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宴无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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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的老少爷们实在都给面子的很！大忙忙的时节都撇下手边的要事专门到这里来等他张督办的驾临，这多不好意思啊！不过人家来都来了，怎么好拂人家的一番美意？
张宗昌慢慢的顺着红地毯走着，脸上带着矜持、自满、兴奋、迫不及待的复杂笑容，勉强做出来一副彬彬有礼的形象跟两边的人见礼。
前来迎接的绝大多数人心中都是有所期盼的，张宗昌是货真价实的山东人，自靳云鹏走了之后，这十几年来净是外乡人在这里当老大了，本着不是一乡人不办一家事的想法，他们都指望这个出息了的山东老乡来了之后，会让自己生意更好一点，官更大一点，权利更多一些，好处也能不断。
所以他们一听发表张宗昌为山东督办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跑去了徐州为张母做寿，此时又巴巴的来掺合到迎接的第一线，生怕自己被落下了似的。那种恨不舔人**沟子的丑恶嘴脸比比皆是，大哥别夸二哥，大家伙没一个好东西。
陈晓奇也是不能免俗，他一边咒骂自己没骨气，一边派人送上足够丰厚的大礼。不过这送礼都是有讲究的，别人都是珠宝玉石天下奇珍，陈晓奇除了送了一些寻常的补品之外，便是送了两个消息。一，他正在修潍坊到烟台的公路，修成之后可以从济南乘着汽车平平稳稳的开到张宗昌老家。二，他正在优先修潍坊到烟台的那一段铁路，修成之后，张大人可以乘坐铁甲列车随时方便的视察家乡建设。
张宗昌孝顺是众所周之的事情，但是能送礼送到点子上的可是不太多，另一时空中，张大人为了自己回家方便。同时也是为了支援家乡建设，曾经下大力气修整了烟潍公路，这一便利交通设施甚至在几十年后仍发发挥着重要作用。而今，陈晓奇将这件事做到了前头。
不过他修路的方法那是不一样的，他修地那公路，不光是宽---双向四车道，关键是结实，他的要求是能跑五十吨重的重型车辆。这年头在中国根本就没有这么强大的载重车辆，除了他自己和少数几个人外。没人知道这条路的标准是为了跑重型坦克用得！
从一年前就开始修这条路了，那时候工业区正在加班加点的赶进度，因此投入过来的人力较少。但是最近小半年招收的工人越来越多，资金充足的情况下，水泥、石子供应充足，重型机械也终于有了能够驾驶地人，因此这路的修建速度那就大大加快，到张大人驾临济南的时候，已经修了五分之二。若是加大力度和速度地话，可能在今年年底的时候建成通车，也就是说，那时候张督办就能够乘坐汽车回家过年了！
这件事办的漂亮！不论是陈晓奇还是张宗昌都这么看，只不过张大人稍微遗憾的是，陈老板这一次手笔不够大，给的钱不算多啊！这个事情是不是要好好研究研究？
彼此之间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身处不同的地位和角度。看法当然有差别了。张宗昌看到了人群中穿着、个头都非常别致显眼地陈晓奇，正在冲着他微笑的身影，对于这位老乡他还是比较赞赏的。所以格外的冲着那边点点头咧了咧嘴，可了不得了，站在陈晓奇身前身后的数位老板先生们顿时以为自己被督办大人看好了似的，纷纷将脸上的褶子尽量挤出来，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笑似地。
陈晓奇冷眼观察他们的表现，心中暗暗的冷笑：“都使劲地笑吧！有你们哭的时候！”
张宗昌腿长步子大，不多时走完了红地毯进入正厅内，大厅中央的供桌之上，红台布铺垫下。一个大盒子里面装着督办大印。张宗昌很是恭谨的行礼参拜。而后抓起这印把子来，这就算正式接任山东省督办了。
用他的话说---终于抓到天牌了。
张督办还发表讲话。学着汉高祖还是曹操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是“约法三章”。第一：随军人员劳苦功高，从今得到安身之处，应当倍加振奋，为山东地方多谋福利；第二：原有职员，过去全有一定成绩，今后仍应安心工作；第三：对商民要爱护，要公买公卖，不得仗势欺人！
这话说得，多么贴心，多么的实在，真不愧是家乡子弟堂堂之师啊！在场的人都感动的热泪盈眶？！“哗哗”的鼓掌不已。张大人志得意满地瞅着下面特别起劲地一帮弟兄，心中慨叹：咱他娘的总算有了自己地地盘了！
新督办到任，全体大贺三天！这已经是不用多说的余兴节目了。你不参加都不行，不高兴，更不行！
五月八日，济南各大银行票号的经理、掌柜们接到督办府的帖子，张大人为感谢他们这多年来为山东父老乡亲和一方经济作出的巨大贡献，要亲自宴请他们！
这家伙！这太有面子了！人家张督办那是多大的官啊！能舍下脸面来请他们这帮子商人，这是天大的荣耀啊！那是一定要参加滴！谁不去，那就真的是上不得台面了！
这些年来，在陈氏“美华银行”的挤兑之下，专门吃济南当地商户和民众的银行倒闭了不少，剩下的也多半是靠着各地的军阀和大官儿们的横财在支撑着，放点高利贷印子钱什么的撑着，大头都让外资银行给拿了去了。而最主要的那些工商业户们，业务往来的资金流转多数放在了“美华银行”。没办法，谁让这是中国人开得，还是实力强大信誉卓著有担当有魄力讲义气童叟无欺的陈老板开得！
这就更不用说实际上已经被控制了的这些商民了。因此其他的银行过的日子不怎么好，例外的也就是日本正金银行、美国花旗银行、英国汇丰银行这些财雄势大的列强大佬们了。
因此这一次张督办大宴各银行，来的人比另一时空要少了三分之一强，但是到场地都是个顶个的有财力有本钱，同时也很有面子。相比较其他人的兴高采烈，陈晓奇得知消息之后，那脸色马上就沉下来了。
财务总管吴盛不明所以。赶忙问：“老板！你这是怎么了？这张督办请客可是大面子事啊，你怎么看起来不大情愿似的？“
陈晓奇冷笑道：“我要是情愿了才有毛病呢！你当人家张大人真的诚心诚意请你吃饭呢？这家伙这就开始准备捞钱了！他***！比我还着急！”
吴盛听得一头雾水，他有些不解的说：“老板，您这话从哪里说起的？！难不成督办大人请客，是为了绑票要钱不成？”
陈晓奇道：“差不多！反正结果都是一个样。老吴啊！这件事咱们不能不去，但是还不能太吃亏，这样，你去通知一下那个整天四处沾花惹草的斯蒂文，今天这么大地场面。正是显示他身份的时候了，到会的可都是省内知名地金融界高手，他会感兴趣的。”
吴盛猜不透陈晓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答应之后马上打电话叫人去了。陈晓奇一个人坐在那里一个劲的皱眉，心中思忖着这样的事情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要怎么解决？可真是头疼！
八日晚间，在督办府旁边的“荷丰园”饭点，督办府包场请省内的金融业头头儿们吃大餐，晚上七时整，宾客到齐。都是中国人开地实体。来的也基本上都是中国人，唯独这“美华银行”别扭，派出来一个油头粉面的花花公子式的洋鬼子，正式斯蒂文。
斯蒂文懂中国话，说得还很不赖。当然这不代表着他有多么的上进，实际上他在中国混的时间比较长了，再说为了猎艳他是痛下决心很是用功一段时间。故而能将在其他外国人眼中看来无比难整的中文说地头头是道，凭借其不赖的长相，貌似高雅的谈吐。很是能获得这时代许多向往西方生活地闺秀们的青睐，故而在脂粉群中混的是如鱼得水。
只可惜大老板陈晓奇是个不解风情的人，正当他在上海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却一纸调令把他提溜到了济南，来了之后他愕然发现自己简直就是进了地狱一般！这个鬼地方太土气了，满大街的大姑娘小媳妇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说，漂亮一点的姑娘根本都不出门，更没有什么大地舞厅歌厅酒吧之类地场所让他潇洒，而传说中美华集团将要投资的那些“职员活动中心”还只是刚完成土建。根本都没装修。
很不爽！因此他都有点消极怠工。时常借口视察分部工作跑去青岛玩，不过貌似“美华银行”内部运转良好。他这样地高级职员平时也就是发发指令签签字之类的，一般没大事是要劳动他的大驾的，中方经理完全就处理的好。
这一次请他出面到这样的场合，一个类似于州长、集团军司令、大将军甚至是领主的复杂人物请客，这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因此他欣然前来。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交际水平不赖，没多时他就凭借自己的中文和许多年富力强三十来岁的经理人们聊上了，许多人都有留洋的背景，而搞金融的绝大部分又是欧美回来的，相互之间共同语言甚多，因此聊的畅快无比。
突然间，外面有人高声喝道：“督办大人到！”
这一声喊如同净街锣一般响亮，闻者无不马上放下嘴边的话手中的茶，纷纷起立仰起脖子注视着门外。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场面。
没有两分钟，就见两队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白俄大汉衣装整齐手持崭新的长枪，小跑着从外面冲进来，然后分列两旁，耳听得领头者一声呼喝，这两排人整齐划一的立正、转身、举枪、敬礼！
紧接着，张宗昌张大人同样修饰的整齐干净，面色温和跨步走了进来，白手套左右飞舞，黄色流苏飘扬。若非两根吊脚眉破坏了整体形象，冷不丁看上去还是挺威风的。
来宾在某些人的带领之下，立刻“哗哗”的大力鼓起掌来，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开心的、灿烂的笑容，一排排地大白牙在闪亮的灯光照射下分外耀眼，其中间或夹杂着一些金色或者银色的光芒。
张宗昌走到队列尽头，脸上露出一丝矜持的微笑，然后扬起双掌转圈这么一挥，大家立刻很识趣的将掌声停下。只见他昂首阔步走到主位台前。信手端起来一杯子殷红的醇酒，冲着来宾开腔说道。
“诸位来宾，诸位老板！大伙儿晚上好！今天呢。是大喜的日子，是你们的也是我的，这么多人凑在一块那是了不得地缘分，为了这个咱们得喝一杯！”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还没等众宾客们听明白怎么回事呢，他已经一口将高脚杯里的酒喝干了。完了之后他舌头在口腔里卷了两圈，砸吧砸吧嘴不慢地说道：“这他娘的是啥东西啊！酸不拉几的没滋味。来人！给我换白酒来！”
马上有人端过来一托盘各式各样的杯子和酒水。张宗昌随手抓了个大的下来，扭头冲着在场的诸位嘿嘿一笑，冲着众人扬扬手，道：“本督初回山东，军务繁忙诸事纷乱，这民生大事仰赖诸位的周旋，因此今天特地设宴来答谢诸位。以后有借助地地方，还希望你们能够大开方便之门，关键时候拉巴拉巴。别让我掉在地下就行！”
说罢他也不等其他人反应，一仰脖三两白酒又下去了！周围的诸位老板经理先是给督办大人的豪爽给激动的满脸通红，“”的拍巴掌喊好，拍胸脯表决心，但是很快就有机灵一些的反过味来---这事情有点不大对啊！
慢说是人家一个山东最大的领导---督办！慢说是人家一个手握十万大军地将军，这哪一样摆出来都不是他们这些小小商民能架得住的，按理说这样的场合，督办大人甚至都不用露面，只需要安排个得力地人招呼一声。这就是天大的面子了。可他到好。来了之后三句话没说完，酒已经喝了两杯了。这算是怎么一码子规矩啊！
张宗昌没打算给这些人丝毫的思考余地，清了清喉咙拿过茶杯漱漱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笑着对诸人点点头，倒背着双手扭头“蹬蹬蹬”的出去了。
外面又是一声吆喝：“督军大人回府！”白俄兵排着队伍“唰唰”的齐步走出去，转眼就跑没影了，从头到尾大家都没明白这是怎么安排的。
不过他们也没等多长时间，马上就有人站起来呵呵笑着说：“诸位诸位！督办大人贵人事多，这一刻也是不得休憩，今天能专门抽出时间来与大家喝上两杯，那真是无上之荣光，郭某真的羡慕不已啊！”
众人一看，却原来是财政厅的郭光烈。此人本是代厅长兼省长龚积柄地手下，最近龚积柄省长正在思忖自己地出路呢，这等事自然是不能劳动旁人。所以郭某人勉为其难的就站出来了，大家都是比较熟悉地，因此他一说话，大家便将注意力集中了过来。
郭光烈见大家都入座听他讲话，便愈加的有精神，右手高高举着酒杯大声道：“诸位老板，督办大人已经为我等作出示范，则郭某亦不敢落后，今天诸位贤达济济一堂，询是盛事，为庆祝张督办的莅临，咱们山东父老得享恩泽雨露，大家同饮此杯如何？”
郭厅长号召，面子是一定要给的，因此大伙儿纷纷答应一声，举杯示意，而后浅浅的喝下一口---交际场合，傻子才一口闷呢！
郭厅长倒是一口喝下去了，方才他自己也说了要追寻督办大人的脚步嘛，自然是要有样学样的。马上他又端起来第二杯，长叹一声道：“大家想必都知道，督办大人总领一方，为维护家乡父老之安危，可说的上是宵衣旰食。此番苦心大家需要理解，而麾下十数万大军吃喝用度那都是每日必不可少的！用度安出？自然是我齐鲁数千万父老一力成全。督办大人不忍对民众勒太甚，因此今日酒会，一来为感谢诸位往日里的功绩，二来么，却是要请诸位帮督办府一个小忙。”
正题出来了。灵性的人已经开始约么明白这里面的道道了，说来说去，什么帮忙？诉什么苦？丫的这是要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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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奇冷眼观察他们的表现，心中暗暗的冷笑：“都使劲地笑吧！有你们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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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厅长号召，面子是一定要给的，因此大伙儿纷纷答应一声，举杯示意，而后浅浅的喝下一口---交际场合，傻子才一口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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