍娘亲的福嫂，“娘近日头疼胸闷，不可再用麝香，切记少用熏香，若一定要用就用上年头的沉香木，室内须得多注意通风，把帷帐拆了拿去洗洗，纱帐不可再挂了，积尘。明日起早，去请大夫开几味药膳，早膳便用大夫开的方子。”又说了些注意事项，诸如过苦的药膳要加蜂蜜此类。
听得福嫂一愣一愣的。
傅雪用完夜宵回了后院，剩下玉蝉陪伴在她身侧，倒是乖巧，懂得进退，见远离了厢房，这才上前几步道，“小小姐，傅雪今晨去过您的书房，逗留了好长时间，要不要奴婢……”
“不用。”
庄胭珞果断打断她的话，“忘了我跟你说了什么？她若想往上爬，我们便助她往上爬，她动没动过我东西，我心里自然有数，你只需听我的吩咐做事，谨言慎行。”叹了叹，“你还需多加磨练。”一顿，“我容许你待到清晨，你该开心才是，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喏呶良久，玉蝉没挤出半个字。
游廊上微弱的光线被簌簌夜风吹得细若游丝，忽明忽灭，将息，忽地窜起数寸高，犹如这世事，飘零浮沉。
于黑寂中，只听得‘噗呼’一声，似悲鸣，玉蝉应声跪地。
“横遭不幸，奴婢幸不辱命，愿永世追随小小姐，若背信弃义，不入六道轮回，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好死，望小小姐收容。”
十八层地狱？庄胭珞目光幽远，举目紧抓茫茫黑夜，若是有十八层地狱，便是她粉身碎骨，也要把背叛她的人一个个丢入无尽深渊！让他们也感受感受她所承受过的锥心刺骨的痛楚！
可惜世上没有十八层地狱，只不过是人们捏造出来的罢。
人没了，什么都没了，红颜白骨，尘土一捧。
不许死，唯有活着才能让他们承受她所受的苦，让他们也尝尝惨绝人寰的滋味。
良久，庄胭珞微微一笑，道：“若你背叛，我会亲手送你下十八层地狱。”
前世因果，她此生最痛恨的是背叛，绝不手软。
没有来的，不知是夜风凛冽袭人，还是庄胭珞气势凌人，玉蝉全身哆嗦，头埋得更低，“玉蝉此生追随小小姐，绝无二心，天地可鉴。”
绝无二心，天地可鉴？人口里吐出来的话向来没有一句是可靠的，都是虚无的假象，专用来蒙蔽人的眼睛，时间会鉴证一切，真真假假，不是谁说了作数的。
前世她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什么义结金兰、此生不渝，回头才发现可笑，誓言可笑，她更是沦为笑柄。
“不要对我发誓，用你的行动表达。”庄胭珞看也不看俯首跪地的玉蝉一眼，“我的丫鬟也决不许是个软骨头的，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我以外，谁都不许跪！”
“你且起身，速速去通知各世家公子千金，我明日要在东郊太湖举办游船宴，届时务必请他们到场。再去账房支银票，用多少支多少，通知仙客来酒楼让他们帮忙置办游船宴会，明日午时前后开始。”
庄胭珞回身，“若你嫌累了，嫌烦了，现在便可离开这丞相府，我不会阻拦你，卖身契一并送还给你。”
咬咬牙，玉蝉决然道：“奴婢现在便去办！”立刻福身告退。
庄胭珞颇欣慰地目送玉蝉的背影消失在抄手游廊尽头，闪烁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夜风呼呼灌进衣袖，回到房中，庄胭珞第一时间去查看书案，果然如她所料，傅雪用另外的纸抄袭了她的治水策，她昨夜写的第二份安然无恙的摆在台面上。
庄胭珞狡黠一笑，从排得密密麻麻的书册里寻出一本，打开，折叠起来，被压得扁平的纸张静静躺在缝隙中。
要知道，好东西可不会大喇喇摆在台面上等人窃取。
傅雪初入相府，毕竟资历尚且。
古人怎么曰来着，防患于未然，免得夜长梦多，后患无穷。
挑灯，在书案前翻阅一本《七略》，一目十行，数个时辰堪阅读完毕，此时玉蝉已回府禀报事情如数办理周全。
庄胭珞如释重负地道：“辛苦你了，派个小丫鬟来守夜，你且回屋歇息吧。”
待玉蝉告退，庄胭珞熄灯，躺在睡塌上，闭上眼睛，却始终无法入睡。
耳朵里不停回响着那声声入骨的：“小胭脂。”
她痴痴地模仿他的语气，“小胭脂……”始终学不像，那种深入骨髓的宠溺语气，任何人也学不来，唯有他能轻而易举地脱口唤，绵柔缠软，像日出日落、晴天下雨一样自然。
庄胭珞吐出一口郁气，沉沉闭上眼睛。
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她要着手开始忙准备医治他的病，重活一世，她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他离去而无能为力。
***
夜沉如水，冷月昏黄。
另一边，庄胭珞心心念念着要帮治病的男子正生龙活虎地在书案前阅一本《齐国通史》。
夜明珠光线下的男子，俊美清寒的面容惨白如纸，眉间深锁冷郁，‘啪’地大力扔掉手中的书，修长手指苦恼地按按太阳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不停地说着两个听不懂的词汇，“穿越，穿越，到底怎么穿回去！”
吓得底下的金元宝、玉如意一愣愣的。
比起现在的局面，昨夜的场景更为渗人，回光返照，起死回生，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改往时清淡温润，变得冷漠自持，令人畏惧，嘴里说着什么‘狗血’、‘车祸’、‘穿越’等等。
这还是他们的代王吗。
金元宝、玉如意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金元宝眼语：你上前试探试探；玉如意怒瞪：为什么我上前，你是男的，应该你先。
二人一致认为，不该上前打扰，性情大变的代王脾气变得不是一般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