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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蒙恬的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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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蒙恬的智

    在韩信领军出关北进的同时,蒙恬、李信也在九原誓师,领五万轻骑、五万重骑、五万新式步兵出关北进、向匈奴中央王庭直扑而来……

    十天后,九原以北千里之外,数百里荒漠之南,沱沱儿河边!

    是时,正是傍晚时分,蜿蜒流淌的沱沱儿河两岸帐蓬如雨、灯火辉煌,十五万秦西路军正扎营在此,做着横渡沙海的准备工作!

    入夜,正当三军进食过晚饭过后,忽然间帅营聚将鼓响,秦军各位将领和都尉纷纷聚齐帅帐议事!

    此次出征,西路秦军以蒙恬为主帅,李信为副帅,苏代、涉间、王离、翁仲统轻骑兵,灌婴及灌氏五虎领重骑兵,英布、赵佗、羌隗三将率新式步兵,可谓是精锐尽出、阵容豪华非常,也明显比韩信所部东路军规格更高,只因为他们的目标是——匈奴王庭!

    一时间,数十名将军和都尉直将宽敞得帅帐塞得是满满当当,人气旺盛之极!

    蒙恬踌躇满志地扫视了一下帐中诸将,沉声道:“诸位将军,目前我军已经抵达沱沱儿河这个进入荒漠前最后一个较大的饮水补给点,再往前便是横贯六百里的无际沙海。正如出发前我军所得的情报一样,匈奴王庭军根本没有打算前出漠南与我决战,而是一心稳定漠北,等待我军穿过六百里沙海、精疲力竭之时与以致命一击!对此,诸位将军有何看法?”

    英布闻言起身道:“大将军,我军为了今天已经准备了四年,将士们不仅弓马娴熟而且意志坚强,末将以为我军虽然要越过六百里沙海,但是仍有余力与匈奴一战。据探报说:匈奴留在王庭的主力大概在十二到十四万人之间,我军兵力丝毫不弱,决不惧它!”

    灌婴也道:“是啊,我军所有战马出征前一个月喂的皆是粟米,可谓是下了大本钱!匈奴人认为我们无力越过沙海或是越过沙海也无力再战,那我们就让匈奴人看一看并不是只有匈奴人能吃苦,我秦军一样可以!”

    其余诸将也纷纷请战,皆是斗志昂扬、毫无惧色!

    蒙恬和李信相视相笑,拍案道:“好样的,不愧是我大秦的热血男儿!这次陛下为了能打赢这一仗,可谓倾国之力,为我们准备了最好的马、最好的兵器、最好的铠甲,甚至提前让战马吃一个月的粟米以积蓄体力好越过荒漠。国家为我们这些军人做了好些多的准备和牺牲,如果我们打不赢,甚至打输了,哪有脸再回见家乡父老!所以,此次就是再苦、再累或是流尽我们的鲜血,我西路军也要让匈奴人记住:这大草原并非只是匈奴人的后院,只要我们秦人愿意,随时可以来去自如!”

    “必胜!”诸将闻言热血沸腾,奋力大呼,直震得帅帐都有些瑟瑟发抖!

    蒙恬见军心可用,心中大喜,继续道:“本将军认为一进入沙海,就有可能随时与匈奴军正式遭遇,所以事先宣布几条军规,这是陛下的意思,也是我和李将军的意思!

    第一、与匈奴军遭遇时,我军将士必须誓死杀敌,敢无令而退者,按我大秦铁血军规尽数斩首;战后,我军也不要匈奴一个俘虏,全部杀死。

    第二、为了给国家减少一些负担,所以日后与匈奴做战时,你们不必遵守国内不准扰民的规矩,对匈奴境内可实行三光政策:杀光、烧光、抢光。即所有匈奴军民无论妇女老幼全部杀光,所有匈奴人的财物全部抢光,所有带不走的东西全部烧光,总之,要最大限度地消弱匈奴人的战争潜力,让他们短期内无再战之力!

    明白了没有?”

    诸将闻言先是愣住了,但随即大喜起来:秦军原本就非常暴虐、凶狠,昔年在关东征战时,经常上演屠城、劫掠的大戏,要不是扶苏领军后屡加约束,恐怕将会对关东造成巨大的破坏,不过这也让秦军们打起仗来老有束手束脚之感。现在一听说百无禁忌,这可把诸将乐坏了,皆盘算着大抢一笔,就连英布、灌婴这些后进将领也不禁想入非非起来!

    李信看众人大喜过望的模样,给众人浇了盆冷水道:“先别忙着高兴,我们首先是要打赢匈奴王庭军,然后才能去抢夺战利品,不过如果有哪个分不清主次的话,休怪本将军军法无情!”

    大秦铁律:作战时,将领不听军令者死;擅自离阵,掳掠财物者死;将领战死,兵士有敢后退者死……可谓铁血非常,所以才有秦军每每奋死、决不后退的凶猛和无畏!诸将领被李信提醒了一下,马上想起森严的军规,皆打了个寒颤,不敢作声了!

    蒙恬见众将头脑冷静下来了,才沉声道:“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散帐吧!诸将回军各自吩咐军士们做好准备,多备饮水和干粮,一定要保证成功渡过沙海!”“喏!”众将大喝一声,依次而退!

    是夜,秦军忙碌非常,次日中午,秦军一切准备就绪,十五万大军开始进入无边无际的巨大沙海。随行的有五千辆运粮武刚车,十万头健壮的骡子,还有五万匹驮满物资的备用马。而在这支大军的背后,北原二十万秦军日夜努力亦正为他们提供强大的补给支持!

    与此同时,秦军准确的情报不断被匈奴斥堠探知,源源不断地越过六百里沙海,直达王庭!

    这一日下午,赵胜集留守的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四人紧急议事!

    赵胜指着地图道:“各位将军,我军斥堠刚刚回报,这支出征的秦军不仅仅是我们事先预测的十万骑兵,还多了一支约五万人的步兵。据斥堠所探,这支步兵护送着大批的粮草车辆,应该是随行的后勤部队。不过,直接随军的后勤部队就有这么多实在有点怪异!”

    左骨都侯阿胡儿道:“军师,我想这也不太奇怪,秦军要不是有强大的后勤保障,要想成功越过六百里沙海,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秦军后勤部队人数虽多并不稀奇!”

    赵胜点头道:“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看来,秦军为了这次征战,可谓是准备充分、下了血本啊!不过,由于敌情稍稍有变,所以我军的部署也应该相对调整一下!我建议,调集五万人的精锐轻骑,每人四匹战马,备足干粮和饮水,直接攻击处在秦军队尾的这支步兵,只要将这些步兵大部干掉,粮草烧掉,我看那些秦军骑兵便是过了六百里沙海、还如何能与我军决战,饿也得将他们饿死!”

    诸将点了点头道:“那如果前方的秦军骑兵迅速回援怎么办?我军只有五万,一旦被包围起来,恐怕就要去见大昆仑神了!”

    赵胜道:“据斥堠所探,秦军走在最前的是轻骑兵,他们要回援恐怕得到消息后也得再急奔十数里,至少要一个时辰的反应时间!而走在队中的重骑兵善短途冲刺、不善长跑,等他们得到消息赶来时,恐怕也要一个时辰!所以,我们只要在一个时辰内干掉秦军这支断后步兵的大部就可以了,届时以我军四匹战马轮流骑乘的速度,秦军骑兵只有要后面吃灰的份!”

    诸将闻言大喜,皆点头称是。赵胜笑道:“那便就此说定,不知哪两位将军愿意领兵前往?”左大当户摩拳擦掌道:“我去,这两年都没有什么仗打,可把我憋死了,这次要让秦国蛮子尝尝我大匈奴的厉害!”右大当户亦道:“既然左大当户去,那我也去吧!正好我二人平素配合默契!”

    “好!”赵胜点了点头道:“那赵某就等着两位将军的好消息,等大单于得胜回返之后,必为两位向大单于请功!”“那我们马上就走!”左大当户是急性子,当下坐不住了,便拉着右大当户出去点兵了!

    当即,王庭之上蹄声轰轰,络绎不绝,当晚,五万匈奴精锐驱动二十万匹战马便向六百里沙海直扑而去,目标——秦军步兵!

    茫茫的沙海一望无际,虽是放目远眺,但映入眼帘的除了黄沙还是黄沙,充斥着悲凉和孤寂的气息!此时,虽是深秋,但头顶上火燎燎的却太阳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里没有秋天。

    炽烈的阳光火辣火辣的,烤得地面上热气蒸腾,偶尔从沙石间艰难钻出地面的野草和胡杨在无风的环境中亦是垂头呆脑地耸拉着,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在秦军们前进的道路上,除了偶尔能够见到的沙蝎、沙壁虎等小动物外,几乎毫无生气,而路旁经常可见的人和动骨的骸骨则更验证了这片‘死亡之海’的恐怖和险恶!

    英布、羌隗、赵佗三人率领着五万步兵艰难地跋涉在这酷热的蒸笼中整整五天了,虽然秦军将士们准备了充足的饮水和抗暑药物,却依然被这可怕的沙海折腾得够呛,原本彪壮的身体都显得精干了许多,个个也是一身沙土、风尘仆仆。但好在准备充分,倒还没有多少因病掉队者,而且将士们的精神也还算十分振作,士气依然是昂扬不减!

    秦军之耐苦和坚忍,可见一般!

    走在军前的英布从马腹间取出水囊,又大口地喝了点,羌隗看见道:“英将军,我自小在北部沙漠附近长大,对这沙海也算颇为熟悉。这水不能老是大口大口地喝,要细水慢饮,最好一个时辰左右喝一次,解渴即止;同时要注意补充盐份,否则容易脱力!”

    英布愣了愣道:“这我倒不知,我让将士们也多注意一下!”羌隗笑道:“不用了,军中有很多少数民族的将士,他们很多都来自上郡沙地和西域的流沙海附近,有他们做示范,将士们应该会知道怎么做的!怎么,前两天你还算正常,现在老想着喝水,忍不住了?”

    英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还不是一天到晚只是行军,又看着这千篇一律的沙海,闷也闷死人了,总想找点事做做,所以就老惦记着喝水了!估计在赵佗这小子在队尾肯定也闷得不轻!”羌隗大笑道:“别急,我估计等过了沙海,匈奴人就是排着队让着砍,也会让你杀得手软!”英布大笑!

    忽然间,东方有一名斥堠纵马狂奔而来,后面扬起一溜飞溅的尘土:“报——,英将军,羌将军,大事不好,我等在十里外发现大批匈奴骑兵正向我军迅速逼近,估计现在已至五里之外,请急速定夺!”

    英布闻言大惊,直视羌隗,挖苦道:“你可真是个乌鸦嘴!”羌隗闻言瞪眼道:“干我屁事!来人,立即传令三军火速按各尉结成武刚车阵;还有,立即派出信使前奔前军和中军,让他们火速来援!”“喏!”当下有两名求援信使向前飞奔而去!

    同时,急促而悠远的示警鼓号声在沙漠上迅速响起,沙漠空旷、利于声音的传导,几乎在瞬息间,原本正埋头赶路的秦军们便惊醒过来,霎那间,车轮滚滚,人喊马嘶,原本有些懒洋洋地秦军们陡地向吃了兴奋剂一样忙碌起来。

    很快,秦军新式步兵五万人按各自方位和编队组成了五个巨大的武刚车阵、沿行进道路一字排开。而秦军刚刚完成编阵,地平线上匈奴人铺天盖地的铁骑就已经卷着巨大的烟尘纵马杀到,近的都能看得见旗号了!

    立时间,巨大的武刚车阵后响起一片中气十足的呐喊:“单弩兵注意:箭上弦、六格准线,准备发射!”立时间,武刚车阵后一片忙碌之声,秦军单弩兵飞快完成作战准备!

    就在这时,忽然间,原本正迅速逼近的匈奴兵却不约而合地停住了脚步,在秦军武刚车阵外约六百步处驻留下来,因为他们的左大当户和右大当户二人正诧异地看着眼前秦军这五个巨大的圆阵发呆!

    “奇怪,秦军这是什么意思?将车辆围成一个圆阵,而这车辆外面全是尖刃,难道以为靠这个就能挡住我匈奴铁骑?”左大当户帖木尔有些纳闷。

    右大当户昆莫不耐烦道:“这些秦军步卒就这点能耐,莫非你被他们吓住了!?还不赶快进攻,等秦军主力杀来,我们就没机会了!”

    帖木尔怒道“谁怕了,看谁先将这狗屁圆阵攻破就是!呐,我攻第一个、你攻第二个,其它三个交给三个都尉,你看怎么样?”昆莫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当即发下命令,立时间,巨大的匈奴骑阵中一片兵马调动的骚动。

    很快,匈奴军阵中吹起了进攻的号角,五万匈奴骑兵亦分为五队,狂呼乱叫着飞奔而来!霎那间,蹄声滚滚、势若奔雷,似平地卷起了一股巨大的烟云般直罩向秦军车阵!

    这惊人的气势让秦军步卒们心中一阵紧张,毕竟这些人多没有和匈奴兵交过手,当下瞳孔急速收缩、浑身热汗直冒,死死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等待着指挥官们的命令!

    近了,五百步……

    近了,四百步……

    更近了,三百步!

    猛然间,秦军武刚车阵之后,响起一片洪亮的怒吼声:“放!”

    霎那间,巨大的圆阵上空腾起一片密集的黑雨,发出刺耳的怪叫声,凶狠地扑向匈奴军而来!

    “扑、扑、扑、扑……”万支精钢劲矢扑入奔腾的匈奴骑阵,立时间无数匈奴兵和战马嘶声惨叫着,在绽放着一朵朵腥丽血花的同时栽倒在地。身后,似同洪水般飚进的匈奴骑兵立时间将这些倒霉的同胞淹没在如雨的铁蹄之下!

    风沙飞扬尘土起,刺鼻的血腥气霎那间在空气中迅速地散播着,上千年来本就掩理了无数尸骨的沙海上再添了一缕缕亡魂!

    飞快地,秦军第二轮箭幕蔽天而至,狂飚突进的匈奴军顿时再遭重创,一片刺耳的惨叫之声中,数以千计的匈奴骑兵和战马被精准的流矢射中,翻倒于如林的铁蹄之中!

    左大当户帖木尔见得真切,仅这两轮箭幕,匈奴军就至少有五千人被无情而精准地射杀在地,不禁又惊又怒,狂吼道:“可恶的秦人!大匈奴的勇士们,砸碎他们的车阵,将秦人撕成碎片!”匈奴兵们都是悍勇无徒之辈,对秦军这般的‘卑鄙’之举亦是愤怒非常,狂呼乱叫着杀奔而来!

    然而,在一百五十步外,匈奴人又遭到了秦军第三轮箭幕的再次‘洗礼’:骑兵的哀嚎、战马的悲鸣拼命撕裂着空气,霎那间将原本就悲壮荒凉的沙海更增添了一种凄厉的血色!但是,匈奴人前进的脚步依然没有停止,因为这是一支跟随冒顿从血山尸山中走出来的悍军——军旗所指,有进无退!

    “连弩手注意,三格准线,预备——放!”看着匈奴人疯狂逼近铁蒺藜阵,巨大的武刚车阵后再次响起一片更激亢的怒吼声!

    立时间,可不了得,秦军阵后腾起了一片比刚才密集十倍的巨大箭幕,这一轮齐射所泄聚的箭矢多达十万支,试想之,这可是多么壮观的一个场景!

    匈奴兵正狂怒急冲间,有性急的刚刚张开突击短弓,便猛然感到天空陡地一暗,不约而同抬头齐视间,顿时惊得是魂飞魄散、面无人色:只见天空中一片巨大而绵密的箭幕密集得像直将天空都完全遮蔽似的,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向自己猛扑过来,一时间,匈奴兵们竟有一种‘天塌了’的错觉!

    电光火石间,巨大的箭幕,不,或者说是巨大的箭墙从天空密集的砸落下来,立时间,进入秦军一百五十步范围内的匈奴兵被无情地一扫而空!

    陡地,像是被无数次重播的镜头一般数以万计的匈奴骑兵和战马发出巨大的惨嘶声被射得如同只刺猥般栽落在地,那可怕的密集程度竟然像是有一场小型的地震一般震得地面一阵剧烈的颤抖,激起大片黄沙和烟尘!

    冲锋在前的右大当户昆莫闪避不及,亦在惊恐欲绝的眼神中被秦军乱箭射死在这荒凉的沙海中!

    而左大当户帖木尔见势极快,飞快举起手边的轻盾遮架,但依然被命中四矢,一中肩膀、一中大腿,两中战马。于是,在战马悲惨的哀鸣中,帖木尔像是一只重磅的沙袋般被无情地抛落在炽热的沙海之上!

    “砰——”一声结结实实的巨响处,帖木尔只觉得自己的腰上和头上在触地的一瞬间似乎被两柄尖刀猛力捅入一般发出刺骨的剧痛,立时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一时间,从秦军阵前一百五十步处起像是铸起了一堵巨大的死亡之墙般枕籍着上万名匈奴兵和战马的尸体,真是血肉模糊、一片赤红,这可怕的场景即使比之血海地狱亦不惶多让,直让随后的匈奴兵惊得魂飞魄散、目眦欲裂!

    其实,这些匈奴兵不是没见过这么多死人,而是从没有见过在如此短促的瞬间就会有上万人被箭幕所射死,这巨大的威力简直已经超乎了匈奴人的想像,达到了一个令神都恐惧的地步!于是,这些一向视死亡为无物的匈奴军胆怯了,懦弱了,被无情的鸣矢所训练出来的他们被更大的死亡恐惧所击倒!

    “咴——”不约而同间,幸存的匈奴兵们基本上都选择了火速勒马、迅速转头,然后疯狂地打马狂奔,铁定了主意要离开这个被魔鬼诅咒的死亡之地!

    “哈哈哈!痛快!痛快!”英布和羌隗在第一个武刚车阵内直喜得是手舞足蹈、乐得几乎连嘴巴都咧开了!虽然他们都知道武刚车阵威力无穷,但也是没想到实战中竟威风成这个样子!

    “连弩兵暂停,单弩兵再射一轮,轻骑兵准备!”立时间,秦军武刚车后响起一片狂喜的怒吼,那是各尉的都尉自豪而骄傲的宣言!

    英布醒悟,大笑道:“兄弟们,匈奴人吓破了苦胆,逃之夭夭了!走,跟老子杀他娘去!”说着,翻身上马,和第一圆阵内的一千骑兵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羌隗闻言傻了眼道:“哎哎,那我怎么办?”英布大笑道:“羌将军,等你的体重不会将战马累垮了再说吧!”

    立时间,秦军单弩兵再次发动一轮突袭,将刚刚转身的匈奴残兵又凶狠地撕下一片肉来!

    紧接着,五个巨大的圆阵飞速裂开一个通道,五千秦军骑兵从阵内杀出,他们的战马上都装备着精钢制成的马蹄铁,无惧铁蒺藜的尖刺,瞬息间卷过铁蒺藜阵,向已经吓破了胆、毫无战心的匈奴残兵急追而去!

    看着英布纵马狂呼远去的背影,羌隗哇哇怪叫一声,一狼牙棒将身前的沙海砸出一个小坑来!同时,一脸愤怒之意地看着自己那三匹虽轮流换乘、却依然被压得瘦弱不堪的战马,大有一副‘恨铁不成钢’之意!

    忽然间,北方烟尘滚滚、鼓号冲天,无数秦军重甲骑兵杀将前来。领队的李信进抵武刚车阵前看着那尸山血海的可怕场面也不禁愣了一愣,又看了看几乎完好无损的武刚车阵及个个活蹦乱跳的秦军步卒也是傻了眼。正好,北方又是一阵烟尘滚滚处,蒙恬火急火燎地亦率五万轻骑倒卷而回、前来增援,等来到近前一看,也是目瞪口呆!

    正好这时羌隗气鼓鼓地走上前来,蒙恬问道:“匈奴军呢?”羌隗撇了撇嘴道:“被连弩士一轮猛射吓破了苦胆,连滚带爬地逃之夭夭了,英将军领五千军追击去了!”

    “那我军伤亡多少?”李信赶紧又问。羌隗眨了眨眼睛,大手摸了摸脑壳,向四处寻摸了一下,有些自得道:“能有百八十吧,多是被匈奴人的流矢射伤,但估计没几个死的!”

    蒙恬和李信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作声不对:杀敌数万,自损一百,这悬殊也未免太大了些吧!

    良久,李信忽地乐了:“好,好!这仗打得漂亮,这劫我步兵的馊主意一定是赵胜那个卖国贼王八蛋想出来的,不过他这回可是偷鸡蚀了一把米,磕掉了两颗大板牙!”众人大笑!

    蒙恬也笑道:“李将军,你和羌将军他们留下来打扫战场,我领兵去增援英将军,以免他有失!”“好!”李信点了点头!

    蒙恬刚刚发号领兵正要东进之时,东方天际一阵烟尘滚滚处,一支黑甲精骑倒席地卷来。领先一将精神抖擞、得意扬扬,纵马横戟处,不是英布又是何人!

    “蒙大将军,李大将军!”英布来到众人近前,翻身下马,一脸笑意道:“末将领兵追击匈奴,斩首三千余,大胜而归!”

    蒙恬大笑道:“打得好!这一仗打出了我秦军的威风,我看以后那匈奴人敢不敢再打我军步卒的主意!”众将大笑!

    很快,铁蒺藜阵被收回,十数万支箭簇亦被回收,战果至傍晚时分检点完毕:是役,共计毙杀匈奴军二万六千余人,俘虏重伤兵三千余人,收缴能用战马五千余匹,匈奴右大当户昆莫战死,左大当户帖木尔重伤晕迷被俘;秦军战死七人,重伤二十四人,轻伤五十八人,基本上都是匈奴人少量强弓手乱箭射伤的!

    当夜,秦军奉令,将匈奴三千余重伤俘虏尽斩于荒漠,死尸弃之于野,无人掩埋!

    匈奴王庭!

    这一天,赵胜正在本帐中处理一些军务,心中亦正盘算着派去的五万精骑应该回转之时,忽然间听到帐外一声如雷蹄动,正要站起时,一名亲兵冲将进来:“报军师,派出去的军马回来了!”

    赵胜大笑道:“走,去欢迎我大匈奴获胜归来的勇士!”亲兵面色一呆,想说什么又没敢说,只是跟在赵胜后面亦步亦趋地出了大帐!

    刚出了大帐,赵胜猛然愣了,面孔也惊骇不已的扭曲起来:原本五万生龙活虎般的匈奴骑兵现在就好像一块大饼一样被削去了大半,余者也是盔歪甲斜、一脸疲惫和颓丧,甚至很多人身上都带着伤,完全是一副残兵败将的凄惨模样!

    “怎么会这样?五万骑兵打五万步兵也打不赢?”赵胜直是惊得目瞪口呆!

    此时幸存的两名都尉如同斗败公鸡似的走上前来,单膝跪地:“军师,我军奉令袭击秦军后勤步卒,大败而回,左右大当户皆没于乱箭之中,我等要不是跑得快,恐怕一个也不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赵胜握紧双拳、狼嚎一声,那眼睛红得像只饥饿加狂怒的苍狼一般!两个都尉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噤若寒蝉,唯恐这军师一个不高兴,就下令将自己拉下去喀嚓了!

    良久,赵胜才平息下来,咬牙切齿地道:“来人,去将左右骨都侯请来!受伤的军士们下去歇息休整,你们两个废物随我入帐!”“是,军师!”两个都尉互视一眼,一脸庆幸,知道自己这回不用死了!

    很快,左右骨都侯闻报,亦是气喘吁吁地赶奔前来。二人掀帐而入,阿胡儿急吼吼地道:“军师,怎么回事!?我听说派出去的五万大军不仅大败而回了,连左右大当户都战没了,这是怎么回事?”

    赵胜一脸阴沉地道:“你们先坐下!”然后转向两个都尉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个都尉于是结结巴巴、一脸惊恐和后怕的将昔日那异常惨烈的一战细细讲述了一遍,那可怕的场景直听得赵胜等三人亦是毛骨悚然,狂吞唾沫!

    听完后,赵胜有些瞠目结舌地道:“失算啊失算!没想到那些秦军步卒竟然如此厉害,这哪是什么后勤补给部队啊,我看比那些犀利的重骑兵战力还要强悍。本想击敌最弱、却击敌最强,焉能不败!”

    阿胡儿亦傻眼道:“军师,我实在想不通:那秦国步兵不过五万人吧,按正常比例最多两万弩手,如何能一波射出铺天盖地、数以十万计的箭幕!?”

    赵胜闻言叹了口气道:“可事实就是如此,要不是秦军有如此强大的弩兵,我军五万铁骑就算被秦军十万骑兵伏击,恐怕也不会损失如此惨重!具我所知,秦军弩弓技术非常先进,不仅有大规模装备军队使用的单弩,还有少量能连发三矢的连弩。现在发明出一种更强大、更实用的连弩也不是不可能的,否则一轮齐射绝不会有如此密集的箭幕!只可惜,我军竟然丝毫不知啊!”

    右骨都侯发愁道:“军师,只此一役我军便折兵三万,而且士气低落,现在余军不过十万;而秦军仍有十五万,且有如此强大的弩兵助阵,我军恐怕很难再有胜算了!”

    阿胡儿道:“是啊,我想如果我军再与秦军正面决战的话,剩下的这十万兵还不够秦军连弩兵几轮齐射的!”

    赵胜脸色阴沉地站起身来,在帐中走来走去,良久,忽道:“现在因情况有变,在沙海之边与秦军决战的的意图已经不可能再实现,所以必须迅速调整!我估计,秦军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就能前出沙海,而王庭离沙海不过百余里,轻骑一日即至,所以王庭及部众必须立即向北转移,避敌锋芒!

    同时,派出大量轻骑再次潜入沙海,攻击秦军后勤补给部队、截断其粮道。而我军主力亦缓缓向漠北退却,利用我军长于机动的优势始终与秦军隔开百里左右距离,决不与秦军正面交战,逐渐加强秦军补给的难度。等秦军粮尽援绝、疲惫不堪之时,就算他战力再强,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当然,如果这个战略意图仍不能实现的话,恐怕就得让大单于火速回军、救援王庭了!”

    阿胡儿大惊道:“军师,还要再派兵潜入沙海攻击秦军后路!?这不是找死吗,刚刚损失了三万大匈奴的将士,可不能再派人去送死了!”右骨都侯也是连连点头,也不同意再派兵了:面对秦军如此强大的弩兵,这有多少军队都不够填的啊!

    赵胜见状,耐心地解释道:“各位将军,你们不清楚:这连弩不仅仅造价高昂,而且对兵士的臂力、反应速度、射术要求都非常高,绝不可能大规模的装备!所以,我估计秦军的连弩兵应该不多,而且基本上都应该在随主力的五万步兵中了,其余随后的后勤部队中应该没有什么连弩兵存在,你们就放心吧!”

    左右骨都侯互视,还是觉得不太放心,都摇了摇头,心道:“左右大当户的军队拼掉了一多半,连本人也死了,如果这军师再算错了,自己这点家底不也要赔个精光!”

    赵胜急得要命,继续道:“两位将军,如果你们还不放心,这样吧,左右大都户剩下来的军队都暂时编入你们的麾下,混编成一支新军,然后从中抽调十支各三千人的游骑潜入沙海。这样,有左右大当户的旧部在内指点,如果发现这秦军后勤部队中有车阵和连弩士的存在,你们就不要攻击、迅速撤退;如果没有,就将其歼灭。你们放心,秦军的这车阵和连弩兵虽然厉害,可他们机动力短缺,如果我军撤退,他们奈何不了我们的!”

    左右骨都侯互相看了一眼,觉得勉强还能接受,便点了点头!

    当夜,匈奴王庭连夜拔营,数十万部众和军队开始向漠北草原深处转移,同时,三万匈奴轻骑再次分批潜入沙海,开始攻击秦军的粮道!

    这一日,沙海之北、漠北之地!

    十数万走出浩翰沙海的秦军将士虽然一脸疲惫,但却是掩不住那满脸的兴奋和自豪:自古以来,z国的军队面对这浩翰沙海无不望而却步,但如今他们却毅然而无畏地成功穿越了这天然的屏障,那种发自内心的激动怎一个‘疯狂’了得!

    蒙恬看了十天的万里黄沙,终于又看次看见了青青的草原和湛蓝的天空,心中的激动也是澎湃不已,沉声下令道:“立即派出斥堠,四面哨探匈奴军行踪及寻找水源,其余将士暂时就地休息,但必须马不离鞍、兵不离身,随时准备接战!”“喏!”有军士迅速传下令去!

    当夜,秦军北进十余里后,在一条清澈的小河旁扎下营寨,虽然天气已经有些寒冷,但将士们仍然纷纷扑入溪水之中、一洗这些天来的仆仆风尘!

    入夜,蒙恬再聚诸将前来议事。

    蒙恬指着身前的沙盘道:“各位将军,据前出斥堠所探,附近数十里内毫无匈奴人的踪迹,目正再继续向前哨探!据我估计,匈奴人现在是怕了我军,尤其是被连弩吓破了苦胆,所以不战而退,正向漠北深处逃窜!诸位将军,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英布道:“大将军,我看这赵胜不会技止于此,他这多是以退为止之计,肯定另有后着!我军不可不察!”“噢,那英将军认为这赵胜会有何阴谋在等着我们?”蒙恬对英布的判断也是表示赞同。

    英布想了想道:“无非是两种情况:一、再派兵断我粮道,我军无粮,必然不战而溃;二、想将我军引入漠北深处,加大我军补给难度,再于我军疲惫不堪之机对我军发动进攻,也许赵胜只有一种,也许两种都有!不知诸位将军以为如何?”

    众人想了想,纷纷点头称是。灌婴道:“不错,目前这也是匈奴军惟一能够扳回劣势的计策,看来这赵胜还是相当的精明啊!一见风声不对,马上便调整了部署!”

    羌隗有些奇怪道:“这赵胜还敢再派兵袭我粮道,他就不怕连弩兵了?”赵佗笑道:“这赵胜对我秦国情况非常熟悉,知道连弩兵不是那么容易装备和训练的!他一定可以估计出我军后勤部队中应该没什么连弩兵,极有可能再袭我粮道!”

    李信闻言皱了皱眉头道:“这可就难办了,我看以这赵胜的诡诈很有可能两计都用!但这两计又都正好捅在我军机动性不足和补给绵长的软胁上,很难对付啊!”诸将闻言互相看了看,也是面有难色,一时苦无良策!

    忽地灌婴道:“诸位将军,在下有一策,可暂时保我粮道安全,不知当不当讲!”蒙恬喜道:“若有良策,只管说来!”灌婴道:“匈奴兵不是怕我军连弩兵吗,那么我军不如抽出一部连弩兵,每人配备三马驮箭,和后勤部队一起行动!如果有敌骑来袭,连弩兵火速下马,将粮车围成一排,然后用连弩向敌猛烈还击。这样虽然没有武刚车阵来得强大和万全,但末将想对付一般小股匈奴兵也是足够了;便是大股匈奴兵来袭,也能拼个够本,不让其轻易得逞。等匈奴军碰个几次头破血流之后,就会老实了!”

    蒙恬闻言频频点头道:“不错,不错!我估计匈奴人受到重创后,能派到沙海中的兵力也不会过多,而且要分成多股,那么每股最多只有三四千人!如果我军每支粮队有二百连弩兵护卫的话,在匈奴军突入粮阵之前便可发射两轮四千矢,估计这样的密集程度也会让匈奴人好生掂量掂量!好,就这么办了,英将军,你立即抽调二千连弩兵组成十支护粮队,随后勤部队行动!”“是,大将军!”英布领命!

    众将这回放心多了,至少后勤方面暂时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不过如果匈奴始终避战的话,秦军要继续深入漠北,这危险依然很大,所以众将高兴片刻后,又有些皱起眉来!

    蒙恬盯着沙盘沉默了半晌,忽地笑道:“有了!”李信大喜道:“计将安出?”

    蒙恬杀气森森地道:“我军的机动性虽然不及匈奴军,但是总比匈奴王庭各部的移动速度要快得多吧,所以,我建议我军暂时放弃对匈奴军主力的搜索,全力追击匈奴王庭各部。我倒要看看,等我军将匈奴各部族杀得落花流水的时候,这匈奴军还能忍住不出!

    当然,如果匈奴军主力还不出的话,本将军还有办法。西北五百多里外就是匈奴人的龙庭祖地,如果匈奴人仍不肯与我军决战的话,我们就派兵径袭龙庭,把匈奴人的祖坟给刨了,将历代匈奴单于和贵族的骸骨挖出、挫骨扬灰,我倒要看看他们出不出战!”

    众将闻言打了个寒颤,心道:“杀其民众、刨其祖坟,逼迫匈奴决战,这蒙大将军可真够狠的啊!”

    翁仲闻言大乐道:“好好好,正合我意!正好抢光那些匈奴部落,补给军用,匈奴人抢咱们的后路,咱们也抢他们的!当然最好那些匈奴军肯乖乖与我军决战,让我好好杀个痛快!”

    蒙恬扫视诸将道:“各位将军可有异议?”众将看了看,摇了摇头,虽然这样做不太地道,但为了将匈奴军主力逼出来,目前也只有这样做了!

    见诸将无异议,蒙恬考虑了一下道:“好,那么诸将且听我调遣!李信将军,你率五万重骑兵、两万步兵向西北挺进,以直击匈奴龙庭为主。如无必要,不要攻击其它匈奴部族,以免耽误时间。相信如果匈奴主力向你部进击的话,以武刚车阵的相助,你部应该能取得胜利!”“喏!”李信领命。

    “其余诸将随本将军向北方急进,主要攻击匈奴王庭各部,实行三光政策,逼迫匈奴军主力与我决战!这一路以我军五万轻骑、三万步卒的实力,也应该不惧匈奴军!当然,两路军要注意守望相助,千万不离分离过远!都明白了吗?”“明白了,大将军!”众将起身!

    当即,秦军分兵两路,一向西北、一向正北,凶猛扑来!

    漠北草原,烽火再起!

    三日后,大漠以北三百里,雀儿湖以北一百余里,匈奴王庭诸部之卜儿不花部宿营地。

    这一处宿营地大约有五万匈奴部民,多是老幼弱孺,巨大的宿营地上停放着无数沉重的辘辘车,上面装载着帐蓬、桌几、胡床、被褥等物。

    草原人的家什十分简单,常常用一两辆牛车就可以拉走,所以他们的迁移十分方便,但是他们和匈奴军最大的不同是:匈奴军全是一人数马,来去如风;但匈奴部民的迁移虽然十分方便,但一日顶多行七八十里,毕竟这牛车可比不上奔马来得迅速!

    傍晚时分,营地上空开始热闹起来,老人在忙着御下辘辘车和拉车用的健牛,妇女们在忙着生火和做饭,孩子们则互相摔跤做着嬉戏。一时间,巨大的营地上空炊烟袅袅、喧闹不已,一副安佯宁静的美丽情景!

    忽然间,大地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南方的天际传来了隐隐的奔雷声。众匈奴部民顿时惊愕,纷纷向南望去:远方的天际突地现出一条巨大的黑线,那是数以万计的黑甲骑兵组成的巨大方阵!

    “哗——”匈奴营地上顿时一阵大乱:“不好了,秦军来了!快跑啊!……”一时间,刚刚从牛车上卸下的家什纷纷往上装起,无数妇女、小孩哭喊着四处乱窜,整个营地简直乱成一团浆糊!

    就在匈奴部民们手忙脚乱地收拾家什逃命的时候,秦军巨大的轻骑方阵已然杀至近前。几乎连弩箭都懒得放,大批秦军骑兵便凶神恶煞般地闯入营地,黑面的兽面盔下一双双血红的眼睛中充满着浓烈的杀气,而随着这冲天杀气疯狂宣泄的是那雪亮的刀光和凛冽的枪鸣!

    立时间,铁骑过处,营地上血红成河、尸首枕籍,多是老幼妇孺的匈奴人毫无抵抗之力,尽被秦军大肆屠戮。而少量护卫的匈奴骑兵就被大海中的一朵浪花一样冒了个泡泡就被秦军卷得无影无踪了!

    美丽的夕阳下,苍老的老人、年轻的妇人、幼小的孩子在腥风血雨中惊恐地哀嚎着、啼哭着、求饶着,但杀得性起的秦军早已变得非常疯狂,他们见人就杀、见物就抢、四处放火,将原本佯和平静的巨大宿营地变成了一个血海和烈火凝成的阿鼻地狱!

    ……

    渐渐地,巨大的营地上再难见到一个活着的匈奴人,私囊尽饱的秦军大声欢呼着放起一把大火,呼啸而去!

    三日内,匈奴王庭共六个部族遭到秦军无情的屠杀,共有二十余万匈奴部民被杀死,无数金银、牛羊、战马被秦军掳掠。一时间,匈奴各族无不震恐,纷纷日夜兼程,向北方疯狂逃窜!

    秦军戮民的消息飞快传到正在草原上游荡、以等待时机的匈奴军主力耳中,立时间,匈奴军士们愤怒了,他们纷纷聚集到帅帐之前,要求与秦军决一死战、以保护自己的家人!

    但赵胜知道,如果此时出战,必然中秦军诡计,凶多吉少,故和左右骨都侯一力安抚众将士,勉力将这股求战的浪潮压了下去。同时,赵胜立即派出不少兵力帮助一些动作较慢的部族立即向漠北深处火速迁移,以躲避秦军进一步的杀戮!

    三四天后,剩余的匈奴各部族渐渐行远,一时脱离了秦军可能的攻击距离,匈奴大军才渐渐安下心来,在草原上继续游荡着、咬牙切齿地等侯着与秦军主力决战的机会!

    这一日,赵胜和左右骨都侯正在密切关注着秦军的动向时,忽然间有一骑斥堠连滚逞爬地奔入帐来,面如土色、一脸惶然地道:“报、报、军师,左右骨都侯,大、大事不好!”

    赵胜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大惊道:“怎么回事?慢慢说来!”

    斥堠急忙咽了口唾沫道:“小人探知,有一支秦军约有五万重骑兵、两万步兵在击灭了忽忽儿塔部后,正向我匈奴龙庭方向急速杀去,目前估计已离龙庭不足百里!请急速定夺!”

    “啊!!”赵胜和左右骨都侯顿时是目瞪口呆,他们万没有想到:秦军不仅仅不急着寻找匈奴主力决战,反而将精力将放到了杀戮、劫掠匈奴部民的身上;现在更离谱了,竟然气势汹汹地去刨人家的祖坟!

    忽然间,阿胡儿‘嗷’一声蹦了起来,脸色气得铁青、铁青,愤怒地咆哮道:“龙庭是我大匈奴的圣地,是祭祀大昆仑神和我匈奴祖先的地方,如果有失,大昆仑神会征罚我们的,就是大单于也水会放过我们!所以,赶快出兵救援!”

    右骨都侯也跳起道:“不错,不错!如果龙庭完了,我们就是死了,魂魄也无脸去见我大匈奴的各位祖先的!”当下,拔出刀来,大呼道:“来人,全部集结!”

    看着左右骨都侯急得都快发疯似的脸色,赵胜叹了口气道:“两位将军,来不及了!这里离龙庭有二百多里,秦军只有一百里,你们以为现在还能赶得上吗!?再说了,我军现在只有六万余人,而秦军七万,再加上秦军有连弩相助,我们现在去救龙庭,不是送死吗!?”

    左右骨都侯闻言愣了一愣,阿胡儿急道:“那难道我们能坐视龙庭被秦军捣毁!?”

    赵胜又叹了口气道:“如果我们现在去救龙庭,不仅龙庭完了,我们这支王庭仅剩的精锐也会完蛋;如果不救龙庭,虽然龙庭完了,但我大匈奴至少还能保存下这六万多精锐来,日后才有机会东山再起。孰轻孰重,你们两位将军掂量下吧!”

    左右骨都侯闻言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顿时傻了眼,一屁股坐了下来!

    良久,右骨都侯哭丧着脸道:“仗打成这样,马上连龙庭都要完了,大单于回来,我们怎么交待啊!”

    赵胜面色灰败,慨然道:“想不到这秦军不仅战力强悍,战术更是毒辣、奸狡,看来真是我大匈奴的劲敌啊!你们放心,这都是我指挥上的失误,大单于回来,我会向他请罪的!”

    阿胡儿苦笑道:“部族被戮、龙庭被毁,这样大的灾难,恐怕不是军师一个人能背得下的!既然军师认为我军现在不能救龙庭,那么现军下一步该怎么办?继续北退?”

    赵胜咬牙切齿地道:“对,继续北退,我倒要看秦军能够追多久!还有,现在秦军得到了我军大量牲畜进行补给,再加上我军袭击秦军后勤粮道战果寥寥,所以短期内秦军仍有再战之力,而单凭我军已无取胜机会。为了保护王庭的安全和全歼秦军,我建议火速派人让大单于停止攻打大月氏,回师漠南、截断秦军南归之路。如果能够合力将眼前的这十余万秦军全歼,那么龙庭之仇便算报了,我等也可将功赎罪!但你们目前要注意:龙庭被毁的消息要严密封锁;万一泄露,也要做好安抚工作、严令不得出战!”

    阿胡儿点了点头,却有些犹豫道:“如果请大单于回军,那不是让秦军支援大月氏的目的得逞了吗?”赵胜苦笑道:“现在我军作战不力,左部也没有获胜的消息传来,自顾都不瑕了,还顾得上什么大月氏呢。只能先顾全了自己,以后再说吧!”左右骨都侯俱各默然:这仗打成这个样子,简直是步步被动,让他们二人颜面非常无光啊!

    是日下午,雀儿湖以北三百里,龙庭东南一百八十里,漠北大河克鲁伦河的一条南向支流旁,蒙恬军大营正扎在此处。

    此时,帅帐之中,蒙恬正背着双手,站在沙盘前沉思。忽然帐声蹄声隆隆,有一亲兵入帐禀报道:“大将军,李大将军领军前来汇合,已至帐外!”

    蒙恬忙道:“噢,快请!”就在此时,有人笑道:“不用了,我自己来了!”话音落处,风尘仆仆的李信乐呵呵地迈步而入,手中还捏着一个黄澄澄的东西。

    “蒙兄,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看看,这是什么?”李信弹了弹手中东西,竟然叮当有声。蒙恬仔细看了看,竟是一个黄金假面,不过相貌十分凶恶,奇道:“这是何物?”

    李信得意洋洋地道:“前日我领兵横扫匈奴龙庭,杀的那是痛快啊,很多龙庭部民、骑兵,还有那个什么巫师、萨满,都被我一扫而空,斩首足有三万余级,大获全胜!后来,在战利品中发现这个东西,听说是匈奴首席大萨满祭祀他们那个什么狗屁昆仑神用的东西!纯金的,希奇吧!”

    蒙恬笑道:“这破玩意有什么希奇的,丑得要命!你不会从龙庭就巴巴地带这玩意给我吧?”

    李信不高兴道:“你可真不识货,你要我还不给你呢!这玩意可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在匈奴族中的地位十分尊崇,号称‘与天神最近的圣物’,可是稀世之宝啊!等我回了京城,就让陛下将他赐给我,做为我这一生中最有价值的征战纪念品!”

    蒙恬听这一说,有些后悔,忙道:“你给我再看看!”李信忙道:“那可不行,看到眼里就拔不出来了!不过,我还给你带来另一件很有价值的东西,听说是匈奴祭天用的金鱼,也是非常珍贵的,都在战利品清单之中,你如果喜欢,就先拿着,等回了京城,请陛下赐给你就行了!”

    蒙恬咧了咧嘴,道:“行了,不给就算了!说说吧,在龙庭你小子都干了些什么?怎么没将匈奴兵主力引出来!?”

    李信闻言有些丧气道:“别提了!我攻陷龙城后,将所有活人屠戮一空,还将匈奴祭天用的什么圣坛捣了个稀巴烂,所有珍稀物品也搜了个一干二净!我唯恐匈奴人火气不够,又将匈奴十几位单于的墓穴刨开,挫骨扬灰、弃于荒野!可以说是能做的全都做了,可是在那里等了一天,连匈奴兵一根鸟毛都没见着,只好前来与你汇合!”

    蒙恬闻言叹了口气道:“这赵胜是个人物啊!在这样的逆境下,竟然还敢忍住不出兵,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将那些怒火冲天的匈奴兵安抚下来的!”

    李信哼了声道:“这个王八蛋,是铁了心要舔匈奴干爹的屁股了,迟早有一天我会将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蒙恬闻言苦笑一声:“两条计策全部落空,收获寥寥啊!”

    李信道:“蒙兄,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我们斩杀匈奴部民二十余万,大大削弱了匈奴的战争潜力;而捣毁龙庭,则是在匈奴的脸上再重重打了一个耳光,大振我军雄威。对了,下一步如何作战,蒙兄考虑过没有?”

    “撤吧!”蒙恬淡淡地道。“啊!撤退!?”李信吓了一跳道:“我军现在形势一片大好,为何要撤?”

    蒙恬遗憾地道:“我刚接到斥堠所报,在我军东北一百多里外的匈奴军主力又继续向克鲁伦河一线退却了!如果我军继续追赶,战线之绵长将令我军难以忍受,是其一;其二、再追下去,由于匈奴王庭军主力始终避战,我军也难以再取得什么战果;第三、你考虑过没有,目前大月氏的战况我军并不了解、匈奴左部的情况也没有消息,万一冒顿或匈奴取胜,挥军漠南、截断我军退路和粮道,以我们掳掠的这些牲畜想要安全退回九原简直势比登天!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李兄,不能再冒进了,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李信闻言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道:“是喽,赵胜这家伙太狡猾了,实不能不防!行了,我们立即聚将,宣布回军!不过,这次出师漠北,打得真不痛快!”蒙恬苦笑道:“有什么办法,好歹有些战果,否则真无脸回见陛下!”李信懊悔地捶了下桌子!

    ……

    次日,纵横草原、如入无人之境的秦西路军班师回营,再次越过六百里沙海向九原进发!

    闻听蒙恬决不贪功、及时回军的消息,赵胜和左右骨都侯面面相觑,半晌方道:“作战机敏、计谋凶狠、进退有度,蒙恬,真‘智将’也!”

    果然,秦军方至九原,就接获紧急哨报:冒顿闻听王庭危急,停攻大月氏,急率二十万匈奴军回渡千里流沙海,挥师正急趋漠南而来。

    一时间,秦军众人无不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暗自庆幸:要不是及时回军,粮道被断之下,要想安返九原,恐怕势比登天!

    数日后,冒顿领大军风尘仆仆抵达漠南,却一头扑了个空,虽怒火冲天,但无力南攻实力雄厚的九原,只得悻悻北返!

    至此,秦主动出击匈奴的第一次战争顺利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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