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冰蜂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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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玄冰洞，两名竹叶灵童就撤了出去。竹月在洞口设下结界，任何人均不可入，三日后结界自动消散，水铃儿可自行出洞。
一个人哆哆嗦嗦在洞口站了一会儿，灵童们出去后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响。四周死一片沉寂，这里唯一的动静就是自己的小心脏在咚咚咚不住狂跳。他紧紧捂着嘴巴，似乎手一松那颗心就要从嗓子眼里逃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感觉再站下去不是办法，总不至于三天都呆在这一处吧。忽然间他又回想起了他的狼妈妈，特别是在深山中的日子。是啊，他可是被狼养大的孩子，与各种毒虫猛兽一起生活了五年，难倒现在要被这样一个小小的冰洞吓倒？况且冰洞里并不黑暗，形态各异的冰凌群熠熠生辉，将这里装饰得犹如水晶宫殿般壮丽华美。
姑姑赐的凤羽宝甲这时发挥了神奇的作用。他虽没有仙力护身，穿着宝甲却没有上次刚进来时冷成那样差点失去知觉。可是还是冷啊，他试着吐出一口气，白白的水雾竟然凝结在空中像极了一朵不会再变化形状的云。
他小心翼翼一步步向前挪动，双手团在胸前既可以取暖又可以防止碰到冰凌间银灰色的蜂巢。那些小生命经年如一日忙忙碌碌，似乎并没有时间来找他麻烦。
走着走着，水铃儿经过了炼制落蝉香的地方。只见一排排深灰色的竹筒整齐地排满了一个冰窟，冰窟中不断闪烁着星星点点如天上繁星般的光点，那些光点落在竹筒上又渗入进去，水铃儿开始寻思，“这些光点一定是师傅他们所说的天地精华。落蝉香吸收天地精华有那样强的功效，那如果我吸收了，会不会变得很厉害呀？”
顽皮心又起，走到冰窟前，小手伸进去，想接住几粒光点。可没想到的是，那些光点犹如虚像，手刚要触到，便瞬时幻灭了。不仅如此，他忽觉有另外一只手来抓他的手。
这一惊非同小可，此时玄冰洞除了他怎么会有别人？没有人那只手又从何而来？难道是鬼？想到此他心胆俱裂，撕心裂肺地尖叫一声就什么都不顾了，抱着头向前一路狂奔。这一奔不要紧，他不小心擦碰到旁边锋利的冰凌，衣服被割成一条条布片，暴露出来的肌肤也被划出了一道道血口。更糟糕的是，他仓皇间碰倒了不少蜂巢，受惊的冰蜂从冰凌间倾巢而出向他这玄冰洞中唯一一个活人狂风般席卷而来。
跑着跑着，他发现这条路和师傅曾经带他来走的不一样，前面竟然是死胡同，一定是慌慌张张找错了方向！终于他跑到一堵高耸的冰壁前，再也无路可去，只听身后一片莹莹嗡嗡的轰鸣，群蜂已到，他就觉后背犹如万箭穿心，一股剧烈的寒流伴随万箭穿心的剧痛直穿心肺，两眼一黑，便万事不晓了。
混沌，混沌，还是混沌。看不清周围有任何实物，所有的存在都只是气流，一丝丝滑溜溜，在他前后左右飞速旋转。他在半空中漂浮着，想试着伸手去抓住什么，可是身体好像变成了石块，硬邦邦根本无法动弹。
“这次我是真的死了吧？师傅说过，一只冰蜂都能要我小命，这可是几百只，不，可能是几千只冰蜂扎进了我的身体，我再也不能期盼活下去的奇迹了。师傅，姑姑，还有师叔，我对不起你们，我让你们失望了。”水铃儿思绪如潮，绝望地闭着双目不想再睁开，耳朵却似听到了好几个人在说话。
“缥缈老和尚，你说这小东西哪来的？”
“我哪知道！澜沧娘娘，看看你这眼神你是慈悲心又起了？”
“你俩别争了，枯朽老道你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我说剑仙，你自己不会看呀！”
这些名字都好熟悉啊，在哪里听过？缥缈，澜沧娘娘，枯朽老道，还有剑仙，这不是曾经救过姑姑，后来仙去了的四位仙人吗？自己怎么能听到他们说话？水铃儿努力睁开眼，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看见，依然只有那一团团快速滚动的气流环绕在身周。
“是谁在那里？”他有气无力地问，又听有声音道，“你们看，他醒了！都给扎成刺猬了竟然还活着！”这声音似乎是那个缥缈的。
那女声道：“是还活着呀，可是我们再不想想办法，可不就死了！”
另一声道：“都不知道这孩子从何而来，是何原因被关进来，又受了这么重的蜂毒，我们为什么要救？”
接下来那位语气有点发怒，“云剑，你怎么死了就变得这么无情啊，当年我们如果要弄清曦穆彤的底细再去救她，还有今天的稽洛山吗？我们的元神也早就不知碎成什么样了，你还能舒舒服服住在那小珠子里？”叫云剑的一听忏悔道，“枯朽道长说得有理，我救！”
四个声音商量毕，水铃儿就觉得那气流不再在他身周游离，而是像丝绸似的把他紧紧包裹起来，接着一股无比强大的气浪几乎穿透了他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这气浪带入一股温暖的水流在他的每一根血管里流淌。水流经过之处，所有痛楚都消失殆尽，他甚至能感到那一根根冰蜂的针刺从背上被气浪推出。渐渐的，他的四肢能动了。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来自澜沧娘娘。其余声音问：“你为何发笑？”
澜沧娘娘道，“你们道这小子为何大难不死？他身上可穿着凤羽宝甲，冰蜂针只插进了他一点点表皮，根本没入骨！”
“啊……原来如此！“那三声听起来恍然大悟。
治疗结束，气浪裹着水铃儿，慢慢将他放下来，却不知是哪位气息未济失了平衡，那气浪包裹破了个口子，弄得他哗啦一下掉出来，砰的一下摔在地上，就觉屁股摔得开了花，痛得“哎呦”大叫一声。
那缥缈怒道，“枯朽啊枯朽，叫你平时少睡多练你不听，看看你这气息，摔着小朋友了！”
那位忙连连赔不是。但对水铃儿来说，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按照这些声音说的，是凤羽宝甲救了他。可就算穿着宝甲，那些蜂针只沾到他表皮，他已痛楚至此，假如全部刺进骨中……他闭起眼不敢再想。
“喂，小家伙，睁开眼看看我们呀！”有一个柔柔的声音掠过他耳膜。
“你们不是气流吗？”他心道，但还是顺从地睁开了眼。这一睁眼，又是一惊。身周世界已不再是混沌的气流，一切又恢复了曾经的冰清玉洁。冰凌群散发着悠悠的水晶光彩，冰蜂们在其间忙忙碌碌，刚才那场风波的痕迹只剩下了自己一身破烂的衣衫与肌肤上被冰凌划出的斑斑血痕。
而那混沌的气流呢？他放眼寻找，就见半空中漂浮了四个幻影。他们像一股青烟勾画成的人形，飘飘渺渺，身形与面庞却十分清晰。就见这四个幻影中，有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一个中年妇人模样的女子，一个秃顶披发的道士，和一个背着把宝剑的汉子。
“你们是谁呀？”水铃儿心下大奇，实在没料到这玄冰洞中真的有人，并且有这么多人！
和尚道：“小朋友，说出来你别怕，我们不是人，我们是仙灵。通俗点说，叫我们仙鬼也可以。”
汉子一口啐道，“死和尚，叫你自己鬼！我这种英姿飒爽临世横空的英雄，死了也是仙灵！”其余三个幻影一听无不掩嘴发笑。
水铃儿想起师傅带他去看的那座冰室仙灵塚，明白了面前这四股青烟幻影，确实是鬼魂，不过是仙人的鬼魂，但正是这四位仙灵救了他一命。
他已毫无恐惧，趴在地上连叩三个响头道，“多谢各位叔伯婶婶救命之恩！”
澜沧娘娘乐了，“这小朋友真有礼貌，我好喜欢！如果我有人身就好了，可以捏捏他的小脸！”
云剑一旁道，“这个简单，如果嫂嫂和缥缈兄还有来生，就生他一筐娃呗！”话音刚落，就被和尚与娘娘同时啐了一脸尘烟。
枯朽道长摸摸下巴，开口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小小年纪独自来到这洞中？曦穆仙又和你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会穿着她的凤羽宝甲？“一连串问题，水铃儿干脆就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经历向四仙灵讲述了一遍。
讲完，大家都明白了。缥缈僧哈哈一笑，“这彤儿是越发精明了。这哪是在罚她徒孙，明明就是把这修习指天禅第一层的重任推给我了嘛！”
其余三人好奇道：”此话怎讲？”
缥缈僧道：“指天禅非一般神功，有缘之人才能修之，否则只会伤元气损体力，最后走火入魔变成个废人。她的徒儿竹月虽已修到第五层如此高的境界，但万一教授不得当，这孩子也就废了。她和她徒儿，这算盘打得好得很！”
水铃儿回想起入洞前师傅在他耳边的低语，今天是他修行的第一天，是否就是缥缈僧说的这个意思？领悟之下立即翻身拜倒，“若缥缈伯伯是师祖之师，铃儿就是伯伯的玄徒孙。今日既有缘在此相遇，望伯伯不吝赐教！”
缥缈僧一下没了主意，转向那三灵，“你们看，我这该怎么好？我毕竟是已经死了呀，怎么还能教授仙族的孩子呢？”
澜沧娘娘生气了，怒道：”你这是死糊涂了啊？彤儿之托哪怕就是上刀山入油锅我们也要帮她完成，何况只是教授她徒孙几句心诀这么简单的事！”转而又悲声叹道：”彤儿这女娃，世间绝无仅有的苦命人，出生就受生身母亲诅咒，落得千年劫难。澜沧江畔大战狐妖群几乎殒命被你用指天禅相救，几百年后又遭受那万魂夺骨锁碎去全身骨骼，并被缚支离山九十九年受悬刑折磨，若不是那五岳留仙出手并施以玄天水，恐怕也早已烟消云散。她这千百年来，全是为别人生的，无一日为自己活过。我们还能有什么好说？只要是曦穆仙的请求，我等无条件接受！”旁边三灵听罢无不唏嘘感叹，皆点头称是。
水铃儿凝神聆听，暗暗心惊。
那句“她这千百年来，全是为别人生的，从未为自己活过”如一记重锤敲在他心上。姑姑到底有多少往事？澜沧娘娘聊聊数语就似道出了姑姑的几世悲歌。她如此的冰冷清高，是千百年来一直如此吗？好想知道姑姑的故事，她的过去！
于是他大着胆子问道，“各位叔伯婶婶，刚才澜沧婶婶说的，是何典故啊？”
澜沧娘娘道，”铃儿，你师祖姑姑的往事，别说你只在这里呆三天，你哪怕呆上三月，我们恐怕也说不完。待时日长久，你自能知道全部。我只告诉你我们的前世。缥缈僧，也就是将教授你指天禅这位，曾是嵩山高僧，神功指天禅为他创立，小可令有缘人度命，大可令有缘人通仙，能修到何种程度就看你的天资与造化。
“我是澜沧娘娘，与缥缈僧是青梅竹马的爱侣，后我不幸被达光段王强娶，他就去出了家，我们成仙，死了以后，才算终在一起了。这位枯朽道长和剑仙云剑，都是在澜沧江畔力敌妖群救曦穆仙的仙族，后曦穆仙遭万魂夺骨锁，我们四人欲施救，怎奈妖族力量巨大，我们不敌，就死了。曦穆仙为纪念我们，收集我们元神置于她的曦穆灵珠，供奉在这玄冰洞的仙灵塚中，又用我四人每人一块血肉为土，种出了那怨生花，无念草，流浪英和苦乐枝。
“原来如此。”水铃儿点头，虽然心中欲望强烈，却不好再多问。心道：“这趟等我出去，一定要师傅讲给我听！”
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可是，既然你们入了姑姑的灵珠，为何不能像我这样重新轮回呢？”枯朽道长道，“晚了晚了，我们是在死后才魂魄入珠，只能这样了。”
进入玄冰洞，两名竹叶灵童就撤了出去。竹月在洞口设下结界，任何人均不可入，三日后结界自动消散，水铃儿可自行出洞。
一个人哆哆嗦嗦在洞口站了一会儿，灵童们出去后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响。四周死一片沉寂，这里唯一的动静就是自己的小心脏在咚咚咚不住狂跳。他紧紧捂着嘴巴，似乎手一松那颗心就要从嗓子眼里逃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感觉再站下去不是办法，总不至于三天都呆在这一处吧。忽然间他又回想起了他的狼妈妈，特别是在深山中的日子。是啊，他可是被狼养大的孩子，与各种毒虫猛兽一起生活了五年，难倒现在要被这样一个小小的冰洞吓倒？况且冰洞里并不黑暗，形态各异的冰凌群熠熠生辉，将这里装饰得犹如水晶宫殿般壮丽华美。
姑姑赐的凤羽宝甲这时发挥了神奇的作用。他虽没有仙力护身，穿着宝甲却没有上次刚进来时冷成那样差点失去知觉。可是还是冷啊，他试着吐出一口气，白白的水雾竟然凝结在空中像极了一朵不会再变化形状的云。
他小心翼翼一步步向前挪动，双手团在胸前既可以取暖又可以防止碰到冰凌间银灰色的蜂巢。那些小生命经年如一日忙忙碌碌，似乎并没有时间来找他麻烦。
走着走着，水铃儿经过了炼制落蝉香的地方。只见一排排深灰色的竹筒整齐地排满了一个冰窟，冰窟中不断闪烁着星星点点如天上繁星般的光点，那些光点落在竹筒上又渗入进去，水铃儿开始寻思，“这些光点一定是师傅他们所说的天地精华。落蝉香吸收天地精华有那样强的功效，那如果我吸收了，会不会变得很厉害呀？”
顽皮心又起，走到冰窟前，小手伸进去，想接住几粒光点。可没想到的是，那些光点犹如虚像，手刚要触到，便瞬时幻灭了。不仅如此，他忽觉有另外一只手来抓他的手。
这一惊非同小可，此时玄冰洞除了他怎么会有别人？没有人那只手又从何而来？难道是鬼？想到此他心胆俱裂，撕心裂肺地尖叫一声就什么都不顾了，抱着头向前一路狂奔。这一奔不要紧，他不小心擦碰到旁边锋利的冰凌，衣服被割成一条条布片，暴露出来的肌肤也被划出了一道道血口。更糟糕的是，他仓皇间碰倒了不少蜂巢，受惊的冰蜂从冰凌间倾巢而出向他这玄冰洞中唯一一个活人狂风般席卷而来。
跑着跑着，他发现这条路和师傅曾经带他来走的不一样，前面竟然是死胡同，一定是慌慌张张找错了方向！终于他跑到一堵高耸的冰壁前，再也无路可去，只听身后一片莹莹嗡嗡的轰鸣，群蜂已到，他就觉后背犹如万箭穿心，一股剧烈的寒流伴随万箭穿心的剧痛直穿心肺，两眼一黑，便万事不晓了。
混沌，混沌，还是混沌。看不清周围有任何实物，所有的存在都只是气流，一丝丝滑溜溜，在他前后左右飞速旋转。他在半空中漂浮着，想试着伸手去抓住什么，可是身体好像变成了石块，硬邦邦根本无法动弹。
“这次我是真的死了吧？师傅说过，一只冰蜂都能要我小命，这可是几百只，不，可能是几千只冰蜂扎进了我的身体，我再也不能期盼活下去的奇迹了。师傅，姑姑，还有师叔，我对不起你们，我让你们失望了。”水铃儿思绪如潮，绝望地闭着双目不想再睁开，耳朵却似听到了好几个人在说话。
“缥缈老和尚，你说这小东西哪来的？”
“我哪知道！澜沧娘娘，看看你这眼神你是慈悲心又起了？”
“你俩别争了，枯朽老道你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我说剑仙，你自己不会看呀！”
这些名字都好熟悉啊，在哪里听过？缥缈，澜沧娘娘，枯朽老道，还有剑仙，这不是曾经救过姑姑，后来仙去了的四位仙人吗？自己怎么能听到他们说话？水铃儿努力睁开眼，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看见，依然只有那一团团快速滚动的气流环绕在身周。
“是谁在那里？”他有气无力地问，又听有声音道，“你们看，他醒了！都给扎成刺猬了竟然还活着！”这声音似乎是那个缥缈的。
那女声道：“是还活着呀，可是我们再不想想办法，可不就死了！”
另一声道：“都不知道这孩子从何而来，是何原因被关进来，又受了这么重的蜂毒，我们为什么要救？”
接下来那位语气有点发怒，“云剑，你怎么死了就变得这么无情啊，当年我们如果要弄清曦穆彤的底细再去救她，还有今天的稽洛山吗？我们的元神也早就不知碎成什么样了，你还能舒舒服服住在那小珠子里？”叫云剑的一听忏悔道，“枯朽道长说得有理，我救！”
四个声音商量毕，水铃儿就觉得那气流不再在他身周游离，而是像丝绸似的把他紧紧包裹起来，接着一股无比强大的气浪几乎穿透了他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这气浪带入一股温暖的水流在他的每一根血管里流淌。水流经过之处，所有痛楚都消失殆尽，他甚至能感到那一根根冰蜂的针刺从背上被气浪推出。渐渐的，他的四肢能动了。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来自澜沧娘娘。其余声音问：“你为何发笑？”
澜沧娘娘道，“你们道这小子为何大难不死？他身上可穿着凤羽宝甲，冰蜂针只插进了他一点点表皮，根本没入骨！”
“啊……原来如此！“那三声听起来恍然大悟。
治疗结束，气浪裹着水铃儿，慢慢将他放下来，却不知是哪位气息未济失了平衡，那气浪包裹破了个口子，弄得他哗啦一下掉出来，砰的一下摔在地上，就觉屁股摔得开了花，痛得“哎呦”大叫一声。
那缥缈怒道，“枯朽啊枯朽，叫你平时少睡多练你不听，看看你这气息，摔着小朋友了！”
那位忙连连赔不是。但对水铃儿来说，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按照这些声音说的，是凤羽宝甲救了他。可就算穿着宝甲，那些蜂针只沾到他表皮，他已痛楚至此，假如全部刺进骨中……他闭起眼不敢再想。
“喂，小家伙，睁开眼看看我们呀！”有一个柔柔的声音掠过他耳膜。
“你们不是气流吗？”他心道，但还是顺从地睁开了眼。这一睁眼，又是一惊。身周世界已不再是混沌的气流，一切又恢复了曾经的冰清玉洁。冰凌群散发着悠悠的水晶光彩，冰蜂们在其间忙忙碌碌，刚才那场风波的痕迹只剩下了自己一身破烂的衣衫与肌肤上被冰凌划出的斑斑血痕。
而那混沌的气流呢？他放眼寻找，就见半空中漂浮了四个幻影。他们像一股青烟勾画成的人形，飘飘渺渺，身形与面庞却十分清晰。就见这四个幻影中，有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一个中年妇人模样的女子，一个秃顶披发的道士，和一个背着把宝剑的汉子。
“你们是谁呀？”水铃儿心下大奇，实在没料到这玄冰洞中真的有人，并且有这么多人！
和尚道：“小朋友，说出来你别怕，我们不是人，我们是仙灵。通俗点说，叫我们仙鬼也可以。”
汉子一口啐道，“死和尚，叫你自己鬼！我这种英姿飒爽临世横空的英雄，死了也是仙灵！”其余三个幻影一听无不掩嘴发笑。
水铃儿想起师傅带他去看的那座冰室仙灵塚，明白了面前这四股青烟幻影，确实是鬼魂，不过是仙人的鬼魂，但正是这四位仙灵救了他一命。
他已毫无恐惧，趴在地上连叩三个响头道，“多谢各位叔伯婶婶救命之恩！”
澜沧娘娘乐了，“这小朋友真有礼貌，我好喜欢！如果我有人身就好了，可以捏捏他的小脸！”
云剑一旁道，“这个简单，如果嫂嫂和缥缈兄还有来生，就生他一筐娃呗！”话音刚落，就被和尚与娘娘同时啐了一脸尘烟。
枯朽道长摸摸下巴，开口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小小年纪独自来到这洞中？曦穆仙又和你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会穿着她的凤羽宝甲？“一连串问题，水铃儿干脆就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经历向四仙灵讲述了一遍。
讲完，大家都明白了。缥缈僧哈哈一笑，“这彤儿是越发精明了。这哪是在罚她徒孙，明明就是把这修习指天禅第一层的重任推给我了嘛！”
其余三人好奇道：”此话怎讲？”
缥缈僧道：“指天禅非一般神功，有缘之人才能修之，否则只会伤元气损体力，最后走火入魔变成个废人。她的徒儿竹月虽已修到第五层如此高的境界，但万一教授不得当，这孩子也就废了。她和她徒儿，这算盘打得好得很！”
水铃儿回想起入洞前师傅在他耳边的低语，今天是他修行的第一天，是否就是缥缈僧说的这个意思？领悟之下立即翻身拜倒，“若缥缈伯伯是师祖之师，铃儿就是伯伯的玄徒孙。今日既有缘在此相遇，望伯伯不吝赐教！”
缥缈僧一下没了主意，转向那三灵，“你们看，我这该怎么好？我毕竟是已经死了呀，怎么还能教授仙族的孩子呢？”
澜沧娘娘生气了，怒道：”你这是死糊涂了啊？彤儿之托哪怕就是上刀山入油锅我们也要帮她完成，何况只是教授她徒孙几句心诀这么简单的事！”转而又悲声叹道：”彤儿这女娃，世间绝无仅有的苦命人，出生就受生身母亲诅咒，落得千年劫难。澜沧江畔大战狐妖群几乎殒命被你用指天禅相救，几百年后又遭受那万魂夺骨锁碎去全身骨骼，并被缚支离山九十九年受悬刑折磨，若不是那五岳留仙出手并施以玄天水，恐怕也早已烟消云散。她这千百年来，全是为别人生的，无一日为自己活过。我们还能有什么好说？只要是曦穆仙的请求，我等无条件接受！”旁边三灵听罢无不唏嘘感叹，皆点头称是。
水铃儿凝神聆听，暗暗心惊。
那句“她这千百年来，全是为别人生的，从未为自己活过”如一记重锤敲在他心上。姑姑到底有多少往事？澜沧娘娘聊聊数语就似道出了姑姑的几世悲歌。她如此的冰冷清高，是千百年来一直如此吗？好想知道姑姑的故事，她的过去！
于是他大着胆子问道，“各位叔伯婶婶，刚才澜沧婶婶说的，是何典故啊？”
澜沧娘娘道，”铃儿，你师祖姑姑的往事，别说你只在这里呆三天，你哪怕呆上三月，我们恐怕也说不完。待时日长久，你自能知道全部。我只告诉你我们的前世。缥缈僧，也就是将教授你指天禅这位，曾是嵩山高僧，神功指天禅为他创立，小可令有缘人度命，大可令有缘人通仙，能修到何种程度就看你的天资与造化。
“我是澜沧娘娘，与缥缈僧是青梅竹马的爱侣，后我不幸被达光段王强娶，他就去出了家，我们成仙，死了以后，才算终在一起了。这位枯朽道长和剑仙云剑，都是在澜沧江畔力敌妖群救曦穆仙的仙族，后曦穆仙遭万魂夺骨锁，我们四人欲施救，怎奈妖族力量巨大，我们不敌，就死了。曦穆仙为纪念我们，收集我们元神置于她的曦穆灵珠，供奉在这玄冰洞的仙灵塚中，又用我四人每人一块血肉为土，种出了那怨生花，无念草，流浪英和苦乐枝。
“原来如此。”水铃儿点头，虽然心中欲望强烈，却不好再多问。心道：“这趟等我出去，一定要师傅讲给我听！”
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可是，既然你们入了姑姑的灵珠，为何不能像我这样重新轮回呢？”枯朽道长道，“晚了晚了，我们是在死后才魂魄入珠，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