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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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到了盛夏，清晨的阳光十分地炙热刺眼，没有一丝风，隐藏在茂密的枝叶间的知了一声接一声地叫着，让人心中不禁烦躁。
青松苑的院门前站了几排的丫鬟和婆子，个个红头胀脸，密密的汗珠顺着额头和脸颊往下流，却没人敢出声，只能趁人不注意默默地拿着帕子轻擦一下。
主子们要好一些，贴身的丫鬟都撑着精致的油纸伞，打开的油纸伞在阳光下泛着光芒。
舒氏回头打量了一下站在她身后的人。
慕容灵倩皱着眉头，手指使劲绞着手中的帕子，似是十分不耐烦。
慕容灵俐则低头站着，看不到她的表情，可见并未受慕容灵倩的影响。
尤姨娘和李姨娘并排站在了慕容灵倩和慕容灵俐的身后，均低着头。
舒氏又看了一下站在身边的慕容灵犀，稳稳地站着，脸色平静，不由得点了点头，对女儿的表现十分满意。
“启禀夫人，老夫人已经到了正门了。”一个口齿伶俐的婆子前来禀报。
舒氏点点头，示意丫鬟们将油纸伞收了起来。
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到了。
远远地看见由慕容长山和慕容远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位老太太，众人都随着舒氏一齐跪了下来，齐声喊道：“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的目光打量了一圈，点点头，声音低沉，不高不低，却又能让每个人都听见：“起来吧。”
舒氏忙站了起来，微笑着上前，站到了慕容远的位置，轻扶着老太太的手臂，轻声说着：“母亲，这一路辛苦了，快去歇息一下吧。”
老太太温和地点点头，走进了青松苑。
“你们先回各自的院子，半个时辰后再来给老夫人请安。”慕容长山低沉的声音响起。
众人纷纷行了礼，返回了各自的院子。
慕容灵犀神清气爽地坐在罗汉床上，被太阳晒出的热气已经渐渐消退了。
刚刚回来后连喝了两碗绿豆汤，又由青黛服侍了去了净房，梳洗一番，换了衣裙，这才舒服了一些。
慕容灵犀摸了摸头顶，刚才那人就是轻轻地摩挲了她的头，眼中满是宠溺的微笑。
她已经记不清上一世到底有没有兄弟姐妹了，自从下着大雪的那一日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爸爸妈妈了。
本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每天都缩在房间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地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其他孩子嬉闹，福利院的妈妈们用尽办法也无法让她融入孩子中间，时间久了，便听之任之了。
直到有一天，福利院来了一个六七岁样子的男孩，那天的阳光很温暖，淡淡的金色洒在他的脸上，她只记住了露出白白的牙齿的笑容。
他会经常坐到她的对面，微笑着摸摸她的头。
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有所抗拒，但毕竟是孩子，有了差不多同龄孩子的陪伴，脸上也会渐渐地出现笑容。
慕容灵犀的嘴角浮现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又突然想到了他最后的结局，笑容凝在嘴边，眼中噙满了泪水。
外间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青黛挑帘走了进来：“二小姐，奴婢扶着您去青松苑吧，刚才绿水过来禀报，大小姐和三小姐已经出门了。”
慕容灵犀点点头，一边拿起帕子装作擦汗的样子，拭去了将要溢出眼眶的泪水，一边吩咐青黛将黄绸布包裹着的佛经带着。
日头比刚才更加炙热了几分，通往青松苑的青石板路的两旁的翠竹叶都有些蔫了，或耷拉着，或打着卷，慕容灵犀甚至觉得脚下的青石板都有些热度了，脚下不禁又加快了几分。
从风荷苑出来，穿过翠柏苑与青松苑之间的甬道，再到青松苑的角门，走了约半盏茶的时间。
守门的婆子小跑着进去通禀了，等待的时候，青黛给慕容灵犀整了整衣裙。
慕容灵犀刚换了一套交领窄袖折枝牡丹纹的水蓝色袄裙，外罩着柳黄色轻薄的娟纱半臂，只有一支梅花白玉簪点缀在垂鬟分肖髻上，通身淡雅，稳重大方。
青松苑，顾名思义，院内种植着两棵郁郁葱葱环抱般粗细的白骨松，树干笔直，树冠宽大成伞形，《大燕地理志》上有记载，白骨松又名白皮松，多生长在太行山，幼树树皮为灰绿色，只有树龄为二十年以上的，树皮才会变为灰白色。
慕容灵犀不由得仰望树冠，却见高耸入云，无法判断高度，心中不禁感叹，品相这么好的白骨松，少说也得二十年了。
这青松苑是历代慕容家已退家主的居所，自从四年前慕容灵犀的祖父，也就是慕容长山的父亲—慕容举去世后，这还是慕容灵犀第一次来到青松苑。
守门的婆子远远地行了一礼，态度谦卑：“二小姐，老夫人请您进去。”
“多谢妈妈。”慕容灵犀习惯性地道谢。
守门的婆子满脸通红，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是奴婢分内的事。”
青松苑处于慕容府的正中位置上，坐北朝南，这一排共有三座院子，从西到东依次是：青松苑、翠柏苑和梧桐苑。
这三座院子差不多大，只在格局与布置上有些差别。
青松苑共有三间正房，中间的堂屋供奉着由燕国的皇家寺院白马寺的太虚大师亲手书写的“佛”字，虚幻缥缈，行云流水。
珐琅的三足莲花香炉立在紫檀木镂空雕着佛八宝的香案上，燃着的三支檀香，上方青烟袅袅。
淡淡的檀香让人敛神净心，归于平静。
慕容灵犀看到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啜饮茶水的慕容长山，行了一礼，轻声喊了一句：“父亲。”
慕容长山看了一眼慕容灵犀，没有过多的表情：“祖母在卧房，快去请安吧。”
慕容灵犀看了一眼卧房的方向，里面传出了“哧哧”的轻笑声，一片欢欣的景象。
侯在门口的小丫鬟忙行了礼，挑了帘子。
笑声戛然而止，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慕容灵犀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了进去，看向坐在炕上的老夫人，有眼色的小丫鬟忙递了蒲团过来，跪下，说罢“孙女给祖母请安”，连磕了三个头。
室内静悄悄的，只听见额头触地的声音。
“嗯，起来吧。”老夫人的声音很平和，谈不上热络，但也听不出冷淡。
慕容灵犀谢了老夫人后，站起身来立在一边。
“二妹妹，你可是来晚了哦，这也就是祖母，慈悲心肠，原谅了你的失礼。”一道低柔的声音响起。
慕容灵犀抬头望去，盛装打扮，湘妃色衣裙的慕容灵倩和低调却又不失俏丽的慕容灵俐一左一右地坐在老夫人的身边，发出声音的正是紧紧依偎在老夫人身边的慕容灵倩，昨天还是声音尖尖的，今日怎么变得这么柔和？
慕容灵犀在心中冷笑了一下，真是能装。
“是孙女的错，多谢祖母。”她可是没超过半个时辰，只是她们忙着来巴结老夫人，提早过来了，与其张口解释来晚的原因，不如坦然承认错误。
“祖母，这是孙女抄写的《妙法莲华经》。”说着双手捧起黄绸缎包裹的厚厚的佛经。
老夫人点点头，侯着的丫鬟将佛经放到了老夫人的手里。
已然到了盛夏，清晨的阳光十分地炙热刺眼，没有一丝风，隐藏在茂密的枝叶间的知了一声接一声地叫着，让人心中不禁烦躁。
青松苑的院门前站了几排的丫鬟和婆子，个个红头胀脸，密密的汗珠顺着额头和脸颊往下流，却没人敢出声，只能趁人不注意默默地拿着帕子轻擦一下。
主子们要好一些，贴身的丫鬟都撑着精致的油纸伞，打开的油纸伞在阳光下泛着光芒。
舒氏回头打量了一下站在她身后的人。
慕容灵倩皱着眉头，手指使劲绞着手中的帕子，似是十分不耐烦。
慕容灵俐则低头站着，看不到她的表情，可见并未受慕容灵倩的影响。
尤姨娘和李姨娘并排站在了慕容灵倩和慕容灵俐的身后，均低着头。
舒氏又看了一下站在身边的慕容灵犀，稳稳地站着，脸色平静，不由得点了点头，对女儿的表现十分满意。
“启禀夫人，老夫人已经到了正门了。”一个口齿伶俐的婆子前来禀报。
舒氏点点头，示意丫鬟们将油纸伞收了起来。
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到了。
远远地看见由慕容长山和慕容远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位老太太，众人都随着舒氏一齐跪了下来，齐声喊道：“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的目光打量了一圈，点点头，声音低沉，不高不低，却又能让每个人都听见：“起来吧。”
舒氏忙站了起来，微笑着上前，站到了慕容远的位置，轻扶着老太太的手臂，轻声说着：“母亲，这一路辛苦了，快去歇息一下吧。”
老太太温和地点点头，走进了青松苑。
“你们先回各自的院子，半个时辰后再来给老夫人请安。”慕容长山低沉的声音响起。
众人纷纷行了礼，返回了各自的院子。
慕容灵犀神清气爽地坐在罗汉床上，被太阳晒出的热气已经渐渐消退了。
刚刚回来后连喝了两碗绿豆汤，又由青黛服侍了去了净房，梳洗一番，换了衣裙，这才舒服了一些。
慕容灵犀摸了摸头顶，刚才那人就是轻轻地摩挲了她的头，眼中满是宠溺的微笑。
她已经记不清上一世到底有没有兄弟姐妹了，自从下着大雪的那一日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爸爸妈妈了。
本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每天都缩在房间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地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其他孩子嬉闹，福利院的妈妈们用尽办法也无法让她融入孩子中间，时间久了，便听之任之了。
直到有一天，福利院来了一个六七岁样子的男孩，那天的阳光很温暖，淡淡的金色洒在他的脸上，她只记住了露出白白的牙齿的笑容。
他会经常坐到她的对面，微笑着摸摸她的头。
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有所抗拒，但毕竟是孩子，有了差不多同龄孩子的陪伴，脸上也会渐渐地出现笑容。
慕容灵犀的嘴角浮现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又突然想到了他最后的结局，笑容凝在嘴边，眼中噙满了泪水。
外间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青黛挑帘走了进来：“二小姐，奴婢扶着您去青松苑吧，刚才绿水过来禀报，大小姐和三小姐已经出门了。”
慕容灵犀点点头，一边拿起帕子装作擦汗的样子，拭去了将要溢出眼眶的泪水，一边吩咐青黛将黄绸布包裹着的佛经带着。
日头比刚才更加炙热了几分，通往青松苑的青石板路的两旁的翠竹叶都有些蔫了，或耷拉着，或打着卷，慕容灵犀甚至觉得脚下的青石板都有些热度了，脚下不禁又加快了几分。
从风荷苑出来，穿过翠柏苑与青松苑之间的甬道，再到青松苑的角门，走了约半盏茶的时间。
守门的婆子小跑着进去通禀了，等待的时候，青黛给慕容灵犀整了整衣裙。
慕容灵犀刚换了一套交领窄袖折枝牡丹纹的水蓝色袄裙，外罩着柳黄色轻薄的娟纱半臂，只有一支梅花白玉簪点缀在垂鬟分肖髻上，通身淡雅，稳重大方。
青松苑，顾名思义，院内种植着两棵郁郁葱葱环抱般粗细的白骨松，树干笔直，树冠宽大成伞形，《大燕地理志》上有记载，白骨松又名白皮松，多生长在太行山，幼树树皮为灰绿色，只有树龄为二十年以上的，树皮才会变为灰白色。
慕容灵犀不由得仰望树冠，却见高耸入云，无法判断高度，心中不禁感叹，品相这么好的白骨松，少说也得二十年了。
这青松苑是历代慕容家已退家主的居所，自从四年前慕容灵犀的祖父，也就是慕容长山的父亲—慕容举去世后，这还是慕容灵犀第一次来到青松苑。
守门的婆子远远地行了一礼，态度谦卑：“二小姐，老夫人请您进去。”
“多谢妈妈。”慕容灵犀习惯性地道谢。
守门的婆子满脸通红，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是奴婢分内的事。”
青松苑处于慕容府的正中位置上，坐北朝南，这一排共有三座院子，从西到东依次是：青松苑、翠柏苑和梧桐苑。
这三座院子差不多大，只在格局与布置上有些差别。
青松苑共有三间正房，中间的堂屋供奉着由燕国的皇家寺院白马寺的太虚大师亲手书写的“佛”字，虚幻缥缈，行云流水。
珐琅的三足莲花香炉立在紫檀木镂空雕着佛八宝的香案上，燃着的三支檀香，上方青烟袅袅。
淡淡的檀香让人敛神净心，归于平静。
慕容灵犀看到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啜饮茶水的慕容长山，行了一礼，轻声喊了一句：“父亲。”
慕容长山看了一眼慕容灵犀，没有过多的表情：“祖母在卧房，快去请安吧。”
慕容灵犀看了一眼卧房的方向，里面传出了“哧哧”的轻笑声，一片欢欣的景象。
侯在门口的小丫鬟忙行了礼，挑了帘子。
笑声戛然而止，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慕容灵犀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了进去，看向坐在炕上的老夫人，有眼色的小丫鬟忙递了蒲团过来，跪下，说罢“孙女给祖母请安”，连磕了三个头。
室内静悄悄的，只听见额头触地的声音。
“嗯，起来吧。”老夫人的声音很平和，谈不上热络，但也听不出冷淡。
慕容灵犀谢了老夫人后，站起身来立在一边。
“二妹妹，你可是来晚了哦，这也就是祖母，慈悲心肠，原谅了你的失礼。”一道低柔的声音响起。
慕容灵犀抬头望去，盛装打扮，湘妃色衣裙的慕容灵倩和低调却又不失俏丽的慕容灵俐一左一右地坐在老夫人的身边，发出声音的正是紧紧依偎在老夫人身边的慕容灵倩，昨天还是声音尖尖的，今日怎么变得这么柔和？
慕容灵犀在心中冷笑了一下，真是能装。
“是孙女的错，多谢祖母。”她可是没超过半个时辰，只是她们忙着来巴结老夫人，提早过来了，与其张口解释来晚的原因，不如坦然承认错误。
“祖母，这是孙女抄写的《妙法莲华经》。”说着双手捧起黄绸缎包裹的厚厚的佛经。
老夫人点点头，侯着的丫鬟将佛经放到了老夫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