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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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安南秀抬起头来，在夜里显出一些暗蓝色的一双大眼睛里泛着浅浅的银光，叶明静愣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在看她的眼睛还是在想着她的问题，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是泪水。
“不知道为什么，秀看见老师那个样子就觉得老师有点可怜……老师很怕让秀看见，是因为担心秀会害怕，可是秀一点都不怕老师啊，只是难受……秀也不知道为什么……明静姐姐，老师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啊？”
少女神色不定，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将要流下来的眼泪，或许她自己也觉得今天她太容易哭出来了，老是给明静姐姐添麻烦。叶明静心里叹了一声，脸上却还是淡淡的笑意。
“秀看见嘉树变成那个样子了？”
“老师并不想的，但是秀求了他，老师就答应了。”
“其实秀早都知道了啊，难道是在第一次遇到秀的那一次？姐姐记得从那之后嘉树就一直没有在晚上出现过了，如果秀能看见的话，应该也只有那一次了……秀还真是狡猾啊……”
“对不起，明静姐姐……”
“没什么啊，要说对不起的也是姐姐我吧，一直想瞒着秀这件事。不过嘉树不想让秀看见他那个样子也不是因为对秀有什么不信任，只是……他连姐姐都要躲着而已，到了晚上就会跑到外面去，不想让姐姐看见他，要怪的话就怪他好了。”
“……”
“秀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嘉树可怕呢？”
“因为秀相信老师啊，虽然明静姐姐说老师会伤害秀，但其实秀还是不相信呢……明静姐姐说这句话的时候老师很伤心呢，为什么姐姐不相信老师呢？明静姐姐和老师一起生活了很久吧，而且感情又那么好，秀也觉得好羡慕啊！要是老师会伤害明静姐姐的话，明静姐姐就不会对老师那么好了吧？再说啊，明静姐姐平时对老师也很信任啊，什么事都放心地交给老师去做，但是为什么姐姐还会有那种不相信老师的想法呢？”
安南秀眨着大眼睛好奇又疑惑地问了一大堆问题，由于叶明静刻意忽略掉了她刚刚才冒出来的一点伤心念头，这时候她的注意力马上又转移到叶明静身上了，这也算是作茧自缚吧。不过此时叶明静却被这一番话说的愣住了，原先还打算取笑一番“秀当然只会替老师说好话啊”，但是安南秀纯真无邪的话语却勾起了她心中某些不愿提起的回忆，有什么东西仿佛要从遥远的记忆里逆流袭来，那她一直所逃避的所畏惧的，甚至是最强大的封禁术都无法完全隔绝的、痛彻心扉的悲伤。
是啊，为什么我不信任嘉树……
随着内心里的喃喃自问，无数扭曲错乱的斑驳记忆从被封印的那颗心里轰然炸开，飞溅开来的记忆碎片将心扉一点点划开，将原先一直潜藏在内心深处最黑暗的那一幕残酷重现。
那一片倒塌的废墟中，流血倒地的父亲，母亲跪在地上微笑着搂紧怀中的小男孩，跟他柔声说着些什么，他一脸漠然地看着自己走来……
黑色的发，黑色的眸，黑色的手，黑色的影……
“嘉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怎么做……”
撕心裂肺的呐喊犹然在耳，那个泣不成声的小女孩却已经长大了，可是曾经的伤痛，曾经的话语，曾经的微笑，依旧恍如昨日。
“明静啊，别怪嘉树……不是他的错……妈妈想阻止你父亲的，但是……带嘉树离开……替妈妈……照顾……”
妈妈，我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啊……
“老师……怎么会……伤害秀呢？”
“不，他会的！”
因为秀你不知道啊……
“为什么姐姐不相信老师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肯相信嘉树？是因为害怕吗？我在害怕嘉树会伤害我吗？
而又是为什么，嘉树会躲着自己？即便自己以为自己已经放心了所有过去，放下了所有心结，甚至放弃了自己的所有一切一心一意地守在他身边……
但是真的是放下了吗？
……
“明静姐姐！明静姐姐你怎么了？”
安南秀急得发白的小脸在面前不断晃动，许久之后，她才从那久远的回忆中清醒了过来。
“啊，是秀啊，姐姐没事呢……”
叶明静极其勉强地笑了一下，但在安南秀的眼里，这个微笑只能让此时的明静姐姐显得更加悲伤和虚弱，再加上之前那明显是沉浸在某些负面情绪中不可自拔的怔怔出神，虽然明静姐姐说了自己没事，但是还是让安南秀感到无比的揪心。
“很晚了呢，睡吧。”
“嗯。”
虽然还是担心，但是明静姐姐不想再在这件事上解释什么，安南秀便也乖巧地随着她一起上了床安静躺下。或许是一天下来经历了太多喜怒哀乐的情绪变幻，安南秀心神疲倦，此时虽然还有些担心明静姐姐，但是还是很快就熟睡过去了。而叶明静却仍是睁着眼定定看着头顶天花板上的浩瀚星空，记得那还是在刚刚开始建房子的时候自己跟嘉树抱怨之后嘉树帮她加上去的。在天花板上投射映像原本应该只是个很简单的光系神术，但是因为嘉树自己不能使用光系神术，最后就想了很多麻烦的办法才把它弄好。那时候明明就会这个神术的自己还在一旁撑着下巴看热闹就是不去帮忙，但嘉树始终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或者抱怨。或者说这些年来他对自己老是喜欢瞎胡闹的性格也已经足够习惯了吧？在那之后这一片星光便始终陪着她安然入睡，每次她睡不着的时候睁着眼睛看着它，有时候回想起还在某个夏夜姐弟二人在晴朗的星空下背靠着背入睡的情景，心情自然而然愉快起来，便可以带着微笑睡着。但是今晚不一样了啊。
叶明静蓝色的眼眸里倒映着那灿烂的星空，心情也如那些星星的闪烁一般变幻莫测，不知过了多久，疲倦的眼皮眨了又眨，终于安静地闭上了。
此时叶嘉树正在离家不远的某个树洞里躲避着漫天瓢泼的大雨，树洞原本的主人大概是只熊或者什么大家伙吧，叶嘉树一个人挤在里面倒不会显得拥挤。小白独自在外面觅食，它本身就是风雪属性的魔兽，而且在荒原上足以吓跑大多数魔兽的暴风雨在森林里也受到了很大的阻力，这点雨对它来说倒也不算什么。不过对于叶嘉树来说，淋了一身湿哒哒的衣服终究还是不好受的，所以只好呆在树洞里了。
不过这种天气也没什么人会出来干坏事的吧。叶嘉树并不像往常一样热衷于去寻找猎物，得到姐姐和秀的谅解之后，好像那股时刻悸动着的暴躁力量也消停了许多，这时候的他更愿意静静地一个人呆在某个角落里等黑夜结束。其实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呆在家里了，温暖的小木屋可以为他的身体遮风挡雨，也可以为他的心灵提供庇护，可是对此时的他来说，或许这个冰冷发霉的树洞才是他此时最合适呆的地方吧。
姐姐仍旧是害怕他的。
这一点从姐姐的紧张反应里无比清晰地向他传达了出来，即便她自以为可以用伪装来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对于最擅长感知情绪的叶嘉树来说，那些早已经被姐姐当成习惯的表情无疑是最失败的伪装了。
然而这种伪装并没有让他感到一丝沮丧，那只能证明姐姐毕竟还是在乎他的感受的。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即他八岁那年发生的那些事，现在回想起来，也依旧如同水中的倒影一样不真切，真正让他不能释怀的，或许只有那时候还小的明静姐姐的哭声，以及长得很像明静姐姐的那个女人死前的微笑了。虽然从那之后，他和姐姐都没有再提起那件事，但是对于他们来说那都是改变了他们整个命运的转折，从那之后他们也彻底了脱离了无邪的童年世界，懵懵懂懂闯进了充满危险和残酷的生存世界。而追究起那些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或许早已是于事无补，就他而言，他并没有感到特别的后悔；但是对姐姐，他却是有罪的。因为那是爱着姐姐的人，也是姐姐爱着的人，但是却因为他而死去。
虽然那个长得像姐姐的女人不是他杀死的，他甚至没有想过她会冲过来，但是她终究还是因为他死去了，而姐姐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偶尔有几次，姐姐在梦里喊着“妈妈”的时候，他也想告诉姐姐事实的真相，那个女人在他耳边说了好多话，都是关于姐姐的，她知道他们姐弟的感情好，也知道以后姐姐会因为自己的死责怪他，所以特地帮姐姐说了好多话，让他原谅姐姐。
可是最后啊，他还是一直没有跟姐姐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还是觉得自己亏欠姐姐的太多吧，这样的话，自己心里也好受一点吧？
“嗷呜！”
雨幕下的森林里传来白狼的尖锐高亢的嚎叫声，叶嘉树从静静的沉思中醒来。不一会儿，苍白之狼的身影踩着湿软的枯叶一路跑来，柔顺厚实的一身毛发湿湿漉漉的，小白便站在树洞前的空地上猛烈地扭动身体将身上的雨水统统甩了出去，随后才将脑袋伸进来拱了拱蜷成一团的主人。
“唔……回去了啊……”
叶嘉树随手拍了拍小白的鼻尖，这时候小白大概也吃饱了玩够了，他也不打算去狩猎，差不多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走吧，小白。”
一狼一人穿过重重枝叶和冰冷雨珠交织而成的森林回到在隐藏在夜幕下的温暖小木屋，其实并未花去多少时间，但是两者之间的距离却仿佛是两个世界。叶嘉树在森林边缘停留了一会儿，如往常一样，大概也是有些犹豫和怯意的。小白不是很能理解主人喜欢站在雨里发呆的行为，它只是一心想回到自己那个温暖的小窝中好好地眯上眼睛睡一觉，于是用脑袋亲热地蹭着主人的脸，仓促他快点回家。叶嘉树当然知道小白的意思，也知道自己每次的情绪都有点多余，但是每次走到这里，他却总是忍不住。
只是他毕竟还是要回去的，于是他穿过了小木屋周围用来隔绝森林用的木桩围栏，踩上了湿软的草地，随后踏上了连接走廊的台阶。
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蜷坐在走廊的另一侧的墙根下，静静地等候着他的归来。
“诶？”
安南秀抬起头来，在夜里显出一些暗蓝色的一双大眼睛里泛着浅浅的银光，叶明静愣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在看她的眼睛还是在想着她的问题，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是泪水。
“不知道为什么，秀看见老师那个样子就觉得老师有点可怜……老师很怕让秀看见，是因为担心秀会害怕，可是秀一点都不怕老师啊，只是难受……秀也不知道为什么……明静姐姐，老师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啊？”
少女神色不定，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将要流下来的眼泪，或许她自己也觉得今天她太容易哭出来了，老是给明静姐姐添麻烦。叶明静心里叹了一声，脸上却还是淡淡的笑意。
“秀看见嘉树变成那个样子了？”
“老师并不想的，但是秀求了他，老师就答应了。”
“其实秀早都知道了啊，难道是在第一次遇到秀的那一次？姐姐记得从那之后嘉树就一直没有在晚上出现过了，如果秀能看见的话，应该也只有那一次了……秀还真是狡猾啊……”
“对不起，明静姐姐……”
“没什么啊，要说对不起的也是姐姐我吧，一直想瞒着秀这件事。不过嘉树不想让秀看见他那个样子也不是因为对秀有什么不信任，只是……他连姐姐都要躲着而已，到了晚上就会跑到外面去，不想让姐姐看见他，要怪的话就怪他好了。”
“……”
“秀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嘉树可怕呢？”
“因为秀相信老师啊，虽然明静姐姐说老师会伤害秀，但其实秀还是不相信呢……明静姐姐说这句话的时候老师很伤心呢，为什么姐姐不相信老师呢？明静姐姐和老师一起生活了很久吧，而且感情又那么好，秀也觉得好羡慕啊！要是老师会伤害明静姐姐的话，明静姐姐就不会对老师那么好了吧？再说啊，明静姐姐平时对老师也很信任啊，什么事都放心地交给老师去做，但是为什么姐姐还会有那种不相信老师的想法呢？”
安南秀眨着大眼睛好奇又疑惑地问了一大堆问题，由于叶明静刻意忽略掉了她刚刚才冒出来的一点伤心念头，这时候她的注意力马上又转移到叶明静身上了，这也算是作茧自缚吧。不过此时叶明静却被这一番话说的愣住了，原先还打算取笑一番“秀当然只会替老师说好话啊”，但是安南秀纯真无邪的话语却勾起了她心中某些不愿提起的回忆，有什么东西仿佛要从遥远的记忆里逆流袭来，那她一直所逃避的所畏惧的，甚至是最强大的封禁术都无法完全隔绝的、痛彻心扉的悲伤。
是啊，为什么我不信任嘉树……
随着内心里的喃喃自问，无数扭曲错乱的斑驳记忆从被封印的那颗心里轰然炸开，飞溅开来的记忆碎片将心扉一点点划开，将原先一直潜藏在内心深处最黑暗的那一幕残酷重现。
那一片倒塌的废墟中，流血倒地的父亲，母亲跪在地上微笑着搂紧怀中的小男孩，跟他柔声说着些什么，他一脸漠然地看着自己走来……
黑色的发，黑色的眸，黑色的手，黑色的影……
“嘉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怎么做……”
撕心裂肺的呐喊犹然在耳，那个泣不成声的小女孩却已经长大了，可是曾经的伤痛，曾经的话语，曾经的微笑，依旧恍如昨日。
“明静啊，别怪嘉树……不是他的错……妈妈想阻止你父亲的，但是……带嘉树离开……替妈妈……照顾……”
妈妈，我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啊……
“老师……怎么会……伤害秀呢？”
“不，他会的！”
因为秀你不知道啊……
“为什么姐姐不相信老师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肯相信嘉树？是因为害怕吗？我在害怕嘉树会伤害我吗？
而又是为什么，嘉树会躲着自己？即便自己以为自己已经放心了所有过去，放下了所有心结，甚至放弃了自己的所有一切一心一意地守在他身边……
但是真的是放下了吗？
……
“明静姐姐！明静姐姐你怎么了？”
安南秀急得发白的小脸在面前不断晃动，许久之后，她才从那久远的回忆中清醒了过来。
“啊，是秀啊，姐姐没事呢……”
叶明静极其勉强地笑了一下，但在安南秀的眼里，这个微笑只能让此时的明静姐姐显得更加悲伤和虚弱，再加上之前那明显是沉浸在某些负面情绪中不可自拔的怔怔出神，虽然明静姐姐说了自己没事，但是还是让安南秀感到无比的揪心。
“很晚了呢，睡吧。”
“嗯。”
虽然还是担心，但是明静姐姐不想再在这件事上解释什么，安南秀便也乖巧地随着她一起上了床安静躺下。或许是一天下来经历了太多喜怒哀乐的情绪变幻，安南秀心神疲倦，此时虽然还有些担心明静姐姐，但是还是很快就熟睡过去了。而叶明静却仍是睁着眼定定看着头顶天花板上的浩瀚星空，记得那还是在刚刚开始建房子的时候自己跟嘉树抱怨之后嘉树帮她加上去的。在天花板上投射映像原本应该只是个很简单的光系神术，但是因为嘉树自己不能使用光系神术，最后就想了很多麻烦的办法才把它弄好。那时候明明就会这个神术的自己还在一旁撑着下巴看热闹就是不去帮忙，但嘉树始终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或者抱怨。或者说这些年来他对自己老是喜欢瞎胡闹的性格也已经足够习惯了吧？在那之后这一片星光便始终陪着她安然入睡，每次她睡不着的时候睁着眼睛看着它，有时候回想起还在某个夏夜姐弟二人在晴朗的星空下背靠着背入睡的情景，心情自然而然愉快起来，便可以带着微笑睡着。但是今晚不一样了啊。
叶明静蓝色的眼眸里倒映着那灿烂的星空，心情也如那些星星的闪烁一般变幻莫测，不知过了多久，疲倦的眼皮眨了又眨，终于安静地闭上了。
此时叶嘉树正在离家不远的某个树洞里躲避着漫天瓢泼的大雨，树洞原本的主人大概是只熊或者什么大家伙吧，叶嘉树一个人挤在里面倒不会显得拥挤。小白独自在外面觅食，它本身就是风雪属性的魔兽，而且在荒原上足以吓跑大多数魔兽的暴风雨在森林里也受到了很大的阻力，这点雨对它来说倒也不算什么。不过对于叶嘉树来说，淋了一身湿哒哒的衣服终究还是不好受的，所以只好呆在树洞里了。
不过这种天气也没什么人会出来干坏事的吧。叶嘉树并不像往常一样热衷于去寻找猎物，得到姐姐和秀的谅解之后，好像那股时刻悸动着的暴躁力量也消停了许多，这时候的他更愿意静静地一个人呆在某个角落里等黑夜结束。其实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呆在家里了，温暖的小木屋可以为他的身体遮风挡雨，也可以为他的心灵提供庇护，可是对此时的他来说，或许这个冰冷发霉的树洞才是他此时最合适呆的地方吧。
姐姐仍旧是害怕他的。
这一点从姐姐的紧张反应里无比清晰地向他传达了出来，即便她自以为可以用伪装来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对于最擅长感知情绪的叶嘉树来说，那些早已经被姐姐当成习惯的表情无疑是最失败的伪装了。
然而这种伪装并没有让他感到一丝沮丧，那只能证明姐姐毕竟还是在乎他的感受的。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即他八岁那年发生的那些事，现在回想起来，也依旧如同水中的倒影一样不真切，真正让他不能释怀的，或许只有那时候还小的明静姐姐的哭声，以及长得很像明静姐姐的那个女人死前的微笑了。虽然从那之后，他和姐姐都没有再提起那件事，但是对于他们来说那都是改变了他们整个命运的转折，从那之后他们也彻底了脱离了无邪的童年世界，懵懵懂懂闯进了充满危险和残酷的生存世界。而追究起那些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或许早已是于事无补，就他而言，他并没有感到特别的后悔；但是对姐姐，他却是有罪的。因为那是爱着姐姐的人，也是姐姐爱着的人，但是却因为他而死去。
虽然那个长得像姐姐的女人不是他杀死的，他甚至没有想过她会冲过来，但是她终究还是因为他死去了，而姐姐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偶尔有几次，姐姐在梦里喊着“妈妈”的时候，他也想告诉姐姐事实的真相，那个女人在他耳边说了好多话，都是关于姐姐的，她知道他们姐弟的感情好，也知道以后姐姐会因为自己的死责怪他，所以特地帮姐姐说了好多话，让他原谅姐姐。
可是最后啊，他还是一直没有跟姐姐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还是觉得自己亏欠姐姐的太多吧，这样的话，自己心里也好受一点吧？
“嗷呜！”
雨幕下的森林里传来白狼的尖锐高亢的嚎叫声，叶嘉树从静静的沉思中醒来。不一会儿，苍白之狼的身影踩着湿软的枯叶一路跑来，柔顺厚实的一身毛发湿湿漉漉的，小白便站在树洞前的空地上猛烈地扭动身体将身上的雨水统统甩了出去，随后才将脑袋伸进来拱了拱蜷成一团的主人。
“唔……回去了啊……”
叶嘉树随手拍了拍小白的鼻尖，这时候小白大概也吃饱了玩够了，他也不打算去狩猎，差不多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走吧，小白。”
一狼一人穿过重重枝叶和冰冷雨珠交织而成的森林回到在隐藏在夜幕下的温暖小木屋，其实并未花去多少时间，但是两者之间的距离却仿佛是两个世界。叶嘉树在森林边缘停留了一会儿，如往常一样，大概也是有些犹豫和怯意的。小白不是很能理解主人喜欢站在雨里发呆的行为，它只是一心想回到自己那个温暖的小窝中好好地眯上眼睛睡一觉，于是用脑袋亲热地蹭着主人的脸，仓促他快点回家。叶嘉树当然知道小白的意思，也知道自己每次的情绪都有点多余，但是每次走到这里，他却总是忍不住。
只是他毕竟还是要回去的，于是他穿过了小木屋周围用来隔绝森林用的木桩围栏，踩上了湿软的草地，随后踏上了连接走廊的台阶。
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蜷坐在走廊的另一侧的墙根下，静静地等候着他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