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燕国出大事了 06 爷的命还是蛮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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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舟的气息也越来越急促，脸色越发惨白，额头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他的眼睛李叶蒙上了一层倦怠之色。龙泉的伤虽不重，失血却多，这会儿也渐渐有了不支之态。
我是唯一一个没受伤的，但我也是唯一一个娇生惯养吃不得苦的，连日来天天在马上颠簸，我本就疲惫不堪，昨夜醉酒，今日遇刺，亡命奔驰，我的精气神都被狠狠地摧、残着，若不是有他们三个在，心里多少有些支撑，我早就倒下了。
我看看身边的伤兵残将，苦笑一声，道：“终于还是逃出来了，看样子爷的命还是蛮硬的，一时半会的还死不了。”
龙泉回我一个苦笑，“七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我耸耸肩，两手一摊，谁料，我只是做了这么个小动作，倩儿的身子便摇摇欲坠了，我急忙抱住她，忧心忡忡道：“不行，咱们不能再这样走下去了，倩儿的伤势太重，必须得停下来休养了。”
龙泉四下里打量一遍，摇头道：“不行，这里太荒芜，一没草药二没吃食，不是养伤的地方，再说，我们现在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万一再遇上刺客，咱们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我知道龙泉说的有理，可倩儿这副模样，如何还能再快马加鞭地赶路？真到了不得不牺牲的时候，我能够狠下心来任由他们为我流血拼命，可眼下，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刚刚为我拼命的人这么憋屈地死在我面前？
我咬咬牙，道：“我们现在的状况太糟糕，即便拼着倩儿一条命不要，我们也到不了连云城，你与兰舟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而我若是没有你们护着，别说去连云城了，这满山的岔道都能给我绕晕了，万一一个不当心，再撞进山贼窝里去，那可真是死不瞑目了。”
龙泉想了想，没有反驳，我说的是实话，我的确没有能力一个人走上百里的路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尤其这条路上危机四伏，或许下一刻，就有不知名的危险在等着我们。
兰舟突然打破沉寂，淡淡道：“咱们进山吧，往山里绕些路，先歇上一阵子缓一缓，待明日早晨再上路吧。”
他的语气很轻很淡，流畅自然，可我还是听出了他话音里的微微颤抖，我知道，兰舟也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了，再撑下去，他与倩儿都逃不过一死。
我们催马进山，七拐八绕地顺着山间小溪向上走，想要找个可以容身的山洞休息一晚。
山洞这东西，往往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怎么也找不着，而你不需要的时候，仿佛满山都是洞，随便一个都能容纳百儿八十人似的。
我们找了许久，都没有找着山洞，我有些灰心，但看看倩儿，她已经浑身发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搀着她，步履蹒跚地走着，我一定要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我露宿一夜不打紧，可倩儿与兰舟、龙泉，他们都受伤不轻，未必经得起一夜冷风。
天色擦黑的时候，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兽穴，兽穴的洞口很小，刚刚容一个人猫着腰爬进去，然而内里却很是开阔，我们四人一道进去之后，还能躺下伸直了腿睡上一觉。
那是一个狼穴，老狼兴许是去觅食了，洞里有两只肥肥壮壮的小狼崽。龙泉大喜过望，将狼崽的喉管割破了，掰着倩儿的嘴，喂了她许多狼血。
我瞧得直犯恶心，忍不住背过身去，龙泉又将另一只狼崽递给了兰舟，兰舟却不接，龙泉剑眉一拧，冷声道：“你武功最高，若再遇强敌，你比我更能派上用场。”
兰舟闻言，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狼崽。
龙泉是个很理智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最重要的便是保存实力，她选择了优先救治兰舟，因为兰舟武功最高，一旦我们再次遇险，兰舟是最有希望护着我逃出生天的人。
然而宁倩伤势最重，又是宁玉的妹妹，龙泉行刺过宁玉，宁倩很有可能会认出她来，可她还是选择了救治宁倩，这倒使我有些困惑了。
龙泉兴许看出了我的不解，低声道：“她若是死了，七哥一定会很自责吧。”
我心口一紧，潸然泪下。她救宁倩，只不过是不想看到我自责。
我不值得那么多人对我好，他们为我拼命，为我谋算，为了保护我的纯洁，宁愿自己双手染满血腥，可我，却什么也不能为他们做。
我靠坐在洞穴壁上，屈起双腿，将脑袋埋在膝盖间，痛苦地揪着头发，我鄙视这样的自己，可我却无能为力。
我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今天，我眼睁睁地看着兰舟、龙泉与倩儿为了我冲锋陷阵，流血拼杀，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连与他们并肩作战、同生共死都做不到！
洞里幽黑死寂，间或有倩儿压抑不住的呻、吟声传来，龙泉鼻息粗重，兰舟偶尔闷咳一声。我默然坐了一会儿，心里无比烦乱，这洞里太压抑，我坐不住了，便缩着身子往外钻。
兰舟一把拉住了我，幽黑的洞里，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见他担忧的声音，“你去哪儿？”
我拂开他的手，道：“我去弄些吃的来，你们休息一会儿吧。”
龙泉勉强撑着坐起来，哑着嗓子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好生躺着，我去捡些柴回来烤狼崽。”我按住龙泉，扯出一个微带苦涩的笑容，我不知她能不能看得见，这个时候，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我出了洞穴，弄了些干草将洞口遮住，龙泉在洞外下了药，老狼一旦回来，就是死路一条，我不担心他们会受到攻击。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溪边，洗了把脸，想了想，将皮肤上那些黏腻腻的血渍洗掉，然而衣衫上的却没办法了，我苦笑着摇摇头，到上游将水囊灌满，便沿着溪流向上游寻找柴草吃食。
盛夏时节，林木茂密，走在山林里倒也不觉得如何炎热。我找了半天，筋疲力尽地倒在路旁，再也挪不开脚步了。
这时，我听见了一阵歌声，曲调平淡，歌词俚俗，像是庄稼人喊的号子。我顿时来了精神，腾的一下站起来四下张望。
前方山岗上转出一个人来，那人戴着一个大草帽，肩上扛着一把锄头，手里拎了一件粗布褂子，裤腿卷得老高，一双破草鞋上满是泥巴。
我惊喜交加，想不到这里居然有个农家老汉！那么这里一定有住户，今晚的口粮有着落了，兴许我们还能在农家借宿一夜呢！
我连忙跑过去，边跑边叫道：“大叔！大叔！”
老汉听我叫他，停住步子，憨笑着问道：“谁呀？”他问了一声，掀起帽檐瞧了我一眼，眼里顿时涌出满满的恐惧，哆嗦着嗓音道，“血……好多血……你……你……你杀人啦！”
我忘了自己满身血迹，对于吓到这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感到很不好意思，忙站在原地不动，道：“不是的，大叔，我是好人家的孩子，从城里来这里打猎的，没想到碰上了山贼，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大叔，求你救救我，收留我一晚上吧！”
那老汉将信将疑，壮着胆子上下打量了我好一阵子，才说道：“你真的不是坏人？”
我摆出最诚恳的表情，连连点头，道：“我是连云城里大户人家的少爷，听说这山里有狼，与友人相约来这里打狼，没想到狼没打着，反倒被山贼打了，我的朋友受了重伤，大叔，你行行好，收留我们一晚上，等我回了连云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老汉想了想，道：“可怜的孩子，好吧，大叔也不能见死不救，你就跟我来吧，只是我家有些远，要翻过这座山头，孩子，你走得动么？”
我摇摇头，道：“怕是不行了，我的朋友还在等着我，他们伤得很重，我得带他们一起走。”
老汉一脸为难，道：“那可如何是好？”
我想了想，道：“有了，我的马还在那边山脚下，我看这里山势不陡，马兴许能上得去。”
老汉摇摇头，道：“山脚离这里太远，要不这样吧，孩子，大叔先带你回家，给你弄点吃的，等会儿让我儿子驾着骡车去接你的朋友，你看怎么样？”
我想了想，也好，坐骡车总比骑马好，我也快撑不住了，能早点吃些东西睡上一觉那就好了。
老汉摘下草帽，扣在我头上，憨憨一笑，道：“瞧这孩子，细皮嫩肉的，这帽子你戴吧，莫要晒坏了。”
我心里一暖，回了老汉一笑，心里想着等我到了连云城，一定要让当地官员赏老汉一幢大房子，再给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翻过这个山头，半山腰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农家，老汉带我进了一座门前栽着三棵桃树的土坯房子，那房子极其简陋，里外三间，连墙都没有，只用粗布帘子隔开了。
兰舟的气息也越来越急促，脸色越发惨白，额头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他的眼睛李叶蒙上了一层倦怠之色。龙泉的伤虽不重，失血却多，这会儿也渐渐有了不支之态。
我是唯一一个没受伤的，但我也是唯一一个娇生惯养吃不得苦的，连日来天天在马上颠簸，我本就疲惫不堪，昨夜醉酒，今日遇刺，亡命奔驰，我的精气神都被狠狠地摧、残着，若不是有他们三个在，心里多少有些支撑，我早就倒下了。
我看看身边的伤兵残将，苦笑一声，道：“终于还是逃出来了，看样子爷的命还是蛮硬的，一时半会的还死不了。”
龙泉回我一个苦笑，“七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我耸耸肩，两手一摊，谁料，我只是做了这么个小动作，倩儿的身子便摇摇欲坠了，我急忙抱住她，忧心忡忡道：“不行，咱们不能再这样走下去了，倩儿的伤势太重，必须得停下来休养了。”
龙泉四下里打量一遍，摇头道：“不行，这里太荒芜，一没草药二没吃食，不是养伤的地方，再说，我们现在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万一再遇上刺客，咱们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我知道龙泉说的有理，可倩儿这副模样，如何还能再快马加鞭地赶路？真到了不得不牺牲的时候，我能够狠下心来任由他们为我流血拼命，可眼下，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刚刚为我拼命的人这么憋屈地死在我面前？
我咬咬牙，道：“我们现在的状况太糟糕，即便拼着倩儿一条命不要，我们也到不了连云城，你与兰舟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而我若是没有你们护着，别说去连云城了，这满山的岔道都能给我绕晕了，万一一个不当心，再撞进山贼窝里去，那可真是死不瞑目了。”
龙泉想了想，没有反驳，我说的是实话，我的确没有能力一个人走上百里的路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尤其这条路上危机四伏，或许下一刻，就有不知名的危险在等着我们。
兰舟突然打破沉寂，淡淡道：“咱们进山吧，往山里绕些路，先歇上一阵子缓一缓，待明日早晨再上路吧。”
他的语气很轻很淡，流畅自然，可我还是听出了他话音里的微微颤抖，我知道，兰舟也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了，再撑下去，他与倩儿都逃不过一死。
我们催马进山，七拐八绕地顺着山间小溪向上走，想要找个可以容身的山洞休息一晚。
山洞这东西，往往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怎么也找不着，而你不需要的时候，仿佛满山都是洞，随便一个都能容纳百儿八十人似的。
我们找了许久，都没有找着山洞，我有些灰心，但看看倩儿，她已经浑身发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搀着她，步履蹒跚地走着，我一定要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我露宿一夜不打紧，可倩儿与兰舟、龙泉，他们都受伤不轻，未必经得起一夜冷风。
天色擦黑的时候，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兽穴，兽穴的洞口很小，刚刚容一个人猫着腰爬进去，然而内里却很是开阔，我们四人一道进去之后，还能躺下伸直了腿睡上一觉。
那是一个狼穴，老狼兴许是去觅食了，洞里有两只肥肥壮壮的小狼崽。龙泉大喜过望，将狼崽的喉管割破了，掰着倩儿的嘴，喂了她许多狼血。
我瞧得直犯恶心，忍不住背过身去，龙泉又将另一只狼崽递给了兰舟，兰舟却不接，龙泉剑眉一拧，冷声道：“你武功最高，若再遇强敌，你比我更能派上用场。”
兰舟闻言，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狼崽。
龙泉是个很理智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最重要的便是保存实力，她选择了优先救治兰舟，因为兰舟武功最高，一旦我们再次遇险，兰舟是最有希望护着我逃出生天的人。
然而宁倩伤势最重，又是宁玉的妹妹，龙泉行刺过宁玉，宁倩很有可能会认出她来，可她还是选择了救治宁倩，这倒使我有些困惑了。
龙泉兴许看出了我的不解，低声道：“她若是死了，七哥一定会很自责吧。”
我心口一紧，潸然泪下。她救宁倩，只不过是不想看到我自责。
我不值得那么多人对我好，他们为我拼命，为我谋算，为了保护我的纯洁，宁愿自己双手染满血腥，可我，却什么也不能为他们做。
我靠坐在洞穴壁上，屈起双腿，将脑袋埋在膝盖间，痛苦地揪着头发，我鄙视这样的自己，可我却无能为力。
我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今天，我眼睁睁地看着兰舟、龙泉与倩儿为了我冲锋陷阵，流血拼杀，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连与他们并肩作战、同生共死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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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舟一把拉住了我，幽黑的洞里，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见他担忧的声音，“你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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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泉勉强撑着坐起来，哑着嗓子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好生躺着，我去捡些柴回来烤狼崽。”我按住龙泉，扯出一个微带苦涩的笑容，我不知她能不能看得见，这个时候，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我出了洞穴，弄了些干草将洞口遮住，龙泉在洞外下了药，老狼一旦回来，就是死路一条，我不担心他们会受到攻击。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溪边，洗了把脸，想了想，将皮肤上那些黏腻腻的血渍洗掉，然而衣衫上的却没办法了，我苦笑着摇摇头，到上游将水囊灌满，便沿着溪流向上游寻找柴草吃食。
盛夏时节，林木茂密，走在山林里倒也不觉得如何炎热。我找了半天，筋疲力尽地倒在路旁，再也挪不开脚步了。
这时，我听见了一阵歌声，曲调平淡，歌词俚俗，像是庄稼人喊的号子。我顿时来了精神，腾的一下站起来四下张望。
前方山岗上转出一个人来，那人戴着一个大草帽，肩上扛着一把锄头，手里拎了一件粗布褂子，裤腿卷得老高，一双破草鞋上满是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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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跑过去，边跑边叫道：“大叔！大叔！”
老汉听我叫他，停住步子，憨笑着问道：“谁呀？”他问了一声，掀起帽檐瞧了我一眼，眼里顿时涌出满满的恐惧，哆嗦着嗓音道，“血……好多血……你……你……你杀人啦！”
我忘了自己满身血迹，对于吓到这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感到很不好意思，忙站在原地不动，道：“不是的，大叔，我是好人家的孩子，从城里来这里打猎的，没想到碰上了山贼，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大叔，求你救救我，收留我一晚上吧！”
那老汉将信将疑，壮着胆子上下打量了我好一阵子，才说道：“你真的不是坏人？”
我摆出最诚恳的表情，连连点头，道：“我是连云城里大户人家的少爷，听说这山里有狼，与友人相约来这里打狼，没想到狼没打着，反倒被山贼打了，我的朋友受了重伤，大叔，你行行好，收留我们一晚上，等我回了连云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老汉想了想，道：“可怜的孩子，好吧，大叔也不能见死不救，你就跟我来吧，只是我家有些远，要翻过这座山头，孩子，你走得动么？”
我摇摇头，道：“怕是不行了，我的朋友还在等着我，他们伤得很重，我得带他们一起走。”
老汉一脸为难，道：“那可如何是好？”
我想了想，道：“有了，我的马还在那边山脚下，我看这里山势不陡，马兴许能上得去。”
老汉摇摇头，道：“山脚离这里太远，要不这样吧，孩子，大叔先带你回家，给你弄点吃的，等会儿让我儿子驾着骡车去接你的朋友，你看怎么样？”
我想了想，也好，坐骡车总比骑马好，我也快撑不住了，能早点吃些东西睡上一觉那就好了。
老汉摘下草帽，扣在我头上，憨憨一笑，道：“瞧这孩子，细皮嫩肉的，这帽子你戴吧，莫要晒坏了。”
我心里一暖，回了老汉一笑，心里想着等我到了连云城，一定要让当地官员赏老汉一幢大房子，再给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翻过这个山头，半山腰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农家，老汉带我进了一座门前栽着三棵桃树的土坯房子，那房子极其简陋，里外三间，连墙都没有，只用粗布帘子隔开了。